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什么自信认定赤扈人进攻南朝在正面战场受阻的情况下,不会分出一部偏师经洮源南下,迂回数千里进攻大理、南诏等大越在西南方向上的附属国?
这简直是一定会发生的啊。
石海、撒鲁合等人抑住内心的震惊,朝萧林石看去,但见萧林石脸色平静,才知道萧帅早就想到这种可能。
他们禁不住反思,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点,是心存幻想,还是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徐怀与大越王廷猜忌极深,背倚京襄也不可能抵挡住赤扈人再次从汝蔡杀入?
徐怀能守住吗?
倘若京襄守住了,赤扈人最终派出偏师南出洮源,契丹残部要往南撤到哪里,才能真正躲开赤扈人的兵锋?
他们一路往西南方向撤离,也必然避免不了与吐蕃诸部发生激烈的冲突。
就像他们之前为了占领洮源地区,和声和气可没有办法将吐蕃朵思麻部驱逐出去。
然而不往南撤离,踞守岷山或西倾山,就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岷山、西倾山以北的开阔河谷地,最适宜契丹残部在此栖息繁衍,此时都受到赤扈陇西都总管府的兵锋直接威胁。
除此之外,岷山与西倾山之间的洮源河谷狭窄,南侧乃是终年寒冷的荒芜高原与绵延不断的崇山峻岭,远没有足以供养近十万族人、上百万头牲口的草原资源……
萧林石没有说什么,坐在案后将徐怀送来的密函拆开来,看了一会儿,问张雄山:“这次过来的队伍里,确有百余匠工会留下来?”
“是的,使君考虑到接下来与萧帅的联络有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会被赤扈人切断,没有办法再将京襄所出的兵甲、铁器源源不断送到萧帅手里,只能这时候将一部分匠工,先编入萧帅麾下使用,”张雄山说道,“这百余匠工知寻脉采矿之法,亦知冶铁以及兵甲锻造之法,萧帅挑选一部契丹子弟,待掌握寻脉采矿冶铸之法后,再想办法使这部分匠工返乡即可……”
石海、撒鲁合等人惊讶之余又再次沉默起来:
楚山现在将百余匠工送给他们,他们真要开矿冶铁、铸造兵甲,势必要在一个地方扎下根来才行,但他们不收下这份“厚礼”,没有源源不断的坚甲锐兵的补充,不足十万族众,如何在群敌环伺之下生存、繁衍下去,而不是最终被消耗干净?
当然了,照他们的想法,这批匠工还是要留下,但他们最后是留是走,自行商议便是,此时无需给楚山任何的承诺。
石海、撒鲁合如此想,邬散荣却是老实人,看向萧林石说道:“百余匠工好是好,可以进岷山开矿炼铁,但岷山之中草甸子太少,容不下这么多的牲口――徐侯这是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真是头疼啊……”
“……”
虽说张雄山乃是契丹旧将,但他与陈子箫投去楚山太久了,此时也是代表楚山的立场而来。
石海给邬散荣使眼色,要他莫当着张雄山讨论此事。
“徐侯并无意要我们守岷山,而是希望我们先一步撤往大理,”
萧林石这时候才将徐怀的密函看完,递给石海他们,说道,
“从洮源南下,路途太艰难了,赤扈人也不会轻易做这个选择――赤扈人还是会先试秦岭、再试汝蔡,这大概能给我们南下争取两到三年的时间……”
石海见徐怀竟然是建议他们先一步撤往大理,先是一愣,继而赞同道:
“我们之前没有机会撤入川蜀,除了南朝君臣对我们猜忌外,更为主要的是高峻阳并不太需要我们撤到川蜀协助防守。不过,倘若赤扈人三四年后以偏师经洮源南下,南朝在西南却无雄兵相守,说不得就会接受我们撤入桂州等地……”
说到底还是契丹残部现在太弱小,没有资格跟高峻阳翻脸,石海心里想,他们倘若能迂回撤到气候宜人的大理、南诏一线,倘若赤扈人不南下,他们来个鸠占鹊巢又如何?
在石海看来,此时青唐、黑水附近以及更西面的西域诸族都已经被赤扈人征服,堵死他们西进的道路,而往西南方向除了生存环境越发险恶外,还要面对与吐蕃诸部的血腥冲突,往南撤往大理、南诏,也许要比坚守岷山更好一些……
萧林石苦涩一笑,说道:“南下路途艰难,非是易事――不过时间太紧迫,也无需今日就做出决定。雄山难得回来一趟,大家陪着好好多喝几杯。”
不管哪个方向,他们早就派出多股先遣人马摸索道路、打前哨。
从洮源往南一路都是雪山以及充满沼泽的草滩,空气稀薄,路途艰巨得超乎想象。
跟随他们的契丹残部都剩不到十万众,其中大半还是老弱孺妇,就算他们沿途尽可能避免与土著部族发生血腥冲突,又有多少人能支持走下全程?
萧林石一生都自视是果敢勇毅之辈,就算理智上告诉他南下是最好的选择,但想到路途的艰巨,还是无法轻下决断。
张雄山这次过来,只负责将密函送上,将江淮、荆湖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具实相告,但最终契丹残部会做怎样的决定,他也无意去游说。
张雄山又取出一本桐油布包裹的书册,递给坐在席间一直保持沉默的萧燕菡,说道:“使君习武,闲时会将心得写下,这次雄山从泌阳动身,使君熬了几个夜晚,亲笔整理出这篇《伏蟒拳经》,特地吩咐雄山带给郡主――郡主要是觉得合适,可使小王爷修习!”
“嗯嗯……”萧燕菡有些慌乱的接过拳经。
邬散荣还想着将拳经借过来一观,萧林石却是一声轻叹,他见石海、撒鲁合等人神色迟疑而怪异,心知徐怀在这本拳经上所表露的态度,对他们触动更深……
第三十章 探路
岷山往南虽说有大片的开阔地,地势起伏也不大,不像山脉都是重峦叠嶂,但岷山往南地势极高,稀薄的空气令初入此地的人马,稍稍剧烈动弹片晌,就禁不住气喘吁吁;牲口也极不适应,牲群刚开始还出现大量的死亡。
同时岷山以南的植被也非常稀疏,到处都是泥土裸露在外的荒原,想要承载上百万头牲口去养活这么多契丹族人,就需要占据更大的地盘。
事实上,除了水草丰茂的河湟地区外,岷山、积石山、西倾山以及南面的高原地区,作为西羌诸部的发源地与最早栖息地,即便后期为强盛的吐蕃人占领,也很少有过人口超过十万的时期。
现在总人口达十万的契丹残部从天水地区迁过来,可以说是硬生生挤进来,与之前栖息于这片土地的吐蕃诸部,怎么可能不爆发激烈的血腥冲突?
张雄山与孙延观等将站在坞堡前的坡岗上,看到一队契丹骑兵在夕阳下缓缓归来,契丹骑兵几乎人人衣甲染血,队尾的十数匹马背上载着战死者的尸体。
看战马胸前悬挂的头颅,此仗斩首要远远多过伤亡,但马背上的契丹武士神情冷漠,没有半点的兴高采烈。
他们心里清楚,好不容易在秦州栖息数年,稍稍恢复了些元气,再次踏入飘泊不定的旅途,打再多的胜仗,也只会不断的消耗自身的元气。
甚至哪天不慎马失前蹄,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绝地之中。
这还有什么好兴高采烈的?
他们只想着早早归入营寨,痛快淋漓的醉饮一番,去忘却厮杀带来的疲倦。
“豁!”孙延观看着眼前的一切,长长吐了一口郁气。
此次西进联络契丹残部,武士斋舍随行的百余见习武吏里,有相当多的人乃是从流民军招抚过来的军将。
孙延观作为原赤山寨三当家驻守老虎寨时,扣押胡荡舟之子胡游率守军投降,得授武德大夫,是这批见习武吏里勋阶最高的。
因为胡荡舟率领赤山寨残部,之后随孙彦舟向荆南制司投降,起义军招安兵马整编为归德军驻守光州,依照当时谈妥的条件,京襄制司不仅将胡游交还出去,还同意向南蔡招讨司投降的义军将领自行决定出路。
这也是楚山历来所奉行的政策。
强扭的瓜不甜,楚山又没有杀俘的传统,除了个别罪大恶极的或者论罪判充苦役的,其他降俘去留并不会进行什么特别的限制,愿留则留,愿去则去。
孙延观与当初在老虎寨投降的几名降将,都是胡荡舟多年的嫡系,他们投降之初在楚山找不到归属感,还想着前往光州,重归胡荡舟麾下。
却不想胡游对孙延观等人扣押他之后率老虎寨守军投降之事怀恨在心,抵达光州之后就派人前往荆南,意图加害孙延观等人安置于荆南潭州的家小。
好在军情司还有暗线没有暴露,之前也随同归顺的义军将卒编入归德军,及时将消息传回来。
京襄制司得到消息之后,就派人暗中将胡游派出的刺客抓捕归案,又将孙延观等人家小接回到泌阳。
孙延观他们最终留在京襄,先在武士斋舍修习两个月,之后就随铸锋堂的骡马队踏上西进联络契丹残部的旅途。
孙延观作为洞荆联军的一员悍将,出身比蒋昂还要低微、悲惨,但举兵造反之后,拼杀这么多年,却只能无力的看着身边不计其数的老弱妇孺因饥病而死――契丹骑兵为族人生存而挣扎、拼杀的疲倦不堪,孙延观看在眼底,是尤其的感慨万千。
这时候有一名骑兵从坞堡赶过来,赶到坡岗前朝张雄山禀报道:
“萧帅请张将军、孙将军过去,好像有新的情况……”
之前涉及到徐怀与萧燕菡没法摊开到光天化日之下说的隐秘旧情,甚至两人还有一子暂时寄在萧林石膝前抚养,除了张雄山、徐灌山二人单独与萧林石等人秘谈外,孙延观还没有资格与会。
不过,孙延观毕竟还是要算此行的主要带队将领。
张雄山与孙延观很快赶了回去,萧林石在大帐之中,手里捧着一张边缘磨损得厉害的羊皮堪舆图在看。
看到张雄山、孙延观等人走进来,萧林石将羊皮堪舆图放下来,说道:
“赤扈人约有三万人马,六日前渡过渭水南下,经祁山道往武州境内杀去了――你们恐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再经祁山道返回京襄了!”
洮源距离祁山道北侧所处的秦州长道县有七八百里之遥了,消息传递不便,他们知道赤扈在陇西的主力兵马,从秦州以西渡过渭水南下进攻武州,已经是五六天前的旧消息了。
“……”张雄山点点头,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他们一个月前从武州出发,沿着岷山北麓的崎岖山道前往洮州之时,赤扈人的前哨骑兵就已经进入祁山附近了,他们就已经预感到归途会被正式大规模进攻武州的敌军堵死。
然而除了西秦岭与岷山之间的祁山道能前往汉中地区外,从洮源往北、往西都已经陷入敌境,而在他们此时的东南方向上,也就是整个川蜀盆地西侧的,包括岷山、邛崃山在内、飞猿难渡的摩天群岭――
他们想要返回泌阳,相对可靠的路线,就是从洮源南下,翻越雪山草地,一直迂回穿插到大理以西的茶马古道上,然后再往东经大理借道,前往广南西路监司所在的静江府(桂州)。
当然了,这条路太难走了,他们还可以选择暂时留在岷山。
虏王在征服党项人的途中遇刺而亡,到底还是给大越,包括西秦路在内,争取到近两年的缓冲时间。
虽说萧林石最终与高峻阳撕破脸,放弃秦州,率领族人转移到洮源来,高峻阳最终也没有调派嫡系精锐去守秦州,甚至都没有在秦州以东、同样位于秦岭西北麓的岐州屯以重兵,但位于祁山道南段的武州,却是整个西秦路必守的西北门户,进行了一番经营。
武州知州刘献汲取早年宣威军在淮河北岸惨败的惨痛教训,在高峻阳的支持下,在秦岭、岷山相交的险峻山岭之间,挑选正当要冲的险僻地形,修建十数座环环相扣的坚堡险砦,形成内外两条堪比天堑的防线。
张雄山此次西进,就从这两条防线通过,亲眼看到大多数坞砦都挨着悬崖、深涧而建,他也清楚驻守武州诸城塞的兵马,除了有从当地招募的精锐番兵外,也有高峻阳调派过来的嫡系精锐,兵备、作战意志等方面都不算太差,至少要比赤扈南侵之前的禁军强得多。
赤扈人再强,张雄山还是相信刘献率领西秦路兵马能够守住扼守祁山道南段的这两条防线,将敌军封堵在武州之外。
这样的话,他们可以选择暂时留在岷山,待赤扈人强攻不下武州、不得不从群岭深处撤兵的时候,就完全可以原路返回武州,再经汉中、金州,回到京襄。
当然,张雄山甚至可以将大部队丢在岷山由徐灌山、孙延观统领,他自己在少量几名侍卫的护送下,可以翻越崇山峻岭,先回泌阳去。
张雄山又听萧林石说了一些赤扈兵马在河州、熙州等地的动向,思量再三说道:“我不知道萧帅最终会做怎样的决定,既然我们暂时已经没有办法原路经武州返回泌阳,我准备带着骡马队南下大理,看这条道到底能不能走通,也算是替萧帅探一探路……”
虽说萧林石率族人迁到洮源,就派出多股人马,从各个方向侦察、搜索情报,但这个范围还是有限的,最多七八百里方圆而已。
不过,从洮源一路南下,翻雪山走草地,一直走到长江的另一个源头泸水之畔,再转折东进,从大理借道前往静江府,这一路少说得有六七千里。
而这条路只在吐蕃人的传说中存在。
正史之中并没有记载有谁走过,沿途还会不断遭遇或仇视或友善的吐蕃部族,可以说是既艰难、漫长,还会额外的凶险,甚至压根就走不通。
就算萧林石最终决定率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的族人南迁,也必然需要先派人将这么复杂、凶险且漫长的通道先探上一遍。
张雄山能感觉到萧林石的犹豫,或者说畏惧,他能做的,就是借祁山道被赤扈人封锁住的机会,他率领铸锋堂的商队以及见习武吏四五百人马,先趟一遍这条道,看到底有没有可能走通……
第三十一章 先行
张雄山决定率铸锋堂的人马先行南下,萧林石目光注视长案上的堪舆图,没有作声。
大帐里光线昏暗,即便案头早早点了油灯,但萧林石削瘦的脸膛还是那样的晦暗不明,像是在沉在冷冽泉水中的山石。
石海、撒鲁合以及萧林石的长子萧纯全坐在一旁,见萧林石没有作声,也沉默着暗自思量,态度比前两天要冷淡一些,这令张雄山心头浮现一丝不详之兆,但这也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徐灌山坐在张雄山的下首,对张雄山的决定多少感到惊讶,但张雄山有权做出最后的决策。
更何况徐灌山清楚张雄山作为军情司右参军,这次奉命来见萧林石,真正的特殊使命就是游说契丹残部南迁。
他们这次西行,指令是徐怀亲自下达的,张雄山还携有徐怀给萧林石的亲笔信,但在出发前,史轸特意将徐灌山找了过去,叮嘱他诸事要配合好张雄山,还强调了契丹残部南迁的重要意义。
倘若没有其他干扰,赤扈人受阻于正面战场,几乎一定会派遣偏师迂回奔袭大理国,从大越西南方向开辟新的战场,牵扯、消耗大越的国力。
而倘若在一支万余人规模的精锐骑兵,提前两三年进入大理国,甚至扎下根来,那赤扈人再派遣偏师跋涉数千里雪山草地、迂回进攻大理国的意愿还会有多强烈?
更不要说契丹万余精锐本身就能为大越在西南方向筑起一道坚固的屏障。
徐灌山原本还想萧林石等人或同意或拒绝,哪里需要他去配合张雄山游说,此时才忍不住:他们出发前,史先生就已经想到这点了?
孙延观作为降将,除了在武士斋舍修习两个多月,还没有正式列编,没有资格知悉太多的机密,这时候听张雄山的话,心里更是震惊:
他们一路西进,以武州到岷源这段路最为艰难,不足千里却走了一个多月,途中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牲口,张雄山接下来却要率领他们南下,先前往从传说中的长江正源泸水之畔,然后再绕道大理、广南西路返回京襄?
这一路不得要走出上万里之遥?
而听张雄山话里的意思,他们只是作为先遣兵马为契丹残部探路,接下来十万契丹族人还要踏上这条艰巨、漫长的征途?
这是何等艰巨之事啊!
张雄山告辞从大帐出来,走往萧林石给他们专门安排的营区。
徐灌山深一脚浅一脚与孙延观从后面追过来,问道:“我们真要先去大理?”
“当然,这两天大家要全力去做准备,此行可能比我们以往经历的所有战事都要艰难、环境恶劣,容不得我们有半点懈怠!”
张雄山负手而立,说道。
“石海将军他们,反应似乎比前天要冷淡一些?”徐灌山有些担心的说道。
“因为这条路太艰难了,冷静下来变得冷淡也很正常,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去先走一趟,”
张雄山见孙延观眼睛正眺望天际还残留的晚霞与深沉暮色出神,笑着说道,
“孙指挥,当世可不是谁都有机缘见到泸水的――这一路虽然注定是前所未有的艰辛,却也有洞庭湖难得一见的风景!”
“张参军所言甚是!”孙延观谦恭的说道。
“此行很难从沿途获得稳定的补给,我们要携带大量的补给从洮源出发,人马也将分作三部分,一部以辎重马兵为主,主要负责骡马队及补给的运输,一部护卫骡马队及辎重补给,一部作为前哨,负责探路以及尽早铲除沿途可能会遇到的威胁,”张雄山看向孙延观,“孙指挥,你可愿统领前哨兵马!”
此次西进的商队,主要武力有两百名护卫骑兵、百余见习武吏,但之前主要是从东川路、西秦路借道,相对安全,同时也要接受两路监司的监督,除了少许前哨骑兵提前出发侦察沿路的情况外,主要人马基本上还是都紧跟着骡马队一起行动。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契丹残部近一年时间来转移到洮源,就跟当地的吐蕃部族发生多次激烈的血腥冲突。
这也意味着他们从洮源南下,沿路遇到的吐蕃部族,不大可能会对他们抱以友好的态度,随时可能遭遇袭击、劫掠――同时他们途中也必然需要进行必要的补给,不得以的时候也需要用武力进行解决。
前哨兵马实际上将承担最为主要、最艰巨的作战任务,不仅仅是探路、刺探情况。
精锐骑兵乃是楚山最宝贵的战力,这次随行的两百护卫骑兵就有两名指挥使、四名都将统领,但张雄山将前哨兵马交由孙延观统领,也是认定孙延观是更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