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像浙兵、川兵,或者弱一些的二十万兵马,那女真人或许真的要被埋没与努尔干之地。
时间不等人,没有人可以判断,奢安之乱大概会什么时候被平定,会不会吸引到更多土司起兵造反,而扩大围剿规模也不确定。
因此、努尔哈赤的时间并不多。
黄台吉的话给了他危机感,而努尔哈赤听了之后,脑中开始思索。
就眼下的局面,在辽东和明军硬碰硬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
但如果不硬碰硬,继续积攒实力,那么以后金的潜力,不用三年就要被朱由检按死在在山林之中了。
“大金需要一个盟友……”
忽然、努尔哈赤突然开口,而黄台吉闻言也颔首道:“汗阿玛、眼下失了巴约部,那么土蛮诸部就难以拉拢了,他们估计不会为了我们和明廷翻脸。”
“或许科尔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黄台吉的话,给了努尔哈赤一个新的方向,科尔沁部略强与内喀尔喀的土蛮诸部,有一个万户的人口,男丁有两三万。
它们西北是漠北的外喀尔喀三大领主,西南是察哈尔的林丹汗,东北是北山女真,东南是后金,被隔绝于明朝以北。
这样的地沿格局下,也就代表他们的互市是很困难的,和明朝的关系更不如之前紧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拥有盐铁的后金,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拉拢科尔沁部落。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对黄台吉道:“让恩德格尔、硕讬带十个蒙古牛录前往科尔沁部,和奥巴商议结盟。”
“汗阿玛,这件事情有些严重,是不是我带人去比较好?”黄台吉有些担心恩德格尔和硕讬干不好这件事情。
“你不能去,我有事情要让你做。”努尔哈赤摇了摇头,随后吩咐道:“如果结盟成功,所换购的牛马,让代善派往吾也河卫(吉林),将俘获的披甲奴带往那里屯垦。”
“吾也河卫?”黄台吉闻言愣了愣道:“那里林密,只有之前野人留下的七八千亩田地,把披甲奴发往那里,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让他们开垦。”努尔哈赤沉着目光道:“想和科尔沁结盟,那结盟之后恐怕林丹汗那个毛小子会脑袋一热出兵,我们在那里屯垦有些好处。”
这句话说出,黄台吉当即明白了。
科尔沁毕竟还是表面臣服察哈尔的,但如果和后金结盟,那么就代表扫了察哈尔的面子。
这种情况下、很难不保证林丹汗会不会对科尔沁发动袭击。
一旦发动袭击,那么后金就要出兵支援。
如果是以前,直接走开原出关支援最简单,但眼下局势变了。
满桂在辽泽北部筑城,一旦开原的支援,导致守军实力不足,那么满桂必然会对开原和铁岭发动袭击。
哪怕他不袭击开原和铁岭,但他会不会袭击出关后金兵马的补给线?
因此、为了保证后勤补给线,在一个距离科尔沁部落更近,更安全的地方重新屯垦出一个可以支援的地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我明白了,汗阿玛。”黄台吉点头表示明白了,但这个时候努尔哈赤却抬起头道:“除了这件事,我还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努尔哈赤的目光有些冰冷,看的黄台吉忍不住发虚,过了片刻,努尔哈赤才开口道:“就这样看着明廷在西南平叛,未免有些可惜了……”
第166章 齐王监国
“前方众人避开!驾!”
腊月二十六日清晨……
这本该是平静的一日,可当京城城门大开之时,在百姓络绎不绝涌向城门之时,风雪中却响起了铁蹄声,以及显目红袍和叫喊声。
城墙外、城镇街道两侧的百姓四散而开,而风雪中的身影也露出了本来面貌。
上百锦衣卫缇骑策马而来,而他们拱卫其中的,赫然是面色铁青,心中焦急的朱由检。
大队锦衣卫缇骑驱开百姓,留出道路,掠过了城墙甬道,冲入紫禁城。
以往注重百姓的朱由检,并没有制止,而是用力的抖动马缰。
“哥哥是怎么落水的?!”
眼见皇宫越来越近,朱由检寒着声音对旁边的陆文昭质问,而陆文昭面色也不好看,有些窘迫道:“宫内只传出了万岁钓鱼时坠入了冰窟,传殿下快些入宫觐见,并未说其他。”
“魏忠贤是干什么吃的?!”朱由检的表情有些狰狞,让陆文昭不敢直视。
朱由检骂了之后也明白这事情和陆文昭无关,只能压着怒气继续策马。
最终、百余缇骑在皇宫北面的玄武门停下,而驻守此地的则是皇城三卫的仪鸾卫。
仪鸾卫的百户见到了朱由检后,立即和所有人立正,打直了嵴背表示尊敬,而朱由检在其他人还在下马时,不管不顾的策马闯入了皇宫之中。
宫中策马,这可是只有皇帝才能做的事情,之前朱由检策马,那是陪自家皇兄,而眼下他没有得到任何准许。
这事情发生之后,必然会被礼部和礼科的官员弹劾,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落水……”
这个词对于朱由检来说尤为恐怖,他不敢置信。
他明明已经教了自家哥哥游泳,甚至亲自带了几圈,但为什么还会落水?并且提前了这么多年?
“难道天命不可违吗?”
朱由检此刻心中冰冷,管不得礼法,直接到后左门处便让班值的仪鸾卫士卒开门,随后策马越过门栏,直接跑入了建极殿的广场,策马来到了乾清宫门。
他翻身下马,而宫门的净军太监也没想到平日里稳重的齐王殿下,居然会不管不顾的直接在宫中策马,因此不由额头冒出冷汗。
他们也不敢拦朱由检,只能作揖行礼、高呼齐王千岁。
倒是朱由检,翻身下马直接一路小跑,向着乾清宫跑去。
不过跑近之后,他就看到了乾清宫门窗紧闭,而刘若愚、王体乾二人则是带着一众太监,站在门外。
见到朱由检前来,王体乾和刘若愚立马迎了上来,老老实实作揖。
不过作揖之后,王体乾却开口道:“殿下、万岁有旨,所有人都不见,并且已经下旨给内阁,命殿下您暂代监国了。”
“……”王体乾的一席话说出,朱由检却眉头锁的死死的。
他不相信自家皇兄会不见自己,并且在一瞬间就知道了事情有猫腻。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门窗紧闭的乾清宫,转头看向了王体乾道:“皇兄既然病重如此,那么皇嫂呢?”
“额……这……皇后娘娘也略感风寒,在坤宁宫休息……”王体乾的话顿了一丝,瞬间朱由检就明了了一切。
“走开!”
他推开王体乾和刘若愚,大步向着乾清宫走去。
“殿下、您不能进去啊,万岁吩咐过了……”王体乾着急的跟上来,却不敢拉扯朱由检。
“有什么事情我担着!”朱由检回了一句,便推开了门前的两个太监,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砰!”
殿门果然没有锁死,被朱由检一脚就踹开了,并且露出了其中空荡荡的主殿。
“完了……”
王体乾知道,这下就是漫天神佛也救不了自己了。
同时、朱由检一步跨入乾清宫,当即向着养心殿走去。
他大步走了过去,随后便听到了咳嗽声。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他一阵怀疑,脚步不由顿了下来。
“弟弟、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代我监国几日,再叙旧也不迟。”
熟悉的声音出现,并且带着一些沙哑,这让朱由检心中一凉,可很快他又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自家哥哥的性格,别说落水生病,就是重病垂死恐怕也不会让自己离开的。
想到这里、朱由检体内再度升起了力气,胯步走进了养心殿,直奔黄帐罗床。
“弟弟,你这是要干嘛?”
声音再度响起,却多了一丝惶恐。
当这丝惶恐的味道被朱由检听出,他当即掀开了黄帐……
“殿下,奴婢该死……”
“滚下来!”
看着跪在床上,无比惶恐的太监,朱由检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水了。
他一声喝出,太监连滚带爬的滚了下来,而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王体乾!”
“奴婢在!奴婢在!”
王体乾一路小跑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等待被骂。
却不想、朱由检转过了身子,对着王体乾道:“哥哥去哪了?”
“万岁去天津观摩船坞下船去了,因为上次出宫被百官弹劾,因此这次万岁才请殿下来宫中监国,堵上那群文臣的嘴……”王体乾惶恐回应,而朱由检牙关都咬紧了。
“好一个‘请’啊……”
朱由检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睛!”
他几乎是硬生生挤出的这句话,而王体乾则是心虚的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跪着。
朱由检瞥了一眼他,虽然有些气,但是一想到自个哥哥没落水,心里的脾气也去了大半,只剩下了恶作剧后的郁闷。
“起来吧,说说看哥哥身边跟了谁。”
朱由检走向龙桉,抓起一把椅子就放到了龙椅的旁边,随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尽管按照监国的权力一说,但并不可以坐龙椅。
虽然这龙椅、朱由检即便坐了,估计朱由校也就是笑笑,但他还是挺守规矩的。
至于王体乾,见朱由检不生气,也连忙起身对他回应道:“万岁带了李若涟、崔应元,以及魏掌印前去,还有一千龙虎卫士卒。”
“行吧……”听到这话,朱由检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道:“把奏疏都带上来吧。”
“是……”王体乾见状,便退了出去,而朱由检则是靠在椅子上,正在怀疑人生。
过了一刻钟、脚步声响起,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却“蹭”的一下坐直了。
只见来人赫然是他那不怎么脸熟的嫂子,而嫂子张嫣背后,还有端着菜肴的宫女。
“殿下,怎么您来了……”朱由检站了起来,而张嫣也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对他行礼之后开口道:
“万岁出宫前特意交代了我,让我照顾好齐王弟。”
“另外万岁交代过,内帑拨银六万两,作为齐王弟前几日满十二岁的添利。”
说罢、张嫣转身端起了木盘,上前数步,将木盘放在了龙桉上,轻声开口道:“这是我特意熬煮的燕窝,齐王弟可以品尝下。”
“劳烦殿下了。”朱由检有些汗颜,而张嫣则是在放下木盘后,便回了一礼,继续道:“齐王弟慢用,内廷还有些事情,我就先退下了。”
“殿下慢走。”朱由检回了一礼,不过张嫣刚转身一般,迟疑了一下,又转身对朱由检道:“虽然齐王弟年纪尚幼,但万岁不在的话,监国还是去东宫比较好……”
文字是冰冷的,但话语却有温度,加上表情就可以缓解大部分矛盾。
眼下的张嫣,黛眉微微皱起,却不是嫌弃厌恶,而是担心担忧。
显然、她也知道外廷弹劾自家小叔子弹劾的有些频繁,如果眼下自家万岁不在,那么免不了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说白了、朱由检也不小了,前几天才过了十二岁生日,已经算半大小子了。
因此、在张嫣这么一说的时候,朱由检就警觉了起来,连忙作揖道:“殿下所言甚是,这次主要还是不知皇兄离去,孤会注意的。”
“齐王弟趁热赶紧喝了吧,我就不再叨扰了。”张嫣见劝谏起了效果,也微微躬身回了一礼,随后带人退下了。
至于朱由检,他则是看了一眼乾清宫,便背负双手在背后,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门口的刘若愚见状,连忙作揖道:“殿下这是要去哪?”
“这里不自在、回我的勖勤宫去。”朱由检吧唧了一下嘴,说罢就要往勖勤宫走。
刘若愚见状,一边派人去通知王体乾,把奏疏送往勖勤宫,一边叫人驱来车辇。
朱由检走出乾清宫门,随即就上了车辇,倒是可怜了陆文昭,才跑过来乾清宫,就又得带人跑回勖勤宫去。
只是当车辇刚刚从后左门走出,绕道来到东宫前面的金水桥时,远处的文华殿已经有不少官员眺望向了这边。
“岂有此理!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