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啊……”朱慈燃回想了一下,然后苦着脸道:“长胖了许多,大概有一百六十几斤(96kg)了。”
“一百六……”朱由检微微皱眉,以朱由校的身高来说,这个体重明显是超重了。
“你发明的旅行四轮自行车如何了?”
朱由检没有再讨论朱由校的事情,而是转而问起了朱慈燃自己弄出来的四轮自行车,而朱慈燃闻言也来了兴趣,放下奏疏便滔滔不绝道:“我那车好是好,但就是车子的链条和轮胎得每三千里换一次。”
“我想等来年暑假的时候,亲自骑着它去交趾看看。”
“去交趾?”朱由检有些语塞,不免打断道:“此地去交趾足有五千里,哪怕乘坐火车也需要七天,况且火车还没有修通。”
“是啊!”朱慈燃激动道:“所以我准备有火车就坐火车,没火车就骑车。”
“我想带上李永贞和李朝钦,陆元高三人出发。”
“陆元高?”朱由检手上动作顿了顿,皱着眉看向了王承恩,王承恩感受到目光后也作揖回答道:“回殿下,陆元高是陆指挥使的嫡子。”
“我说这么耳熟……”朱由检收回了目光,反而问道:“你和陆元高是怎么认识的?”
“陆元高和李定国是同学,除了他,我还认识了许多人,其中有个叫周伯谦的人也挺有意思的。”
朱慈燃兴致勃勃地解释着,但朱由检倒还是第一次知道,陆文昭的儿子居然和李定国在同一个班级。
“陆元高和周伯谦眼下就读哪所府学?”
朱由检询问朱慈燃,朱慈燃也知无不言:“陆元高好像是顺天府学里的社会学,周伯谦是顺天学府的法学。”
“嗯……”一听到陆元高学的是社会学,朱由检就皱了皱眉。
显然,陆文昭的这个儿子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至于周伯谦,朱由检了解过这个孩子,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才干不错的普通人。
如果从政,根据他的学习能力,以朱由检的标准,他最多担任一个县令。
不过世事没有绝对,万一周伯谦突然开窍,那执掌一府乃至一省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这个人的品德是不错的,受家里影响,没有沾染那么多世俗气,陪在李定国和朱慈燃身边倒是不用在意。
只是那陆元高,朱由检准备事后让王承恩去查查看。
如果只是想着和太子亲近,那朱由检不会怎么样,但如果有不该有的心思,那恐怕朱由检就要让陆文昭亲自把陆元高送往齐国了。
这么想着,朱由检也颔首笑道:“出去走走也好,不要瞒着锦衣卫,让锦衣卫可以保护你。”
“既然你要去,那孤也给你下一份作业。”
“作业?”朱慈燃咽了咽口水,对这两个字有着灵魂上的恐惧。
“写一篇《游记》如何?”朱由检笑着询问,朱慈燃一听立马点头:“这个可以!写这个不累人!”
毕竟是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朱慈燃当然不会抗拒写《游记》,而朱由检也对他还没开始的游记做出了要求:“你这游记,要写得真实些,得把百姓的生活写出来,寄给我和你爹看,让我们看到百姓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不止是我们,你自己也要看得仔细,这样你才能在日后处理政务上,理解百姓的苦衷。”
“叔父放心,我肯定写的真实。”朱慈燃笑着回应,整个人也似乎因此充满了干劲,就连手上的活计都快了许多。
只是过了一个时辰,朱慈燃就帮助朱由检处理完了所有奏疏。
朱由检本想留朱慈燃吃饭,但他却说要去街头上吃,朱由检摆了摆手,也就随他去了。
只不过在他走后,朱由检才对王承恩皱眉询问:“去查查陆元高那小子,看看他是凑巧还是蓄意。”
“殿下,这事情是不是……”王承恩本想说这事情是不是应该让陆文昭自己去查,但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朱由检不高兴的表情,为此作揖打住了这话。
】
“明年工业区能生产多少台拖拉机,轮船、火车?”
说完了陆元高的事情,朱由检询问起了关于大明工业的一些问题。
对此,王承恩也是老实作揖:“年关一过,拖拉机的年产应该能达到两万台,比军备院估计的要高,到年底的话,应该能随着其他工业区的投产而产出两万三四千台。”
“这些拖拉机,还是按照三分的比例送往齐国、旧港和北山。”
“不过,北山的拖拉机需求已经达到了,多出来的四千多台拖拉机,是不是可以送往东海省?”
“至于轮船,去年下单的二百三十艘轮船,目前已经下水四十七艘,试航十三艘,有六艘故障返厂重修。”
“天津船厂那边,已经把四十七艘没有问题的船只交付给皇店,眼下皇店正用它们来运送南洋和旧港的粮食。”
“目前蒸汽轮船的运力已经达到六万两千多吨,约四十余万石。”
“除去补给和养护的时间,每年能往返南洋九次,往返交趾十五次,对两省的运力分别为三百六十余万石,和六百万石左右。”
“明年预计还会有四十艘轮船下水,届时运力可以提高到九万五千吨,约六十万石。”
“最后的火车,火车头的产量基本达到年产四百辆,总数九百二十七辆。”
“工部那边回应,满足眼下国朝未来十三条铁路的需求,最少三千辆。”
王承恩回答了许多问题,也提出了许多问题,对于这些问题,朱由检需要先消化后再回应。
从后往前,朱由检大概计算了一下工部所说的铁路需求。
三千辆火车的运力是三十九万吨,不过这是满载一班车的情况下,实际随着靠站,货物还会不断地搬上搬下,真实运力往往比这大得多。
按照往年的数据推算,这三千辆货车每年最少要运送数千万吨的货物,确实是眼下十三条铁路的极限了。
不过朱由检目前最想修通的,还是京城通往河套、而后南下宁夏,再前往河西走廊,抵达嘉峪关的京嘉铁路。
只有京嘉铁路修通,大明的军事物资才能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当地,进而组织军队远征,收复西域。
收复西域和漠北这两件事情,朱由检得在天启二十三年完成。
就眼下的进度来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轮船的进度,年产四十艘轮船确实很慢,但是这也没有办法。
况且,四十艘轮船的运力已经足够不错了,如果用来移民,那往返南直隶和齐国京兆府,实际上也就是两个月的事情,一年除去养护的时间,最少能跑四五次。
一艘船装满澹水、食物和燃料,最少能乘坐一千五百人,四十艘也就是六万人,一年四五趟能运送二十四到三十万人。
这样的规模已经足够了,况且到天启二十年左右的时候,如果齐国养得起,朱由检可以征调全国大半轮船来运送移民。
一年时间里,以大明的国力,运送上百万人并不是难事。
只要几年,齐国的人口就能突破五百万。
最后的拖拉机关于农业,按照王承恩所说,明年的拖拉机产量是两万四,而北山已经完全实现了农业半机械化,接下来就得从三省中待开发耕地最大的东海着手了。
“北山的拖拉机,既然已经满足了需求,那往后的拖拉机就送往东海。”
“按照之前制定的规矩一样,先发给已经安定的百姓,以三户一台的形式下发。”
“是!”
朱由检的话说完,王承恩连忙应下,而在他应下后,一匹匹塘骑也冲出了齐王府,把消息带完了各部衙门和各省衙门。
第525章 粮食就是民心
“铛……铛……铛……铛……”
“噼里啪啦――”
清晨,当北京城钟鼓声响起,翘首以盼的京城百姓们纷纷开始点燃了鞭炮,一时间整个京城被热闹的年味所笼罩。
在硫磺味和钟声里,六千京官齐聚大明门外。
随着大明门打开,天启十五年的序幕也正式拉开。
百官们前后簇拥进入外廷,过端门、午门、皇极门,最后按照品级站在皇极殿广场上。
唯有五品以上京官,他们向着白玉台上登阶,在大汉将军的净鞭声中走进了皇极殿。
所有官员身着朝服,而当他们进来时,摆放在龙椅之下的却有两把椅子,这一幕让人哑然。
“唱礼……”
“铛!”
不等所有人议论,鸿胪寺卿敲钟唱礼,百官们也纷纷作揖跪下稽首:“恭请陛下安……”
在百官们的唱礼声中,身着冕服的两人走上了高台,当着群臣跪拜的面,坐在了那代表着监国位置的椅子上。
相比朱由检,十三岁的朱慈燃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来观看大朝会。
坐在这个位置上,他算是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便是他这个年纪,在享受了一把后,都不免心神摇晃。
这种时候,他不免看向了旁边气定神闲的朱由检。
“真不知道叔父是怎么忍住的……”
他在心底暗自嘀咕,而此时鸿胪寺卿也再次击钟:“起……”
“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起身,也就是这时,他们才看到了那面容稚嫩的朱慈燃。
“差……差太多了……”
朱慈燃作为太子,实际上并没有对群臣露过什么脸,说起来,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在大朝会这样的地方露脸。
这样的事情,本该由皇帝朱由校亲自来做,但眼下却由朱由检代劳了。
对于朱慈燃,群臣实际上并没有报过什么期待,哪怕是一直翘首以盼的浙党官员,实际上在天启十一年皇帝燕山被围的事情爆发后,便也跟着死了拥立太子的心。
因为他们都清楚,齐王已经有了废立皇帝的能力。
他想不想做,那取决于他。
在他没有彻底离开大明前,乱下注是会死人的……
只是,尽管没有报着什么期待,但许多守旧派见识过万历、泰昌、天启和齐王的官员还是不可避免的把朱慈燃和这几人做对比。
老臣之中,不管是顾秉谦、还是袁可立、亦或者是朱燮元,毕自严、施凤来、冯铨……
总之,他们看着朱慈燃,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同样的年纪里,他们见过最惊艳的人,恐怕便是朱由检了。
这种惊艳不是指朱由检的外貌,而是指同样年纪,两人干出来的事情。
十三岁的朱由检在干嘛?
他在带兵横扫白莲教,镇压叛乱的同时,上殿挥斥群臣,筹备复辽之役。
十三岁的朱慈燃呢?
“……”看着冕旒之后那张稚嫩的脸庞,以及想到这些年来内廷里传出的消息,他们只能叹了一口气。
臣强主弱,谁又能不叹气……
不过,相比守旧派官员们的叹气,燕山派官员就是讥讽了。
坐在位置上,朱慈燃可以清楚的看到,殿上四旬以下的臣子,都在用一种轻蔑的目光在看他。
他是谁?他可是太子!
这群人居然敢用这些眼神来看他?
朱慈燃惊诧之余,也看到了站在庙堂之上,低着头的成德。
成德是朱慈燃的第二个老师,但对于这个老师,朱慈燃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愿意教导自己太多的东西。
他教导的和金铉教导的感觉,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成德教导的,大部分还是书本上的知识,对于金铉口中的“实践出真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话,往往不会从成德口中说出。
不过即便如此,朱慈燃还是比较亲近成德,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怕他身为太子,这套理论不适用于他,他也很亲近成德。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萧道规有事启奏……”
朝会刚刚开始,按道理来说,理应是朱由检作为监国开口训话,但萧道规却直接开口打断了流程。
“准……”朱由检稳坐钓鱼台,脸色平静的准奏,然而下一秒萧道规却道:“请监国恕臣直言,自古以来,哪怕是太子,只要没有授予监国之位,一律不得登御台,而眼下太子殿下不仅登玉台,还与监国平起平坐,此举有违礼法!”
“齐王叔……”萧道规的话让朱慈燃在一瞬间如坐针毡,他转头想看看朱由检,但朱由检却抬手示意他别开口。
紧接着,面对萧道规的质问,朱由检语气十分平澹:“礼法就可以千古不变吗?”
“可变,但必先变,才可施行!”萧道规不卑不亢的回应,这就是燕山派官员强于守旧派官员的一点。
他们善于利用新的规则和旧的规则来让自己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守旧派能用的礼法他们能用,燕山派能用的新法,他们也能用。
总之一句话,只要能用来攻劾政敌的手段,他们都能取长补短的来使用,让自身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