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足不好吗?”朱由校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看来裹脚之后的脚型还是比较好看的。
当然,这是因为明清的缠足裹脚完全是两回事,明朝、宋朝的女性裹脚,大多是用裹脚布束缚脚掌,但总体来说脚型还比较正常,女性也可以正常出行,走路。
至于清朝女性缠足后,基本就是后世所认知的那副模样,不仅长得畸形,走路也异常困难。
哪怕之后放足也太大意义,因为裹足之后的这脚已经残废。
明代皇后和王妃大多裹脚,比较出名的就是万历皇帝的皇后王喜姐,但就算裹足,她的脚掌也有十八厘米,属于正常范畴。
张嫣的裹足也十分正常,朱由校并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这样的裹足让脚掌细长,十分好看。
“选一些小脚的吧,既然弟弟要求。”
朱由校不懂自家弟弟的审美为什么那么“奇怪”,但他也不好一连驳回两条,只能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选一些小脚的秀女。
“既然这样,那臣妾之后让人将消息送抵各府。”
张嫣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近来最操心的就是朱由检的婚事,这下把标准敲定后,选妃就容易多了。
“娘!我们好了!”
正在她松气的时候,朱慈燃喊了一嗓子,张嫣和朱由校顺势看去,随后见到了已经体检结束的朱慈燃三人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瞧着他们这模样,朱由校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朱慈燃三人见状连忙小跑过去,而朱由校抱住跑来的朱慈燃和朱慈焴,笑着问道:“近来有去官学旁观学习吗?”
“去了!上个月去了十天,我感觉官学比较有意思。”
一提起官学,朱慈燃就眼睛放光的聊了起来,而朱由校则是好奇道:“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就是人很多啊,和孩儿一般大的人特别多,跟他们在一起还蛮好玩!”朱慈燃乐呵呵的交代,让朱由校手一僵。
他本以为朱慈燃会说一些课堂上的事情,却不想朱慈燃光顾着玩了。
“不能只知道玩,得好好学课。”朱由校假装严厉的提醒朱慈燃,一点没想自己的问题。
“可爹你不也是每天玩木头吗?”朱慈燃童言无忌,让张嫣等人一下子有些错愕。
“爹那是为宫里节省银钱,请匠人也是要花银子的。”
在诡辩这一块,很多时候朱由检都说不过朱由校,更别提小小年纪的朱慈燃了。
在朱由校口里,他几乎成了勤俭节约的典范,朱慈燃听后皱了皱五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行了,玩去吧。”
拍了一下朱慈燃的屁股,朱由校便让女官把他们带出去了。
只是他们刚走不久,朱由校和张嫣都没聊几句家常,一名太监便走到了王安旁边低声私语。
王安听后,便对朱由校作揖:“万岁,殿下请内帑拨黄金五百两,鱼翅十对、熊掌十只送往振武县孙传庭的家邸,另外再从太医院派人去振武县组织义诊。”
“嗯?”朱由校顿了一下,随后摆手道:“你安排吧……”
“奴婢领旨……”王安毕恭毕敬应下,随后当着朱由校的面,安排人去把这件事情做了。
至于朱由校和张嫣则是又开始聊起了家常,而在他们聊家常的时候,整个京城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这样的热闹并不属于百姓,而是属于勋贵和文臣,以及一些家中有妙龄少女的百姓家庭。
不过这些家庭还没来得及准备,第二天便听说朝廷把选秀的标准改了改。
原本十三岁到十六岁的选拔标准,眼下忽的变成了十四至十九岁,裹足也变成了小脚,这一改让许多想要一步登天的家庭希望破灭。
“小脚有什么好的,裹足的脚才漂亮!”
“十九岁?齐王难不成喜好熟妇?”
“应该不会吧,听闻齐王府内除了豢养有两个女卷外,并无什么年纪太大的宫女和熟妇。”
“这下难选了……”
朱由检的标准经过张嫣的一改再改而放出,但即便如此,还是惹来了不少非议,尤其是年龄这一块。
许多百姓看了标准,都默认为齐王喜欢熟妇,一些人家也觉得年纪小恐怕不受宠,纷纷选择了退出。
这么一来,选妃的范围就缩小了不少。
不过,有人难过自然有人高兴,而其中最为高兴的便是一些原本因为家里儿女年纪太大而无法参加选秀的家庭。
如眼下内城城墙根的人群中,一个年过三旬的中年县民在见到了告示后,难掩眼中的激动,连忙往家里跑去。
从其穿着绸缎来看,他的家庭并不差,而他的府邸更是在黄华坊里,算得上小富人家。
怀揣激动的心情,这县民走街串巷,终于穿过街巷来到了自己家门。
他敲了敲门,站门口四下张望,看得出强压着激动。
过了片刻,当院门打开,出现的是一个十八九的女子,女子容貌靓丽,尤其是皮肤,如羊脂玉般白皙,五官单独拿出来并不算优秀,但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十分国色。
“爹你……”
“素洁,喜事!喜事啊!”
女子还想说什么,结果县民一把推开了门,随后进院将门关上,转身激动道:“齐王选妃的标准变了,十四到十九都可以,你尚未过生辰,刚好可以卡着这个年纪过去,都别说了,爹这下就去找选秀的官员。”
“不对,我得去找陈主簿!”
周奎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往院里走去,顺带还庆幸着:“还好你我父女多留了一天,没在昨天和下人一起返回苏州,不然这就错过了。”
周府院子并不大,也就是普通的中小地主院子,三进五出的规模。
路过一些牙房时可以看得出,这院子在曾经最少有五六个奴仆婢女,但眼下都被遣散,仅有一个做饭的老妈子在忙和。
“爹?您说什么?我们不回苏州了吗?”
周素洁跟着周奎,眉头皱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周奎太激动,说话语速太快,她并没有听清。
“不回了!不回了!素洁你的容貌在这里,肯定能选上的!”
周奎激动的手舞足蹈,并走进了自己的卧房,从卧房的床底下拉出了一个小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放满了金银铜钱,虽然铜钱居多,但也价值上千两。
周奎手忙脚乱的从里面拿出了十个金元宝,有些不舍地说道:“十个,一百两,差不多够了吧……算了再拿几个。”
“爹您干吗?”周素洁不解地看着周奎,而周奎则是又挑了十个金元宝,然后把箱子退回去后,把金元宝装在了一个钱袋里,随后才松了一口气道:“给陈主簿送礼啊,这样素洁你就能参加选秀了。”
“可女儿年纪已过……”周素洁不解,周奎则是又高兴的解释了一遍:“规矩变了……”
周奎手舞足蹈的解释,过了一会儿周素洁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便皱眉道:“可女儿还有三日就要双十了……”
“所以才需要给陈主簿送礼啊,赶在今天把你的名字添上去。”
周奎洋洋得意,顺带还不忘吐槽道:“那齐王选妃的规矩听说一开始是十六到二十岁,眼下告示说十四到十九岁。”
“依我看啊,齐王大概喜欢熟妇,到时候知道素洁你二十岁,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不能多说了,我得去给陈主簿送礼,只要赶在你生辰前把名字添上,宫里也不能说什么。”
说罢、周奎连忙带着那二十两黄金走出了卧房,只留下周素洁一个人在原地,表情纠结。
她对于嫁给谁并不在意,只是他父亲在意罢了。
自从她年幼时被文士陈仁锡瞧见,而陈仁锡又对她的父亲说“君女天下贵人”这句话后,周奎就一脑子的埋入了选妃之中。
要不是当年朱由校选妃时,周素洁年纪太小不符合规矩,恐怕他早就将周素洁送去选妃了。
之后即便朱由校没有二次选妃,但周奎一直呆在京城,哪怕家乡的田地已经卖了差不多,他都咬着牙坚持,希望能等到位高权重的朱由检选妃。
周奎在等,周素洁也在等,一个是抱着目的的在等,一个是不知到为什么等而等。
从十三等到十九,再到眼下即将二十的年纪,周素洁早就麻木了,不对进宫抱有什么希望。
前些日子选妃告示一出,她发现自己没在规矩里的时候,她不知怎么的有些庆幸。
之后数日周奎昏昏沉沉,先是解散了家仆,又张贴卖房的消息。
本来按照时间,他们三日后就需要搬出这院子,然后带着变卖院子所得的银子返回苏州老家。
她等了六年,亲眼看着许多大家闺女婚配嫁人,眼瞧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心里自然是着急的。
原本周奎都已经想好了回家之后,为周素洁选一个地方官员作为夫婿,结果……
谁又曾知道,规矩变了,周奎又有了希望,自然不会舍得把自己养了十九年的“国色”交给一般人。
面对这样的父亲,在孝道大于天的这个时代,周素洁只能逆来顺受。
她没有什么激动、高兴的心思,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一针一线的继续缝补自家父亲的一些破旧衣服,哪怕她知道对方爱面子不可能穿……
“十四到十九?”
“是的,十四到十九,但即便如此,民间依旧……”
在周素洁逆来顺受,周奎欣喜若狂,四处奔走的时候,齐王府内的朱由检也得了新选妃的标准规矩。
他有些不太舒服,或许是对自己未来王妃有可能是一个十几岁小孩的无奈。
不过、回禀消息的崔应元却没有察觉过来,而是说着民间对朱由检“爱好”的非议。
喜欢熟妇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更有一些人甚至传出了他喜好人妻的谣言。
“百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但散播谣言的一些书生,该抓的抓,该敲打的敲打。”
朱由检起身走到窗前,背对崔应元下令。
他不在意百姓怎么说,但对于一些文人的诽谤,他是一句话都忍不了。
“是,卑职已经让人将他们抓起来了。”崔应元听到朱由检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赌对了,殿下果然不喜欢这些嚼舌根的文人。
“孙传庭回到家了吗?”
听到崔应元的处置,朱由检没有夸奖也没有不满,而是表情平澹的背对询问。
“还没有,应该还有两日的时间。”
崔应元老实回答,不过回答完问题后,他又说出了一些朱由检不喜欢听的东西:“不过……尽管孙巡抚没有回家,但一些士绅豪强却早就纷纷上门送上了拜帖和拜门礼。”
因为害怕朱由检误会自己诋毁孙传庭,崔应元连忙又解释道:“但是孙府没有收下这些东西,而是从振武县的皇店采购了不少米麦,看样子是准备等孙巡抚回家后闭门谢客。”
他说完,隐晦的看了一眼朱由检的背影,而朱由检一言未发。
过了片刻,朱由检背对崔应元缓缓开口道:“继续监视……”
“卑职领命!”崔应元应下,并见朱由检没有什么反应后,起身缓缓退出了宫殿。
倒是在他退出宫殿之余,一直站在角落的王承恩才作揖道:“殿下,王秉笔那边把事情办妥了,东西都送往孙府了。”
“嗯……”朱由检应了一声,没有做出什么回应,过了许久他才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奏疏的同时开口:“告诉孙传庭,先休息两年吧,这几年他也累了,好好陪陪家人……”
“是……”
乖乖回礼,王承恩退出了宫殿,而王府的消息也赶在太阳落山前传往了振武县。
第405章 有弟必坑朱由校
“举弓……”
“平心……”
“静气……”
当京城都在因为朱由检的选妃标准而非议他喜欢熟妇的时候,山西太原府振武县的一处宅院里,熟悉的声音在谈吐。
身着黑色圆领袍的孙传庭在多日的跋涉后,总算自费从四川赶回了山西老家。
此刻的他正面对三年未见长子,教授对方武艺。
与历史上不同,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等人没有因为剿匪而耽搁年华,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十分安定。
因此不管是孙传庭还是卢象升、洪承畴,又或者是杨文岳、吴阿衡,他们这群本该三十多岁才婚娶生子的人,基本都提前了几年婚娶生子。
如孙传庭,他是在复辽之战后,被派往西北的这段时间里婚娶的。
当初北伐河套之战的时候,正是他妻子临盆的时候,复套之战结束后,他在西北好不容易安定了几年。
虽说这几年时间里,他经常带着家人在西宁、甘州、宁夏、西安等地来回跑,但总归还是能和家人相处的。
只可惜陕西民变揭开了大明的遮羞布,朱由检为了赈灾反腐,只能派出孙传庭担任巡抚。
其实从担任巡抚的那天开始,孙传庭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所以当时他就派人将家人送回了振武老家。
如今长子六岁,次子四岁,虽说子嗣还不算多,但孙传庭已经满足了。
“文儿,慢慢来,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