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顗苦笑道:“老师,你对小七是不是有什么偏见啊,再说,我觉得我也不傻啊……”
贾诩吹胡子瞪眼睛说道:“你别看那小妖孽长得粉雕玉琢,任谁看了都像天真无邪的孩童,实则鬼点子数不胜数,若不是这样,令君岂能放心的让他去南楚,这一去,日后非得搅得南楚鸡犬不宁,好了,不提那小妖孽了,你倒是说说他又给你出什么主意了?”
荀顗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侃侃而谈道:“若以我原来的考虑,要帮大公子取得那世子之位,只需用阴谋诡计陷害三公子曹植就行了,比如巫蛊之术,多民间散布谣言等等,使得魏王对他心生猜忌……”
贾诩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这傻六郎还说自己的不傻,这种阴暗手段若是被人识破的话,反而让曹丕身陷困境,况且魏王又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昏君,岂能被这样的雕虫小技的蛊惑?
荀顗继续道:“可小七信中又说我这样的阴谋手段太过低端,用不好反而让大公子身陷困境……”见贾诩微微露出赞许之色,他又道:“小七告诉我,若是那大公子向我问计,我只需说‘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
贾诩脸上的震惊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快得连荀顗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
荀顗想了想又道:“小七怕我不会采纳他的意见,又告诉我,如今大公子身为嫡长子,夺嫡之争中天然就占了优势,根本无需用那种阴谋小道,只需堂堂正正,一切便可水到渠成。而且那三公子曹植虽然才高八斗,但手下如杨修、丁仪、丁廙等人不过都是些有小聪明的急智文人,比起老谋深算的司马仲达来说,差太远了,这些酸腐文人每每聚一起喝酒赋诗迟早坏了大事。”
贾诩听了荀顗转述的荀粲的策略,略微叹了口气,仿佛加苍老了,他用平淡的语气道:“那小妖孽可是提到了我,若是不出意料的话,我也会被他小小的利用一下吧?”
荀顗此时脸上倒是微微一惊,他有些讪讪道:“老师,小七说老师魏王心中分量很重,这立世子的事情绝对会询问于老师,而老师绝对会选择大公子的。”
贾诩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他闭着深陷的眼眶,淡淡道:“哦?我本非魏王旧臣,是以阖门自守,退无私交,男女嫁娶,不结高门,如何能魏王面前随意说这立世子之事,岂不是徒惹猜嫌?”
荀顗似乎被贾诩的一番话说得糊涂起来,他也赞同道:“老师此言倒是事实,可能小七这次真是漏算了。”他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又开心道:“我说小七也不可能这么算无遗策嘛,要不然真成妖孽了。”
贾诩不动声色道:“你把这小妖孽的原话告诉我。”
荀顗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全部都说了出来,道:“小七说,若魏王询问老师立嫡之事,老师只需闭口不答,若魏王再问老师缘由,老师便说‘属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魏王必定问‘何思?’,老师便答‘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
贾诩双目忽然睁开,脸上的震惊之色再也掩饰不住,他荀顗的搀扶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望着园中的蝴蝶翩翩起舞,听着夏日中蝉鸣之声,只是长叹道:“荀奉倩,麒麟之才也,得之,可得天下。”
贾诩看了看一旁还带着疑惑之色的荀顗,心里暗叹一声,不可否认的是,荀顗也算足智多谋,奇计百出,但比起那个远南楚的小妖孽来说,却是差远了,以后贾家有荀家的照拂,或许可以无忧了。
正此时,下人来报,有贵客临门,却是一位隐藏身份的贵客,当贾诩与荀顗见到他时,不由露出了了然之色,此人不是刚刚谈论他的大公子曹丕还有谁?
此时正当夺嫡之争的关键时刻,曹丕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这贾府问计,只能乔装一番而来,荀顗贾诩纷纷向曹丕行礼,曹丕见到这荀家六郎,不由露出亲厚的神色,他赶紧让这两位智谋之士免礼。
曹丕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淡定,毕竟这可是为关键的时候,是以他很焦急的问道:“贾大夫……”
贾诩听了曹丕那一番明显因为焦急而显得很是混乱的语句,只是淡淡道:“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
荀顗也道:“大公子不必忧虑,每逢魏王出征之时,大公子只需以诚心流泪而拜,那三公子虽然出口成章,陈述魏王之功德,却不及大公子心诚矣。”
曹丕听了,思前想后,焦急之色去,看了一眼因为疲劳被下人服侍着离去的贾诩,只是对荀顗道:“景倩真乃孤之谋主,他日事成,必定厚报。”一个青春活力的青年谋士自是要比已经垂垂老矣的家伙值得许诺,
荀顗微微颔首,态度一直谦恭有礼,曹丕看了只觉得这荀家六郎不愧为旦榜十大公子之首,真国士也。
建安二十一年六月,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与其侯王来朝。天子命王女为公主,食汤沐邑。秋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将其名王来朝,待以客礼,遂留魏,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蔡邕之女昭姬归汉,魏王之声望,一时无二。
八月,魏王以大理锺繇为相国。
冬十月,魏王治兵,遂征南楚,十一月至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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