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恐怕他就不是盟主,而是一个任人驱逐的丧家之犬了。
打瓦剌得打,不然不足以弥补察哈尔部的损失,不过他不能直接打。
“吉利吉思和帖良兀愿意臣服我吗?”
林丹汗突然说起了两个居住在漠西北部的小部落,而不出意外,万户摇了摇头:“他们也拒绝大汗入境。”
“那就先拿他们开刀!”听到只有几千人的吉利吉思和帖良兀也敢拒绝他,林丹汗率先决定拿他们开刀。
只是这时,一个喇嘛走了上来行礼:“大汗,这两个部落被北面的罗刹人攻击,如果我们拿下他们,就要面对北面罗刹人和南边瓦剌的夹击了。”
“一些罗刹人而已,就按照我的话来办!”林丹汗兵力还在,加上去年劫掠大明,威严不容忍侵犯,当他下了决定后,僧人也只能告退。
虽然是冬季,但林丹汗西迁和林的消息,还是在草原上传开了。
瓦剌、吐鲁番、叶尔羌、甚至哈萨克汗国的大玉兹、小玉兹、中玉兹都有所耳闻。
当然,这样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大明。
在北镇抚司的打听下,这条消息在冬月中旬传到了京城……
似乎是为了明年的大旱做准备,冬月的北直隶并没有下几场雪,那薄薄的积雪让人感到了不安。
人言瑞雪兆丰年,虽说一场大雪会让许多家庭挨饿受冻,但从整体层面来说,一场大雪可以减轻来年遭遇旱情、蝗灾的几率。
齐王府内的朱由检此刻正抱着一个婴儿,手里拿着拨浪鼓摇动,低头看着不断盯着拨浪鼓的婴儿,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朱慈烺……朱由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儿子。
朱由检没想过自己会有儿子,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似乎他都属于每个社会的“大龄青年”。
前世没有结婚生子,这一世倒是完成了这个愿望。
虽说得知周素洁生的是儿子时,朱由检心里有一点点失落,明白一个儿子能给眼下大明格局带来多大变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很快接受了朱慈烺的存在,至于袁禧嫔生的女儿,他则是取名为朱媺媛。
对于没能生儿子,袁禧嫔很遗憾,毕竟只要他能生下男嗣,齐王世子就有了。
不过也好在她没有生男嗣,如果她生下了齐王世子,那恐怕许多官员都要开始站队了。
眼下朱慈烺虽然出生,但他毕竟是庶子,在没确定袁禧嫔是否能生下世子前,不会有人轻易站队朱慈烺。
“好了,抱回存心殿吧。”
停下手中拨浪鼓,朱由检把朱慈烺递给了旁边的一名女官。
只是一离开朱由检的怀里,朱慈烺就开始作势要哭。
不等他哭出来,一个奶嘴就塞到了他的嘴里,一时间他的注意力就被这物件给吸引了。
天然乳胶的奶嘴无毒无害,这也是朱由检敢于用它的原因。
女官抱着朱慈烺很快离开了承运殿,而朱由检也让王承恩把今日的奏疏给拿了过来。
三百多本奏疏被搬上桌,每一本都关乎地方生死。
朱由检按照惯例拿起了北镇抚司的奏疏,第一本的内容便是林丹汗西迁和林的事情。
“这个虎兔墩,虽然兵马强盛,不过想要和固始汗争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望着奏疏内容,朱由检摇了摇头,坐在远处处理官场文册的王承恩闻言也好奇询问:“殿下,为何不趁这个时候出兵,扫平漠北?”
“漠东省的实力不足,暂时不能动兵。”
朱由检摇了摇头,他不想在即将大旱的背景下动兵,更何况漠东省的人口、耕地还不足以发动远征。
哪怕是清朝,对于漠北蒙古,前期基本也只是联姻联盟的方式,直到乾隆年间灭了准噶尔,才以东北、西域两个方向威胁着漠北蒙古,致使他们服软。
古往今来,历代王朝想要彻底征服漠北,都得先征服西域。
强如李世民手中的大唐,也只是短暂击败东突厥,然后拿下西域后,才联合回纥灭亡了西突厥。
大明走的路子不能以击败为主,而是要彻底灭亡对方,将漠北纳入大明的疆域。
明代的西域环境比唐代恶劣数倍,因此即便拿下西域,也不一定能支持军队北伐收复漠北。
与其这样,不如大力发展漠东省,让漠东省的人口耕地不断增长。
后膛枪出现后,明军想要对付游牧民族就轻松多了。
只要漠东省能支持一万明军横穿漠北,那大明就能击败喀尔喀三部的同时,在漠北筑城,以漠东省养漠北之民。
拖拉机的出现,可以说让大明想要开疆守土的投入降低了许多。
如漠北这种地方,只需要打下后驻兵四营,然后迁移几万百姓,发放上万台拖拉机,那不用三年的时间,当地的军队和百姓就能自给自足。
对于漠北,朱由检眼下还不能动手,因为即便拿下当地,也需要迁移百姓和军队,并且前期还得靠其它省份输血。
哪怕只有军民七八万,那每年也得吃四十几万石米麦,眼下的漠东省都得靠北直隶接济,何谈接济漠北。
因此,彻底占领漠北,就要先大力发展漠东。
同样,想要从东西伯利亚进军中西伯利亚,也需要北山为北山驻扎的兵马提供补给才行。
“运送北山的拖拉机有多少了?”
朱由检一边处理着奏疏,一边询问王承恩,王承恩闻言也急忙说道:“前后已经运过去两千多台,冬月和腊月回相继运送五百台前往。”
“等到四月开春,北山的拖拉机应该能有五千台。”
“明年开始,每年正月、二月、三月和四月,拖拉机运送北山。”
“五到八月运送齐国,九到腊月运送旧港。”
“以眼下的移民速度,麓川的熟田应该还能撑三年,算上劳改工开垦的熟田,撑四年应该不是问题。”
“所以四年后就得着手为麓川发放拖拉机,让劳改工开垦生田,化作熟田后发给移民。”
王承恩说着他对拖拉机发放的布置,整体来说比较安排的不错,基本不影响各地的开垦。
“第一批工业区已经全部投产,下个月开始会建设第二批十二个工业区,大概三年后,两批工业区能年产一万八千台拖拉机。”王承恩补充了一句。
一万八千台拖拉机,对于大明来说已经数量不少了。
单纯使用拖拉机都能开荒二十几万亩地,而且这个数目会不断增加,毕竟每年都有新的拖拉机投入使用。
不出意外,六年后大明的第三批工业区也会投产,三批工业区年产拖拉机的数量不会低于八万,比朱由检去年预估的还要高一些。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七年后大明拥有的拖拉机是十二万台,不过这其中有近四万台在齐国,在大明的只有八万多台。
但从第八年开始,大明每年新增的拖拉机就是八万台,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十年后的大明年产十几万台并不奇怪。
利用这些拖拉机,大明想要开发麓川、交趾、旧港、关外三省和西域、漠北就轻松多了。
至于齐国,七年后的齐国应该也能养民四五十万了,加上自己的工业区投建,恐怕齐国会先进入中农经济和大农场经济。
使用劳改工开荒,移民耕种,这个办法对于大明和各藩国来说都有用。
三个劳改工加一台拖拉机,每年就能开垦出十五亩耕地,养活三四个百姓。
这么看来,瀛洲的劳改工估计仅仅只只够齐国使用,毕竟还有铁路建设什么的等着他们。
想到这里,朱由检想起了麓川和南州、旧港的劳改工。
麓川和旧港还好说,倒是南州也差不多可以用劳改工加拖拉机这个组合来大批量开垦田地了。
“南州的情况怎么样了。”朱由检阔别多年,第一次询问起了南州的情况,这让王承恩也愣了愣。
不过,他很快从文册之中找到了关于南州情况的介绍。
“回殿下,眼下南州有三府九县,一共有流放之民四十七万有余,驻扎兵马共两营六千人,当地的土人劳改工有三十余万。”
“当地的耕地有八十六万余亩,尚不能自给自足,需要南海府(爪哇)供应。”
南州也就是澳洲,朱由检没想到,这群流放的贪官污吏能把南州搞得这么好,只是三年时间,当地耕地就翻了一倍。
照这架势来看,恐怕再过几年,南州就能对外输出粮食了。
“应该不可能……”朱由检想了想,否决的这个想法,因为他很清楚,在大明贪官的数量并不少。
按照九族迁移的标准来,每年被流放南州的人都有好几万人,现在虽然多了一个乌斯藏,但即便只有两三万人被流放,南州也需要增加十几万亩耕地才能养活他们。
最少在拖拉机投入南州前,南州应该只能自给自足,还做不到对外输出粮食。
不过即便如此,朱由检也十分满意了。
等拿下漠北后,他也可以把一些蒙古人迁移到南州和齐国,让他们在当地放牧。
这是稀释他们的一个好手段,毕竟相比数量上亿的汉人来说,大明境内那二十几万的蒙古人实在太稀少了。
就算漠北和漠西、河中三地的蒙古人全部投降,那大明境内蒙古人的数量也不过二百多万罢了。
把他们打散到各地,或者把汉人善于牧马者北迁,都能将他们稀释到融入汉人。
比起他们,中南半岛和瀛洲的少民才是朱由检担心的存在。
麓川的七百多万,交趾的四百多万,瀛洲的一千二百多万。
这近两千五百万的人口,想要他们彻底融入大明,恐怕是一个漫长的工程。
“皇兄没有说什么时候回京城吗……”
朱由检忽的提起了朱由校,这让王承恩精神了一下,但他摇头道:“万岁说继续让殿下监国。”
“一年了……”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自从去年齐王府有喜事传出后,朱由校便一直在房山和燕山之间来回避暑、避冬,始终不入京城。
朱由检不知道自家哥哥到底是害怕自己,还是害怕五军都督府,又或者是害怕朱慈烺。
虽说他并不插手国事,让自己摘处理国事上轻松许多,但他的这种态度,让朱由检感觉有一口气憋在气管里,吐不出、咽不下……
“今年户部、皇店的岁入都算出来了吧?如何?”
朱由检扶额,把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暂时搁置一旁,询问起了正事。
对于正事,王承恩也始终关注着,因此不用翻找文册,他便作揖回答道:“今年皇店和户部的税银岁入是三千九百余万两,田赋收入是八千九百余万石,其中有一千四百万石是麓川贡献的。”
麓川贡献了一千四百万石的田赋,这是朱由检没有想到的地方,不过他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说白了、在移民没有抵达前,麓川缴获的耕地都是劳改工在耕种,而洪承畴只需要负责让劳改工不饿死就行。
至于劳改工不够,那就租给当地的百姓耕种,收取地租就足够。
这么一来,洪承畴手上的田地,基本上产出多少,分给佃户和劳改工吃饭后,其它的都能上交朝廷。
他之所以上交那么多田赋,恐怕是嗅到了户部囤粮的举动,借花献佛罢了。
“今岁的支出呢?”朱由检很满意洪承畴的做法,询问起了支出的事情。
对于这个事情,王承恩则是低下了头:“今岁五军都督府支出二千一百余万两,六部支出四千三百余万两,工部还要额外支出两千万两。”
“朝廷各项合计支出八千四百万两银子,户部将五千万石田赋粮输送江南三省、湖广、江西贩卖,获得三千万两。”
“金融司那边拿出了一千二百多万两,麓川缴获又上缴三百多万两,如此才得以收支平衡。”
王承恩把大明的财政说了个七七八八,这其中做出贡献最大的,恐怕就是在麓川不断刮地皮的洪承畴了。
如果不是洪承畴上交的一千四百多万石田赋和三百多万两银子,恐怕大明今年得积欠一千万两。
这样的局面也说明了,大明眼下的支出确实太大了,因此裁军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裁撤十七万军队,能给大明省下三百多万两银子,哪怕其中有许多人选择转业,那也能给大明节省上百万两银子。
不过,相比支出四千余万两的六部,五军都督府的支出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八十多万官员,七十多万兵马司和刑部衙役,这一百五十几万人每年支出四千三百多万两,并且还在不断增长。
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支出,是因为朱由检要皇权下乡,而工部的支出则是铁路、府道等以工代赈基建的建设所需。
可以说,除了五军都督府,其它的支出都无法裁减。
如果停下工部的建设用银,那大明倒是能每年结余几百万两,不过那样的话,灾民就要造反了。
总而言之,各项都不能停,不仅不能停,朱由检还得做好明年大面积以工代赈的准备。
正因如此,朱由检才要大力推行新政,把江南的真实赋税收上来,同时降低其它地方百姓的赋税,让他们的粮食涌入市场去。
只要江南那边不出问题,大明的田赋就能保持在九千万石左右,税银会保持在四千万两的程度。
折色下来,大概能达到八千万两的岁入。
这些加上藩王的迁移银,以及海外的金银流入,大明要应对这两年的大旱不成问题。
让朱由检担心的,还是江南三省那稠密的人口。
这三省一旦爆发饥荒,其后果不言而喻。
“我的手段,恐怕还是太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