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充满了疑惑的询问声打断了卡丽娜的话。

　　“刚才那是卡梅隆的声音？”

　　几名年纪不小的人找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正在向威廉鞠躬道歉的小富婆。

　　一名衣饰简朴的老太太皱着眉道：“卡丽娜，为什么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你不是说那个老东西出门了吗？”

　　见到来人后，小富婆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表情为难地回应道：“洛丽塔阿姨……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麻烦……”

　　？！

　　这个名字着实把威廉雷了一下，他眼神复杂地打量着鹤发童颜的老太太，虽然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但配上这个名字之后实在是有点……

　　发现威廉在打量自己，老太太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随后面色不愉地对卡丽娜说道：

　　“卡丽娜，我知道那个老东西平时喜欢说我们几个的坏话，但你要知道，如果金娑罗真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肯定也是我们。”

　　小富婆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但心里却哀叹了两声。

　　最麻烦的人来了，这些人都是商会的元老，洛丽塔会长更是自小就和老师认识，两个人纠缠不清了好几十年。

　　自己偷偷用斑羊古卷查阅老师的过去时，还看到了他们之间一些比较……和谐的记录，虽然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但她实际上和自己的师母没什么区别。不论是关系还是地位，这些元老们问话肯定是不能不答的，可这个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

　　想了想卡梅隆手上的【魔藤环戒】，卡丽娜的头疼不由得再深了一分。

　　老师可还在自然教会那边挂着号呢，他七阶【命运使徒】的身份如果透露出去，惹来的麻烦恐怕多得惊人。

　　毕竟走命运序列的人本来就不多，到了七阶的更是寥寥无几，只要稍稍用点儿心，想查出他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就在卡丽娜左右为难，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时候。

　　威廉突然站了出来，噗呲一下在小富婆心口补了一刀，令她本就贫瘠的胸口雪上加霜。

　　“卡丽娜小姐，听这几位话里的意思，刚才开口同意提议的，难道就是卡梅隆会长？”

　　“提议？什么提议？”

　　威廉刻意的提示果然奏效，几名元老纷纷神色一动，老太太更是面带犹疑地直接开口询问。

　　威廉面色平淡地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我愿意取消金娑罗商会的城门税，而且等我将附近的三座侯爵领都收回后，这三座侯爵领内都可以取缔城门税。”

　　威廉语调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仿佛说的不是关系到一年近万枚金戈德的大事，而是出门前随口的一句“我出门了”。

　　因为卡丽娜之前连连道歉的举动，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也因此听到了威廉的话，品出了其中的滋味后，周围顿时喧闹了起来。

　　“城门税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人是谁啊？”

　　“蠢材，他是王室派来接管多萨堡的人！”

　　“居然能拿到这么大的让步，金娑罗商会的底蕴果然可怕！”

　　“……”

　　鹤发童颜的老太太打量了一下威廉的样貌，又想起了卡丽娜之前接二连三的鞠躬，以及她脸上诚恳且愧疚的神色，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她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道：“年轻人，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大手笔，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

　　在威廉懵逼的目光中，名字很萝莉的老太太语重心长地教诲道：

　　“卡丽娜确实是个出色的孩子，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我不能认同你的行为。用钱收买那个老东西的确很有效果，但你这样做只能得到卡丽娜的……”

　　“不是那个样子！”

　　小富婆跺了跺脚，红着脸埋怨道：“洛丽塔阿姨！取消城门税确实是有条件的，但并不是这个条件！”

　　“那是什么条件？”

　　“……”

　　卡丽娜被问得哽了一下，因为就算不考虑取消城门税这件事，建立一座属于财富教会的教堂，依然是件非常划算的事情，更何况威廉还主动给出了大量的优惠和帮助，如果真把这件事说出来，老师拒绝合作的行为无疑会显得更加怪异。

　　就在她拼命思考该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时，威廉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修建教堂这件事，财富教会自己以后也会做，未来他们修建的教堂遍布各地，虽然都不是什么规模宏伟的建筑，甚至有些教堂连负责的神官都没有，但却无疑是最受“信徒”欢迎的“教堂”。

　　大量“钱诚”的信徒们带着数量庞大的商品，频繁出没于这些简陋的教堂里，在财富教会的见证下频繁地交易、竞价、买卖、交割……在威廉看来，这些教堂甚至有了商品交易所的雏形。

　　财富教会的教堂就是一只大大的肥羊，而且这头羊身上的毛都是镀了金的。只要能稍微薅上那么一小把，自己今后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到时候想练多少军团就练多少军团，想养多少魔女就养多少魔女……

　　“还是我来说吧。”

　　见小富婆迟迟不开口，威廉决定主动出击。“我向卡丽娜小姐提了一个建议，希望能……”

　　“等等！”

　　小富婆惊慌的声音响起，她在手上的储物戒指上抹了一下，取出了一枚造型怪异的兽皮卷轴，毫不犹豫地一把扯开。

　　【遭受到来自五阶秘法卷轴的静默术，出现异常状态：静默，剩余持续时间十秒】

　　【在该效果结束前，将无法发言及使用任何四阶以下战技，四阶战技的使用也将受到严重干扰】

　　看了看小富婆手中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卷轴，威廉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果然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可是均价几千金戈德一张的静默术卷轴，在法兰这种地方怕是能卖到上万，只为了让我安静几秒钟居然说扯就扯？下次你能不能直接把钱给我，我主动闭嘴还不行吗！

　　另一边，成功阻止了威廉“揭底”的卡丽娜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旁边的老太太，表情诚恳地反问道：“洛丽塔阿姨，您觉得我会伤害老师吗？”

　　“这个肯定不会，毕竟你甚至可以说就是他养大的。”

　　见老太太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卡丽娜连忙乘胜追击。

　　“那您就可以放心了，只是威廉阁下的提议关系重大，而且我和老师的看法也有一定的分歧，所以能不能让我们先私下聊一聊？我可以保证，确认结果之后一定会立刻和您说。”

　　几名元老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依次点了点头。

　　见把这几位安抚住了，小富婆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连忙拉着威廉往商会里面走，一旁的女骑士刚想跟上，却被人拦在了原地。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面色和蔼地询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和那位威廉阁下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把杰西卡问住了。

　　正常来说两人之间应该算是上下级，毕竟那张“卖身契”还攥在威廉手里，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有些像是朋友，又比普通的朋友要稍稍亲密一些。

　　见女骑士一脸的迟疑不决，老太太不由得笑了笑，脸上满是怀念的神色。

　　曾经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卡梅隆还是个温和俊朗的年轻人，并不像现在这么猥琐。

　　两人那时候整天混在一起，自然产生了一点莫名的情愫，自己被问到类似的问题时，反应和这个小姑娘几乎一模一样。

　　“年轻真好啊！”老太太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看着杰西卡的眼神暖了不少。

　　她轻轻地拍了拍杰西卡的肩膀，和蔼地笑了笑。

　　“你好像一直在往舞池那边看，但威廉阁下目前有事情要做，如果不嫌弃的话，老婆子我倒是可以陪你跳一曲。”

　　看着舞池中那些翩翩起舞的身影，女骑士有些意动，但她对自己的舞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如果不是威廉带着，刚才肯定是会出丑的。

　　“还是算了吧，我在这里看看就好。”

　　杰西卡腼腆地摇了摇头，拒绝了老太太的好意，但却依旧下意识地偷瞄着人影往来的舞池。

　　呵呵，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老太太笑了笑，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明明心里想得不行，但就是放不下面子，因为这个，自己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美好的瞬间。

　　她故作不开心地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和我这个老太婆跳舞，我也不好强拉你，唉，人老了真是谁都嫌弃……”

　　在老太太的“倚老卖老”下，杰西卡没几句话就败下阵来，糊里糊涂地被拉进了舞池。

　　发现这支舞已经推不掉了，女骑士只好硬着头皮把手臂搭在了老太太的肩膀上，下定决心就算出丑也要注意脚步，但看了看老太太满头的银发后，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犹豫了一下后，杰西卡凑到老太太耳边小声说道：

　　“要不……你先换双结实点儿的鞋？”

　　第173章 复仇者上线

　　“威廉阁下，请问您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异常？”

　　被小富婆急匆匆地拉进她的闺房后，卡丽娜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把威廉砸懵了？

　　这……我异常长的秘密连王后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给我透露出去的？

　　他谨慎地把手伸到衣袋里，摸了摸被冷落了许久的幸运硬币，面色警惕地反问道：“卡丽娜小姐，不知道你所说的异常……是怎么样的异常？”

　　小富婆犹豫再三，但在看到威廉的脸后，莫名地觉得大概可以相信他。

　　对于普通人来说，直觉只是一种基于经验和潜意识的判断，而对于兼修了命运序列的她来说，直觉还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当初老师将自己带入命运序列的时候，交给自己的第一课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卡丽娜认真地打量着威廉的面庞，越看越觉得可以相信他，但这件事毕竟关系到老师的秘密，她还是没有选择和盘托出，而是旁敲侧击地试探道。

　　“这个异常不是身体上的，或者我可以问得更明白些――你有没有遇见过命运序列的职业者？”

　　听到小富婆的问题后，威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命运序列能力神秘又强大，是少数几个不向玩家们开放的职业之一，不，倒也不是不开放，只是基本没人学得会，他对这个序列的了解可以说少之又少。

　　“我并没有遇见过命运序列的人，怎么了，是我的命运出现了问题吗？”

　　卡丽娜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表情严肃地对威廉说道：“威廉阁下，你的命运有很大的问题，我要说的事，你千万不要怕……”

　　难道你也被人鱼绑架了？

　　威廉嘴角一抽，很想开口接下这个梗。可是幸运硬币突然冷了一下，提示他把嘴闭上不要搞事，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心痒难耐地听卡丽娜娓娓道来。

　　小富婆面色严肃地伸出两只手，左手比划了一个圆圈，然后右手食指竖起，在圆圈的中间用力地进进出出。

　　“你的命运，被人捅了个大窟窿！”

　　悄悄捏了捏衣袋里的幸运硬币，发现她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后，威廉立刻面色严肃地开口询问道：

　　“你说的这个窟窿，它有多大？”

　　卡丽娜有点发懵。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实在很难令人相信，所以已经预想过威廉可能会出现的几种反应。

　　他可能会像那些信徒一样，对所谓的命运嗤之以鼻，认为命运都是真神掌控的；也可能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啼笑皆非地应付自己两句；甚至有可能会认为这是自己在羞辱他，直接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威廉会一脸认真地开口，问她窟窿到底有多大。

　　小富婆嘴唇嗫喏了几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说的大窟窿它不是那种窟窿啊！命运被捅了个大窟窿这只是个说法！不是说真的有那么个大窟窿！而且你管它多大干什么！

　　小富婆揉了揉眉心，头疼地解释道：“它不是大不大的问题！”

　　“这么说吧，如果世界是一张随着时间无限延展的空白卷轴，那么我们的命运就是上面的痕迹。”

　　卡丽娜绞尽脑汁，尽量用威廉可能听得懂的方式描述道：

　　“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是扭动向前的线条，而承载了你命运的那部分‘纸张’上，不知道为什么被戳了个大洞。”

　　她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这个洞超乎想象的大，大到把你的整个轨迹都掩盖掉了，而且还不仅如此，它已经开始影响到其他人。”

　　“每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会不断和别人发生各种关系，他们的命运线条也在不断地交叉着。”

　　你骗人，我明明就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哦不好意思，我好像听多了一个字。

　　在威廉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中，小富婆继续试着解释道：“越是亲密的关系，你们线条间的交叉就会越多，比如说夫妻关系，夫妻关系你明白吧？”

　　威廉点了点头。

　　我当然明白啊，我只是不太明白后面该做什么，所以要是能有人能给我示范一下就好了。

　　卡丽娜竖起两根手指，自下而上地凭空画了两条直线。

　　“一对夫妻相遇之前，他们的命运线条是分离的，会抵达的目的地也完全迥异。”

　　两根白嫩的手指渐渐歪斜，最后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倒Y形。

　　“而当他们相遇后，将会互相影响，各自改变原来的轨迹，甚至一直并行下去，并一起通往相同或近似的新方向。”

　　威廉深以为然。

　　这个我懂，就比如泰坦尼克号，杰克和肉丝原本各活各的，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但上了同一条床就一起撞到了冰山，如果不是主角效应，搞不好还会一起完蛋，命运线条的交叉大概就是这个逻辑吧。

　　……

　　【听了一场深入浅出的讲解，你对命运的理解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