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下、也有一部分女真人不愿意打仗,只想着老老实实耕种,汉人也是一样。
战争不过是上层阶级发动的,却让他们底层阶级去送死……
不少人一路哭、一路走,随后在抵达了目的地后,从当地辅兵营手中得到了当地的地契和田地。
有的人不满意前人种的粮食,破口大骂,有的人则是看到了前人种的好粮,高兴的笑了起来。
经过近半个月的迁移,宽甸的汉人数量达到了十成,而镇江当地的女真和朝鲜人终究是成了少数。
事情稳定了下来、同时戚元功和戚元辅也分别抵达了凤凰城和宽甸。
五月二十九日,返回京城的朱由检成功拿到了宽甸和镇江、凤凰城三地的黄册和情报,以及孙应元的手书。
【宽甸六堡,共有汉民三千九百三十二户,口二万四百零二人,平田六万四千三百二十三亩六分,坡田七千四百二十三亩。】
【镇江堡,共有汉民二千四百六十三户,口一万二千四百六十二人,朝鲜五百五十二户,口两千五百三十人,女真六百八十九户,口三千二百十三人。】
【凤凰城未算,发田……】
勖勤宫内的朱由检皱眉看完了孙应元的手书,其中镇江只统计了百姓,却没有统计耕地,想来是孙应元不想在这个时候触碰辽人神经。
这样也好,目前大战在即,动了辽东的卫所田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只是……
朱由检看向了旁边兵部送来了军报。
【五月二十三,阿敏领兵六千围攻柳条寨,戌时三刻、柳条寨被攻破,守备曹文诏领溃败,领十余人逃往王大人屯,未至,王大人屯被破,无奈转而南下,投往辽阳。】
“还好,他活了下来。”
朱由检庆幸一声,没有想到阿敏会带六千兵马围攻五百余人的柳条寨。
好在曹文诏突围成功,不然他要损失一员先锋大将了。
只是柳条寨和王大人屯被攻破,这也就代表太子河以北、除了沈阳之外,再没有一座大明的城池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把目光又放到了孙应元的信上,随后将信合上,对一旁刚刚从南场回来的曹化淳道:“你走一趟,告诉皇兄,满桂可以动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曹化淳眼前一亮,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这样的好戏。
而面对他的问题,朱由检则是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挂着的辽东地图道:“命天津总兵孙应元、戚元功、戚元辅三人各领兵一卫北上赫图阿拉,剩余四卫七营继续厘清凤凰三城田亩。”
“命辽东经略熊廷弼统兵两万支援沈阳!”
“命辽阳总兵戚金提领四营兵马支援沈阳!”
“命大宁总兵满桂,领羽林卫、统辖辽兵奇袭清河关!”
朱由检不再收敛,目光如出鞘的宝剑般锐利:“这一战、要把他们打疼!”
第143章 北沙河血战
“广宁来报,辽东经略熊廷弼领兵两万于六月初一辰时三刻出发,距离沈阳已经不足百五十里!”
“宽甸来报,天津总兵孙应元与戚元功、戚元辅二人于六月初四领兵数万北上,兵锋直指兴京,兵马数量不知,敌军一日行军六十里,距离兴京不足二百里。”
“辽阳来报,辽阳总兵戚金,于六月初三领浙兵一万二北上,目前已经抵达王大人屯,击溃我军塘骑,距离沈阳不足百里,黄台吉贝勒领正白旗南下。”
“清河关来报,昨夜亥时遭遇围攻,羽林卫参将满桂领铁骑万余进犯!土蛮宰赛领自告奋勇,领本部两千骑为前锋。”
“……”
死寂,一时之间、好似又是一次萨尔浒之战,但不同的是,上次后金可以用对长白山余脉的熟悉来穿插,打时间差来歼灭敌军。
但这一次、明军兵分四路,却是在他们熟悉的辽东平原上与后金作战。
十万大军前来,似乎双方兵力不相上下,但努尔哈赤可以集结全部兵力奇袭一处。
不少将领也是这么想的,莽古尔泰更是直接起身道:“明军还敢分兵,现在我们可以再用上一次的打法,将他们逐一歼灭!”
“不行!”努尔哈赤忽地开口回绝道:“这次与上次不同,莽古尔泰,身为将领你要分析局势!”
说罢、努尔哈赤沉着目光道:“上次我们逐一击破明军的范围很小,有足够的时间奇袭四部。”
“但这次、从清河关到太子河,一共三百里,而从太子河到宽甸有五百里。”
“跨度太大,四部人马之中,又属宽甸距离兴京最近。”
“他们一日行军六十里,最多四日就能抵达兴京……”
“代善!”努尔哈赤看向代善,随后下令道:“你和岳托带两红旗的人回防兴京!”
“汗阿玛,两红旗会不会不够?”代善有些面色难看,毕竟孙应元这次领兵六万抵达辽东,而眼下他又领兵进犯,兵马数量想来不会太少,而赫图阿拉顶多拉出五千男丁。
加上两红旗、也不过两万人罢了。
如果孙应元所部有足够的火炮,那么赫图阿拉想要守住很难。
然而、他的问题一说出来,努尔哈赤便轻嗤道:“孙应元所部看似人多,实际不过是诱饵,想要行围魏救赵之计罢了。”
努尔哈赤不是傻子,他很轻松就知道孙应元所部是幌子。
不过他解释后,代善却道:“虽然是围魏救赵,但如果回援的人马太少,孙应元会不会真的进攻兴京?”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即便如此,你带两万人固守,也足够撑到我回援了。”努尔哈赤目光沉着:“他要围魏救赵,那我最少要吃它一支人马,收割完沈阳的粮草!”
“莽古尔泰!你和阿敏带着两蓝旗和汉卒辅兵,恩格德尔的两千蒙古人,继续围困沈阳城,其他地方的汉卒辅兵收割粮食。”
“我要亲自带两黄旗和两白旗南下,吃掉戚金的那一万二千人!”
众将闻言,当即心中一悚。
两黄旗和两白旗,一共一百零五个牛录,总计三万一千五百人。
这么多人马南下,足以说明大汗对戚金的重视。
他们悚然,并在努尔哈赤下令后,开始了兵马的调动。
代善和岳托两人事情最紧,当即点齐两红旗的兵马,就向着兴京赶去。
努尔哈赤则是等待了一夜后,在第二日一早就带着两黄旗南下,准备和黄台吉、杜度会师后,围剿浙兵。
这样的调动,自然是瞒不过沈阳城内的秦邦屏等人的,他们在第二天一早就发现了不对,只因为城外的后金大营炊烟少了一大半。
“瞧这炊烟的架势,好像营中兵马去了大半。”
贺世贤激动地说着、秦邦屏听到后便知道,这是贺世贤又起了劫营的念头。
他没有回应,而是细细打量,观察之后,才开口道:“瞧着这炊烟的架势,营内应该还有三四万人,就是不知道是真虏还是汉卒。”
“秦总兵、让我带三千铁骑出去试探一下吧!”
贺世贤忍不住的开口,而秦邦屏却道:“不行!城中只有你这三千骑兵,若是有了损失,之后便连突围都没了希望。”
“说不定援军都来了!”贺世贤着急地说道:“不然建虏也不会忽的派出这么多兵马出营啊。”
“再看看。”秦邦屏还是不想冒险,因为他的职责是守住沈阳。
贺世贤见他坚持,也只能泄气的下了城楼。
倒是在他们还在商议的时候,努尔哈赤带着兵马南下,成功在虎皮驿与黄台吉、杜度汇合。
“戚金的人马到哪了!”
看着带领兵马北上,策马到自己面前的黄台吉和杜度,努尔哈赤询问一声,而杜度则是抢先开口道:“已经渡过南沙河,正向北沙河赶来,距离此地不足六十里!”
“好!那就在这里等他!”听闻戚金已经越过了北沙河,努尔哈赤大手一挥,便决定在北沙河北岸等着戚金。
但这时黄台吉却开口道:“汗阿玛,我的塘骑看到了戚金的人马,他们不像是能被半渡而击的兵马。”
“不半渡而击,让他过河!”努尔哈赤面露凶狠道:“过了河、他便插翅难逃!”
显然、他对于横扫太子河以北的十数石堡并不满意,这种程度完全没有办法让明军尝到被断一臂的痛苦。
他必须要扩大战果,才能在这样的交手中不断地为明朝放血,最后打下辽东!
黄台吉无奈、只能领命而去,招呼所有兵马安营扎寨。
时间一点点过去,伴随着三个时辰的过去,浙兵的塘骑很快就出现在了北沙河南岸,并向北边眺望。
“哔~~~~”
忽的、伴随着建虏的塘骑也吹响木哨,浙兵塘骑当即举起手中的万胜弗朗机,举向天空就开铳。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一连串的铳声,等传到十五里外,正在行军的浙兵停了下来,而戚金也勒马看向前方。
不多时、一队塘骑奔回,在抵达戚金面前时翻身下马,作揖道:“将军、前方十五里就是北沙河,建虏已经在北沙河北五里处扎营!”
“父亲!”听到这话,戚元弼看向了自己父亲,而戚金却道:“大军前进十里,随后扎营,以车营为外围,对抗北岸和四周。”
“是!”闻言、戚元弼便叫人传令。
一万二浙兵继续北上,在黄昏前抵达了北沙河南岸,随后用车营建立简易的防御工事后,便招呼所有兵马席地而坐,但不能卸甲。
戚金和戚元弼,以及浙兵一众将领策马来到北沙河边,与此同时努尔哈赤也带着黄台吉等人前来。
双方将领隔着不足四十米宽的北沙河眺望对方,眉头紧锁,片刻之后带人离开。
“这人谨慎,看来明天的仗不好打。”
努尔哈赤留下一句评语,随后抬头看向天空。
红灿灿的晚霞代表了明日是一个好天气,但对于后金来说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浙兵善用火器,这点努尔哈赤已经从辽阳的探子之中得到了消息。
“他们会用车营,明日杜度你领镶白旗两个甲喇的骑兵试试他们的车营和辽镇车营如何。”
“是!”杜度回礼接令,而努尔哈赤不再言语,转身便策马离去。
至于戚金、他回到了浙兵的营中,随后脱下了头盔对浙兵将领道:“老奴麾下兵马,果然如齐王所料一样,皆为三重甲。”
“明日左右两掖的骑兵不要出阵,车营的火铳手都用鲁密铳和鸟铳,将三眼神铳放到最后再用。”
“佛朗机炮、虎蹲炮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炮!”
“是!”众将应下。
“退下好好休息吧,三郎你留下。”戚金开口,随后浙兵将领纷纷离去,只留下了戚元弼。
戚元弼见众人离去,便抱着头盔坐在了帐中的椅子上,而戚金这才开口道:“你大哥和二哥去了凤凰城和宽甸独自领兵,为父将你留下,你不会气愤吧。”
“父亲哪里的话?孩儿能留在父亲身边,高兴还来不及呢!”戚元弼笑着回应,随后又道:“大哥和二哥眼下恐怕还在崎区山道之中赶路,而我已经与老奴交手了,如何又会不满呢?”
“杀几个真虏、然后拿一总兵的官位,让我戚家一门四总兵!”
“好!有骨气!”戚金听到这话,十分高兴道:“那为父就不藏着掖着了。”他收起了笑脸,严肃道:“戚元弼听令!”
“末将在!”戚元弼单膝下跪,表情庄重。
“明日命你为前军参将,统帅前军车营!”
“末将领命!”戚元弼大声回应,随后从戚金手中接过了前军参将的军令。
在宣读之后,戚金仿佛老了几岁,又以一父亲的身份道:“前军为五部之锋,万不可被破,但你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建虏有火炮,不知以我军加厚的车营,能否抵挡。”
“父亲放心,弼必不使前军被破阵一寸!”戚元弼安慰了一下戚金,随后便道:“闻到饭香了,我去给父亲盛饭来。”
“去吧去吧……”戚金笑着,随后在戚元弼走后,闭上了眼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等戚元弼端饭前来、看到睡着的父亲时,没有选择进帐,而是用碗盖住了饭菜,坐在门口的地上,等着父亲醒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伴随着紧张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戚金就下令渡河。
当大军抵达北沙河南岸时,后金已经撤营离去,而戚金则是皱眉道:“这是引诱我军前往北沙河北岸,想要在北沙河北岸一举击垮我军啊……”
“父亲、那我们还渡河吗?”戚元弼皱眉询问,而戚金坚定点头道:“渡!”
很快、浙兵就用早就准备好的空麻袋填土,随后填出了一条宽六米的沙袋路。
车营率先渡河,随后在北岸摆好架势,紧接着大军渡河,一万两千人全部渡河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两千辎重车北运,随后在集结好后,戚金统领大军北上,将塘骑放远。
只是当他们渡河北上十里后,后军塘骑连忙策马来报,浮桥被毁,黄旗建虏自背后包抄而来。
“列阵!”戚金下令。
“是!”戚元弼与三名参将接令,随后开始结阵,左右两掖骑兵、前后皆是车阵。
由于裁撤了辽阳的空额和兵马,因此浙兵比历史上富裕太多了。
左右两掖各两千骑兵,前军三千步卒、后军两千步卒,左右两翼各一千人,中军两千人。
因此、当结阵摆好,浙兵立马忙碌的将辎重车上的辎重粮草放在了车轮底下,用铁栓锁死车轮,随后将厚达五寸,包裹着牛皮的车板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