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莫论抉择,必有一负
沈苏姀闻言心底微动,唇角一弯上前,“沈苏姀拜见商王殿下!”
商王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半分,口中只温声道,“早闻洛阳候大名,今日一见洛阳候倒是比君儿的描述更叫人心折,洛阳候乃是君儿母子的恩人,此番更是浮屠的恩人,本王万万不敢当侯爷之礼,本该设宴相迎,却不想浮屠出了这等变故,失礼了。”
商王话说的极慢,许是因为气息不足,因着如此也叫人听着万分诚恳,他这话说沈君心早前经常在他面前提起沈苏姀,沈苏姀不由看了沈君心一眼,却见沈君心也笑盈盈的瞅着她,“父王早就知道阿姐的厉害了。”
他的表情之中带着两分慧黠,沈苏姀不知道他说的厉害是不是指她打他的事,沈苏姀一笑正欲说话,沈君心却拉着她到一旁落座,而后有些急不可耐的朝商王和詹氏道,“父王和母亲爱重阿姐是好,可是阿姐是自己人,无需这般多礼,此番君儿能脱困全靠阿姐相助,浮屠之难也靠阿姐,这些君儿自会报答阿姐的,另外……阿姐已经决定留在西楚了!”
话音落定,商王和詹氏双眸都是微微一亮,商王想说什么,却是咳嗽了起来,詹氏面色一变赶忙在旁担忧的看着,沈苏姀见状眉头微蹙,“王爷实在太多礼了,沈苏姀往后还要在西楚叨扰,既然王爷身子不适,不若先去歇下?”
商王咳了几声面上便染上了两分不正常的熏红,只让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艳色,他摇头一笑道,“君儿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侯爷,亦一心盼着侯爷来西楚,侯爷今日答应留下想必也是看在君儿的面子上,这哪里是叨扰,实在是本王求之不得。”
话语一顿,商王笑意清朗道,“实不相瞒,本王不过还有两月光景了。”
沈苏姀从未见过有人将死亡说的如此云淡风轻,那一刹她甚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随即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淡,她其实已经想到了商王对她留在西楚的态度,毕竟沈君心发兵十万这等事瞒不过他,也不知沈君心用了什么借口,只是她没想到商王竟然只剩下两月,想到那夜沈君心惊怕大哭的模样,沈苏姀心底又是沉沉一叹。
沈君心和詹氏显然早已经知道,闻言亦是眸色一暗,商王又轻咳两声,缓了缓才淡泊笑道,“侯爷和君儿母子都是故人,君儿心中亦待侯爷如亲姐,侯爷往后只管在浮屠住下,咳咳,只当此处是自己的家便可。”
说着商王的气息已有些不稳,沈君心见状赶忙道,“阿姐都知道的,父王莫要强撑着,这些日子父王想必也不好过,眼下夜深了,君儿只是待阿姐来见见父王,父王快些歇着去吧,宫里还在整饬,待明日父王身子好些了君儿在带阿姐过来,来日方长!”
沈君心说得极快,足见他的担忧,商王对他安抚一笑,这才抱歉的看向沈苏姀,沈苏姀赶忙道,“世子所言有礼,王爷身子为重!”
商王苦笑,“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得失礼了。”
话音落定,詹氏也抱歉的看了沈苏姀一眼,而后便扶着商王起身朝内室走去,商王步伐虚浮,足见病体沉重,沈苏姀眉头微蹙,看到两人身影消失沈君心才一把将她的手握了住,“阿姐,我日日盼着你来,早就把你要住的殿阁收拾出来了!今夜先歇下,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接阿姐的朋友入宫,走,我带你去……”
到了此刻也的确该歇着了,沈苏姀点点头随着沈君心朝外走,刚走到紫宸殿的门口便看到了牵着绝影的沐沉,沐沉双眸沉沉的看着沈苏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待看到一旁的沈君心之时却又抿着唇未语,沈君心看了沐沉一眼,笑道,“沐先生今夜辛苦了,沐先生可想知道阿姐住在何处?不若随我们去看看,正好我待会还有事和沐先生说。”
沐沉当然点头,沈君心便拉着沈苏姀朝距离紫宸殿不远处的一处殿阁而去,沈苏姀面上挂着波澜不惊的笑意,目光从沐沉面上滑过,一言未发的随沈君心朝不远处的殿阁走去。
沈君心带着沈苏姀去的那处殿阁和紫宸殿离得近,同样伫在高台之上,形制虽然比不上紫宸殿,可却也是相差无几,一看便知是要身份贵胄之人才能住的,沈苏姀心底生出几分疑惑,皱了眉正要问沈君心却已经看出了沈苏姀的疑惑,答道,“阿姐不必疑惑,那处乃是世子所居之处,只是眼下我住在紫宸殿中,阿姐当然要住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微微一顿,沈君心又咕哝,“其实住在紫宸殿也可……”
沈苏姀无奈,相比紫宸殿,还是世子殿好些。
苏阀少将军苏彧,家中有四位亲姐,其实为苏阀五小姐,但自幼被苏父威远侯当做男儿郎教养,对外身份亦为苏阀五公子,威远侯手握重兵为江山社稷立下赫赫功劳,多番平定战乱,在民间多有美德为世人所敬仰的英杰,而苏彧身为苏阀下代接班人,威远侯自然抱有极大的期望,对苏彧的教导亦与男儿郎无异,甚至更加严厉,从苏彧表现出来对威远侯的敬爱亦能够看出威远侯教导有方,对苏彧亦是呵护备至才使得苏彧最终成长为后来人人称道的苏阀少将军,苏母及其四位亲姐对苏彧多有怜惜,知苏彧自小背负承担起苏阀的重任而不得已以男儿身从军立功不易,对苏彧更是疼爱,在这样温情和睦的家庭氛围之下,苏彧更是下定决心成长起来守护好这个家。
苏彧在威远侯的教导加之天资聪颖勤奋苦练之下,苏彧折服了起初并不看好苏彧的众人,同时在一次次身先士卒,勇谋无双所立下的赫赫战功之下,苏彧为世人所知所敬并尊称为苏阀少将军,于步天骑军中与众人共同进退,把酒言欢,皆为过命的兄弟,为了守护家国几经出生入死,这样恣意飞扬豪情万丈的军旅生活中,苏彧是意气风发满腔豪情壮志的,这样的步天骑这样的苏阀怎不叫苏彧愿倾尽真心倾尽所有来守护,这就是为何苏彧在得知苏阀与步天骑心心念念用生命在守护的大秦的国主竟如此残忍挥下屠刀之事后不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放下仇恨的根源,也许苏彧曾经以为若是可以这样与步天骑的兄弟们守着大秦江山也是极好的,奈何君心难测,作为一国之主,皇帝怎会容忍臣子拥兵过重声望过高?皇帝疑心本就极重,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好容易坐上九五至尊宝座的皇帝,更是无法容忍到任何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存在,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的事例并不少见,而声望过高,兵权过重的苏阀更是首当其冲,当苏阀与步天骑几乎平定了战乱之后,再由所谓钦天监算出的苏阀将威胁到皇室的言论一出,皇帝更是无法压抑自己的猜忌,在多方都欲对苏阀下手的情况下,顺水推舟,将十万步天骑尽数屠杀在九巍山,苏阀被冠上通敌卖国的恶名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