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化肥之忧,移民之忧,唐国百年可称雄于西陲。”
写下自己的评价后,徐霞客关上了自己的游记,然后吹灭了油灯,转身洗漱休息去了。
也在他洗漱的时候,大明岭北行省冰河对岸的曼加泽亚也迎来了一支装备精良的援军。
一千五百射击军团在十月二十五日抵达了曼加泽亚,当他们看到曼加泽亚城外的雪地里都是被焚毁的树林,棱堡也被炸出许多豁口的模样时,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好在曼加泽亚还未沦陷,西伯利亚管理区的总督戈洛文也迎接了他们,并说他们来晚了,明军已经因为补给问题退到了叶尼塞河以东。
“那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话,指挥这支射击军团的军政长官彼得洛夫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狭小湖南的曼加泽亚军政长官厅内,戈洛文则是坐在他的对面安慰道:“放心,这次明国的军队撤退后,短时间内是不会发起进攻了,他们的补给已经见底。”
“至于曼加泽亚的抵抗,我对莫斯科的军报里会表彰你,然后说是因为你们的到来,明军才撤退回叶尼塞河以东的。”
戈洛文满口胡诌,但这话在彼得洛夫听来却十分悦耳。
“我应该谢谢你,等战争结束,我一定会向伯爵为你表功的。”彼得洛夫笑着表示感谢,闻言的戈洛文也装着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不,我不能离开西伯利亚,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国军队会不会在第二天就对我们发动袭击。”
“乌尔里希……你真的是……”彼得洛夫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戈洛文。
在此刻的他看来,戈洛文就好像是一个为了王国边疆安稳而浴血奋战的英雄。
“呵呵,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很累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还需要你们和我们一起加固曼加泽亚。”
戈洛文怕说多了露馅,因此只能强装镇定地安慰着彼得洛夫。
彼得洛夫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他确实很累了,因此在简短的闲聊后,他也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军帽走出了军政长官厅。
“呼……”
在他走后,戈洛文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神啊,请您让明国军队消停一段时间吧,我还有两年就结束任期了……”
戈洛文闭上眼睛开始祷告了起来,不过拯救他的不是他的神,而是无意扩大战果的朱由检。
戈洛文在祷告后就洗漱休息了,但曼加泽亚迎来援军的消息也被明军塘骑获知,并将消息送往了南方的岭北城。
十月的岭北城已经下雪,并且积雪厚达一尺。
赶在十月前,曹文诏调走了三千骑兵前往单于行省的安北府,仅留三千人驻守岭北城。
由混凝土浇筑的岭北城抵御了大部分寒冷,但即便如此,那股子凉意始终无法驱散。
“娘地!零下十五度!”
拿下室外的温度表看了一眼,巡视城墙的曹文诏忍不住骂了出来。
站在他旁边的总兵虎大威忍不住笑道:“伯爷,岭北还算好了,北面的北河县都零下二十度了。”
“这么冷的鬼天气,罗刹国还派援兵驰援。”曹文诏哈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又笑道:“给我告诉罗汝才,给我守好北河县,一旦罗刹鬼敢跨过冰河,不用留手,都给我毙了!”
“是!”虎大威笑着作揖应下,曹文诏也转身回到了军营之中的屋子里。
相比较屋外的寒冷,屋内就热乎了不少。
安北城给岭北城、北河县分别运了三十几吨煤炭,加上曹文诏他们入冬前噼的柴火,用到开春不成问题。
享受着屋内的暖气,曹文诏也拉着虎大威小酌了起来,毕竟面对零下十几度,并且积雪厚达一尺的环境,想搞偷袭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城池还没打下,恐怕人就冻成冰凋了。
“驾!”
也在曹文诏和虎大威小酌的时候,岭北城内的使鹿部也乘坐雪橇,充作塘骑开始了南下。
四千多里路程,塘骑在单于行省换乘马匹南下,最后才赶在了冬月中旬将北方沙俄增兵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朱由检拿到岭北的军情时是中午,刚吃完饭不久,人有些疲懒,因此他只是瞥了一眼就安抚道:“回信曹文诏,让他不用担心,总之先拿下西域,再收复岭北全境。”
“奴婢领命……”曹化淳作揖应下,而朱由检也洗漱了一下,准备在这寒冬之中睡个午觉。
毕竟眼下的大明早就无敌于世了,除非爆发内乱,不然没有什么外力能击垮它。
因此不止是他,实际上大部分大明官员都比较松懈。
草草睡了一个时辰后,等朱由检再起来已经是申时了。
见拔步床内有动静,床外也传来了声音:“殿下,毕阁老和成左都御史求见,已经等了一刻钟了。”
王承恩的声音响起,朱由检闻言也皱眉道:“下次如果是毕自严找来,你就叫醒我。”
“奴婢领命……”王承恩应下,而朱由检也起身走出了拔步床,在宫女们的伺候下穿上了一身绯色圆领袍。
等他做完一切,毕自严和成德也得到了宣召。
二人等了快两刻钟,但也并不着急,而是在进殿后对朱由检作揖道:“恭请殿下安。”
“孤安……说吧,有什么事。”朱由检拿起了刚泡好的茶润了润嗓子,毕自严和成德也被安排坐下,随后毕自严开口道:“殿下,万岁在南京,命南京工部尚书张延登堪舆,准备扩建外城郭,南京工部报白银六百万两。”
“万岁已经批红,说是分三年完成。”
“不过下官以为,外城郭已经足够,不如让百姓生活在城外集镇,扩大城外集镇。”
在毕自严看来,扩建外城郭属实没有必要,毕竟火器在进步,谁也不知道火炮会不会进步到一炮击垮城墙的地步。
与其把六百万两投入城墙,毕自严认为不如在南京城外修建新的集镇,然后把银子投给军备院。
对于他的想法,朱由检也是支持的,因为他知道城墙已经用不了多久了。
可以说,只要火药和火炮再往前跨进一步,城墙对于火炮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后世近代战争的无数战斗表明,城墙无法防御大炮。
南京的明城墙,在二十世纪初来说是全国第一的,但南京保卫战后期,南京城墙也仅仅能抵挡一百毫米口径以下的火炮。
尽管现在大明是要用混凝土修建城墙,变相等于一个堡垒,但朱由检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说白了,大明现在的疆域注定了大明是一个海权王朝。
如果都被人打到了南京,那只能说明是内部发生动乱。
如果是内部爆发动乱,并且还能打到南京城,那说明对方使用的火器和明军是一样的。
朱由检可以保证五十年内大明不乱,因为到时候就算他已经死了,但朱慈燃、朱慈烺还活着。
至于五十年以后,恐怕明军的火炮和火药早就跨过了那一步,城墙也只有做靶子的资格了。
因此,修建外城郭的事情,朱由检不打算支持,但他也不打算直接驳回来打自家哥哥的脸面。
他放下了茶杯,淡然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和皇兄商量的,还有事吗?”
朱由检说着,眼神却看向了成德。
自从朱慈燃监国之后,燕山派内部的吵闹声一直不断,但作为魁首的成德却一直没有找茬。
显然,当年朱由校让成德去当朱慈燃老师的这一步走对了,最少成德在面对昔日学生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不舍得动手的。
“回殿下……”
在毕自严摇头的一瞬间,成德开口了:“都察院近来有不少弹劾太子殿下的奏疏,有的来自全国各地,有的则是来自都察院内部。”
“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礼法欠缺,批阅奏疏过于直白,并且许多国策并不利于移民实边,请殿下上疏劝阻太子殿下。”
朱慈燃批阅的奏疏出了问题,这点倒是朱由检没想到的。
他看了一眼成德旁边放着的许多奏疏,示意王承恩去接过来。
王承恩见状也将十几本奏疏接了过来,转而放到了朱由检的桌子旁。
朱由检拿起奏疏一本本翻阅,初看确实有些无奈,毕竟朱慈燃动不动以“俺”、“俺爹”、“俺叔”来自称自己和朱由校,朱由检他们,谁看都觉得很无奈。
不过刨除这些,这些奏疏批阅的还是很有水平的,就是在一些对百姓的处理上,朱慈燃显得有些太仁善了。
比如南直隶的淮安府遭遇旱情,淮安知府上疏的是请朝廷发粮票来移民,但朱慈燃却回复说:“淮安府百姓本就不多,可以赈灾,不用移民。”
从一点来看,朱慈燃可以说看的不够长远。
他想的很简单,当地百姓不多,那就不要折腾百姓。
但在朱由检看来,如果淮安府的百姓可以迁移出去,那等旱情结束之后,南直隶各地的百姓自然会迁移过来,填补这一块的空缺。
这不能说朱慈燃做得不对,至少站在百姓的角度来看,朱慈燃可以说十分爱护百姓,并且对于人口稠密的地方,他也有决心迁移。
不过站在朱由检的角度来看,只要能把百姓迁移出去,那其它百姓在遭遇旱情后,自然而然会迁移过来填补空缺。
按道理来说,朱由检应该对朱慈燃过于仁爱百姓的态度皱眉,但实际上他却很高兴。
他合上了奏疏,抬起头对成德微笑道:“太子不过十五,只是处理上略有欠缺,这点我会手书一封指点太子,上疏就不必了。”
】
上疏,那是臣对君,手书,那就是叔对侄了。
两者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身份也是不一样的。
燕山派想让自己以臣子身份上疏,说白了就是要打击朱慈燃的威信。
不过,他们的手段在朱由检看来太年轻,朱由检是坚定要前往齐国的,所以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况且、朱慈燃做的也不错,只是手段还比较稚嫩罢了,以叔叔的身份提点一下就足够。
如果以臣子加叔叔的身份来压制他,说不定又要弄出“第二万历”了。
“臣领命……”
成德也不想压制朱慈燃,因此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机械的来完成燕山派交给他的任务罢了。
“无事就都退下吧。”
“下官告退……”
朱由检端起了茶,示意端茶送客,毕自严和成德见状,也纷纷作揖,随后退出了承运殿。
在他们离去后,朱由检才放下了茶杯,想着成德那消瘦的样子,不免摇头:“倒是难为他了。”
“夹在中间,确实不好受……”
朱由检说完,王承恩也小心翼翼询问道:“要给万岁写信吗?”
“嗯,等会我亲自去写,你让人准备晚膳吧,今天去王妃那吃。”
朱由检点了点头,王承恩见状也退出了承运殿,命人安排膳食去了。
第573章 万事不留人
“也罢,弟弟说不修就不修好了。”
南京城外龙江船厂外,当朱由校站在水泥地板上眺望长江的时候,他也对着工部尚书张延登回了一句。
张延登一听这难办的差事取消了,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在他庆幸的同时,朱由校也指向了远处的长江大桥,指着它询问道:“我南下时就想询问,这应天府长江大桥和淮安府的黄淮大桥是如何修建的?”
朱由校问出了他很好奇的问题,毕竟在他看来,长江自古以来只有浮桥,而无能够扎根河床的高桥。
因此,他一开始就被南京和淮河黄河的大桥惊艳了。
对此,工部尚书张延登闻言也是解释道:“江河修桥确实困难,若是放在以前,臣等便是有通天的手段,那也是修不了长江大桥和黄淮大桥的。”
“不过自混凝土和钢筋、蒸汽机出现后,修桥便不是难事了。”
“南北两京工部商议后,认为长江大桥不易修建,想要修建只有从源头着手。”
“因此,长江大桥的修建源于天启十三年乌斯藏收复后。”张延登解释道:“天启十三年,乌斯藏、四川、湖广、江西、云南、南直隶等一京六省联手修建水库、堤坝,同时拓宽长江水道。”
“加上同年四川、江西两省大旱,因此依托当年李冰治岷江的古法来挖掘长江两岸支流水道,不断掘深、掘宽来分流。”
“由于朝廷的京陇铁路、京广铁路、京杭铁路三段都需要横渡长江,因此各省出力也是应该的。”
张延登解释着,朱由校也听着,并且很有兴趣。
总的来说,两京工部的想法就是“反正也是大旱,也需要蓄水,干脆就趁着这次大修堤坝,同时搞些大工程来充当功绩。”
正常来说,长江的水位肯定是低过两岸的,不然就漫堤了。
但各高官江沿岸的官员面对这种问题,一般是先让人挖掘人工河道,把河道挖低,并且远低于长江水位。
这种工程放在太平年间就是劳民伤财,但在天启年间不是。
因为天启年间遍地都是吃不饱饭的饥民,因此这种大工程叫做“以工代赈”。
用朝廷的银子,做朝廷的事情,满足自己的功绩,各地官员在挖掘人工河道上捞了不少功绩,继而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