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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人实在太凶猛了 第996章

  但这道心灵防线,已经被原母不断发出的,直抵脑域最深处的尖叫,戳得千疮百孔。

  而他的全部意志都集中在双臂和胸膛之上,只想着如何突破最后几条触须的阻挠,将最后三分之一希望药剂统统注入原母体内。

  根本分不出心神,来防御狼王的心灵风暴。

  就在狼王的全部意志甚至整个灵魂,都要化作一柄熊熊燃烧的战斧,从天而降,劈开孟超的天灵盖之时。

  狼王的脑袋忽然向右侧重重一撇。

  就像一柄无形的气锤,砸在他的左侧太阳穴上。

  甚至令太阳穴都微微凹陷进去。

  “这是――”

  孟超瞪大眼睛。

  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发出攻击的,是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古梦圣女!

  自从大角军团兵败如山倒之后,古梦圣女一直陷入高烧不退和昏迷不醒的状态。

  不知是因为她遭到了狼王的“远程心灵刺杀”,脑域遭受重创。

  还是她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干脆沉溺在尽善尽美的梦境中,久久不愿苏醒。

  可孟超又没办法将这名无辜的鼠民少女丢下不管,让她落入豺狼虎豹们的爪牙之间,被撕成碎片。

  只能将她一路背负到了圣山深处。

  原以为只是带上了一个累赘。

  没想到,生死刹那之间,古梦圣女却感知到了狼王的存在。

  她仍旧没有苏醒。

  却是闭着眼睛,踮着脚尖,摇摇晃晃,穿行在疯狂抽搐的触须,畸形丑陋的傀儡,以及遍地的残肢断臂之间,仿佛梦游一样。

  梦游状态下的古梦圣女,原本并不打算再和现实世界发生任何接触。

  但狼王正在生成的心灵风暴实在太强烈,也太耀眼了。

  强烈到让身处梦境中的少女都感知到了威胁和恐惧,也辨认出了――这就是那个,曾经欺骗她,甚至想要杀死她的坏蛋!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

  古梦圣女就不得不面对大角军团已经全军覆没的,无比残酷的现实。

  鼠民少女重度畸变的大脑深处,源自本能的保护机制开始运转。

  她抢先一步,释放出了和狼王如出一撤的心灵闪电。

  古梦圣女和狼王之间,原本就存在着非常稳固的精神连接。

  狼王为了遥控指挥古梦圣女,也不得不向后者开放了部分自己的大脑端口。

  以至于他们的脑电波,甚至,还要加上孟超的脑电波,都很容易对彼此造成干扰,往彼此的脑域深处,植入一些东西――信息,病毒甚至炸弹。

  虽然古梦圣女的精神攻击,和狼王正在酝酿的心灵风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差了整整一个数量级。

  却打乱了狼王的节奏。

  谷</span>狼王的大脑开始失控,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烟花工厂。

  他的记忆,他的意志,他的愤懑,他的野心,他的恐惧,他的仇恨,他所经历和期待的未来……统统都像是最绚烂的烟花般绽放。

  狼王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释放出尚未凝聚到极限的心灵风暴。

  将他的记忆、意志、野心、恐惧、仇恨和期待,化作一道势不可挡的洪流,狠狠轰进孟超的脑域。

  “收割者,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一切,那就来吧,见识一下无比残酷和绝望,根本没有未来的未来吧!”

  轰!

  “胡狼”卡努斯的“灵魂战斧”,狠狠劈进了孟超的心灵防线。

  一瞬间,孟超只觉得山呼海啸的信息流,疯狂涌入了自己的脑域。

  和刚刚在秘密研究基地里面接受过的,来自人面蜘蛛的醍醐灌顶非常相似。

  只是更加具体,也更加鲜明,视角完全聚焦在狼王的身上。

  就像是他通过“哈卡”,以“胡狼”卡努斯的身份,度过了跌宕起伏,不可思议的漫长一生!

  ……

  该从何说起呢?

  我叫卡努斯,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半个刻时”的意思。

  大概我就是那段时间出生的,我不太确定,因为我的爹娘老子早就死了,我都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不过,很少有人叫我这个拗口的名字。

  主人管我叫“食尸犬”。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主人的带领下,穿行于一座座阴云笼罩的古战场和地底深处的古墓遗迹之中,在各式各样的尸体上,搜索还有利用价值的东西,靠尸体来混饭吃。

  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鼠民。

  但朋友们都说我长得很像是一名真正的狼族――只要,忽略我那对小铲子一样的鼠牙。

  我曾经梦想着,哪天若是交了好运,能够在荣耀之战中立下大功,摆脱鼠民的身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我也可以拥有像是“胡狼”这样还算威风的名字。

  但这也只能在梦里想想。

  一旦梦醒了,我能选择的东西实在不多。

  包括自己的名字,包括自己的命运,包括自己的生死。

  无论打扫古战场还是探索古遗迹还是发掘失落神庙,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而像我这样体内流淌着卑贱血液的鼠民,更是遭到祖灵们的厌恶和排斥。

  已经有不知多少同伴和朋友,被残留在古战场上的凶魂缠身,或者一脚踏进了失落神庙里面的陷阱,最终,遍体鳞伤,畸形扭曲,惨死在我的怀里。

  我倒没有特别害怕、悲伤或者愤怒。

  如果一个人像我这样,从刚刚懂事和拥有记忆以来,就不断经历这一切,将痛苦和死亡,都当成喝水和呼吸一样自然。

  他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害怕,悲伤或者愤怒。

  更何况,相比于在狼族主子们的手底下艰难求生,说不定,踩进陷阱,疼那么一下子,就能永远舒舒服服地睡下去,这才是更划算的买卖呢?

  我一点儿都不怕死。

  甚至满心期待着,哪天我也能像朋友们一样,撞上凶魂,踩进陷阱,一了百了。

  可惜我好像被霉运缠身。

  又或者祖灵嫌弃我太过弱小,弱得连死亡的权力都没有。

  老朋友和新朋友,老伙计和新伙计,统统都死了,我还没死,老不死。

  就算在深入失落神庙或者古老遗迹时,我故意冲在最前面,却每每都能躲过最危险的机关,有惊无险,毫发无损。

  我等啊,等啊,等得都着急了――既不让我舒舒服服地活,又不让我痛痛快快地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终于,或许是祖灵听到了我的抱怨。

  我的命运终于迎来了改变。

  主人说,无比漫长的繁荣纪元已经过去,曼陀罗花竞相开放,全体图兰勇士期待已久的荣耀纪元,终于到来了!

  主人说,但现在有些鼠民――当然不是我这样安分守己,言听计从的好鼠民,而是好逸恶劳,桀骜不驯,却又怯懦至极的坏鼠民,竟然不愿意承担在荣耀之战中,充当劳役和仆从,化作汹涌澎湃的鼠潮,冲向圣光之地的光荣使命。

  他们打出了“大角军团”的旗号,试图反抗主人们对于图兰泽的天然的,神圣的,不容置疑更不可动摇的统治。

  主人说,这些低贱的,肮脏的,卑微的,羸弱的小丑,根本没资格让黄金氏族的狮虎战团出手。

  就连狼族的几个重装战团,都没工夫搭理这些上蹿下跳的小毛贼。

  所以,我们这些隶属于狼族的“好鼠民”的机会就来了!

  第1401章 一撮鼠毛

  主人说,所谓的“大角军团”根本是一帮乌合之众,不配让狼族勇士亲自出手。

  由我们这些“好鼠民”,去消灭那些“坏鼠民”,倒算是旗鼓相当,废物利用。

  正好,我们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向主人以及祖灵,证明我们的忠诚。

  主人说,只要我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忠诚,就不用再当盗墓贼,也可以甩掉“食尸犬”这个名字,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有资格参加荣耀之战了。

  就这样,我分到了一把破破烂烂的骨刀,和一面大龟壳制成的盾牌,和其他盗墓贼一起,稀里糊涂地上了战场。

  对我来说,杀死“坏鼠民”,倒没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鼠民”只是一个统称,大家体内流淌着不同的血脉,也长着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的模样,实在很难产生“自己人”的感觉。

  就算真是自己人,我相信,无论对“好鼠民”或者“坏鼠民”而言,死亡都是一种幸福,活着才是永无休止的痛苦。

  我把骨刀磨了又磨。

  确保刀刃足够锋利,能够一刀割断对面“坏鼠民”的喉咙,让这些素不相识的同胞们,能在最短时间内,就毫无痛苦地迎来解脱。

  并期待着,能遇上一个和我一样讲究的对手,朝我的喉咙,也干净利落来上一刀,让我早死早好。

  只可惜,主人没有说错。

  这支号称“大角军团”的鼠民叛军,的确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仅仅依靠仓促武装起来的盗墓贼,加上几支奴兵和仆从部队,由几名狼族强者带领着,我们就毫无悬念地击溃了大角军团的主力。

  我所在的小队,甚至一路砍瓜切菜般攻进了大角军团的老巢。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被鼠民叛军称为“圣女”的女人。

  不,她实在太小了,比我还小很多岁。

  与其说是女人,倒不如说,还是一个小女孩。

  虽然其貌不扬,但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孩,却拥有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力。

  能够通过自己的梦境,将周围所有人的精神连接到一起。

  这种能力,一方面令她能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千千万万鼠民的痛苦、恐惧和绝望,拥有远超外表的深邃和成熟。

  另一方面,巨大的痛苦又刺激着她稚嫩的心灵,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极限,令她将自己的灵魂完全封闭起来,封闭在七八岁,甚至只有三五岁,仍旧天真无邪,无需也无法理解这个残酷世界的年龄,封闭在一个个她所营造出来的,天真烂漫,无比美好的梦境中。

  这样一个洞彻了世间的黑暗,却选择了在梦境中逃避的小女孩,又怎么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真正的“圣女”呢?

  我没有杀她。

  但我发现她时,她已经快死了。

  虽然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这位“圣女”并没有我的主人那样,利用图腾来掌控天赋的能力。

  更没有足够的黄金曼陀罗果实和巫医秘药,来填饱激发天赋之后,饥肠辘辘的大脑和身体。

  而在负隅顽抗之时,她还不顾大脑即将燃烧和爆裂的痛苦,一次次疯狂透支天赋,试图将我们都拖入她的梦境。

  结果就是,她遭到了天赋的反噬。

  即将死在我的面前。

  临死前,她仍旧源源不断朝我的脑子里,灌输她的梦境。

  既有加入大角军团的千千万万坏鼠民,亲身经历的痛苦和绝望所凝聚而成的噩梦。

  也有圣女为了帮助大家逃离痛苦,编织出来的美梦。

  我不知道她的用意。

  是看出了我同为鼠民的身份,想要劝说我背叛自己的主人,站到鼠民叛军这边,继承大角军团的旗帜?

  还是,单纯想要我带着这么多鼠民叛军的情感和记忆,像是带着他们的灵魂一样,继续活下去?

  真可笑。

  我就像是一撮被狂风卷起,无足轻重、身不由己的鼠毛。

  生存还是毁灭,什么时候,又轮得到我自己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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