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黄龙欣慰的看了一眼黄蜚,随后将目光看向了百姓。
只是他微皱的眉头,似乎和黄蜚说的话并没有那么简单,而黄蜚转头看着百姓,心里释然了这段时间以来,对土人的镇压。
“欺负外夷,总比欺负百姓要好……”
一觉醒来已经八点,然后写到现在。
中间量了个体温,38.2°,明天应该会更高。
目前除了人有点晕乎,有些难受外,嗜睡以外,没什么大碍。
睡觉的时候最好在床头多放点水,据说体质越好的,发烧就温度越高。
让我看看你们谁是细狗……
第356章 缺银子的大明经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前吏部尚书崔呈秀,乘衅纵害,祸加忠良、虐流百姓,纵容门吏,贪赃枉法……”
“今四司共审查实,朕痛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门吏……”
“然朕宽慰,又念其劳务国朝,特赐流放免死,发配南州……”
腊月初九,在锦衣卫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共同稽查下,涉及煽动燕山官员的大小官吏两千七百余人被缉拿审判。
最终的结果却并不是处死,而是选择将这两千七百余人联合其三族亲眷,尽数发配南州之地。
不得不说,这样的审判已经算是轻的了,按照四司给他们审判的罪刑,至少要株连三族。
这样的审判,谁都知道是皇帝在给魏忠贤面子,而皇帝给面子,自然是绕不开齐王,因此可以说是皇帝和齐王共同看在魏忠贤这家奴的面子上,饶了崔呈秀等人性命。
不过,皇帝给魏忠贤面子不奇怪,但齐王会给魏忠贤面子就有些诡异了。
冯栓、姚宗文等人都十分好奇,为什么朱由检会放过崔呈秀等人,而他们在各种猜想的时候,朱由检却拿着一本账本,笑得合不拢嘴。
【阉、浙二党牵连官吏两千七百五十二人,三族亲眷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七人,厘清隐户三十二万四千余口】
【四司核查,抄田亩五百三十七万三千余亩,府邸一百余座,宅院两千余处,金二十一万三千余两,银九百三十二万四千余两,铜钱十数万万,奇珍异宝……】
“没白养他们这么些年,四年时间居然能贪这么多!”
腊月的清晨,寒风带着大雪呼呼刮面,凉意依旧瘆人。
只是看着手中的文册,在乡野道路上的朱由检,止不住的发笑。
在他的身后,是近千天策卫的骑兵,以及两辆显眼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大一小,稍小一点的马车窗户上,两个小脑袋伸了出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四周和地面。
或许有人看见二人的举动,会好奇地面有什么好看的,但若是这个时代的人看到地面,恐怕会瞪大眼睛,好奇的上前摸索。
出现在队伍脚下的,赫然是一条只有十九世纪中晚期才能看到的近现代水泥路。
朱由检合上奏疏,转身看向了自己眼前的车队和水泥路,心里由衷的感叹。
这或许是他自穿越以来,八年时间里,所做成的第一件让大明民生进入近代的事情。
“京津府道”这是大明第一条公路,宽两丈,长二百五十四里,整体用水泥和砂石、生铁铺设而成。
水、水泥、砂石、石子的配合比为五比十比十八比三十六,一些路段使用了生铁在水平方向设置连接杆,整体强度勉强达到了后世c20左右的强度,足够使用三十年。
当然,这里的三十年是对应后世的标准,但在只有马车和畜力的这个时代,或许这条路能使用上百年也说不定。
至于为什么朱由检会记得这么清楚,这还得靠前世扶贫时为村里修建第一条水泥路时的经验。
村里没有足够资金请人,所有只有村民手把手的来忙和,而朱由检这种人自然是看不过六七十岁的大爷大妈忙碌的,自然也会帮忙。
加上谈下项目时,他特意了解了一下混凝土铺设路面的等级,所以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承恩!这条路的造价和户部给出的造价,差了多少?”
朱由检望着这条道路,心里倍感骄傲的同时,也不由询问起了王承恩,而不等王承恩回答,一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全长二百五十四里,宽两丈,户部给出的造价是每里四百两,经过吾改进过后,便只需要三百六十两了。”
“因此,此路建设下来,一共花了朝廷九万一千四百四十两银子。”
自豪的声音响起,而朱由检转身看去,赫然是“昂首挺胸”的朱由校。
见到对方,朱由检露出笑容道:“倒是忘了哥哥才是这路的总设计师了。”
“总设计师?”朱由校挑了挑眉:“这称呼不错。”
说着,朱由校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背着手很是自豪的点头道:“这种路不错,坐着马车也不颠簸,一个时辰居然能跑六十里,若是我大明都用上这种道路,那兵马调动起来倒是轻松多了。”
“呵呵……”朱由检闻言苦笑,随后才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哥哥别忘了,只是这一条路,就用光了北直隶近一年的水泥储量。”
说起水泥储量,朱由检也是觉得有些头疼。
他是不想让大明百姓在水泥场工作的,因为粉尘环境工作下会减少寿命,并且会患有尘肺病。
因此,水泥场一般是使用囚犯和罪犯来进行生产。
这在南方倒是还不错,毕竟旧港、交趾地区有数百万“罪犯”,其中有四分之一参与水泥场的劳改,轻轻松松的就能年产出一千二百余万石水泥,足够铺设近三千七百里道路。
可水泥场到了北方就有点不太行了,因为大明还需要开拓,因此除了早前俘虏的套虏囚犯,以及触犯《大明律》必死的囚犯外,在北方并没有多少人可以供大明作为劳工使用。
从天启六年到眼下,北方的水泥场只建立起三百七十二个,平均每个工场有五百囚犯,年产二百六十余万石。
其中有近二分之一的产量在北直隶,而北直隶积攒一年的一百三十几万石水泥,都砸在了这条水泥路上。
换算过来,大明的水泥年产量达到了一百三十万吨,差不多是一九二十六年美国十四分之一的产量。
只是,这种换算方法其实并不代表什么。
因为大明能保持这样的产量,是建立在有大量牵扯囚犯劳作的情况下,是建立在有一百二十多万人共同劳作的局面下。
一旦这一百二十万人陆续去世,那么大明的水泥产量依旧会骤减。
因此,要想让大明的水泥产量节节攀升,那就必须做到半工业化。
蒸汽机必须要应用上,而这一步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如果在这一百二十多万囚犯劳改结束,或者去世前,大明还没有办法做到的话,那就只能把水泥场推广开来,严格要求各地百姓工人佩戴口罩了。
不过到那个时候,修建水泥路的成本会翻上五六倍,因为眼下的水泥是没有人工支出的。
大明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让他们吃饱饭罢了,而获得的是每年一百三十多万吨的水泥。
按照“京津府道”的标准,大明每年的水泥产量可以修建大约四千三百里府道。
府道修建的砂石铁料和水泥都是几乎免费的,只有以工代赈那每日微不足道的工钱支出。
不过即便如此,修建一条水泥路还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经历。
就拿眼下的“京津府道”来说,从动工到现在,一共用时三个月,二百五十四个点同时开工,动用民夫七万三千人。
这还是建立在曾经官道的基础下,如果重新挖出一条道路的话,或许时间会延长到六到八个月。
总之可以看出,眼下限制大明的不是人力,而是物力。
“殿下、汇总出来了,今岁两京一十八省一共修建府道、县道、乡道三千九百里。”
“其中旧港修建一千七百里,云南、贵州、四川、交趾、两广和琉球一千七百里,北方合计修建五百余里。”
“工部共耗费二百三十七万六千余两银子,前后动工二百余万人……”
当朱由检还在沉思时,在马车里汇总和大明诸省水泥道路建设的王承恩一边说,一边抱着厚厚的文册走了下来。
显然他没有听到刚才朱由检叫他,而朱由检闻言则是微微颔首。
他并没有小看大明百姓的基建能力,说白了连万里长城都能弄出来的民族,只要给钱给粮给物,弄出近四千里水泥路并不奇怪。
况且,眼下还有数百万人正在忍受旱情,只能靠着朝廷的粮票维持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大基建能力,倒是让朱由检沉思了起来。
“似乎,可以减少粮票发放,尽量以工代赈,大旱结束后,或许能获得一个新大明。”
这么想着,朱由检便对王承恩询问道:“今岁工部赈济百姓的数量是多少人?”
“大约四百万左右……”王承恩想了想前些天工部递交来的奏疏数额,而朱由检闻言也转身与朱由校交谈道:“哥哥,这水泥路如何,您也看到了,我在想,是否可以用三分‘粮赈,七分工赈’的方式来赈济百姓,同时让我大明都用上这水泥路。”
“弟弟是怎么想的?”朱由校很好奇,因为他记得自家弟弟说过,水泥制造过程粉尘太大,不想让百姓参与来着。
不过对此,朱由检却开口道:“水泥主要是以石灰石和粘土为原料,按一定比例配合后,在类似于烧石灰的立窑内煅烧成熟料,再经磨细制成水泥。”
“这个步骤里,粉尘较大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囚犯们去做,而百姓可以参与开采石灰石和挖掘粘土,将调配和烧制,研磨留给囚犯来做。”
朱由检的话让朱由校点头,他想了想后回应道:“这倒是也可以,不过成本却要提高一些了,而且就算如此,应该也提高不了多少产量吧?”
朱由检闻言望向了王承恩,而王承恩想了想后则是回答道:“具体能提高多少,需要下面的人去试试,不过以之前场内原料充足时的速度来看,应该能提升最少两倍的产量。”
两倍的产量,这已经相当了不得了,尽管这只能提升大明在北方和南方的水泥场产量,而不能提升旧港的产量,但朱由检眼下要的就是南北方的产量。
先把大明原先的两京十三省给串联起来,之后再去搞别的地方。
况且,大明在北方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大量囚犯可用……
“告诉颜思齐,把南岛府、九州府和四国府的囚犯送往镜城,再派人告知尤世功接管,让他们监督囚犯制造水泥,水泥走水路运往宽甸一带,营造辽东的府道、县道和乡道。”
朱由检一开口就让颜思齐调动百万囚犯,不过这百万囚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飞到镜城去,毕竟颜思齐的运力有限。
以他们的运力来算,顶多能每年运二十几万人前往镜城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每年增加二十几万人的劳力,这对大明来说便是增加了上百万石水泥的产量。
“对了!”朱由检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叹气道:“他们远道而来,也不能亏待了他们,每人每日五文工钱,劳改二十年结束后就放他们回家吧。”
“殿下仁慈……”王承恩缓缓躬身,而朱由校则是心不在焉,只是等王承恩退下后他才道:“弟弟近来太累,这布置天下道路的事情,就交给吾来做吧。”
“嗯?”朱由检闻言转头看去,一脸狐疑。
在他看来,自家哥哥不是想着为自己分忧,而是想玩……
不过反正能在玩的同时把事情办好,这倒是……
朱由检想了想,然后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看向朱由校:“哥哥,我改日让人送几本铁路修建的相关书籍给你,顺带请哥哥看一些蒸汽机车和蒸汽机船的书。”
“嗯?”朱由校警惕了起来,而朱由检见他这样,当即说道:“不过蒸汽机的资料哥哥就不用看了,估计哥哥是改进不了,眼下想要改进它比较难。”
“差不多吧……吾应该……应该改进不了……”朱由校几乎是违心说出的这句话。
虽然他很想说“谁说的”三个字,但他还是忍住了。
第四版蒸汽机如果弄出来,他敢保证自家弟弟会开始着手就藩的事情。
反正第四版蒸汽机不出来,哪怕有蒸汽机车和蒸汽机船……
也不对,蒸汽机船不能弄出来,蒸汽机车可以……
想清楚的朱由校咳嗽了一下:“咳咳,铁路和国朝的省道、府道、县道、乡道,还有蒸汽机车的事情,吾会好好研究研究的。”
“至于蒸汽机和蒸汽机船,唉……吾天资愚笨,如何能制出如此巧夺天工的东西?”
这是朱由校第一次承认自己“天资愚笨”,四周的骁骑卫将士都侧目看了一眼,后排马车的李定国和朱慈燃也皱着五官,表情不自然。
“那就劳烦哥哥了……”朱由检看透了一切,带着一抹笑意返回马车上。
朱由校见状,也跟着返回马车,等他们都返回马车后,车队开始继续启动。
虽说腊月飞雪,但对于时速不超过二十公里的马车来说,想要打滑属实有些困难。
车队继续向前,每到一个驿站便换马前进,如此疾驰了四个多时辰后,从天亮到黄昏前,车队即将抵达天津县。
临近此地,水泥路的四周田地里开始出现一批批检查田埂的农夫。
尽管天启大旱,但这个时代的北直隶人口不足后世的十分之一,并且经过朱由检的几次迁移,北直隶的人口更是下跌到了八百五十余万,不足后世。
朱由检依稀记得,他上次来天津时,还是天启二年的时候。
当时的天津只是卫,县城名字叫做北塘,人口不过十余万,其中大部分都是从事帮忙拉船的工作,每日二十文工钱。
北塘就近上百里都是一些淤泥沼泽,田地很少,朱由检还处理过天津卫设县,开垦四周田地的奏疏。
却不想六年过去,当初只有十几万人,只有出海打渔,帮忙拉船这两种营生的天津,眼下却发展到了四十几万人口,就近新添数十万亩耕地的规模。
让坐在车上,透过琉璃场制作的车窗看向天津,此刻的它建立起了城墙,规模宏大,不输于济南、邯郸、太原等北方重镇。
瞧着它的模样,还有曾经稀少的耕地变多,朱由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眼下天津的百姓以什么为生?”
朱由校也偷跑来过天津,自然发觉了天津的变化,毫不夸张的说,眼下的天津与之前判若两城,因此他才对王承恩开口询问。
马车宽大,他和朱由检都坐在主位,而王承恩坐在左首第一位,自然作揖回答道:“天津的百姓,大多在盐场,船厂,以及化肥场工作营生,三场有帮工十八万九千余人,其中船厂占据十四万人。”
“国朝九大船厂,每年前前后后都吸纳船工百余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