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不好杀。”
“怎么多修行了百年,胆子反而小了?”
卢通取出茶具泡茶。
青鸦看着茶壶、茶杯,道:“我认识二龙王,他的神通很克制我。”
“溺波蛟?”
“嗯。”
“它交给我。”
“大龙王很强,杀他需要时间。”
卢通弯起嘴角,道:“紫蝉交给你,其他的溺波蛟、龙鲸、金鲤、古蝮蜥我来安排。”
“好。”
二人在三言两语间定下了对手。
青鸦看着升腾的水汽,沉默了一会儿,道:“小心古蝮蜥。”
卢通停下动作,问道:“此妖消息极少,有什么神通?”
“古之异兽,头上有一根针。”
“什么针?”
“不知道。二龙王说的,针是它的眼、角、牙、胃。”
卢通蹙了下眉头,微微颔首,继续开始泡茶。
片刻后,他推送过去一杯茶水,问道:“我想打听一件事,希望道友不吝赐教。连舟山内似乎有人不愿意南下,道友可知道缘由?”
“什么南下?”
青鸦神色木然。
卢通立马意识到问错了人,笑着摇了摇头,道:“仙船南下。伯顽山主心有此意,可是有人反对,你可听说过?”
“没有。”
“那……连舟山内,伯顽山主的实力如何?”
“尚可。”
卢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尚可,就是不算强。
他放下茶杯,道:“众多仙船中,有哪些与伯顽山主交好?”
青鸦低着头,耳朵旁跳起几根青筋,双耳张开几分。
“你要做什么?”
“送山主一份大礼。良妖正国与各仙船的生意往来极多,这次伯顽山主派你助我,我自然要回报一二。”
“天座。”
青鸦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又道:“仙童。”、“善虚”、“抟摇”……
半个时辰后。
卢通招待完青鸦,安置下去后,返回紫气殿,立即喊道:“小青鸟。”
“在。”
“去找庸慵殿主,打听清楚‘古蝮蜥’的神通。”
“是。”
“再派人去传云傲殿主过来。”
“是。”
……
一个月后。
地底下,卢通站在裂谷旁,看着从地下极深处生长出的庞大花朵,神色十分惊奇。
花朵极大,直径超过百丈,横跨峡谷两边。
极其肥厚的花瓣,呈暗红色,上面布满了扭曲纹路,图案诡异,好似各种挣扎的残躯。
“父亲。”
一个半凤落在旁边,身披火羽,双目赤红,唇外龇出四根獠牙,双手十指异常尖锐。
“这是什么花?”
“红采仙。”
“你母亲养的?”
“嗯。”
“她人呢?”
“在花心里面。”
半凤指向下面。
卢通丢出一滴血灵,纵身跳下去。
“谢父亲!”
半凤吞下血灵,扇动翅膀追上去,双手抓住卢通的肩膀,道:“父亲,我带你去见母亲。”
谷底。
滚滚血气弥漫,其中仿佛藏着无数轮红日,绽放出亿万道红光。
“母亲,父亲来了。”
半凤松开双手,转身飞上去。
卢通走向红光。
补仙花的花茎上,仿佛果树一般,结出了一枚枚丈许大小的通红果实。果皮很薄,半透明,里面的汁水放出刺眼光芒。
其中一枚果实破开。
大股汁水坠落,典四儿缓缓走出,雪白皮肤上沾满了红色汁水。
“老爷。”
“这是什么法门?”
卢通从典四儿脸颊上抚过,擦出满手的血红色。
典四儿取出一件红袍,裹在身上,道:“《金鼎妙章》,不是邪法,正儿八经的古仙之法。”
卢通不太相信。
古仙之法讲究自然、清净,这种地方很邪,典四儿的气息也不清净。
“第一魔主给的?”
典四儿摇了摇头,挽起卢通的手臂,朝蛛巢走去。
蛛巢内陈设十分简单,仅有一个石台,此外全部是雪白蛛丝,书、茶具等直接摆在蛛丝上。
卢通席地而坐。
典四儿坐在旁边,递过一杆烟斗。
卢通愣了下,道:“你怎么……”
典四儿另外取出一杆,取出烟草、灯火等,道:“前些天经常想起九夫人,一想就是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开始学她了。”
典四儿十分熟练地塞上烟草,凑到火焰上深吸一口气,躺在蛛丝上开始吞吐云雾。
卢通也装上烟斗,抽了几口,一起躺下去。
“这些年在谋划什么?”
“大事。”
卢通笑了下。
这些年典四儿十分神秘,他也习惯了这种神秘,不过心中仍然十分好奇。
“什么大事?”
典四儿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下,爬起来凑到卢通旁边,对着他吹了一口云雾。
“老爷,我要是成了一国之主,你怎么办?”
“嗯?”
卢通侧头看去。
典四儿弯着嘴角,道:“女魔之国,怎么样?”
“谁在帮你?”
卢通盯着典四儿。
立国是大事,仅凭典四儿一人办不成,就算加上第一魔主也有所欠缺。
典四儿错开眼神,道:“万易。”
“万易?”
“嗯,我和万易一起立国,祥欢、仙眉都在万易那里。”
卢通蹙起眉头,几息后叹了口气,重新躺下去,咬住烟斗,深吸一口气,道:“没有大能扶持,你们立不了国。”
“魔族不需要大能。”
“所以……”
卢通突然停住了。
魔族凭借地利一直存活至今,东抢西夺,看起来十分威风。
可是此势难以长久。
现在各国互相牵制,没有人分心讨伐,一旦等到各国争斗完毕,魔族就是迎来生死大劫。
自从开始图谋济国后,卢通心中已经升起了下一个念头,若是济国可以拿下,接下来或许可以东西包夹,除掉魔族。
“哎。”
他叹了口气,扔掉烟斗,一把抓过典四儿,把她搂入怀里,道:“为什么不能安分一些?”
“老爷为什么不安分一些?”
卢通看着典四儿,渐渐露出笑意,颔首道:“很好。”
修行是争命。
与天争,与人争,与自己争,争得是命,也是一口心气。
心气若是断了,命也就快绝了。
典四儿丢开红袍。
卢通敛起衣袍,道:“我准备打济国。”
“好。”
……
两个月后。
十五艘呼风舟从天上掠过,载着数千修士进入登真国的境内。
卢通站在甲板上,散出法力。
等了一盏茶,登真国的真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摇了摇头,敛起气息,道:“当年宛若仙境的登真国,竟然破败到了如此地步。”
“此国已经和亡国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