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瞧一瞧吧。”

　　嘭！

　　一名邪神皈依者把飞行器踢了出去。

　　巨大的动静仿佛比赛开始的哨声，邪神皈依者们把飞行器当皮球似的踢来踢去，机身结构不断发出悲鸣，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这架飞行器就变得伤痕累累，一摇晃便发出叮叮当当的不明响声。

　　王染始终默不作声。

　　因为此刻还不是发动【时空置换】的时候，【俺也一样】是有影响范围的，这时聚拢来的邪神皈依者还不够多，超出影响范围的邪神皈依者依旧会攻击他。

　　他必须耐心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飞行器的损伤越来越严重，听到动静赶来的邪神皈依者也越来越多，附近逐渐形成了真空。

　　邪神皈依者也不怕王染自爆。

　　因为他们给王染的飞行器糊上了一种黑色物质，这种黑色物质能隔断驾驶员对飞行器的控制，甚至能阻止驾驶员与飞行器断开连接。

　　他们经常用这种物质捕获守望者协会的驾驶员，然后对其施加折磨。

　　王染上次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被邪神皈依者捕获的驾驶员，那名驾驶员的下场很不乐观。

　　如今是他被捕获了，但他却无动于衷。

　　实际上他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他已经丧失对飞行器的控制权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邪神皈依者蹂躏他的飞行器。

　　又过了一会儿，附近所有邪神皈依者都靠拢了过来，一层又一层地围在飞行器附近，场面十分惊悚。

　　这里是一环。

　　从战争之初到现在，从来没有那艘飞行器进入这个区域，所以邪神皈依者们对王染的兴趣异常浓厚。

　　他们想在王染身上试验一些新的折磨手段。

　　王染略微有些紧张。

　　因为再不采取行动，他就要尝尝精神折磨的厉害了。

　　【即时模拟】

　　【……】

　　【模拟结束】

　　王染心中一松。

　　从即时模拟来看，他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不忍了！

　　【时空置换】，发动！

　　刹那间，他的头脑变得灵活了许多，一股股晦涩难言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俺也崇拜邪神！”

　　他大声喊道。

　　“俺也是邪神的皈依者！”

　　“放俺过去！”

　　四周一片死寂，邪神皈依者们面面相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飞行器里的人……是同伴？

　　王染缓缓说道：“我现在动不了，你们谁帮我擦一下我身上这些黏糊糊的东西？”

　　这一刻，所有邪神皈依者都沉默了。

　　理智告诉他们，操纵这架飞行器的人不可能是邪神皈依者，因为这架飞行器来自战争堡垒，那里有严格的精神审查，他们渗透了几十年都没渗透进去。

　　但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扭曲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无比确信操纵这架飞行器的就是他们的同志，一位跟他们一样愿意为邪神抛头颅洒热血的有志之士！

　　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对不起。”

　　先前掰断飞行器翅膀的邪神皈依者向王染道歉了，他走到飞行器前，脑袋诡异地胀大数百倍，伸出肥厚的舌头狠狠地舔了几下飞行器。

　　他的口水溶解了黏着飞行器的黑色物质。

　　王染恢复了对飞行器的控制，他知道从现在开始，周围的邪神皈依者不会再攻击他了，他可以去见邪神了。

　　不过飞行器的损坏太严重了。

　　推进引擎报废，两侧机翼折断，内部支架松动，重要零件断裂，防热涂层破损，正面保护壳脱落……走报废程序都嫌多余。

　　但是没关系，照样飞！

　　王染利用反重力引擎调整高度，又用转向引擎校正方向。

　　“启动加速装置！”

　　位于飞行器尾部的最后一颗蓝色宝石也破裂了，璀璨的流光迸发而出，包裹住破破烂烂的飞行器。

　　吱呀――

　　飞行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启动加速装置会对飞行器造成巨大的负担，以飞行器目前的损坏程度而言，这次加速很可能会使它解体。

　　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达成使命不就够了吗！

　　轰！

　　在巨大的爆鸣声里，飞行器朝核心区域疾驰而去，它不停地洒落零件，看着像爆金币一样，又惨烈又好笑，

　　“即便这样也要面见伟大的邪神！”

　　“他太虔诚了！”

　　“我们都要向他学习啊！”

　　邪神皈依者们目送飞行器远去，惭愧地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王染的精神凝聚到了史无前例的最高点，他发挥着【超神做题家】，在【时空置换】仅剩的二十多秒里操纵几乎失控的飞行器，笔直地冲向邪神所在的核心区域。

　　使用【超神做题家】有种奇妙的感觉。

　　王染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和应对措施都烂熟于胸，仿佛经历过无数遍，各种操作信手拈来，变得像是一个经常驾驶事故飞行器的老倒霉蛋。

　　“叮！”

　　“飞行器结构严重受损！”

　　“解体倒计时：41秒！”

　　轰！

　　又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爆炸了，但王染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因为爆炸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刚才两侧的转向引擎掉下去他都没理会。

　　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在紫雾深处，一个如山峦般高大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邪神！

　　与此同时，战争堡垒开始了大动作。

　　除了能量屏障还在正常运转，其余能源设施都有序停摆，各大主要建筑一齐发出紧急通知。

　　“检测到侦查任务即将完成！”

　　“现启动相应预案！”

　　“立即停止一切非紧急活动，优先为任务执行者提供算力支持，全功率激发能量屏障，启动真实之眼！”

　　“战争堡垒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

　　整座战争堡垒一片哗然。

　　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侦查任务竟然要完成了，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

　　是谁？究竟是谁？

　　“喵呜！喵呜！喵呜！”橘猫兴奋地大叫，“老师，那个人真的要成功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他喵！”

　　它疯狂摇晃尾巴，有种发癫的感觉。

　　三十多年啊！

　　它被困在这个巴掌大的战争堡垒三十多年，连尖塔上有几块砖它都数清楚了，现在终于有一丝解脱的希望了！

　　家乡的鱼，我终于能回去看你们了吗？

　　男人闭目不语，但他的精气神节节拔高，逐渐散发出一种令人颤栗的难以接近的可怕气息。

　　是战是逃？答案就在这一刻了！

　　轰隆隆隆隆隆！

　　战争堡垒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发生形变，平坦的路面一块块翻转，露出一座座圆形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能量发生器。

　　街边建筑上的窗户纷纷闭合。

　　数十座尖塔仿佛绽放的莲花，从顶部一瓣瓣分开，露出一根根璀璨夺目的蓝色光柱。

　　另一边，王染明显感觉到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濒临散架的飞行器忽然变得好操纵了，不是飞行器上凭空长出了引擎和翅膀，而是有某种BUFF类的东西出现在了飞行器上。

　　这是专属飞行器的福利？

　　王染没想太多。

　　因为邪神已然近在咫尺，他已经能透过紫雾模糊地看到邪神的面庞。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就可以采集信息了！

　　这时加速装置的效果已经消失了，飞行器艰难地滑翔着，身上的零件越来越少。

　　“解体倒计时：8秒！”

　　“解体倒计时：7秒！”

　　“解体倒计时：6秒！”

　　视野上方，鲜红的倒计时仿佛催命的鬼，预告着飞行器的结局。

　　直到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飞行器还是没能飞进侦查范围，虽然就差那么一点，但饱经摧残的飞行器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轰！

　　飞行器在空中散落成一堆零件。

　　王染沉默不语。

　　失败了？

　　不！

　　解体了，照样飞！

　　因为惯性，脱离飞行器的侦查设备仍以不慢的速度朝邪神飞行，甚至刚才那场导致飞行器解体的爆炸还为它提供了额外的动力。

　　它，进入了侦查范围！

　　“已检测到邪神！”

　　“开始采集信息！”

　　侦查设备是飞行器上最贵重的设备，也是唯一不计成本的设备。

　　它拥有针对邪神的信息采集系统、独立的能源供给系统、特殊的信息传递渠道。

　　这一刻，海量信息涌向战争堡垒，守望者协会的投入终于得到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