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去了一百六十多年,但是稍微整理一下,再做做收尾的工作,想来是可以竣工的。
这么一想、方从哲首先站了出来,作辑道:“万岁、殿下说得不错,不如便以景皇帝留下的陵寝安葬大行皇帝如何?”
“好!”听到自己弟弟的意见被众臣认可,还没有怎么经历过政治斗争的朱由校只是高兴。
不过这个时候朱由检也站了出来,对朱由校作辑道:“万岁、不如让臣弟领御马监的勇士营,腾骧、武骧四卫,为皇考督造皇陵如何?”
与刚才不同、若是刚才朱由检的开口,让百官们觉得他是一名贤明的王爷,那么眼下百官对朱由检的态度就转变了。
“万岁!此事不可!”
率先开口的,是一名兵科给事中,他年纪大概在五旬左右,为人清瘦苍白,语气不容商量,十分强硬。
他的开口、让原本已经准备答应下来的朱由校难做了。
他不想驳自己弟弟的要求,毕竟这是他照顾朱由检十年以来,朱由检第一次对他提出想法。
“杨给事中、你且说说为何不可。”
这个时候、方从哲就主动为朱由检挡拆了,而朱由检也知道了这人是谁。
兵科给事中杨涟,东林六君子之一。
朱由检没有想到、最先反对自己的会是他,不过仔细想想他的性格,倒也正常。
“万岁、殿下不过十岁,而御马监四卫和勇士营加起来近三万人,如何能交给殿下执掌?若是轻易交予,当有亡国……”
“杨给事中言重了……”
杨链声音隆隆,语气强硬,似乎朱由检做了什么卖国的事情一样,好在方从哲旁边的一名老臣打起了圆场。
只是不曾想,面对这老臣的圆场,杨涟却继续强硬道:“刘阁臣也认为三万大军交予一孩童之手是简单的小事吗?!”
“杨涟,你……”开口的大臣被气到了,心里大骂杨涟不识好歹。
实际上不仅仅是他,包括殿内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御马监的勇士营和四卫,明面上说有三万人,实际上可能连两万人都没有。
这支人马本来就属于内廷二十四衙门,归御马监的太监管辖,加上训练不行,尽是老弱,真打起来,说不准还打不过三万漕运的民夫。
况且修皇陵是老朱家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万岁、不可轻易调军给殿下统领啊,莫不是忘了当年文皇帝……”
“够了!!!”
杨链还在自以为是的上谏,却不想一直摸鱼的朱由校听不下去了。
他本就是少年人,心气骄傲,虽然刚刚坐上皇帝的位置,还不太适应,但被杨链这样说,却也忍不下去了。
当然、他并不是政治上的白痴,相反他很明白,朱由检不会造反。
首先从年龄来说,朱由检不过十岁,其次他并不是嫡长子,最后御马监不过是皇帝的家奴,不可能跟着朱由检造反。
在他看来,自己弟弟不过是见哥哥坐上皇位,讨要个差事罢了。
就这样、却被杨涟怒叱,还把明成祖朱棣给搬了出来,摆明了说自己弟弟要造反。
朱由校只是在李康妃那里有心理阴影,所以怯懦,但他却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怯懦,要不然万历也不会立他为皇太孙了。
他的爆发,让所有官员都愣住了,明白了眼前的小皇帝不是好相与的存在,显然和万历的消极、朱常洛的表面儒和不同。
第7章 可罚不可杀
“万岁……”
“王安!”杨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朱由校打断,而大太监王安也连忙上前作辑。
朱由校不顾杨涟,直接下旨道:“着旨、命王承恩提督御马监,辅皇五弟由检、着手为皇考修缮皇陵!”
“奴婢领旨……”听到朱由校的话,王安点了点头,当即领下了旨意。
这一幕被杨涟亲眼看在眼里,却毫无办法。
说白了、御马监又不归兵部和兵科管理,他兵科虽然可以驳回皇帝与兵部的一些调动,却驳回不了内廷二十四衙门的事情。
朱由校做出了自己继位后的第一道圣旨,并且挑衅般的看了一眼老臣杨涟,随后对方从哲隆声道:“内阁与户部协助皇弟由检!”
“臣、领旨……”方从哲没有杨涟那么刚正,这种事情上他不可能为难朱由检,毕竟朱由检才送了人情给他。
“退朝!”见方从哲作辑应下,朱由校心里顿时得意了起来,留下一句退朝,就抓着朱由检的手离开了文华殿。
走到殿后的时候,朱由检还能依稀听到杨涟在破口大骂,被鸿胪寺丞警告的声音。
“弟弟、你看我刚才如何?”
朱由校抓着朱由检走出了文华殿,却不想直接在文华殿背后的主敬殿休息了下来,并向着朱由检骄傲地说着自己刚才的举动。
对此、朱由检也只有无奈,对他朱由检作辑道:“皇兄刚才,确实有几分皇祖父的感觉,不过还是太过暴躁了,天子应该不展喜怒于面才对。”
“哼!那杨涟老匹夫咄咄逼人,不呵斥他,真以为吾好脾气吗?”朱由校冷哼一声,显然对杨涟上朝第一天,就怒叱朱由检的行为不满。
在抱怨之后,他也不忘安抚朱由检,轻声道:“弟弟放心、过些日子国丧结束,我就把那老匹夫赶回老家。”
“不用不用。”听到朱由校的话,朱由检连忙阻拦,却引得对方皱眉道:“怎么?弟弟觉得不满意?”
朱由检连忙解释道:“不是、只是认为哥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杨涟也是为了哥哥的社稷着想,臣弟刚才确实有些唐突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朱由校就握住了他的手,关心道:“弟弟向哥哥要东西,哪有唐突的说法?再说那皇陵本来就要修缮,由弟弟你带人修缮,我该高兴才是。”
“那杨涟老匹夫,我过些日子再收拾他。”
“不用不用……”朱由检有些汗颜,只能为朱由校解释道:“那杨涟等人皆为东林党,虽然为人迂腐,却胜在刚正清廉,朝廷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皇考在位时,重用东林出身的官员也是看出了他们对朝廷有益处。”
朱由检之所以解释、是因为此时的东林党,确实算得上明末的一股清流。
此时以杨涟等人为首的东林党,还在主张降田赋、去矿税,增收商税。
倒还不像崇祯年间的东林党,只知道党同伐异,对各项事情一问三不知。
东林党后来的混蛋,也是因为能干实事的东林党都死的差不多了,才让小人窃取高位。
若是东林党一开始就混蛋,也就不会吸引到卢象升、孙承宗、张煌言等人加入了。
所以对于朱由检来说、哪怕杨涟刚才弹劾了他,可是从国家角度来看,他弹劾的是对的。
换做朱由检是皇帝,也不可能让一个藩王执掌御马监近三万兵马,哪怕这三万兵马都是老弱病残。
“弟弟能以这种角度思考,属实是哥哥小看你了。”
朱由校没想到朱由检能考虑这么多,听了他的话后,朱由校倒是不这么生气杨涟这个人了。
不过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他还是对朱由检道:“这次看在弟弟的面上,就放过那杨涟了,可若是他之后再说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吾便要收拾他了。”
“收拾是对的,但切不可杀他。”朱由检生怕朱由校气上头,把杨涟等人给宰了。
“嗯、吾记住了。”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后脸上出现了迟疑的表情,紧接着又和朱由检商量了起来:“按照礼制、吾当入住乾清宫,可眼下乾清宫……”
朱由检顿悟,他明白朱由校是害怕李康妃,于是他转头看向了一名锦衣卫,对他招呼道:“你去叫陆文昭过来。”
这锦衣卫是陆文昭的人,见朱由检开口,便对朱由校作辑行礼,随后退下去找陆文昭了。
朱由检见他离去,则是对朱由校解释道:“那李康妃不过仗着魏进忠和他手下几个阉奴和奴婢罢了。”
“待我叫陆文昭去把那几个阉奴打杀,再将李康妃赶去哕鸾宫,命我勖勤宫的几个阉奴看守她,谅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说到这里、朱由检想起了后宫还有一个郑贵妃,随后瞥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后,他才上前又对朱由校小声道:“虽然收拾得了李康妃,但内廷还有危险,因此这段日子,就请哥哥先住在主敬殿,我命陆文昭日夜陪伴兄长。”
“给弟弟几日时间,哥哥就可以安心入驻内廷了。”
“那就行、那就行……”听朱由检这胸有成竹的话,朱由校这才安心了下来。
瞧着他安心的模样,朱由检也放心了下来。
刚才他看着朱由校在朝堂上发怒的模样,心里说不怕是假的,毕竟这是皇权集中的封建王朝,若是朱由校不高兴,把他关进凤阳高墙也不奇怪。
眼下看来、朱由校显然没有《明史》之中记载的那么废材,他对于一些事情,还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对了、弟弟为皇考修建陵寝的事情,安排承恩去做便可,大不用前往昌平。”
朱由校似乎是被李康妃吓得不轻,加上朱由检对李康妃强硬的模样,给足了他安全感,因此有些舍不得朱由检离开,小心吩咐着。
不过他这话被朱由检听到,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语。
他要御马监、可不是单单为了修一个皇陵。
他要把御马监重整起来,最少成为一支能守城的军队,而不是继续这样下去。
哪怕御马监的四卫一营训练起来后,兵权被朱由校收走,但最少关键时刻这支军队能派上用场,不至于沦落到需要抄家的时候,还得用外人的尴尬局面。
因此他自然不能这么答应朱由校,而是为朱由校解释道:“哥哥不用担心、陆文昭会保护好哥哥的。”
“眼下内廷外廷,都有着不少的危险,我与哥哥须得一支人马拱卫,不然怕是哪天有人冒犯了哥哥,我等却无人可收拾他,岂不成了笑话?”
朱由检的话,听得朱由校连连点头,似乎在沟通之中,朱由检已经摸准了朱由校的性格。
为了不让人在弹劾时,朱由校生起疑心病,朱由检还特意解释道:“这兵马在皇陵修成之日,便交给皇兄手下的内宦、好让皇兄不至于无可用之人……”
“不必!”见朱由检这么说,朱由校反而皱眉道:“哥哥给了弟弟的东西,怎么又能收回来?你且放心让承恩管着御马监,外廷之人诸如杨涟,若是敢再弹劾于你,我必将他好生收拾!”
朱由校这个时候显得很霸气,似乎只要不关于李康妃和郑贵妃的事情,他都显得很有主见。
朱由检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有乖乖作辑,而此时陆文昭和王安以及骆思恭也大步走向了他们……
第8章 初尝权力
“臣骆思恭,未能保护万岁,实乃死罪,请万岁治罪!”
人还未到,哭嚎声就传遍了主敬殿,骆思恭声泪俱下的模样,看的朱由校有些不耐烦。
在他看来、关键时刻保护了自己的是自家弟弟,骆思恭眼下的行为太过虚假了。
他跟着皇祖父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在皇祖父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他对骆思恭的评价。
“此人好虚名、恐得罪文人,当小心利用!”
这是当初万历皇帝对骆思恭的评语,而小小年纪的朱由校也牢牢记在了心里。
“起来吧。”朱由校虽然不喜骆思恭,但还是叫他平身,随后对骆思恭道:“陆文昭立了功,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臣明白!”骆思恭见状,虽然嫉妒陆文昭,也害怕陆文昭抢了他的位置,却还是对朱由校献着殷勤道:“南镇抚司尚缺卫指挥同知一位调度南镇抚司,陆百户的功绩,提拔为指挥同知,监管南镇抚司是绝对足够的。”
锦衣卫镇抚司分为南、北两司。其中“南镇抚司”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纠。“北镇抚司”传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
指挥使下、便是两名从三品的指挥同知,分别管理南北镇抚司,不过北镇抚司权力更大。
只是南镇抚司,毕竟是掌管法纪和军纠的地方,尽管因为历年来饷银不足,人手锐减,但却不失是一个好地方。
对于朱由检来说,这人少不失坏事,最少容易重新建立法度。
他对于锦衣卫,不需要所有人都是他的人,但只要每旗都有他的眼线就足够了。
南镇抚司,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弟弟你看怎么样?”
朱由校没有叫陆文昭谢恩,而是先问了朱由检的意见。
这行为很值得推理,如果朱由校直接叫陆文昭谢恩,就代表自此后、陆文昭就是他的人了,其次他才是朱由检的人。
但朱由校没有这么做,他先问了朱由检的意见,就是不想抢自己弟弟的人。
“陆文昭,还不谢恩?”听到朱由校的话,朱由检立马严肃着脸,对陆文昭招呼了起来。
“臣陆文昭、谢万岁圣恩!”
陆文昭不是傻子,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当面谢朱由检,他只能先谢朱由校。
要是他先谢朱由检,再谢朱由校,无疑是把朱由检推到火坑之中。
“嗯、你这人不错,朕的安危就系于你手了。”
朱由校很是满意陆文昭的举动,对他好感大增的同时,也透露了几分亲近。
这几分亲近,让骆思恭倍觉压力,心里清楚了朱由校对他的不满。
他只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倒是这个时候、作为内宦第一人的王安显得十分沉着。
朱由检见状、直接开口道:“王安、我听闻你手下有一个叫做曹化淳的人,叫他去我的勖勤宫任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