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三寸高的仙人玉雕,白、绿相间,玉质十分细腻,表面有一层油光。
十分常见的玉饰摆设。
卢通摩挲了几下,收下玉雕,接着打开其他包裹。
玉雕、奇石、古书、家传法术……
一些零零碎碎,不值什么钱,也没有什么用,不过背后的情意却十分珍贵。
他一一收下,道:“走吧,找个地方吃东西。”
祖万易看着卢通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去。
和上次相比,短短几天坊市又热闹了一些。
地摊、茶馆、酒馆、铁匠铺、丹药铺、客栈、饭馆……
经过一个饭馆。
卢通走出两步,突然停下,回头看向饭馆门口。
门外摆着一个木推车。
推车正面的木板上,写着两个大字“舍粥”,旁边还有四个小字“大河粮行”。
祖万易眼神一转,问道:“怎么了?”
“没事。”
……
风中楼。
二人叫了一桌酒菜。
卢通端起茶杯。
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大河粮行,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我认识一个大粮商,十分奇怪。”
“大河粮行?”
“对。”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祖万易如此机敏。只是路过时稍有留意,竟然已经记下了。
“怎么奇怪?”
祖万易十分好奇,凡是与卢通有关的事情,全想打听清楚。
卢通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
“当年起雾了,此人非但不趁机涨价,还在城内免费施粥。”
“不图利,可以图名。名也不图,暗中一定有别的企图。”
他点了下头,道:“此人名声的确非常好。”
祖万易哼了一声,小声道:“欲鬼附身的人,大部分都有好名声。”
卢通沉默不语。
于速、蒙大河,全都经营粮行。一个十分贪钱,另一个却正好相反。
看起来完全不同,可是总觉得两人有点神似。
“这个人可能修了邪法。”
“欲鬼?”
他眼睛瞪大一些,道:“你也这么觉得?”
祖万易捏着茶杯,闻了下味道没有端起,捏在手里一圈一圈的转动。
“凡是起过雾的地方,城内最有权、有财的几个人,他们或者他们的身边人中必定藏有欲鬼。”
他不禁神色一肃。
云英城起过雾,而且不止一次。
第二天。
经过一夜采买,车队中的储物袋、储物法宝、众多车厢,全部被塞满。
出发之前。
卢通找到杜至行,道:“去问下,昨天那些人有没有接触过大河粮行。”
“好。”
刚到陌生地方,众人还没有散开,都扎堆呆在一起。
前后不到一刻钟。
杜至行快步返回,笑道:“大河粮行免费施粥,很多人都喝了。还有两个运气好被粮行看中了,以后不用愁吃喝。”
他心头一沉。
这里也有。
这些年,蒙大河究竟带走了多少人。
“去告诉他们,不想死的话,别碰大河粮行。”
杜至行心头一惊。
“仙长,粥有毒?”
卢通本打算略微解释一下,开口前又变了念头,点头道:“喝一次没事,喝多了会中毒、上瘾。”
讲真话,很难让人信服。
而且真话说起来又劳心、又费力,不如散几句谣言。
杜至行心中一急,没有心思再问其他,立即腾空而起,迅速飞出去。
……
傲山城内。
摇星神色十分疲惫,递过一个储物袋。
“这是三万两。”
卢通伸手接过,没有收起,托在掌心上下掂量。
摇星赶忙解释道:“大部分人已经没钱了。这批粮食,很大一部分都要免费舍出去。”
他点了下头,收下储物袋,问道:“入山了吗?”
“昨天、今天,去了两趟。”
“如何?”
摇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略有斩获,可惜得不偿失。”
“怎么了?”
“死了一位孔家少爷。”
卢通瞳孔一缩,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名字。
孔也微。
孔家的嫡系少爷、祖万喜的夫君。
当初欲鬼在耳边念叨的话,也再次冒了出来:“勾引,祖万喜。杀,孔也微。下葬,祖万喜,偷麒麟。”
“哪个少爷?”
“孔也微。”
他轻轻吐了口气,喃喃道:“真是……世事难料。”
二人分开。
卢通追上花刀驾驭的马车,落在车辕上,径直钻进车厢。
“你干的?”
祖万易正拿着账本,计算这一次能入手多少银子,疑惑道:“什么事?”
“孔也微死了。”
祖万易眉头一挑,收起账本,道:“竟然这么快。”
“果然是你。”
他一屁股坐到旁边。
祖万易摇了摇头,道:“和我关系不大。孔府有一只内鬼,已经害死了几十个人,孔也微只是其中之一。”
“还没暴露?”
“没有。”
卢通心中暗惊。
害死几十条人命,还能全身而退,手段有些厉害。
他略作思索,心头突然一动,看着祖万易问道:“你在提醒我,谁是欲鬼?”
孔府内,有实力害死几十条人命的不多。只要用心找,应该不难找到。
祖万易眨了下眼睛,嘴角慢慢弯起。
“师兄,这是你自己猜的,万一杀错人,别怪到我头上。”
二人对视片刻。
卢通缓缓收回眼神,道:“我栽了,你也逃不了。”
“那……师兄千万小心些。”
……
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酒菜。
老汤雪丝细面、丹气蒸鱼、丹汁浇嫩笋……
卢通坐在桌边。
吃下一口鱼肉,顿时嘴里充满草木芳香。
菜还是原来的味道,人却变得疏远了。
越神驭尝了两口,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问道:“师弟专门过来,应该不是为了一顿饭吧?”
他笑了下,道:“当然不是。”
“什么事?”
越神驭心里十分忌惮。
和欲鬼日夜相处,再好的人也会变坏,更何况这位师弟本来就出手残忍、性情贪婪。
卢通一筷子挑完细面,一大口吃完,放下筷子,咀嚼了一会儿。
“有欲鬼。”
越神驭皱起眉头,眼神盯向卢通的左手。
“不是它。”他摆了下左手,“另一只欲鬼,藏在孔府,已经害死了几十个人,孔也微也是它杀的。”
“你怎么知道。”
卢通再次抬起左手。
越神驭自幼拜入宗门,十分了解欲鬼的奸诈,心中十分怀疑,小心问道:“有什么证据?”
他端起茶杯,灌入一口茶漱了漱口,又咽下去。
“没有证据。”
“师弟,小心中了欲鬼的圈套。”
越神驭神色变幻不定。
有些怀疑坐在面前说话的,究竟是卢通本人、还是手上的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