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必客气。”
……
元象山。
一座府邸深处,卢通给九夫人转述一番,道:“你觉得如何?”
“长生不死?”
九夫人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
卢通摇了摇头,九夫人没有去过那里,只看到了长生,还不知道那里的真正恐怖之处。
“不算长生,算是……算是不死。”
“不一样吗?”
“不一样。”
九夫人敛起喜色,沉默了许久,道:“我去了那里,泰儿没有人照顾,你准备怎么安置他?”
“我准备送他出去。”
“去哪儿?”
相比不死,九夫人更看重儿子。
卢通道:“外出游历,去哪里你们选。想小成向北,截水湖更安全。想大成向南,游历各国,可能有危险。”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卢泰的书读得足够多,应该出去走走了。
“他一个人去?”
“我会找一个元婴真人随行,我们身边的太惹眼,可以从醉剑、白猿国挑选。”
九夫人想了一会儿,道:“好,我去。”
卢通取出两枚眼珠,道:“此物可以祭炼法宝,那里不比外面,桌、椅、杯、书等全部得是法宝。”
“嗯。”
九夫人没有故作客套。
卢通深知那个地方的空洞乏味,继续道:“再找几个贴心人,那里与世隔绝,只能互相解乏。”
“全部要洗练成水躯?”
“此事不需要费心,玉潮掌控神界,此界属水,其中灵水很多。”
“又欠下好大一笔人情。”
九夫人叹了口气。
自己人出多少力都天经地义,可是欠外人的东西迟早要还,她没法还,最后只能落在卢通、卢泰头上。
卢通笑了下,道:“无妨。等你和泰儿安置完了,我亲自帮她扩展神国。”
“嗯。”
……
紫气殿。
卢通坐在榻上,眉心、心头、小腹内的三尊小人散出哄哄暖意,缓缓提升修为。
触动活念头。
一道道感悟流出,运起法门,法力十分熟稔的施展出一道法术。
血气翻滚,逐渐化作一头朦胧狮兽。
宝炼宗法门丰富,单是元婴境的化妖之法就是寐鲵、溪狮、乌熊、三山岭牛。
一道道法术施展而出,血种逐渐形成。
“国主,章桥殿主求见。”
“进来。”
卢通敛起法门。
章桥进入殿内,道:“拜见国主。”
“坐。”
不足半个月,章桥气息大变,双目泛青,口鼻处盘绕着一团青幽水雾。
章桥道:“国主,我分别见过连舟山、醉剑、白猿、墟国的使者,讲明立下传承之事,墟国已经同意,醉剑、白猿的国主要亲自会见仙船之人。”
“连舟山派出了哪三个?”
“北朔、翠隐、唤妖。”
卢通觉得耳熟,回想了一下,道:“当年术国的盟友?”
“是。这三艘仙船势力较弱,仅有一或两个元婴境,我猜连舟山这次只是探路。”
“探路……”
卢通自语了一声,道:“看来不相信我们。”
“也在情理之中。弃水返陆是关乎传承的大事,同意的太轻易反而让人疑惑。”
“嗯。”
“国主,连舟山势力雄厚,我们应该适当扶持,舍弃一部分利益,换取更长久的合作。”
“三宝之气?”
“嗯。”
章桥缓缓点头。
卢通陷入思索。
经过几次大战,他已经意识到了,只有亲眷、弟子、亲自培养的属下才会卖命,中途拉拢的元婴境只能壮壮声势。
三宝之气关乎元婴,分给外人,自己人就少了。
“有没有其他办法?”
章桥神色凝重,缓缓摇动,道:“国主,良妖正国必须有几个真正的盟友,连舟山、遵天神界都是上上之选。”
“好吧,你去商议。”
“是。”
“国主,还有一件事。当初血炼国、宝国的境内有许多魔穴,至今尚未清除,至今仍有魔众出穴掠夺,已经发生了几次冲突。”
“哪位魔主的属下?”
“不清楚,不过有人曾在掠夺中见过几道火焰赤影。”
卢通垂下眼皮,略作沉默,道:“知道了,先派人守在穴口,我亲自去见他们。”
“是。”
“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桩小事,新增地域广袤,划分了许多新的池塔,有人试图买官,以银钱换取塔主、池主。”
“有人卖官?”
买官不稀奇,稀奇的是有人敢卖。
卢通盯着章桥。
章桥低下头,道:“幼子不成器,答应了两人,我已经重罚,并且亲自回绝。其余人有没有答应,我并不知晓。”
卢泰出生后,章桥、刘寄心、萧龙庭等陆续都有了后辈,而且大多不止一人。
卢通想了一下。
求官求到章桥头上很正常,除了章桥外,还有一个人更正常,那就是正在执掌经殿的徐徐行。
“知道了,我会留意。”
“属下告退。”
章桥退出紫气殿。
卢通独自坐了许久,喊道:“小青鸟,去唤步涉锋过来。”
“是。”
……
“出去了记得小心一点。”
“嗯。”
“别暴露身份,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是卢通的儿子,你爹得罪过很多人,他命硬,你未必能挡住。”
“嗯。”
一条隐僻山路旁,九夫人、卢泰依依惜别。
不远处,卢通和一个提着葫芦的半醉老头站在一起。
卢通道:“万道友,卢泰交给你了。只要保证卢泰活着回来,我保你们醉剑国万事无恙。”
“行。”
半醉老头随口应了一句。
卢通皱了下眼角。
万妙念,万妙纯的亲弟弟,看起来比万妙纯老很多。选中此人就是看重他不起眼、不脱俗,敛起气息像一个老酒鬼。
可是现在也因此有些担心。
“一般事无需插手,受些伤也无妨,但是不许出现意外。否则,我会找你姐姐讨个说法。”
万妙念翘起胡子,瞪眼道:“你找别人吧。”
卢通这才放心下来。
没有托大。
以元婴真人的实力,只要不疏忽,即便打不过也可以逃走。
“就你了。”
卢通朝九夫人、卢泰走去。
九夫人仍在交代,道:“出去了少管闲事,不公平的事到处都是,你管不过来、也管不了,想管……”
九夫人瞥了卢通一眼,道:“等以后成了国主再管。”
“嗯。”
卢泰双眼泛红,咬着嘴唇应下。
卢通拍了下卢泰的肩膀,道:“行了,说得再多一转头就忘了,早点走吧。”
九夫人瞪了卢通一眼,张开嘴,这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抬手擦掉卢泰眼眶里的泪水。
“去吧。”
卢泰跪下磕了一个头,道:“父亲,我走了。”
“嗯。”
卢泰又朝九夫人磕了一个,道:“娘,我走了。”
“嗯……”
一眼的功夫,九夫人立即泪如泉涌。
卢泰仰头看着九夫人,也留下两行眼泪,道:“娘,我听说那里又黑又冷。我去找过玉潮师叔,师叔答应我经常进去陪娘,我每半个月寄一封信,到时师叔会念给娘听,娘记得等我的信。”
九夫人捂着脸颊,连连点头不止。
卢泰又磕了一个头,起身退出几步,转身朝远处走去。
九夫人放下手,刚看了一眼,立即扑入卢通怀里,发出一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