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
宋言柏摇了摇头,径直朝外面走去。
卢通笑了下,快步跟上。
金凤院。
这里每个女修都像一只金凤凰,穿金色大袍、眼上贴金粉、头上带羽冠。庸脂俗粉们换上这一身装扮,竟然有了些贵气。
一张大桌旁。
宋言柏左右各坐了一个女修,在二人侍奉下喝酒、吃菜。
卢通坐在对面,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宋言柏真的放下了心结,应该不介意帮忙;忧的是,宋岩柏彻底放下心结,现在这幅模样,也不知道在白巧那里还有多少分量。
“老爷第一次来万欲窟?”
左手边,一个女修竭力瞪大眼睛娇滴滴地问道。
卢通挤出一个笑脸,随口打发道:“你怎么知道?”
“老爷这么威风的修士,人中少有,只要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真的?今天见了,你能把老爷记住多久?”
“一辈子不敢说。”
女修笑了下,带着些羞意,道:“十年八年肯定忘不了。”
“十年八年可不短,难不成记到纸上,每天醒来瞧一瞧?”
“奴婢记到心尖上。”
“什么宝贝地方?来,让老爷瞧瞧。”
“老爷~”
胡乱喝了一通酒。
卢通摆了下手,上一刻还眼中含情、嘴角带笑的女修,立即敛起笑意,行了一礼后迅速退出去。
宋言柏伸了个懒腰,道:“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
“修行一道法门,需要许多珍惜材料。外面找不到,只好回来试一下。”
“擒气宗都没有?”
卢通叹了口气,道:“根基薄弱、底蕴尚浅,即便有几锭银子,想求些珍贵之物也没有门路。”
宋言柏沉默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道:“白巧?”
“对。”
宋言柏摇头道:“我和白巧已经形同陌路。”
卢通没有强求,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了一口,问道:“宋兄觉得,若是直接登门求药,有多少可能可以如愿?”
“一成。”
“啊,这么低?”
卢通端着酒愣在原地。
白巧心很善,他本以为最少有五成的概率。
宋言柏摇了摇头,道:“白巧识人不明,自从返回一页宗后,日常所需全部由她母亲安排。看在擒气宗、镜心的份上,或许有一成可能。”
卢通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一口喝完剩下的残酒。
“没有其他办法?”
宋言柏也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再过半个月是白巧母亲的五百岁大寿,你若是能讨到欢心,应该不成问题。”
卢通眼睛一亮。
五百大寿是个大日子,也是个好机会。
“抱容真人有什么喜好?”
宋言柏淡淡抬了下眼皮,道:“你已经知道抱容真人的道号,还不知道喜欢什么?”
“抱容,抱、容……”
卢通念叨了两遍,脸上不禁浮起笑意。
抱容,爱美。
……
入夜,残香楼。
卢通落在湖心小楼。
一把推开门,立即定在原地。
楼内,一扇扇屏风倒在地上,其中几扇甚至被撕碎。墙角几个花瓶摔碎,碎片溅开没有打扫。
九夫人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二人对视一眼。
九夫人立马站起来,急冲冲地走向门口,边走边道:“小浪蹄子!吃了豹子胆了,敢来我这里撒野!是不是你指使的!”
说话间走到跟前,抬腿提出一脚。
卢通伸手一捞,抓住脚腕,顺势一提,举起来抗到肩膀上,大步朝楼内走去。
“反了天了,我看你才是吃了豹子胆!”
第三百零七章 宴请
浓香萦绕。
白烟如龙。
榻上,两杆烟斗叉在一起,锅子里的烟草都烧得通红。
卢通眯着眼,张口吐出一条白龙。
旁边,九夫人浑身汗津津的,软在枕头上也跟着吐出一条浓烟白龙。
一条又一条。
不一会,巴掌大的烟草袋被两人抽完。
卢通把烟斗放到床下,问道:“最近和大河粮行一起做生意?”
“嗯?”
九夫人脸颊红润,软绵绵地翻了下眼皮,道:“你也想查账?”
卢通哼了一声,伸手重重地拍了一记。
“啪!”
一阵白肉乱颤。
他挑了下眉头,道:“胖了?”
短短两个字像点燃了火油。
九夫人立马仍掉烟斗,用力推出一把,瞪着眼道:“下去!”
卢通纹丝不动,笑了一下,再次问道:“你觉得大河粮行怎么样?”
九夫人察觉到是正事,又推搡了几下,收起小性子。
“什么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猫腻?”
“有啊,每家商会都有猫腻,吞银子、索贿赂,让人碰钱就像让狗看肉,骨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卢通道:“不是这种事。蒙大河呢,他有没有猫腻?”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合伙这么久,只见过两次面,加起来还不到一盏茶。”
“蒙大河不出来,粮行的生意谁说了算?”
“两个,不,现在是三个了。马览奎,蒙大河的小舅子,负责山货这一块。胡掌柜,负责粮行大大小小的所有生意。还有一个胡涟,胡掌柜新收的义子。胡掌柜年纪大了,准备退下去把生意都交给胡涟。”
卢通又问道:“蒙大河的靠山是谁?粮行这么大的生意,最起码也得金丹大修士来才能罩住。”
“这个可不容易打听,除了我这里,别的地方你就是问一百个、一万个也打听不出来。”
九夫人卖起了关子。
他侧过头笑了下,道:“早知道把商会交给你肯定没错。”
“现在才说便宜话,早干嘛去了?”
卢通叹了口气,随手摸出一小瓶神女泪,给九夫人嘴里喂了几滴,随手把小瓶放到枕头边。
“你又不是识人不明的蠢人,何必费这种没用的口舌。”
九夫人仰着脖子,把神女泪咽下去。浸透心底的凉意散开,一波又一波温润灵气在体内翻滚,整个人舒服极了。
“我爱听,你就当我是蠢人,多说几句。”
“别闹。”
卢通把手臂展开。
九夫人十分自然地抬起头,枕在手臂上,缓缓道:“他的靠山是一座山。一页宗弟子拜入宗门前在智明山学习、修行,这些年大河粮行一直把最上等的灵米送去智明山,而且分文不取。”
卢通心里有些佩服。
智明山每天消耗的灵米,不是一个小数目,蒙大河舍得送出去这么大一块利益,难怪可以有今天。
“又送灵米、又便宜普通百姓,这么看,蒙府的家底应该不太厚。”
“很薄。”
九夫人笑着道:“蒙大河很贪吃,每年赚的银子吃吃喝喝下来,再扣掉工钱、赏钱,剩不了多少。”
“你怎么知道?”
“蒙大河那个小舅子缠上了付家妹妹,经常跑来撒欢。每次过来都臭显摆,透露了不少东西,智明山也是他说的。”
卢通略作沉默,想了一会,道:“帮我备一桌宴席。”
“饿了?”
九夫人说着就要起身。
卢通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是我吃,请蒙大河吃。厨子要好,东西也要好。截水湖、金池湖、阳墟沙漠、白夜冰原,每个地方都不能少。”
“摆这么大阵仗,有什么事要求他?”
他取出一个小玉人,大致介绍了一下“赤子气”。
九夫人笑道:“这东西有多的吗,给我几个。我认识一个老姐姐,以前是产婆,现在手底下有几个徒弟还在帮人接生。”
卢通十分惊喜,立马取出二十个小玉人递过去,笑着道:“老九,你真是我的怀中之宝!”
“呸!谁在你怀里了。”
……
两天后,栖鹤苑内。
卢通面对着镜子。
镜中人,红面、金眉、金胡须。里面一层暗纹染金中衣,外套一件百花盘龙袍,白袍上面爬着青龙、白云、各色鲜花。
他抬了抬虎爪,道:“一层又一层,拖拖拉拉的不爽利。”
典四儿道:“老爷今晚是宴请,又不是去动手。”
卢通摇了摇头,道:“蒙大河不像在乎这些的人,他不愿意帮忙,穿一百层衣服也不顶事。”
典四儿从书街出来,懂了很多东西,可是懂得东西多了,麻烦也多了。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