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郭桑岱是不能打,更不能指挥军队和金军野战,但奈何他听话,他完全按照朱由检给他的兵书来制作乌龟壳。
因此,眼下的哈儿古城就好像一个金刚豪猪,谁咬都得咬出一嘴血。
阿济格三人并不知情,他们指挥着军队上前,以为趁着火炮间隙可以突进到城墙根,却不想这种时候,北山女真军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都给我守好,别让这群蒙古蛮子进城!”
“哪怕守不住,也要让他们的牙齿崩掉!”
“杀了这群蒙古蛮子!”
“杀杀杀――”
搞笑的一幕出现了,称呼北山女真为野人的金军,此刻被北山女真称呼为蒙古蛮子。
两者互相嫌弃,但从血统来说,似乎比起努尔哈赤这一支,原本的海西、东海、北山三支女真,更能代表女真人。
“放火龙出水!”
“彭――”
伴随着北山参将呼喊,各箭楼之上的士卒点燃火龙出水。
这种明代《武备志》记载的多级火箭,常常用于水上攻击,射程可以达到二里半。
在加上了少许苦味酸后,它能达到三里的射程,并且在陆地上空爆炸后飞射出铁砂,对于干扰敌军阵型有很大作用。
因此,当十支火龙出水放出后,它们很快跨越三百步,并且与第一级火箭解体,并在第二级火箭冲出几十步后爆炸。
“彭彭彭”的响声不断响起,那些好奇心抬头的蒙古游骑被飞射的铁砂扫射,虽说射不穿甲胄,却能把他们和胯下战马裸露的皮肤给烫伤。
一时间战马嘶鸣,北虏惨叫。
尽管这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但还是让金军阵脚一乱。
“继续进军,不要抬头它就伤不了你们,游骑后退!”
跟在擂鼓车背后的阿济格不断下令,各哨骑也不断奔走来提醒各部。
得到指令的蒙古游骑纷纷后退,留下的便是身着三层重甲的建州八旗。
面对他们,火龙出水不再管用,真正派上用场的,将是那一台台床弩和火炮。
明军的火炮冷却已过,眼看着金军靠近,北山参将当即挥舞令旗,大喊着:“换霰弹!床弩准备!”
一声令下,霰弹被装填,床弩手也纷纷挥舞木槌,将机关砸开。
十台床弩发射,但听“彭”的一声,丈许长,手臂粗细的床弩弩失洞穿一辆盾车,并且在洞穿盾车的同时,瞬间击飞了推车的两名金军。
他们飞出数丈,甲胄的胸口部位甲片乱飞。
往上看,七窍已经开始渗血,双目赤红,口中不断涌出血沫,已然已经活不成了。
“有用!再射!”
“射!射!射――”
见到己方床弩立功,北山参将大吼,激动的走到擂鼓旁抢过鼓槌,大力擂鼓,城墙上的许多将士闻言,也纷纷跟着大喊起了这有些羞耻的话。
“继续!”
参将举起手中鼓槌,朝天大吼的同时,也重重挥舞了下去。
“哔――”
伴随着他的指令,以及守备们的木哨声,床弩手再次装填弩失,搅盘搅动,随后举槌砸下……
“冬!”
第438章 野人与蒙狗
“嘭嘭嘭――”
火炮再度作响,打出的霰弹如暴雨梨花般扫射,所有盾车被打得破破烂烂,不少建虏中弹倒下。
床弩被砸下,一杆杆粗长的弩矢洞穿一辆辆盾车,撞飞,刺死无数镶红旗建虏。
只是这个时代的火炮和床弩,并不能作为主攻压制敌军,或者说是北山女真军的火炮数量远远不足以形成压制。
因此在他们的反击中,金军依旧健步如飞,推着盾车向哈儿古城石桥的营垒攻去。
哈儿古城的守军在石桥两端建立了两重营垒,每个营垒驻扎一哨兵马,计五百四十五人。
拒马、羊角墙纷纷被金军的盾车撞塌,陷阱暴露,盾车猛然下沉,后方建虏撒手后退。
可以看出,建虏攻城、野战的方式,无疑就是加强版的明军,他们所用的这些手段,都是明军在攻打交趾、印度厮当等地用过的手段。
用明军的手段来打北山女真和明军,这便是老奴能起家的最重要原因。
只是他眼下的这些手段,因为东军都督府的火炮数量增加而基本报废,但用来打北山女真依旧好使。
盾车陷入陷阱之中,却给了建虏跳板,而受灾回形墙背后的北山女真鸟铳手在见到建虏露头的时候,立马就纷纷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火绳。
在“嗤嗤”声中,火绳燃烧殆尽,紧接着营垒阵地上冒出白烟,并随之出现了“啪啪啪”的鸟铳声。
“举盾!举盾!”
指挥作战的多尔衮大吼着,旁边的多铎也大力的吹响木哨。
其实不用他们说,常年在明军手下吃多了火枪苦头的八旗兵便在越过陷阱时纷纷举盾。
双方距离眼下已经不到五十步,因此在他们举盾的同时,一些倒霉的家伙依旧被击穿了铁皮木盾,并中弹倒下。
“继续!”
站在营垒之中,北山女真守备挥旗继续,而营垒之中的三百鸟铳手也纷纷按照明军的三段击来反击。
剩余的两百多名刀牌手则是严阵以待,只等战事不利就掩护鸟铳手后退。
桥头营垒丢弃无妨,主要的还是尽可能杀伤建虏,这是郭桑岱对于各城参将、守备下得最大军令。
类似哈儿古城的城池还有很多,尽管失了火炮会让金军实力增加,但保存战力来拖住建虏才是他们要做的事情。
“杀――”
鸟铳手的数量始终太少,面对三千镶红旗建虏的冲锋,他们大多在射击五、六轮后便开始转身后撤。
“刀牌手掩护,鸟铳手撤退!”
守备有条不紊的下令,北山女真这种时候露出了和当年明军一样的窘迫。
那就是基层军队能打的井井有条,但中高层却不是很行。
明军当年是在朱由检喂猪般资源下,一仗仗把本事打出来的,而北山女真却不行。
他们没有丰厚的资源,所以只能且战且退。
那不足一丈的石桥成为了救命稻草,鸟铳手纷纷列队撤退,而刀牌手也开始呈半月阵型保护鸟铳手撤退,并自己跟随撤退。
建虏翻越了沙袋土墙,举着刀,露出残忍笑容冲杀而来,而这时城头的床弩再次发作,一杆杆弩矢射入了镶红旗阵中。
如此短小的距离,弩矢基本没有停顿,瞬间就贯穿了一到三人,只是一下便带走了几十个镶红旗建虏的性命。
“杀――”
看着己方被如此屠杀,阿济格也动了怒,他指挥大军杀向北山女真的刀牌手,但北山女真自己的本领也不弱。
同样都是白山黑水养出来的人,建虏以往能打得过北山女真是仗着装备精良,士卒吃的好,以及强大的组织力。
眼下这三者,除了组织力北山女真略有不足外,其他两项,两者都相差不大。
两百多名刀牌手利用石桥的狭窄来且战且退,落水者不断。
那宽达四丈的护城河引自黑龙江,寒冷刺骨,坠落者不断扑腾,虽说不至于淹死,但上岸后却只能逃回己方阵营。
“郭桑岱布置的不错,居然用黑水河来作为护城河,活水之下很难结冰,不然眼下我们已经直抵城墙了。”
山坡上的黄台吉看着战场局势,不得不感叹郭桑岱这人的活灵活用。
也就是黄台吉不知道,这些守城方法都是朱由检交给郭桑岱的,不然估计他又要气郁一阵。
“放!”
“啪啪啪――”
石桥上的争斗落了一段落,因为桥头的北山女真纷纷跳入了桥尾的营垒之中,而营垒之中早就准备好的鸟铳手纷纷射击,致使大批镶红旗兵马倒下。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这些人基本是活不成了,因此后方的人选择将他们从狭隘的石桥上踹下去,前仆后继的杀向北山桥尾营垒。
“火炮不能射,会伤到我们的人。”
“先僵持一下,不行就撤回城里。”
城头的北山女真参将和守备相互交谈,语气紧张。
眼下桥尾营垒有两哨兵马,合计为鸟铳手六百,刀牌手五百不到。
他们面对的是两千多涌来的镶红旗建虏,而能依托的只有那狭隘的工事。
“杀!”
“蒙狗滚!”
双方开始短兵相接,铁骨朵和金瓜锤碰撞,雁翎刀和腰刀互相劈砍。
一时间整个防线充满了喊杀声和惨叫声,火星飞溅,只是几轮劈砍,手中长刀便已经豁口满满。
挨了一记铁骨朵金瓜锤,便是铁人也得闷哼倒下。
在这距离京城数千里外的哈儿古城,鲜血染满泥泞的雪地,而这种时候,多尔衮率领的两白旗也抵达了战场。
他们开始搭桥,而石桥守军只能靠着鸟铳阻止他们。
城头的床弩也不断射出弩矢,但只能击穿木桥,却不能击垮它。
五斤炮沉重,不能俯射,一时间战况渐渐不利。
“守好营垒!”
参将朝着下方守备大喊,手里的令旗不断挥舞,传递旗语。
下方守备见状,颔首点头,转身指挥人马与镶红旗厮杀一处。
桥尾的营垒连接城墙,就好像一个缩小版的瓮城,根本不害怕左右两边金军对他们夹击,只要守住桥头就足够。
仗着地利和火器之利,北山女真军不断击退镶红旗士卒,而与此同时,黄台吉也下令道:“让蒙古游骑用沙袋把南面护城河两边堵住。”
“是!”
黄台吉想要堵住护城河,让护城河从活水变为死水,然后北山的天气就能把河面冻住。
这么一来、即便一次攻城不立功,那接下来也会立功。
“放!”
“砰砰砰――”
哈儿古城头,随着参将下令,五十门燕山五斤炮对准哈儿古城头前不断推动而来的攻城器械绽放了白烟,打出了石弹。
二斤石弹打穿吕公车、变为跳弹砸死不少攻城的建虏,一些蒙古游骑也手提二三十斤的沙袋,来回奔走,妄图积土为山、填满哈儿古的护城河。
“将军,蒙狗人多势众,我们这么下去也撑不了多久。”
哈儿古城头的守备对,旁边的参将开口,而参将脸色也不好看。
原本哈儿古城只有一营三千零三十一人,结果被黄台吉突袭,杀了上百塘骑。
眼下几番守城,又阵亡二百将士有余,基本十分之一的兵马搭了进去。
哈儿古城的北山女真兵不可能人人都和上直十六卫,以及五军都督府,各府精锐一样,可以忍受十分二三的阵亡率。
对于他们来说,阵亡十分之一的人马,就足以动摇他们的士气了。
虽说守城容易出现全城皆死的现象,但那是没有撤退机会的情况。
但眼下的哈儿古城不仅可以撤退,还可以用城北渡头的那一艘艘船只撤退。
换而言之,他们要是真的想撤退,并且愿意丢弃火炮的话,最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撤出哈儿古城,并且顺流而下吧个时辰后就能抵达北边的友帖城。
只是退到友帖城,那距离奴儿干城也不过只有六百里了,郭桑岱肯定会处罚他们的。
“求援的人派出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按照使鹿部的速度,估计已经跑出二百来里了。”
守备回应,而使鹿部和使犬部作为冬季的传令兵,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只是北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