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川坐在操场的栏杆上晃着脚丫子。
他的脚上穿着的,是新上市的名牌球鞋,就这么一双的价钱,就是南江市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工资。
可就是这样的鞋子,在青苗中学随处都可见,同几十年的解放牌胶鞋,没有啥不同。
青苗是南江市有名的贵族私立中学,走的跟老牌名校南江一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路子。
南江一中靠成绩入校,这里靠钱。
谷小川一把搂住了旁边的绿毛小年轻,“小齐哥,你说你咋不早点转来青苗呢?瞅瞅我们班,红的橘的黄的蓝的,就差你这么一个绿毛,那就要组成七色光,可以召唤神龙了!”
齐桓将口中的棒棒糖拿了出来,“张培明又要念叨你不多读书了!”
“什么红的橘的,人家那叫赤橙黄绿青蓝紫!”齐桓说着,捏着嗓子模彷起张培明来。
他憋得费劲,终于破了功,笑了出声:“哈哈,要怪你就得怪我爸,他怎么不早点发财呢!”
谷小川一愣,捂着肚子笑得惊天动地起来。
齐桓是转校生。
如今齐家是南江市的热门话题,谷小川想着他爸在家那羡慕嫉妒恨的语气,是怎么说来着:那丫的就是一个天使翅膀掉了下来,不小心砸在了猪身上,齐桓他爸那是不想飞,都腾飞!
地产大王,是这个时代人人都艳羡的对象。
就在不久之前,齐桓他爸还是名不见经传,灰头土脸的包工头,现在人家已经是数得着的土豪了。真的是靠土发财的豪。
谷小川想着,他妈那时候是怎么怼他爸来着。
“神仙掉下来砸到猪,那是天蓬元帅!你一凡人,跟神仙叫什么劲儿?”
谷小川亲眼瞧见他爸当场悟了道,心如止水。
是以齐桓一转入青苗中学,他就粘了上来,为的就是看天蓬元帅他儿子长啥样!好家伙!他是个绿毛!
谷小川摸了摸自己橙色的头发,他觉得齐桓天生就是要跟他做哥们的。
至于张培明,那是青苗中学里的另外一个名人。
张培明也是转校生,他是从南江一中转来的学霸。
这简直就鸭蛋窝里来了一只天鹅,只要眼睛没瞎,都不会管他叫丑小鸭。
他家里也没有钱。
张培明他爸是个警察,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着家,根本没空管他。他妈妈是青苗中学高薪聘请来的老师,这不就连带着一并转过来了。
“张培明成绩那么好,京都大学都想得着,干嘛来我们青苗!要我我就不来,没有爸妈看着,简直不要太美!”
齐桓甩了甩自己的绿头毛,好奇地朝着谷小川问道。
谷小川啧啧了几声,不屑的说道,“那人脑子就有泡!他可不想上京大,他要上公安大学,以后出来了当片警!片警!你知道是干啥的不?”
“那就是婆媳打架要劝架,被挠一脸花!阿猫阿狗丢了要帮着着,上树摔个大马哈!人死了下水道刨尸,臭得气死妈!”
“好家伙!就这就这?每个月赚那三瓜两枣的,都不够哥们买双鞋的!你说他是不是脑壳有泡?要我有那么聪明的脑瓜子,我还不上藤校,拳打小硅谷,脚踢华尔街!”
“盖茨菲特见了我,那都喊一声谷大爷,您吃了没?”
齐桓被谷小川这么一说,差点没有笑出眼泪水来!
青苗十分的注重素质教育,课程早早就结束了,现在那是社团活动时间。
网球馆,游泳馆,篮球馆,但凡帅气的运动场所,那都挤满了人。
还有那搞吹拉弹唱的,随便一抓简直都是个交响乐团。
谷小川那是从小啥都吃,就是不能吃苦;齐桓那是从前吃苦,他爹说他家钱多得这辈子都不用再吃苦,这不两人哪儿也没去,就在那双杠上坐着,守株待兔。
“桓儿!桓儿!快给我看看,我头发乱了没有?”
齐桓看了看谷小川的橘子头,“乱是没乱,瞅着就像是橘子皮发了霉!”
谷小川一阵哀嚎,“啥发霉!那是褪色儿了!快看快看,来了来了!你快下去,我假装做引体向上,你在旁边给我数!从一百零三数起!”
齐桓了然的眨了眨眼睛,跳了下去。
那边谷小川涨红了脸起了范儿,虽然他才做第一个,但不用装,都让人觉得他已经走了一百零三个,手脚乏力就差没断气。
齐桓在旁边大声的数着,顺着谷小川的视线看了过去。
好家伙,前头不远处的游泳馆里有人出来了,一个大长腿姑娘走了过来,她黑色头发有些微湿的披在胸前,看上去格外的乖巧。
“快喊啊!我的齐哥哥!来了来了!鲍兰兰!”
齐桓回过神来,红着耳根子喊道,“三百零一,三百零二……”
鲍兰兰听到这声音,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了过来!
谷小川老脸一红,一口气没有憋住,从杠上吧唧一下掉了下来。
等她走了,谷小川立即朝着齐桓捶去,“你喊的啥啊!我要能做三百零一个我还在这里跟你一起看妹子?我应该站在奥运会的赛场上为国争光去!”
见齐桓一脸的不好意思,谷小川没好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算了,看在你家钱的份上,我大方的原谅你了!”
他说着,神秘兮兮的笑道,“走走走,带你玩个刺激的去。”
齐桓刚准备跟上,就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紧,被人拽住了。
他扭头一看,只见张培明穿着一身道服走了过来,喊道,“你们两个,数学作业不交,社团活动也不去!谷小川你又在这里偷看人家小姑娘是不是!”
齐桓这会儿才想起来,他最近沉迷武侠剧,在填社团活动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写了个空手道。
结果光顾着跟谷小川瞎混了,一回也没有去过。
他刚想喊谷小川,就见那丫的已经扭着屁股风一样的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死道友不死贫道!我是孙猴子,听不得唐僧念经,八戒,师父就交给你了!”
齐桓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头上的绿毛犹如秋风扫落叶,一下子枯黄了。
“张培明,你那么认真干嘛啊!你要当片警,我也没笑你啊!我要当混混,你抓我干啥?”
张培明死死的抓着齐桓的胳膊,“首先,您刚才笑得比盘古开天地的动静还大;其次,警察抓混混,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