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和有些迟疑:“可是最近不是严查偷渡吗?”
“那帮阖家铲还真是可恶,他们竟然在边境设卡。”黄小虎也是一脸愤怒。
近期安南为了防止人口外流,就以打击非法出境为理由,限制了人员前往暹罗那边。
其实他们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因为安南在今年上半年,被智人公司吸走了871万人,加上去年流过去的652万,已经有超过1523万人去智人公司那边打工了。
导致安南的总人口从9900万下降到8383万。
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人都快跑光了。
而隔壁的高棉和澜沧王国已经快完蛋了。
高棉总人口从1530万,暴跌到只剩下421万;澜沧王国总人口从730万,暴跌到108万。
这个两个地方之所以人口流失得如此疯狂,原因就在于他们和暹罗有陆地接壤,或者隔着湄公河。
而智人公司的暹罗分公司那边,基本是来者不拒,因此那边的人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跑路。
那状态就如同一个人被捅穿颈动脉一般,大量新鲜血液狂喷。
澜沧王国和高棉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甚至出动了军队封锁边境线,奈何军队也是人组成的。
那些家境贫寒的士兵,不仅仅偷偷放人过去,还自己带头跑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澜沧王国和高棉发现止不住血之后,干脆躺平了,直接放开边境封锁。
不过,随着他们境内的人口大量流走,人均耕地面积倒是提升了,人地矛盾减少了很多,加上远东地区的大量资本进入,终于勉强维持住。
但是安南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9900万人口挤在狭长的土地上,加上他们内部的特殊情况,又没有和智人接壤,不方便跑路,才没有像高棉和澜沧王国那样,一下子被虹吸了大量人口。
……
胡卢看了看窗外,然后小声的说道:“西贡有渔船可以带人过去,一个人500万。”
“靠不靠谱?”阮安和赶紧问道。
“放心,我一个同学之前就是坐渔船过去的,这条路还是他透给我的。”胡卢非常肯定。
黄小虎想了想,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那条船可以坐多少人?”
“30人,船东也担心出事,要求我们找熟悉的亲戚朋友,陌生人他不载,现在还有13个位置。”
黄小虎当机立断:“给我6个位子,钱我过几天给你。”
“没问题。”
阮安和也跟着开口说道:“我也要5个位置。”
三人合计好,准备下一个月月初就带着家人跑路。
另一边。
鞋厂的总经理办公室内。
总经理阮国新脸色仿佛乌云盖顶:“又跑了多少人?”
人事部负责人武克东无奈地回道:“15个。”
阮国新愤怒地咒骂着:“这帮泥腿子就不能好好工作吗?都给他们涨工资了,他们对得起工厂的信任吗?简直是岂有此理,该死的智人公司。”
“要不再涨一点工资?或者调整一下排班,改为三班倒?”武克东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阮国新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还涨工资?这已经是西贡最高了,再涨我干脆关门好了,三班倒也不行,这样人力成本又要提升50%,除非降薪,才可以三班倒。”
“……”武克东也是一脸为难。
这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突然阮国新想到了一个办法:“老武,不如我们请多几个保安,然后将宿舍大门锁起来,没收所有人的手机,让他们没有办法离开工厂如何?”
武克东瞪大眼睛:‘你他妈真是一个大聪明。’
虽然想骂人,但武克东还是忍住了,赶紧好言相劝:“经理,这是犯法的,万一工人闹起来,工厂都可能保不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气死我啦!”
突然阮国新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随即向武克东摆摆手:“这件事你想办法,明天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呃……好吧!”武克东无奈的退出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随手将门关上,然后暗自吐口水:‘呸!老子不伺候了。’
而办公室内。
阮国新接了电话:“宝贝!又怎么啦?”
“人家想你啦!你都三天没有过来我这边了。”电话对面传来发嗲的女声。
“这不公司的事情太多了,过两天就去看你,到时候给你买个LV包包。”
“不要,亲爱的,我想要一辆宝马车,可以吗……”
“宝马?可以。”阮国新非常大方。
“谢谢亲爱的,我太爱你了!”
“哈哈,后天我定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三个世界(二)
万里之外的欧罗巴。
法兰西最近非常热闹,原因也非常简单,因为爱丽舍宫最近打算将退休年龄从62岁,延迟到66岁。
本来爱丽舍宫一开始是打算延迟到64岁的,然而法兰西的经济扛不住了。
基辅战争导致欧罗巴产业被阿美利卡收割了一波。
智人公司强势进入非洲市场之后,又导致法兰西在非洲的经济殖民地走向失控,为了稳定非洲殖民地,只能被迫减少对非洲地区经济掠夺,同时还要增加军费。
一增一减之间,让法兰西在非洲的收益暴跌。
加上之前的全球经济危机,以及塑料危机的多方面影响。
法兰西的财政负债率,突破之前的GDP120%,来到了137%的新高度,养老金一下子发不出来了。
现在不延迟退休,他们也发不出钱来了。
因此现在法兰西各地非常热闹,几百万民众在大街上“载歌载舞”、“热情洋溢”、“打成一片”,甚至点燃了汽车和旗帜,进行篝火庆祝。
负责欧罗巴商业情报的苏菲,正在巴黎的一间路边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静静地欣赏着街道上的美丽风景线。
坐苏菲不远处的几个年轻人,同样在看着街道上神情激愤的老头老太们,他们脸上也是非常纠结。
其中一个卷毛有些郁郁寡欢:“他们再怎么闹也没有用处的,爱丽舍宫大概率不会改变决定。”
“大卫,你说法兰西还有未来吗?”另一个大背头年轻人靠在椅子上,眼睛迷离地看着咖啡厅的水晶吊灯。
卷毛大卫神情沮丧:“未来?或许直接给智人公司打工,才是我们的未来。”
“你疯了?竟然想去智人公司工作?”另一个圆脸同伴大惊失色。
卷毛大卫却非常认真:“我才没有疯,而是在陈述一个可能性,难道你以为欧罗巴可以对抗智人公司或者阿美利卡?别天真了,现在欧罗巴核心机构中,有多少人持有阿美利卡的绿卡?”
圆脸无言以对。
而大背头喝了一口黑咖啡之后,苦涩的问道:“为什么不是投靠阿美利卡?”
“呵呵,阿美利卡可以供养整个欧洲吗?我是指维持当前的高福利。”卷毛大卫反问道。
大背头顿时哑口无言。
现在别说让阿美利卡援助欧罗巴了,不吸欧罗巴的血,就是对方良心发现了。
卷毛大卫指着窗外的街道:“看看这些老头老太,他们工作了四十多年,现在却连退休金都快拿不到了,我们就更不用说了。”
实际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全球各地的养老金模式,几乎都是寅吃卯粮的模式。
这种模式下,需要两个大前提,才可以保证其系统一直平稳的运行下去。
即经济稳步增长,人口自然增长率维持一定的正增长。
如果这两个条件的其中一个出问题,那这一套系统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溃。
上个世纪,法兰西的青壮年劳动力与退休老人的比例为4:1,此时是1.7:1,预计2030年会达到1.5:1。
如果法兰西经济可以维持高速增长,那倒是问题不大,勉强可以维持下去。
问题是现在法兰西和整个欧罗巴的经济出现了倒退。
因此延迟退休,就成为唯一的选择了。
卷毛大卫非常清醒,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法兰西的内忧外患。
在资本世界中,钱才是一切的根本,没有钱,还想维持高福利,那只能疯狂举债。
问题是法兰西不是阿美利卡,大量举债的后果,就是下个东罗马。
……
咖啡厅的后街。
后厨工作人员将一大堆的厨余垃圾拖拉出来,放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边。
不一会。
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太太,杵着拐杖来到垃圾桶旁边。
熟练的掏出袋子,然后翻找垃圾堆里面的东西。
十几个外皮干皱的苹果,一大包法棍面包,一大箱表面带有黑斑的香蕉,两个三文鱼三明治……
还有一盒碎饼干,五串绿葡萄,三个磕碰到的梨子。
老太太只拿了足够自己吃三天的东西,装进袋子里面,她看着剩下的食物,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嘴里默念着:
“感谢主的恩赐!”
夕阳下,那步履蹒跚的身影渐行渐远。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发达地区的老人还可以捡垃圾吃,那些欠发达地区的老人呢?
苏菲站在公交站牌下,平静地目睹老太太的离开。
她刚开始过来欧洲的时候,还以为这边应该不会太差,然而事实却撕裂了她以往的认知。
这里的发达,其实是参差不齐的。
落后的基础设施,高昂的个人所得税,不太好用的免费医疗,奢侈的消费和浪费,以及目空一切的傲慢。
这些就是苏菲在欧罗巴的所见所闻。
作为一个出生在远东地区的九零后,她很难想象一些欧洲普通家庭,一个月上千度电的奢侈生活。
哪怕是智人公司那边,虽然福利非常高,但是大家都比较自觉的节约资源。
这种节约并不是不使用,而是减少非必要的浪费。
比如东南亚的空调,虽然一年四季都开空调,但人不在家的时候,空调和灯光肯定会关闭。
而欧罗巴的很多人,并没有这个观念,他们离开屋子的时候,并不会关闭灯光或者空调。
她摇了摇头感慨道:“失去了露西亚的廉价天然气,欧洲要一蹶不振了。”
等了十几分钟,公交车并没有出现。
苏菲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额头:“看来司机们去参与活动了。”
突然一个戴着口罩的乌鸡人,出现在苏菲背后,从口袋里面掏出匕首,然后迅速向她逼近。
下一秒。
苏菲一个神龙摆尾,直接踹中其裆部。
“啊啊啊……”
凄厉惨叫声,顿时响彻方圆几百米。
一个正在捡垃圾的中年白人,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拿起法棍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