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兽,在妖城内贱如猪狗。
如果有个地方把他们当成“人”,还是人上人,应该有不少狼兽愿意冒险。
寻找阵眼,要么亲自潜入、要么买通狼兽。
白盲指的前一个。
卢通却更偏向后一个。
潜入妖城,在元婴真妖的眼皮底下搞鬼,而且不熟悉妖城内的规矩,把握还不到两成。
他不怕赌命。
可是这次赢面太少,若有其他选择,他更想拿别人的命下注。
……
山脚,一眼丈高的洞穴冒出森寒白气。
卢通站在洞口,拱手道:“卢通,拜见前辈!”
一道白光遁出,悬在眼前。
他伸手抓住玉简,道:“晚辈还有一事。”
洞内没有任何声息。
卢通等了几息,开口道:“晚辈打算开一座酒楼,位置在西南方的峡谷旁,劳烦前辈多留意一眼。”
“嘎达、嘎达……”
清脆蹄声迅速靠近。
一头三尺高的冰羊奔出洞口,纵身一跃,半空中迅速缩小为巴掌大小。
卢通伸手捞住小冰羊,拱手道:“多谢前辈!”
……
转眼,三个月过去。
峡谷处,之前堆砌大片乱石的地方,变为了一片平坦空地。
摆了几扇木屏风、几十套桌椅。
靠近山脚的位置,砌起一座高台。
卢通站在高台上,道:“怎么这么简陋?”
典四儿无奈道:“山里没有石匠、木匠,雕花弄纹这些我们都不会。这些东西还是黄四方做的,他以前进山打猎,会一些粗浅的木活。”
卢通摇了摇头,只好接受现状,道:“厨子、乐班、舞女呢?”
“萧龙庭出去请了,我给二虎写了一封信,让他帮忙护送一下,应该快回来了。”
“酒呢?”
“酒有了。不过这里缺东西,只能酿出火烧心。”
“足够了。”
他吐了口气,看向对面的群山,道:“这些东西有点拿不出手,只希望狼兽们没有见识。”
“卢通!”
背后传来一声厉喝。
卢通挑了下眉头,回身看去。
李人奴、善礼、善义、大鳄、吴诀等,一起过来。
一年多来,这些人几次外出,不知道斩获了多少狼兽,人手已经折了一个“鹿花”。
“你打算干什么?”
李人奴神色不善。
卢通指了下桌子,道:“卖酒。”
“果然!连狼兽的生意都做!你,你……”
李人奴半响没有放出狠话,咬牙切齿道:“它们无恶不作!我恨不得把它们抽骨扒皮!你身为擒气宗弟子,却给它们卖酒!”
卢通心中没有恼怒,反而十分同情。
仇怨皆有过往而生。
仇恨越大,过往的遭遇就越凄惨。一头狼兽,而且是女的,遭遇过的事情足够击垮很多人。
善礼十分不满,道:“卢道友,狼兽的银子都是杀人夺来的,上面是一条条人命!这种银子,不能赚!”
卢通一一看过几人,道:“我不缺银子。”
“那你……”
卢通摆了下手,打断李人奴的话,缓缓走到一行人面前,道:“你们杀了多久了?”
“十四年。”
“七年。”
“二十一年。”
几人纷纷回应。
卢通点了下头,道:“厉害。竟然杀了这么久,换了我的话,要么已经灰心丧气,要么早就疯了。”
几人脸色缓和许多。
善礼、善义对视一眼,神色中闪过一道疲惫之色。
善礼闭了下眼睛,缓缓睁开,道:“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就算一百年、一千年,也要一直杀下去!”
“可惜杀不完。”
卢通泼了一盆冷水,道:“你们的法子走不通,起码现在走不通,得按照我的来。”
“你的什么方法?”李人奴问道。
卢通摇了下头,道:“少打听,该知道时,你们自然知道。与其瞎想,不如帮我把酒楼布置起来。”
几人互相对视,李人奴退到一旁。
善礼站出来,道:“需要我们干什么?”
卢通的巨大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指向下方,道:“谁会木匠活,把桌椅、屏风修一下。现在还缺厨子、小厮、乐手、舞女,你们谁会?”
对面几人纷纷看向善礼、善义。
善礼长吸一口气,道:“我来。”
“你会什么?”
“都会。”
……
又是一个月过去。
峡谷边吊了一个三丈长的大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良妖酒楼”。
空地上模样大变。
桌椅光滑如玉,上面打了一层蜜蜡。屏风镂空,雕琢出了精美的美人、龙凤等。高台也换成了白玉高台。
善礼道:“怎么办,没有人过来。”
卢通站在峡谷边缘,踩着一个巨大的金鼎,道:“没事,和昨天一样,起舞奏乐!”
“好。”
一队被骗入深山的乐手,哭丧着脸,坐在高台侧面,开始吹奏乐曲。
几个同样被骗入山的舞女,蹑手蹑脚地走上台,开始对着空荡荡的桌椅起舞。
丝竹声传开,片刻后一道清脆歌喉响起。
卢通张口大吼道:“十两金子一位!”
吼声在峡谷内反复回荡。
等了几息,没有回应。
卢通又喊道:“关门放雾!”
一道白雾升起,把酒馆、舞女等全部掩住,丝竹声也随之落下。
峡谷对面,乱石丛中响起几声喝骂:
“又挡住了!”
“该杀!”
“抢了他们!”
“我们也有女人,怎么看起来不一样?”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戏
峡谷后方,一个粗浅的烟雾阵法笼罩山脚。
阵内。
卢通坐在石头上,对着乐手、舞女,问道:“你们会唱戏吗?”
“不会。”
一群人每人抓着一锭金子。
十两黄金。
以前要两年才能赚下,在这里只用了不到十天。而且每天十分清闲,只用对着空荡荡的桌椅唱一小会儿。
凉飕飕的金子,一下子就撵走了心里的害怕、担忧。
卢通笑了下,道:“不用会,能吆喝出来就行,那些家伙一辈子都没听过戏,听不出来好坏。”
“给谁听?”
舞女中一个有些年纪的鹅蛋脸妇人问道。
“你是头?”
“嗯,他们都是我夫家生前留下的,一直跟着我讨生活。”
“你叫什么?”
“巧足娘。”
卢通点了下头,道:“对面的山里藏了一些人,有钱可是没见识,戏是给他们听的。”
“多大年纪?男的女的?”
“大部分是男的,全都龙精虎猛,正值壮年。”
“我记得一出《斩刀林》,讲一个年轻修士铲了一伙刀匪。”
“还有呢?”
“还有一出《拆婚》,讲的是一个街头散修,从大户公子手中抢回青梅竹马的妻子。”
卢通觉得都不太行。
狼兽和刀匪差不多,对着这些家伙唱《斩刀林》,不像开门揽客,更像挑衅。
第二个也差一点味道。
他想了一会儿,眼睛微亮,道:“改一下,把两出合成一出。改成一个街头散修沦落成刀匪,历经磨难后实力大进,最后冲入城池抢回青梅竹马。”
“这,这行吗?”
“行,肯定行。”
“我试试。”
卢通又想了一下,道:“再加一些东西。原本的刀匪头领是一头妖兽,阻拦散修下山。散修无奈之下,先斩大妖,再下山抢回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