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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朱由校 第145章

家兄朱由校 北城二千 5344 2024-03-23 01:36

  “是!”陆文昭应下,而朱由检见状也心中百感交集。

  朱国祚所做的事情确实触碰了他的底线,如果是没有爆发淮北大饥,或者下一个阁臣不是东林党人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扳倒朱国祚。

  但问题是、眼下浙党无人,其他党派更是如此。

  扳倒了朱国祚,便是韩爌上位,到时候恐怕要重新上演东林党在历史上的荒唐新政。

  目前大明的政局,尽管是皇权占据上风,但地方话语权依旧是文官的天下。

  别看皇权的兵力已经布置在各地,一副能直接掀桌子的模样。

  但只要皇权掀桌子,地方立马就敢自治。

  兵马再多,终究不是无限的。

  只要漕粮一断、再加上江南赋税和山东、湖广等地的赋税断绝,便是朱由检手上有近三十万兵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荡平天下。

  从顺天到应天,便是一路畅通无阻都需要走二十多天。

  如果有了城池死守,恐怕需要半年,甚至一年、两年的时间才能打到。

  仅凭御马监和山西、北直隶、辽东的财力,朱由校和朱由检根本就供应不起三十多万大军人吃马嚼的征战。

  更别提努尔哈赤还在辽东虎视眈眈,牵制了十余万兵力了。

  眼下不能直接暴力掀桌子,政治上的皇权实力还是太弱了,必须得等燕山所形成规模才可以。

  想到这里、朱由检对陆文昭询问道:“燕山所的学子多少了?”

  “回殿下,第二批学子已经入学,相较于第一批只有四万七千人,第二批一共入学三万五千余人。”陆文昭作揖回应,随后又迟疑道:“不过、八万多学子的规模,燕山所那边确实难以消化。”

  “让你的人在应天国子监和顺天国子监再找一些符合标准的人。”朱由检皱眉开口道:“另外、叫承恩拨十万两,五十万石粮前往燕山所。”

  “命豹韬卫指挥使洪方域招募民夫,在原石匣营一带,再扩建一个燕山所。”

  “是……”陆文昭作揖应下,而朱由检也转头眺望天穹:“八万多学子……不知道他们走出燕山所后,天下会是个什么局面……”

  第161章 宗室问题

  “放!”

  “彭彭彭——”

  开鸦驿东侧山岳石堡上,伴随着十门佛朗机炮的开炮,石弹越过高空,向着坡下打去。

  放眼望去,石堡之下的山道上,是一望无际的人影,铺天盖地,几乎将整个河谷、山道占满。

  数千土司兵口衔钢刀,背负盾牌,肩头扛着云梯,在几乎六十度的山道上奔跑,妄图将云梯搭在石堡城头,占据石堡。

  面对数千土司兵的攻城,城中三百明军有条不紊的倒下滚水,浇上火油,点火将石堡下方弄为一片火海。

  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油锅地狱中被油炸的恶鬼在哀嚎,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这样的一幕、不过是整个开鸦驿战场的缩影。

  卡在山道中间的开鸦驿成为了安效良、阿迷农联军必须攻破的一座城。

  只是在这座城的左右,还有着一四个大小不一的石堡,拱卫着开鸦驿。

  至于被主攻的开鸦驿,此刻已经战事告歇。

  如潮似水的土司大军鸣金收兵,留下的除了硝烟和沾满血迹的泥土外,便只有还在燃烧的各种攻城器械了。

  “阿迷农的兵马退下了,安效良和另一部应该也撑不住了。”

  城头、孙传庭看着退去的叛军兵马,又看了看左右山岳上还在被围攻的石堡,眉头紧锁,似乎占据不容乐观。

  “清点一下城中伤卒,等左右石堡战事结束,把伤卒运到后方两个石堡,换后面的人上来。”

  “是!”听到孙传庭所言,副将作揖应下。

  孙传庭见状,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在城头巡查着有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今天已经是冬月十二了,孙传庭在开鸦驿已经整整守了三十七天。

  眼看毕节境内的四千兵马只剩下了两千多人,孙传庭无奈只得召集了一些壮丁,将守城人马补充到了三千六。

  可即便如此、壮丁终究不如士卒,开鸦驿如果再等不来援兵,恐怕……

  想到这里、孙传庭心中一沉,而也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孙传庭身后传来。

  “巡抚!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当一名守备举着军令和信件,高声大喊的时候,城头上所有人看望向了这边,孙传庭更是激动的抓住了跑来守备的双肩:“援兵在哪?!”

  “回巡抚!云南右布政使木增木布政使,已经统兵一万二抵达七星关,距离鸦驿不到七十里!”

  “天不亡我孙传庭……”听到这句话,孙传庭松开双手,闭目仰天,身形一阵摇晃,摇摇欲坠。

  “巡抚!”副将连忙扶住了孙传庭,而这时守备也递出信件道:“巡抚,还有一事,朱总督命我军与木布政使换防,命巡抚您统辖毕节、赤水可调用兵马,驰援普市所,抵御樊龙兵马,等待时机反攻!”

  “地图拿来。”孙传庭得了军令,立马振作了起来,对副将要来了地图,随后看了许久后才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闻言,副将面色凝重道:“去了壮丁,赤水和毕节,外加普市所,只有四千四百余兵卒,二百骑卒。”

  “从赤水抽调六百,明日开鸦驿未受伤的二千四百步卒,二百骑卒,三日后随我北上普市所!”孙传庭强撑着开口,而副将担心道:“可巡抚、您已经两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国事艰难,怎么能因为我个人而破坏了朝廷的大计?”孙传庭摆手道:“去办吧!”

  “这……唉……末将领命!”副将叹气,只能无奈作揖接令。

  倒是孙传庭,明明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强撑了一个时辰,然后才回到了开鸦驿的临时院落休息。

  这一休息,他甚至听不到了四周的一切,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再度睁开眼睛时,只见到了从窗户透入屋内的光亮。

  “我这是睡了多久……”

  休息了一段时间,孙传庭起身叫人打来了一盆热水,享受了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洗漱。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孙传庭擦了擦脸询问着打水的士卒,而士卒下意识便回答道:“已经是午时六刻了。”

  听到这个时间,孙传庭动作一滞,片刻后感叹道:“没想到我这一睡,便是整整九个时辰。”

  “孙副将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巡抚。”士卒解释道:“另外今日安效良和阿迷农也没有攻城,因此巡抚才能睡了一个好觉。”

  “没攻城?”孙传庭皱了皱眉,而这时脚步声响起,孙传庭看向门口,便看到了一身甲胄走来的副将。

  他进屋作揖,对孙传庭说道:“巡抚,好消息。”

  “秦良玉老夫人击败石阡、思州土司,已经收复石阡和思州。”

  “两府的土司兵马退往镇远府,老夫人与儿媳张凤仪,以及秦翼明、秦拱明两位将军统兵一万有余,直扑镇远府。”

  “那安邦彦估计给安效良下了令,因此今日没有攻城。”

  “好!”听到是秦良玉建功,孙传庭也知道,土司们这次一定死伤了不少人,不然不会这么决然的放弃思州和石阡两府之地。

  不出意外、只要镇远被围,安邦彦便只能停止围攻贵阳,不是自己亲率兵马前往救援,便是让安效良和阿迷农前去。

  孙传庭想着,短暂的渡步后,便对副将道:“木布政使现在抵达何处了?”

  “已经抵达归化驿,距离此地不过三十里,应该在黄昏能抵达。”副将回应,而孙传庭闻言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准备粮草,休整一日后,后天出发前往普市所。”

  “是……”闻言,副将便离开了院落。

  至于孙传庭,他并没有因为即将换防,并且安效良和阿迷农的停止攻城而懈怠。

  他依旧换上了普通文臣都不屑的甲胄,在吃了午饭后,继续在城头巡视,直到两个时辰后,副将前来告知,木增即将抵达后,他才带人前往了北门。

  随着北门打开,孙传庭带人放下吊桥,带人在城门口迎接。

  孙传庭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尽管他对木增这种土知府,没有太多好感,但也没有恶意。

  他没有自视甚高,而是本着公事公办的等待。

  一刻钟后,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旌旗,数以百计的旌旗慢慢出现,随后便是正在行军的兵马露头。

  他们虽然身穿明军铁甲,但不难从身材和肤色看出,这支兵马是由各色土兵组成的。

  在孙传庭等人的注视下,这无边无际的人马中奔走出千余骑,向着城门奔来。

  领头之人,是一个身着灰白色常服的而立之人。

  他带人策马前来、不过千余骑纷纷在吊桥前停下,只有他和左右官员策马上了吊桥,来到孙传庭等人面前五六步时勒马。

  三人熟练地翻身下马,领头的灰白常服之壮年便是云南右布政使,丽江土知府的木增。

  他长相端正,留着三寸短须,下马之后看了看孙传庭等人,脸上表情犹豫着拱手作揖道:“不知何人是孙巡抚?”

  “在下山西振武卫孙传庭,字伯雅,毕节、赤水巡抚。”

  孙传庭上前一步,而他身着甲胄的模样,让木增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没想到孙巡抚如此高大勇武,着实是朝廷之幸。”

  木增没想到孙传庭是这么一个高大,还身着甲胄的文官,而孙传庭也对着五尺六寸的木增作揖道:“木布政使,下官不过是尽了守土职责罢了。”

  “只可惜明日便要出发前往普市所,不然应该能和木布政使一同守备开鸦驿的。”

  “呵呵……”木增抚须笑道:“日后必然还有机会的,倒是本官这次捡了一个漏,叛军士气已经被孙巡抚挫顿,本官只需要以逸待劳便可。”

  说到这里、木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孙传庭道:“本官于三日前在乌撒分兵,朵甘营被齐王所派参将曹文诏统帅,或许孙巡抚能与曹参将碰到。”

  在木增看来、孙传庭显然是齐王的人,不止他这么看,连其他人也是这么看的。

  因此、同样是齐王的人,或许孙传庭和曹文诏能携手抗敌。

  “曹参将的事迹我听过,希望北上之后能与他一同抗敌。”孙传庭也笑着回应。

  随后、他对旁边的副将道:“命大军撤出开鸦驿,天黑前返回归化驿休息。”

  “是……”副将应下,而木增见状也开口道:“那本官就先带大军入驻开鸦驿了,祝孙巡抚北上后,剿灭奢崇明这个叛将。”

  “借木布政使吉言。”孙传庭混了一个脸熟,随后便指挥大军撤出了左右石堡和开鸦驿。

  这期间少不了和木增寒暄,毕竟是官场,谁也不知道这一战结束后,自己的去向是哪里。

  如果孙传庭继续留任贵州,那想必日后和木增之间的走动是不少的。

  至于木增,他心里的想法就更多了。

  首先便是和木氏土司不对付的沐府,在奢安之乱中,他们止步不前的模样,想必会落到在战后被收拾的解决。

  说实话、木增自己都想不通,沐昌祚父子为什么敢于止步曲靖,而是不按照朝廷旨意驰援广西。

  要知道、哪怕是他木氏,也不敢对大明朝调兵的旨意阴奉阳违。

  因此、在沐府的骚操作下,木增的心思也就活跃了起来。

  如果这次、他能凭借平叛的功绩,进一步的扩大在乌思藏,在云南的权力,那对于木氏的发展必然能够锦上添花。

  木增这人看得明白,从努尔哈赤没有打下辽东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大明朝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朝廷也在慢慢的变法。

  一旦变法成功,这百足之虫或许就会困龙升天。

  他要看的、可比沐昌祚等人看的远多了……

  所以,如果孙传庭之后能留任贵州,说不定会对他扩大势力的想法有帮助。

  因此、在孙传庭离去之际,他还叫人送了四百匹马,让孙传庭麾下两百骑兵达到了一人四马的程度。

  孙传庭也知道人情不好还,但目前他确实需要这四百匹藏马。

  在连番告谢后,他便领军北上普市所了,而木增也老老实实的守在开鸦驿。

  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出城去和安效良和阿迷农野战,木氏的兵马如果折损太多,对他们统治乌思藏东部,继续在昌都开矿不利。

  和沉辽之战一样,奢安之乱这一战中,大部分人也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或许是从皇帝和齐王的行为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因此他们都明白了保全实力的重要性。

  连武将都能想到这些、那么作为以操控人心为首要手段的一些野心家,自然也不甘落后……

  ————————

  “符白的意思是,想让我用五省将士和百姓的性命,来换取数百人的飞黄腾达?”

  在孙传庭领兵北上的时候,泸州石虎关内的守备府中,一个大腹便便,却浓眉善目的官员,正紧皱眉头,质问眼前人。

  在他的眼前,是一个身着道袍,头戴网巾的六旬老者。

  闻官员这话,老者也面露难堪道:“懋和(表字),眼下东林乱党咄咄逼人,石斋先生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啊……”

  “用十数万将士,百万百姓的性命做谋,确实是下策!”朱燮元讥讽者老者,但老者不以为意道:“眼下孙阁臣、方首辅退下,我浙东子弟在朝堂之上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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