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针锋相对

　　民团营地核心议事大堂，气氛沉闷压抑。

　　吴东端坐主位，粤省提督坐在客位首席，督标亲卫统领像根标枪一样站于其后。

　　此时，吴东和提督四目相对，眼神之中全是针锋相对。

　　“吴东，你竟敢偷袭朝廷命官，可知罪？”

　　粤省提督率先发难，拿之前吴东在小练武场上，下意识的攻击举动说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吴东也不是吓大的，面对我大清一品大员，丝毫都没有气弱的迹象，冷笑道：“大人还是说点实际的，这样的玩笑话少说为妙！”

　　尼玛，这里可是民团老巢。

　　就算他光明正大出手偷袭又如何？

　　看到的，除了督标亲卫就是民团核心团丁。

　　他有信心，对方在没有付出足够代价的前提下，民团核心弟兄不会出卖自己。

　　至于督标亲卫的话，谁信啊？

　　之前在小练武场，和督标亲卫头领一场大战，倒是打得相当过瘾，也是相当畅快。

　　甚至，吴东已经借此机会踏入整劲门槛。

　　果然，只有战斗才是最好的提升渠道，一味闭门苦炼的效果，还是有些不尽人意啊。

　　勉强踏入整劲门槛的他，虽然干不过明显乃是整劲老手的督标亲卫头领，一时半会也不会败。

　　也不知道粤省提督处于什么考量，主动叫停了两人的武斗。

　　吴东将他们迎入议事大堂，结果粤省提督就整了刚才那一出。

　　他可不是黄飞鸿，对于我大清可没什么好感，至于眼前的提督，也感受不到什么官威，自然说话就不怎么客气。

　　当然，他的底气来自民团，不然也是不会如此肆意针锋相对的。

　　“好好好，好胆魄！”

　　粤省提督眼中精光闪烁，盯着吴东许久连连点头，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本督这次过来，是想让你直接解散民团的！”

　　“不可能！”

　　吴东丝毫都没有犹豫，直接断然拒绝。

　　“为何？”

　　提督冷然道：“难道你，就不怕朝廷怪罪？”

　　“民团做错了什么，会引来朝廷怪罪？”

　　冷笑出声，吴东反问：“是不是看民团大把赚银子，大人眼红了……”

　　“放肆！”

　　提督一张脸气得漆黑如墨，看向吴东的眼神越发不善。

　　真真不当人子！

　　别看吴东只是轻飘飘一句，好像没什么问题，可话中之意却相当恶毒，不是摆明了指责他想要捞银子么？

　　民团在佛山码头的利益，确实足够叫人眼红，却还不至于叫堂堂粤省提督，太过放在眼里。

　　刚才提出解散民团，不过就是试探而已。

　　只是没想到，吴东这厮的反应如此激烈，竟然还想给他头上扣屎盆子，真是胆大包天。

　　“大人应该知晓，民团的存在，有力的保障了佛山城区的秩序稳定！”

　　没有理会提督的厉声呵斥，吴东的神色反倒舒缓下来，轻笑道：“这点，大人应该不否认吧？”

　　“哼，维护地方秩序乃是官府的事情，用不着民团多事！”

　　说这话，提督多少有些违心。

　　地方官服什么尿性，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佛山城区可以说，算是秩序相当良好的了。

　　民团的功劳，却是不可磨灭，只是话不能这么说。

　　再说了，屁股决定立场，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说实话。

　　“民团眼下有近七百弟兄！”

　　根本就没有理会提督的态度，吴东自顾自道：“若是贸然解散民团，这些人的生计怎么解决，难不成大人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说到这，他特意加重语气，缓声道：“涉及到数百个家庭数千口人的生计问题，大人可要慎重啊！”

　　一番话，说得粤省提督哑口无言……

　　这话叫他怎么接？

　　说自己根本就没考虑这么多，只是信口雌黄？

　　真要是这么说了，不说他将官威扫地，怕是民团立即就会‘骚乱’，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这个始作俑者。

　　之前可以敷衍，眼下既然吴东当面提出来了，若是没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根本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倒不是他在乎民团团丁，和他们背后家庭的死活。

　　而是这么多青壮失去生计，他们又经过了军事操练，谁知道满心怨言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话说，民团有完整的组织架构，以及顺畅的上升通道。

　　关键是，民团财源不缺，此时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

　　所以，尽管之前吴东分流了大半民团团丁，使得民团人数刚刚四百出头。

　　可没过多久，就有数百新鲜血液加入。

　　总不能因为顾忌这个，忌惮那个就直接关门吧？

　　民团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简陋的体系，一旦运转起来想要停歇，付出的代价可不是说着玩的。

　　于是，这才没过多久，民团老巢的规模就扩张到了差不多七百的样子。

　　“看来，民团这是铁了心要跟官府对着干！”

　　粤省提督冷笑出声，直接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民团和黑旗军的关系太过密切，朝廷是绝对容不下的！”

　　“这话说的……”

　　吴东不以为意，淡然道：“大人，民团就这么点规模，难不成朝廷还会看在眼里不成？”

　　“哼，巧舌如簧！”

　　提督满脸不悦，冷笑起身威胁道：“希望民团一直这么老实安分，千万不要被我抓住小辫子，不然哼哼……”

　　说完，带着亲卫头领转身就走，根本就没有给吴东挽留的机会。

　　看着提督一行离去的背影，吴东脸上的微笑慢慢散去。

　　这厮，其实是个好说话的主。

　　不然，堂堂的一品大员，怎么可能有心思和精力，和他一个白丁说这么多废话？

　　只是，大家终于立场不同，甚至处于对立位置，由不得丝毫让步，不得不直接对上。

　　都有顾忌！

　　只是不知道，这次粤省提督偷袭民团老巢，还和自己爆发了激烈的言语冲突，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可惜，随着黑旗军移防，民团失去了在官面上最重要的助力以及信息渠道，不然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其实造反他都不怕，却相当头疼眼下的状态，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第90章 不受待见

　　“大人，那吴东小子太过狂妄！”

　　另一边，离了民团营地后，不管是粤省提督，还是身边的督标亲卫，全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亲卫头领没忍住，小声说道：“也不知道，这厮哪来的底气？”

　　“民团给他的底气！”

　　提督冷笑道：“在佛山地界，民团可以说是头一号地头蛇，还是地方乡绅联合出面筹建而成，加上他们做得确实不错，想要针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难不成，民团还敢公然和官府对抗？”

　　亲卫头领不以为然，摇头道：“晾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黄飞鸿确实没有！”

　　提督微微一笑，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可那吴东小子，就很难说了！”

　　“那，大人……”

　　“民团可以不解散，但这小子绝对不能留！”

　　“……，大人，咱们的好手不够，想要在佛山埋伏这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提督无语，淡淡扫了亲卫头领一眼，没好气道：“本督又不是要杀人灭口！”

　　“那……”

　　“本督算是看明白了，民团基本就是由吴东这小子一手维持！”

　　没有理会一脸疑惑的亲卫头领，提督自顾自说道：“一旦这家伙出了意外，怕是民团真的要散！”

　　“这不是正合了大人的心意么？”

　　“之前，本督倒是这么想的，只是眼下感觉相当不妥！”

　　自家绝对心腹跟前，提督说得很明白：“在营地里，你也不是没看见，那帮子民团团丁可都是经过操练的军中好手！”

　　“有什么关系么？”

　　“若是有一天民团突然散了，这些家伙也没有了约束，会不会成为一方匪乱？”

　　提督满脸严肃，提出了一个相当实际的问题：“到时候，想要平息可就不容易了！”

　　“就算不成为匪乱，流入帮派之中那也是祸害！”

　　亲卫头领哑口无言，这事不用多想，很大概率发生。

　　“另外，民团分流的手段那么粗糙，真以为本督是瞎子么？”

　　提督冷笑道：“广州新崛起的船队和镖局，都是佛山民团暗地里支撑起来的，其中的人手都是分流出去的团丁！”

　　“一旦佛山民团突然分崩离析，谁知道这两家势力，会不会有什么激烈反应？”

　　“那，大人的意思是……”

　　“之前的短暂接触，本督算是看出来了，吴东这厮根本就没怎么将朝廷和官府放在眼里，这样的家伙十分危险！”

　　说起这个，提督脸色变冷缓声道：“倒是黄飞鸿，相比起来老实本分多了！”

　　“所以，民团由黄飞鸿掌控即可，吴东这小子却是不能继续在佛山地界待了！”

　　亲卫头领恍然，佩服道：“大人高明！”

　　他跟着提督，既见过黄飞鸿也见过吴东。

　　黄飞鸿确实属于老实本分一类存在，至于吴东，敢于向提督出手事后却拒不承认，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老实安分？

　　对于民团的信息，他也是知晓不少的。

　　知道黄飞鸿只是民团名义上的领袖，关键是他并不擅长处理民团事务，说白了就是管理能力不行。

　　一旦让这样的存在真正管理民团，怕是民团的组织架构，很快就会变得散乱。

　　那时候的佛山民团，真就没什么威胁可言了。

　　相反，吴东这厮别看年纪小，可能力和手腕确实不凡。

　　不然，也不可能将规模超过三千的民团人马，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在关键时刻果断分流掩人耳目。

　　若这厮对官府服帖也就罢了，关键是之前的接触，这厮眼里根本就没有官府的位置，那就相当危险了。

　　谁知道等民团再发展膨胀下去，这厮会不会兴起不该有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