“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嫡母么?”杨氏怒喝道。
谭婆子跟在杨氏身旁,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苏三媛茫然的眨巴着眼睛,道:“母亲,媛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惹了母亲生这么的火气,还望母亲明示。”
杨氏冷哼。
这几日被红莲堂的人戏耍了,气还没发泄,又听闻二叔杨尘子已经去了郕王府。杨氏早已经容不下眼前这个死丫头了。
这会见死丫头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那里装傻卖乖,说不懂自己生什么火气?
杨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
对这个死丫头,杨氏觉得越看越烦,越看越闹心,甚至于说话都觉得心里头窝火的难受。
“谭婆子,沉香,你们过去替我教训那死丫头几巴掌。”杨氏窝火,忘了往日的掩饰,这回直接喊死丫头。
丫环婆子听了,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这几日阴晴不定的夫人。
沉香想起那日杨氏踢打入画姐姐的事,心里头发寒,动作迟疑了片刻。谭婆子管不了那么多,听了命令卷起袖子就走了过去,要报自己的仇恨。
入画在旁边拍了沉香,沉香才反应过来,跟着谭婆子身后过去。
苏三媛看着来的人,又仔细听宅院外面的声音,察觉到已经有人站在宅院外头旁观的小声说话声,静心去听,竟是爹苏直与老夫人说话的声音。
没想到翠香跟景花办事效率挺快的。
这会该来的都已经在外头候着了,也是时候借机反抗一回的时候。
苏三媛猛地推开谭婆子,身形灵活躲过了沉香,很快的跑到了院子接近门的地方,才又卖乖起来。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回我跟二妹争吵,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打晕,我念你是嫡母,没有向爹告状。这回,母亲你又不问我其中缘故,居然就让下人来打我耳光,母亲,这般做法,就不怕被爹跟祖母知道了么?”苏三媛佯装怒到极致,大声质问道。
入画皱眉,总觉得大小姐这番话,话中带话,有些古怪。
思索了片刻,入画才又抬头看大小姐,这才惊讶的发现大小姐身边的两个贴身丫环翠香跟景花,竟然都不在院子里头。
若是往日,入画定会出去替夫人去找一下那两个丫环的去向。
可是今日,入画看了以后,佯装不知情,将头垂低,躲到杨氏视线不能直接看到的位置。
这几日夫人已经对自己冷落了,入画担心这会要是夫人发现异样,让自己去教训大小姐,那就可能成替罪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愿意再做了。
杨氏最近这几日心烦的夜不能寐,连着几日头都痛的厉害。
听到那死丫头一连串的将老爷跟母亲都搬了出来讲,只觉得心里更烦恼。要不是老夫人说让苏三媛高攀嫁给郕王殿下,要不是老爷耿直非得帮那大理寺左少卿,何至于出这么多的事来?
杨氏心头的怒火本就无处发泄,听到这些话,便说道:“我怕他们做什么?内宅这些事现在是由我来管着的。谭婆子,你过去给我狠狠的教训这死丫头。”
谭婆子迈开步子,突然看到大小姐身后出现的两人,一愣,便回头看向了夫人。
苏三媛已经听到身后的动静,此时她佯装不知,低声呜咽着,哭诉道:“母亲,是你说不怕爹跟祖母的,那我明日就去找爹跟祖母告状!”
“哼。你还在禁足期间,上哪告状?”杨氏恼道。听到苏三媛哭诉,杨氏下意识的觉得谭婆子抓她不住,正准备开口让沉香过去帮忙。抬起头,杨氏看到苏三媛身后站着的老爷跟老夫人,僵楞住。
再看到老爷跟老夫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华安院的丫环,杨氏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死丫头给自己设陷阱了。
此时再想改口,已经迟了。
杨氏浑身发抖,她看到老爷脸上怒意,看到老夫人在边上面无表情,而那死丫头还一脸不知道的哭诉着。
“我知道了,爹让我禁足在这儿,也不来看我,母亲你就觉得我不受宠,我生母又走的早,在这府上我无依无靠的,你就让下人来羞辱我这个当小姐的。”苏三媛哽咽着哭出声音。
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的哭声,苏三媛还装作不自知的模样,委屈的大哭着,“今日你谭婆子要是敢打我一下,我明日就投缳去地府找我的生母去……”
“胡闹!”
苏直再也忍不住,大喝道。
苏三媛这才佯装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缓缓回过头,任由着泪水从脸颊滚落,边给来的人施礼,“祖母、爹。”
苏直到口的狠话看到这张形似沈氏的容颜,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杨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直视线落在杨氏身上,冷哼道。
伺候老爷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火。杨氏再怎样,终究是个以丈夫为尊的妇人,面对老爷的怒喝,杨氏陷入沉默,不敢作答。
不知道老爷跟母亲已经来了多久,又听了多少,现在盲目去辩解,依自己对老爷的了解,害怕会越解释越惹老爷生气。
谭婆子出声道:“奴奉命看管大小姐,今晚事是因大小姐突然三更半夜打开门,奴让大小姐进屋,她身边丫环就挑了难听的话骂奴,奴气不过回了几句,大小姐就过来扇奴巴掌。”
苏直视线落在苏三媛身上,娇滴滴的哭着,让他看着颇为不忍。
“媛姐儿,是这么回事么?”苏直问道。
苏三媛咬着下唇,眼泪流的更凶了,抬手用手绢一个劲的擦拭眼角泪水,片刻才哽咽着答道:“不是这样的,谭婆子她说要让母亲卖了翠香,我就抬手打她一下,本想让她明白主仆区别,可谭婆子却想扑过来打我,后来又见翠香跟景花拦着,便在地上又哭又撒泼。”
“谭婆子,是这样子的么?”苏直视线落到谭婆子身上,冷声问道。
不等谭婆子开口说话,杨氏便反应过来,怒骂谭婆子,道:“谭婆子,你怎么那会跟我讲的不是这样子的?你不是说是媛姐儿先骂你的么?怎么又成她身边丫环骂你了?”
谭婆子一愣,见到杨氏给她使眼色,忙慌张的跪到地上,不敢吭声了。
杨氏见机会来了,便冲老爷低声说道:“老爷,妾身是听了谭婆子胡说,才以为媛姐儿……”
不等杨氏说完,苏直便冷声道:“我今日在这儿告诉你们一句,媛姐儿是沈氏的嫡长女,也是苏府的嫡大小姐!虽然沈氏已经走了多年,但是你们谁要是再敢欺负媛姐儿,我绝不姑息!”
杨氏咬着下唇,欲哭无泪,低声道:“……是,妾身知道了。”
老夫人见这事情闹得差不多了,才出声教训道:“杨氏,你是苏府内宅之主,岂有听下人胡乱嚼舌根就失了理智?”
杨氏低垂着视线,道:“母亲,媳妇下次不敢了。”
“杨氏,这么多年了,虽说名义上是婆媳,我也是真心把你当闺女一般疼爱着。今日这事,我念你为苏府任劳任怨了多年,就当做没发生,以后你别在做这种傻事,知道么?”老夫人气闷道。
“是。”杨氏答应了一声,目光扫向老爷方向。他正阴沉着脸。
老夫人也知道杨氏的顾虑,便扯了扯苏直,说道:“直儿,这次没发生什么大事,就让它过去吧,省的给外头的人乱嚼舌根子。”见苏直仍旧不为所动,老夫人继续道:“直儿,就听母亲这一回,原谅了媳妇儿犯得错吧。”
苏直一向孝顺。
见老夫人三番两次为杨氏说情,苏直便点了点头,但是也没有说其它的话。
老夫人又说道:“我听说媛姐儿这几日都呆在屋里头抄写心经,乖巧的很,以后就不用待在屋子里头了,多来祖母福荷院走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