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两个多月,毫无痕迹的穿过列国,到了彻国边缘,老懒死不死无所谓,甚至死了更干净。
“喔喔!喔!”
“怎么了?”
“吱、喔!”
“跳下去了?”
“喔!”
“难道灵智开了?可惜……”
久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几息后,一具光溜溜的染血尸体从头上抛下。
“哼!还真是他。小鬼脸儿,看来这些年没怎么杀人,让人给小看了,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吱吱吱!”
一人一猴说了几句,久爷最后道:“来,抓紧喽,一起使劲儿!”
“哗啦啦……”
手臂粗的铁链微微摇晃。
卢通心头微动,抬头看向峡谷对面。
“哗啦啦!”
盏茶时间后,锁链的抖动逐渐加剧,前方水雾开始翻滚。
卢通再次下落十余丈,沉入水中,眼中绽出寸半亮光,仰头看向上方。
一条五花蟒。
四方头,头顶肉瘤,浑身布满五彩鳞甲,缠在铁链上,尾巴上拴着一张空荡荡的大网。
五花蟒靠近洞口,张口吐出一枚传音法器。
久爷跳到锁链上接过法器。
片刻沉默后,久爷还回法器,五花蟒吐出一个尺许大的铁匣子。
久爷取出一摞法符,在五花蟒眼前晃了一下,开始招呼黑脸猴把东西都搬入大网内。
卢通心头微缓。
和预想一样,底层修士的交易,手下大多是普通野兽,或者刚刚觉醒灵智的妖兽。
片刻后,久爷带着黑脸猴离开。
五花蟒调转头尾,朝峡谷另一边爬去。
卢通拨开湍急水流,略作思量,化作一只尺许大小的六青鸟,紧贴着水面,尾随跟上。
五个血种全部不适用。
雷龙太惹眼,熟人一听就知道是他,暴露身份;戴月猴枭适宜夜间行动;三山岭牛、铁瘤蛟的防御强横,不擅长御水、匿形。
劣中选优,只有六青鸟适合此时。
峡谷另一侧。
同样的荒芜黑山,不过山上十分热闹,阵法驱散附近水雾,内部一座座楼阁半嵌入山壁,彼此之间通过木桥连通。
众多楼阁中央,一块空石壁上写着三个数字“一三九”。
第一百三十九条锁链。
当年峡谷内罡风呼啸,难以飞遁,地府为了渡过峡谷一连钉入了二百余条锁链,还有三十九条依然完好。
当年的厮杀利器,如今成了敛财之物。
卢通停在远处,看着岩壁上的人、妖,心中念头浮沉不定。
彻国的消息很少。
典四儿专门打听,只探听到一个有用的消息:抱容在绿云森林,一边炼丹、一边教弟子,也因此那里是彻国最兴盛的草药市场。
五花蟒钻入一个洞穴。
卢通远远看了一会儿,又看了几眼上下,转过身朝上游飞去。
九六、一一五、一一六、一四八。
一天天过去。
他看过附近四条锁链,观察过两条五花蟒、十一个修士后,最后盯住了一个十分年迈的修士。
老修士,岁数极大了。
卢通看到的第一眼,立马想到了老韩头走前的衰老模样。
第一百一十六条锁链。
岩壁上,半截木梯吊在半空,距离水面不足两丈,一个头发稀疏的老修士坐在最下面,手里拿着一根鱼竿。
卢通沉在水底,抓着一只巴掌大的龟兽。
金宝龟,龟甲、龟血、龟胆等全部可以入药。
他斟酌了两天才挑中。
法力运起,近一刻钟后,浑身血气收敛,变成一头黄橙橙的金宝龟,拨动龟爪,朝上方的鱼钩游去。
鱼钩,钩子尖、倒刺寒,上面串了三颗米粒,透出一股森森冷意。
卢通心中一寒。
此前受过无数次伤,刀伤、剑伤、枪伤、法术等,但是似乎全都不如这枚小小的鱼钩。
他没有急着咬钩。
而是散出法力,擒住一条半尺长的石腹鱼,挤开鱼口挂在鱼钩上。
一连送了两条鱼后。
卢通吐出一串水泡,屏住呼吸,伸出脖子撞了一下鱼钩,猛地拽下一颗米粒。
鱼钩没有拉起。
卢通凑近过去,咬了几下鱼钩上的米粒,最后张口一吸,把鱼钩、米粒一起吸入口内。
嘴里传出细微刺痛。
他转身下潜。
下一瞬,刺痛猛然加剧,一股不算大的力道传来,他顺势腾起,离开水面,在空中几个升降后,落入一只布满黑斑的手掌中。
“咦,金宝龟?”
老人声音沙哑,听不出多少欣喜。
卢通拨动四肢,在手掌里挣扎,几乎没费力气就把抓来的手指蹬开。
“行了、行了……”
老人再次伸手。
卢通偶尔钓鱼,无论是截水湖、还是怀珠城外的归慈湖,上钩的鱼无一例外,全都挣扎得十分猛烈。
他再次蹬开。
老人叹了口气,抓起鱼线,把卢通吊在半空,含糊道:“扑腾吧,扑腾个够,看你能折腾多久。”
鱼钩刺穿脸颊。
卢通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老不死的,这些老东西,手段一个比一个阴……”
他继续扑腾了几下,慢慢垂下四肢不再动弹。
“嘿嘿!”
老头笑了一下,抓住龟甲,用力拽出鱼钩,绑了三层草叶后,放入鱼篓里继续钓鱼。
太阳落山。
老头背着鱼篓,十分费力的爬上楼梯,独自返回住处。
岩壁上的楼阁十分简单,一侧房间、一侧走廊,房间并排挨着,左右都是邻居。
“老钟头,过来吃吧,就等你了。”
老头抬了下背篓,道:“不了,今天钓到吃食了,明天请你们喝酒。”
“呦,什么宝贝?”
“到时候就知道了。”
鱼篓内,卢通心头微沉。
金宝龟,可以卖钱,一般人舍不得吃。
为了防止老头吃龟,故意先送了两条鱼,可是听老头的话,似乎准备拿他请客。
老头子虽然穷,可是丝毫不吝啬。
“今晚动手。”
卢通心中下定主意,把脑袋缩回龟壳内。
房内。
卢通趴在水缸底部,仰头看着昏黄色房顶,听到外面传来各种动静。
杀鱼、刮鳞、剁鱼……
近一个时辰后,灯火熄灭,一阵木板传出的吱呀声后,外面再没有任何动静。
卢通又等了一会儿,缓缓升起,趴在缸沿上,小心扫了一圈,盯住躺在床上的身影。
这里没有其他元婴,也没有人是对手。
在计划中,原本不必如此小心,可是变成黑脸猴的一路上,偶然有所领悟。
变化、潜伏、隐匿踪迹等,关键并不在修为高低、法术深浅,而是在于“无我”。
舍弃自我,仿佛没有人藏匿。
一切顺应其变,不插手,也不留下任何痕迹,没有痕迹就没有破绽。
可惜世事无常。
他吹出一口法力,落入老人的体内。
血气孬弱,心有暗疾、肺内不畅、胃脏萎缩……几乎浑身是病。
法力流入心口。
老人的心脏软绵无力,内部长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血瘤。
卢通心神稍动。
法力掠过,一枚花生大小的血瘤脱落,进入血管中,流了不足半寸后,堵在心口内一动不动。
“额……”
老人闷哼一声,抬手捂住心口。
“啊!”
“咕噜……”
“额……”
老人滚下床,发出一串闷哼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呼。”
卢通轻吐一口气,缓缓落下,脑袋、四肢缩回龟甲,趴在缸底不再动弹。
……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