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怎么来了?”汪美麟见朱祁钰从外头走进来御花园赏花,兴奋地跑了过去。
今日倒是奇了怪了,王爷怎么会想到赏花呢?
汪美麟心里头甜滋滋的,原本生的娇俏的容颜笑了起来,有些孩子的娇气与天真浪漫,令人移不开视线。
朱祁钰任由着汪美麟赖在他怀中,懒散的犹如一只调皮的猫。
捡起她发髻上的一片落叶,爽利的笑语道:“王妃,你们这几个人聚在这儿做什么呢?远远都能听到你们谈笑声。”
“王爷。”
几个妾以苏常悦为首,走过来给朱祁钰行礼。
朱祁钰视线在苏常悦身上短暂的停留了几秒,随即扫了一圈众人,笑语道:“起来吧。今日无事,可介意本王过来坐一会?”
“王爷若是愿意待在这里,那妾身还不是夜里做梦都笑的合不拢嘴嘛。”汪美麟搂住朱祁钰的腰,越来越眷恋在他怀中的温暖,这是她曾经梦里的画面,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会实现。
“呵,傻丫头。”朱祁钰笑着拍了拍汪美麟的脑袋。
这几日皇权之争,朱祁钰心头烦躁难安。一面是皇上让他配合演戏,一方面是权利给他带来的某种诱惑,使他在权利之中,竟开始逐步迷茫。
权利,是能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一声令下,无数人为其上刀山下火海。
真是令人向往呢!
待在书房看了好几日前人对这一方面的解说的书,试图让自己迷失的心找到方向,可似乎一无所获,又似乎看的东西都进不了脑袋,权利让人晕乎乎的,感觉所有的画面都在晃荡,那么的不真实。
朱祁钰的面容因这几日夹在皇权之争中的种种烦闷不安,使得他日夜寝食难安。
多少人为了皇权,兄弟骨肉翻脸不认,甚至父母兄弟互相残杀……
但愿这一幕,不要出现。
朱祁钰想到这些不愿意想的事情,心头一沉,眸光也多了几分冷漠。
“王爷。”汪美麟迎上朱祁钰冷漠的眸子,愣了下,随即娇嗔的唤道。一边从朱祁钰怀中离开,换做亲昵的挽住他的手,“王爷,我们刚刚呢,都坐在这儿听我爹派人送来的蝉叫声呢。”
“蝉?”朱祁钰喃喃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刚刚心情烦闷,倒是还没有留意到周围一声接着一声的“知了、知了”的叫声。
见王爷在。汪美麟笑道:“王爷,你瞧那些虫子,能知道什么啊?每日都是知了知了的叫。亏得那些人还特地豢养蝉,每日听着知了知了的叫,还不笑死。”
“蒽?”朱祁钰没太明白笑点在哪。
汪美麟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好牙,她伸手轻轻拍了王爷的手背,娇嗔道:“王爷还不明白啊?那些人养着蝉就是拿来卖的,可它每日知了知了的,那些人能不好笑?”
朱祁钰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嘴角的笑容淡漠了几分。
刚刚涌出的兴致又淡却了几分。
左右也不想跟王妃继续聊蝉的话题,视线流转,落在苏常悦身上,随口道:“阿悦,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恩,妾住的习惯。”苏常悦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王爷这话太生疏了,令她产生恍惚感觉,以为她不曾嫁给王爷,只不过是来王府住了这些时日。
最薄情的,或许就是这一类不轻不重的话吧。伤人于无形。
朱祁钰不着痕迹的将手从汪美麟怀里抽出,朝着亭子走去,瞧见边上摆放了琵琶。白纱被风吹动,几位娇俏漂亮的佳人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可爱。
“这琵琶是什么人的?”朱祁钰道。
“是妾的。”苏常悦低眉顺眼,不卑不亢道。
“哦?还看不出来。”朱祁钰勾唇,乌黑的眸子中染了一抹兴致,多看了苏常悦几眼,笑说道:“能为本王随意来一曲么?”
苏常悦回头看汪美麟。
汪美麟不敢在朱祁钰面前露出任何不悦,又见到苏常悦有把自己放在眼中,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催促道:“王爷让你弹呢,看我做什么?还不快些过去。”
苏常悦微微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到位置上,试了试音色,弹奏起来。
琵琶高音袅绕,缓缓飘窜。绕指琴音,飘向天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银铃般的声音悠扬飘出。歌声动人,似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
伴着优雅的曲调,清新淡雅,犹如天籁。在座之人皆叹美好。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众人意犹未尽。
“妾献丑了。”
朱祁钰毫不吝啬欣赏的眼神,落在苏常悦身上,笑语道:“本王也没有什么好赏阿悦的,今夜你回去好好准备,本王过去你那边过夜。”
听着少年郎声音里带着一丝风流与调侃的笑意。
苏常悦羞红了脸颊,施礼道:“妾谢过王爷。”
众妾自从王妃嫁来以后,都不曾见过王爷来她们屋里过夜。如今听到王爷这么说,不由的多看了眼苏常悦……
有幸灾乐祸,有嫉妒,有怜惜。种种的眼神落在苏常悦身上,令她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瞟了眼汪美麟方向,能看到汪美麟眼中透着一股狠意,苏常悦急忙垂眸不敢再往其它的想。
前几天已经打落了胎,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因为得知了什么风声,才打算去自己这里过夜安抚。苏常悦心中暗暗想道。
苏常悦有很大的把握能确定,王爷是知道汪美麟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只不过王爷是在故意纵容着王妃。
想到那一胎究竟是怎么来的,苏常悦的心头就更发虚了。
“没什么事都散去吧。”朱祁钰伸了伸懒腰,刚刚那一曲驱散了他心头的烦闷,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处理,给众人留了一句话,朱祁钰很快的离开了。
这一段时间瓦剌那边搞了些小动作,跟王公公暗地里有些利益往来。他得去给皇上提个醒才是。
至于孙太后这边,他也得多去走动走动。
不想死在皇权之争上,也至少有活下来的用处才是。
想到汪国公那句:只要郕王能耐下心来等待,我们定会拼尽全力助郕王登上皇位!不过丑话还是说在前头,郕王若是半途变故,孙太后的手段,郕王该是知道的吧?而且,想当皇帝的藩王还多得是!
朱祁钰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御花园,望了眼几位佳人的身影。
一切如梦幻泡影,这些是他的,却也不是他的!只要踏错一步,等待他的,将会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皇权之争,历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