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王妃救我,王妃救我,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红缨凄厉的叫喊回荡在整个听雪轩的上空。
屋内的众人却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词,这就是这间王府乃至这间轩阁的规矩,无法忠心护主,为着一点点蝇头小利便可出卖主子的奴才,莫说主子不敢用,连他们这些奴才也是看不起的。
“瑶儿,安瑾言她……”龙诚璧揽着苏紫瑶的肩膀,让她背对着所有人靠在自己的肩上,掩去了她眼中的失望,试探的问道。
苏紫瑶闻言缓缓地睁开了双眸,轻叹一声:“此事事关中庭安宁,请王爷不要插手。多年姐妹,养出这样的一头白眼狼,是臣妾的过失,这个错误,臣妾自己来弥补。”
龙诚璧怔了怔,点了点头:“自己小心。”
“嗯。”苏紫瑶最后扫了一眼边上那已经失了生息的松鼠,默默紧了紧自己的双手。她原不想赶尽杀绝,怎奈时势所***得她不得不狠下心肠。
“砰――”迎波苑的大门被猝然推开,吓得苑内正在习字的母女浑身一颤,诧异的看向门外。
一众丫头从门外鱼贯而入,尔后一道熟悉的人影缓缓从外面踏了进来。
“姨娘。”茗烟一脸惊喜的起身朝着苏紫瑶冲了过去。
苏紫瑶接住她,勉强勾了勾唇角:“茗烟乖,先跟素月姐姐她们出去玩一会,姨娘和你娘有话要说。”
“咦?”茗烟疑惑的回头看了安瑾言一眼,“什么话,茗烟不能听吗?”
苏紫瑶点了点头,让素月带着茗烟走了出去。
“你们也都出去,本宫想单独跟你们主子聊聊。”苏紫瑶朝着四面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屋内原本伺候的丫头们对视一眼,跟着其他丫头一同出了门。
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再次关闭。苏紫瑶抿了抿唇,朝着安瑾言一步步走了过去。
早在大门被推开的一瞬,安瑾言已经敏感的发觉了苏紫瑶今日的不同,如今见苏紫瑶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走来,心头的不安愈甚。
“妹妹今儿过来怎么也不让人过来说一声,瞧我这都没什么准备……”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屋内各处。
安瑾言回过神来之时,已被苏紫瑶的那一巴掌扇得瘫倒在了地上,捂着发疼的左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之人冷漠的面容:“妹妹……”
“安姨娘这声妹妹,本宫受不起。本宫入府两年,竟不知到这府中什么地方走动还要事先知会安姨娘。知会你做什么?知会你如何在我的菜里面下毒毒死我,还是知会你怎么密谋害死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一劳永逸?”
安瑾言的脸色因着苏紫瑶这句话而变得难看了起来:“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妹妹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挑拨你我姐妹之情的流言蜚语?妹妹……”
苏紫瑶面无表情的看着安瑾言脸色几番变换,最终恢复初时见她的楚楚可怜,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敢做不敢认吗?下毒之人已被乱棍打死,喜儿也已全盘招人,说出是你在幕后指使。喜儿是你最亲近的丫头,她亲口说出的供词,你还想狡辩不成?”
“我……我……”相比起乔雪薇这些从小居住在深宅后院之中长大的大家小姐,安瑾言这种因一朝承宠而上位的女人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一听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然败露,登时便乱了手脚,无言以对。
苏紫瑶见状,冷冷一笑,抬头扫了一眼整间屋内的布置,不无嘲讽的笑道:“这间迎波苑的布置,比起我刚入府那会子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兴许也是因为这样,我竟不知这间屋子的主人在这两年里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乔雪薇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人心是这个世上最善变的东西,谁也预料不到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会不会忘恩负义,趁着你一不留神便捅你一刀。”
盯着安瑾言愈发惨白的面容,苏紫瑶俯下身子,凑到安瑾言的面前冷笑道:“安姐姐,做人不能太现实,过河拆桥之前也该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能在拆完桥后全身而退,而非掉进河里永不超生。你好好瞧瞧,你这屋里哪样东西不是我帮着你或是下面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添置的。心安理得的用着这些东西,私下里却变着法的算计我,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好,真是好样的,安瑾言,我既然能把你推到今日的地位,就有本事把你再从现在的位置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安瑾言瞪大的双眸微微收紧,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苏紫瑶以为她不会再分辨之时,忽听得安瑾言垂着头低声的笑了起来。
苏紫瑶眉峰一拧,还来不及细问,安瑾言已经捂着嘴唇出了声:“哈哈哈,恩人?曾几何时,我也以为你是我的恩人。那日你初入王府,在雪地之中救我于水火,朝着我伸出援手,犹若误入凡尘的谪仙,那时候我是真的感激你。之后王爷难得来我这迎波苑一趟,宠幸于我,我知道是你的授意,托了你的福,那时候我也以为你是真的对我好,为我着想。”
安瑾言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苏紫瑶:“可是很快的我就发现我错了,蒋玢娆有孕那会,我去找你,求你帮我,你虽为我指了路,可我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故意借着我的手害人,故意让我深陷泥沼不得不依附于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善制香,但我却知道你一开始接近于我便非无欲无求,我出身粗鄙,是没读过几年书,但我并不傻。”
安瑾言的话让苏紫瑶心头微颤,没有错,自己一开始接近她便是看中了她那手制香的功夫以及沉稳不善争端的懦弱性子,可是后来……
安瑾言见苏紫瑶没有反驳,冷笑一声续道:“蒋玢娆与乔雪薇先后离世,我忽然明白过来,一开始我和芙儿便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你初入王府,在这个诺大的王府没有根基可言。蒋氏与乔氏一族基底深厚,你既身为王妃,自然不可能与她们结成一党,便只能与我们这两个没有什么底细的姨娘交好,借我们的手帮你除去其他人。妹妹……不,王妃,你从来就不曾信任过我,从来就不曾真心待我。既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苛求我也对你回以同样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