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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要不起

深夜书屋 纯洁滴小龙 4843 2021-03-28 13:14

  一线山,

  一侧雪水消融,山花烂漫;

  另一侧,冰雪覆盖,寒风凛烈。

  一支军队跋涉归来,

  他走在最前面,

  他身后,

  将士疲惫,伤兵满营,但每个人的脸上,除了疲惫之外,都有着一股子坚锐!

  一轮战役刚刚结束,

  战局并不是很好,

  打不过,

  是真的打不过,

  那帮从蛮荒中走出来的族群,身上带着的,不仅仅是野蛮,还有野蛮赐予的力量。

  几次了,

  几次交锋了,

  自己这边都是胜少败多,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至少,

  这一次,

  并没有出现溃败。

  他是率军殿后的那一个,成功地殿后,虽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却也同时终于给了这边一次体面的暂时结束。

  不过,

  他并没有觉得迷茫,也没有任何的气馁,

  一来是他不怎么看重这些东西,

  他更在乎的是,

  是下一次开战前,自己手下军队里能补充多少战力。

  同时,

  他其实也清楚,

  前面几次的失败,所造成的严重损失,其实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危害,反而让那些想要隔岸观火的部落彻底坐不住了。

  九黎强大是强大,

  但从他们的头领以下,

  都是一群骄傲得令人难以忍受的存在,

  反观自己这边,

  呵呵,

  那位,

  连续多次战败是战败,

  但每次战败之后,下一次再战时,反而这边的军队和力量还能变得比上次更强一些。

  有些话,他不想说,也懒得去点破,之前明明有两次,不会败的,或者说,不至于败得这么惨的,却败了,却败得很惨,且直接导致几个和那位不对付的部落,直接被九黎灭族。

  唉,

  他伸手,

  示意部队停下休息,

  找了处草地,坐了下来,

  九黎那边的大头人,他见过,很强大的一个存在,只是一直没有真正酣畅淋漓可以与对方交手的机会。

  但他觉得,那位大头人不可能赢。

  扪心自问,

  他和那位很相像,

  太骄傲了,

  骄傲到不屑其他,

  也因此,

  和那位博弈时,

  肯定是那位笑到最后。

  “噗。”

  嘴里吐出了一根草茎,

  他忽然觉得好无聊,

  打仗就打仗,厮杀就厮杀,干干脆脆地你来我往,酣畅淋漓地你死我活,

  非要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到最后,

  估计就打着打着,

  败着败着,

  反而败出了一个必胜局,

  这有个什么意思?

  远处,

  山坡上,

  一个脚踝上戴着精致珠串的少女欢快地跑来,

  她的眼里,

  只有那位坐在最前方像是在沉思的将军。

  他的盔甲,

  是那么的耀眼,

  在战场上,敢于穿耀眼的盔甲,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摘下了身边的花草,捧在了一起,花草凝聚,成了一只绿色的青鸟徘徊在她身边。

  她将自己腰间的一壶奶酒取出,这是北原部落赠送给她母亲的奶浆,无比珍贵。

  她将装着奶浆的银壶,放在了青鸟的身上,同时,还用匕首割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绑在了青鸟的尾巴上。

  “去吧,快去,告诉他,是我送的。”

  少女对青鸟挥挥手,

  青鸟飞了起来,

  向着那边飞去。

  接下来,她似乎又有些娇羞,不敢目睹接下来对方接到自己青丝和青鸟传信的一幕,转身,直接往后跑。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直白了,也已经很大胆了,哪怕是部落里的那些姑娘,也不会这么大胆,直接传情,表明心迹。

  何况,

  她还是部落里尊贵的公主。

  但她真的忍不住,每一次自己父亲接见他时,她就在旁边偷偷地看着,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

  她记得,一开始,他只是部落边陲的一个孤苦少年,结果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成了统兵大将。

  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个女人不爱英雄?

  有些事情,本就是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来得那么突然,

  让人猝不及防,

  直接撞入了自己的心扉。

  青鸟飞跃了山峦,来到了休息部队的上方,正当它找准了下方的目标,要往下飞时,

  一声低喝传来:

  “翻云。”

  五根粗壮的铁链瞬间暴起,

  直接将青鸟锁住,

  而后,

  “砰”

  一声脆响,

  还没完成任务的青鸟直接在天上炸裂开,

  化作了一片草屑飘落了下来。

  站在军前的他,

  目光微沉,

  对自己身边的一圈兵士直接厉声道:

  “回去后,直接开始调查,看看到底是谁敢不顾禁律,竟敢在部落周围私放飞傀!

  当真是放肆,

  生怕九黎的奸细消息传递不出去么!”

  这时,一缕青丝洒落了下来,飘荡在了脚下,被身边的一个副将捡起,副将张了张嘴,道:

  “青丝不灭,这……这……这是帝族血脉。”

  紧接着,

  副将又看了看这青丝,

  有些艰难地对他道:

  “可能,是个帝姬。”

  他不屑地挥手,

  将这一缕青色拍飞,

  无所谓地道:

  “帝姬,何其多也。”

  随即,

  他又手指着四周将士,高声道:

  “待九黎族灭,

  战后论功,

  尔等,

  皆可尚帝姬!”

  …………

  黑夜之中,一团巨大的篝火,燃烧着炽热的光芒。

  一座山,被从中间挖开,里头,填充着火焰,以山谷沟壑为火盆,以日月星辰为引;

  这火,

  烧得方圆数十里如同白昼,

  其实,

  它点燃的,

  不仅仅是今夜,

  而是一直照耀到了亘久亘久。

  山下,山腰,

  密密麻麻地站着一群人,

  大家在欢呼,

  大家在雀跃,

  大家在庆祝,

  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然结束,神州定鼎,乾坤确立!

  于那山中苟活的正中央,有一座黑色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颗狰狞的头颅。

  双目圆瞪,

  带着不甘,

  带着愤怒,

  他就一直睁着眼,

  看着眼前这喧闹的一切。

  哪怕已经胜利了,哪怕已经成功了,

  但在场无数人无数魔神,敢于直视那火焰之中那颗头颅的,也没有多少。

  那颗头颅,象征着真正的阴影,代表着令人心悸的恐怖。

  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也是一个值得敬畏的对手,

  哪怕他输了,哪怕他败了,哪怕他死了,

  但为了让他不会得以复活,

  依旧需要良久良久的布置。

  山谷对面,

  有一个人坐在岩壁上,

  右手边,

  放着的是他的盔甲,

  一套伤痕累累的盔甲,

  上面留存着不知道多少恐怖的印记,

  而在左边,

  则是十几坛美酒。

  确切的说,是果酒。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大火中的那颗头颅,

  回忆着那一战中,

  自己一刀将其头颅斩下时的画面,

  以头佐酒,

  舒服,惬意,过瘾。

  他不屑于隐藏自己对这场战争胜利的态度,也不会去假惺惺地对这位九黎的头人有任何的尊重。

  更不会亲自去面对九黎的残余俘虏,做出一副止戈卸甲既往不咎的宽宏态度。

  那位喜欢,

  那就让那位去做呗,

  他才懒得去思量这些,

  甚至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是不是太早把他的头给斩下来了,

  他死了,

  他结束了,

  那么,

  自己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

  该有多寂寞啊。

  一口酒入喉,浓度不高的果酒,加入了战死魔神的血液之后,也可以腥辣入喉!

  只是有些可惜,

  战争结束了,

  该怎么找理由去捕猎魔神用他们的鲜血酿酒?

  有人拾级而上,一身便装。

  他感应到了来人,

  却也依旧没有理会。

  白天,

  万千人、神、魔、向那位叩首,

  唯有他没有动,

  他没有觉得自己突兀,也没有觉得自己特立,

  在白天那个场景之下,

  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底下跪着的人,

  到底有几个是真心地在跪?

  最重要的是,

  他看见了那位站在中央的存在,

  在那时,

  对方的眼睛深处,

  出现了以往有些陌生的神采。

  都在变,

  也都会变,

  浓的,会变淡,

  有趣的,会变无聊;

  仰起头,

  又是一口烈酒,

  他目光有些迷离,

  看着面前山火之中的那颗头颅,

  拍碎了一个酒坛子,

  酒水流淌了出来,

  请你走一个。

  大火之中,那颗头颅的唇角,微微一动。

  那座山周围,诸多祭坛之中身穿白衣服的人集体悚然一惊,开始重新加固检查封印阵法。

  同时一声声怒吼传来,

  到底是谁,

  在重新勾动起蚩尤的残魂!

  “一个人喝酒?”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带着些许沧桑。

  来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身穿着粗布麻衣,

  但这时候,

  却显得有些刻意了。

  他记得很久以前时,有一位蚕娘送了他一件精丝衣,那位高兴地穿在身上,在部落里来回走动,特意地炫耀。

  而在白天,

  西方的魔神,送了一件金色的战甲,

  这位却懂得放下它,

  特意换了衣服来到他身边。

  他继续喝酒,没有理会身边的来人。

  来人也拿起酒坛,一起喝酒。

  二人坐得很近,

  喝到了东方既白。

  酒喝光了,

  来人开口道:

  “独掌北军,监控诸天魔神,再尚帝姬!”

  给军权,

  给职责,

  再给公主,

  该给的,

  都给你,

  只换你日后,

  跪在我的脚下!

  你要权力,可以给你!

  你要荣耀,可以给你!

  你要尊贵,可以给你!

  都可以给你!

  他只是摇摇头,

  笑了笑,

  笑声里,

  带着那种令来人刺耳的意味,

  宛若白天他一个人独立于众人之中时的那种感觉。

  他拍拍裤腿,

  站起来,

  很无所谓地摆摆手,

  道:

  “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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