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披甲武士,差不多有半数年纪都不大,甚至还有些人脸庞稚嫩,但都满是疲倦,衣甲上还有凝固的暗褐色的血迹。
可以想象他们一路走了多遥远的路途,经历怎样的凶险才抵达秦州——如今兵荒马乱的,就算不是秦岭以北面对赤扈人的防线,也是盗寇滋生,远不如往昔太平。
“铸锋堂的商队来了!”
“是楚山的商队,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带过来?”
“这么远的路途,能多带些茶饼、盐就谢天谢地了,乌克勒,你别想着讨好姑娘的事——你把你的箭术练练好,还愁没有姑娘让你钻帐篷吗?”
渡口的牧民看到这一幕,奔走相告。
这支骡队马每隔三四个月都会来到秦州一次,带着秦州急缺的盐茶精铁,而且价格平易近人,比川蜀、汉中等地过来的商队不知道要便宜多少,极受牧民的欢迎。
盐茶精铁绝大多数都是直接交易给都督府的,少量也是跟沿途的部落直接交易,不会跟普通牧民交易,但因为铸锋堂商队的存在,契丹族人按季都会领到一份虽然很少却弥足珍贵的细盐、茶饼。
吃盐才有力气。
秦州虽然也产盐,但岩盐又苦又涩。
放养的牲口会舔食石块上的咸味,人却也不能多食。
以肉、奶酪为主食的牧民,更需要茶叶解腻。
只要有了这两样物品,西迁秦州之后条件再艰苦,日子也能熬得过去。
铸锋堂的骡马队除了盐茶精铁外,每次还会带来笔砚纸墨以及姑娘媳妇喜爱的精美饰品、胭脂丹红——也会从川蜀等地进购绸布等物资——这些会在铸锋堂设于秦州城的铺院对普通牧民出售,价格都平易近人,基本上扣除长途跋涉的成本外,只加一点点微薄的利润。
因此,看到铸锋堂的骡马队出现在古坡河畔,附近的牧民看到有如过节,很多人都赶回帐篷收拾,准备进城赶集。
毕竟骡马队过来一次太不容易了,七八百匹骡马也装载不了太多的商货,错过这三五天,这些商货基本上都会一售而空,不赶早就只能等下一趟了。
看到古坡河,知道这趟艰难的行程将到终点,可以在秦州休整一个月,等骡马养壮实一些才会再次踏上返程——骡马队憔悴不堪的马夫、武装护卫神色顿时一振,连月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骡马队在渡口处稍作停顿,马夫解开布囊,给骡马喂食豆料,也会尽可能割取草料喂食——为了节约体力,也有领头人去找附近的部落联络拿一部分盐跟茶叶换取牧草等饲料。
为了尽可能多的装载货物,骡马以及马夫、护卫食用,都会尽可能沿途换购。
要不然这么多人马要在途中走上三四个月,都用来驮运饲料粮食,也不够食用的。
距离秦州城还有一天的路程,此时也进入契丹诸部的势力范围,沿途遇到的部落、牧民对他们都非常的热情,众人也相当放松——徐惮将战马丢给侍卫照料,他直接抱头仰躺在草地里,看着碧澄如洗的苍穹,白云悠悠。
“这里的景色真美啊,一路辛苦,却也是值了!”
苏蕈到哪里都是一股子兴奋劲,也不知疲倦,轻勒缰绳,与柳湖亭等人驰马纵上一段天然形成的河堤,眺望北边起伏不定的山地。
入汛后,古坡河的水势也很大,但湍急的流水夹在如披裹绿毯一般的丘山之间流淌,却是与滍水、汝水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景象。
苏蕈感慨的招呼徐惮快过去。
“值得鸟,”徐惮不理会苏蕈的招呼,抱怨的问道,“奶奶的,这次又没有犯什么错误,却还被贬来给骡马队充当扈卫,一路除了几伙不开眼的蟊贼撞小爷刀口上来,日子闲出鸟来——苏蕈你怎么还得这么兴奋呢?史先生都说你心眼多,将来一定是智将。你哪里有半点智将的样子,我看你就是缺心眼。”
“走万里路、读千卷书,”苏蕈说道,“都说祁山道难行,我们倘若不是这么走一遭,又哪里有什么感受?再说这一路上所遇之人、所见之景,与楚山有那么多的不同,你不高兴吗?”
“三五天可以,十天半个月也行,但他娘走上一百天,还有啥他奶奶兴奋劲啊!”徐惮从草地坐起来,说道,“苏蕈,你与我打一架吧,你赢了我,我给你当马骑,韩奇虎肯定不敢跟我打!”
“你们两个都快娶媳妇了,这都快到秦州见萧郡王了,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徐灌山告诫道。
“说到媳妇,牛二说契丹姑娘可漂亮了,但一路走过来,牧民婆娘一个个脸黑得像锅底,屁股大得跟粮袋子似的——没想到那么老实的牛二,还会骗人,”徐惮说道,“其实我们早就该想到了,要不然韩奇虎怎么会投楚山,不跟着萧郡王来秦州呢?还是我们桐柏山里的姑娘水灵,那个身段才叫一个美啊!苏蕈,你说韩奇虎暗中相中几个了?”
韩奇虎没有理会徐惮的取笑。
“哈哈,那是你还没有进秦州城,”站在一旁的徐灌山笑道,“你跟苏蕈要是愿意娶契丹姑娘,见着萧郡王,我却是可以厚着脸皮请萧郡王给你们两小子做媒,保证你们都能娶上最漂亮、最火辣的契丹姑娘!”
徐灌山乃是徐心庵之父。
虽说徐心庵业已成家生子,身为楚山大将之一,但当世都普通早婚,徐灌山今年也才四十五岁,正值年富力壮之时,不会守在宅子里颐养天年。
现在徐灌山乃是秦州与楚山这条商道的总负责人。
作为总负责人,他也不用每一趟都亲自跟随骡马队奔波,但这一趟除了张雄山、韩奇虎、苏蕈、徐惮等人外,还有一批武士斋舍的学员武将同时考察历练,他才亲自押队。
“靠,节帅不会耍心眼把我们几个卖了,拿来跟契丹‘和亲’吧?”徐惮受惊似的从草地上跳起来。
“你啊,好吃懒做,想法还多,节帅值得在你身上玩这么大的心眼?”张雄山走过来,笑着说道,“就是让你们这些人趁着战事不那么紧张,有机会多走走,长长见识,节帅、史先生他们在你们身上寄以太多期待了!”
“对了,山爷,我听牛二说,节帅跟萧郡主有一脚,这是不是真的?”徐惮又神神叨叨的压低问道。
张雄山打了个哈哈,这个话题他可不会随便接……
第二百零六章 渡口
庞大的骡马队在古坡河南岸埋锅做饭,休整一个多时辰,人马都歇过力来,正准备集结再次踏上前往秦州城的最后一段路程,却隐约听见哨响。
徐灌山、张雄山等人都警觉得站起来,朝古坡河北岸眺望过去,很快就看到他们提前放到古坡河北岸的数骑哨探打马赶回来。
虽说才数骑哨探,但纵马疾驰,铁蹄在山坡间的土路上扬起一大片尘烟。
尖锐的哨音一声接一声刺穿苍穹,是那样的惊心刺耳,以示北岸绵延的坡山之后藏着无尽的杀机。
“割断绳索弃货!”
虽说此行六七百人,作为军情司左参军的张雄山级别最高,但徐灌山乃是铸锋堂主事。
他确认确是他们派出来的哨骑示警,还如此迫切,立刻下令所有人将捆绑货物的绳索割断,将十数万斤重的盐包、茶包、精铁包统统抛弃于路侧。
铸锋堂铁律,人永远比货物珍贵、重要,遇到小伙盗匪劫道当勇敢积极作战击溃;倘若途中遇到不能抵挡的敌军,当果断抛弃货物撤离不得犹豫。
现在不管是为了方便作战,还是敌势太强需要快速撤离,都需要先解下货物。
更何况此行还是数十名武士斋舍的学员军将同行历练,叫徐灌山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与犹豫。
六百人的骡马队,除了随行的武装护卫外,四百多名马夫实际上也都是经过多轮操训、甚至上过战场的辎兵——而且常年在险恶的山水之间跋涉,性情坚毅,平时也惯遇山匪路寇,都能杀而溃之。
他们在解下货物之后,将包裹里的两铛皮甲翻出来披身上,拿出刀盾枪矛,牵住骡马往东侧的缓坡集结;武装护卫皆是骑兵,在渡口前集结完成之后快速分作两队,做好迎敌或掩护骡马队主力撤离的准备。
徐惮、苏蕈、韩奇虎等人,早被苦寂的旅途折腾得够呛,这时候听闻敌警,一个个跟吃药似的翻身上马,都准备找渡船过河了。
“苏蕈、韩奇虎为学员队正副将,有违其军令者,当场抓拿治罪!”张雄山见学员军将队也集结完成,翻身上马,严令告诫,“徐惮,你留下来护卫我与徐灌山!”
遭遇敌军,学员队当然也要参战,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却不会让学员队去打硬战、恶战。
他们都是楚山军未来的苗子,特别是这批学员军将,更是珍贵得很。
徐惮武勇已是楚山年轻一代第一人,刀枪骑射皆擅,但生性蛮勇好战。
如果在需要打硬仗的关键战场,当然可以让徐惮率领精锐陷阵冲杀,但这时候张雄山只能搬出军令,勒令徐惮留守在他与徐灌山的身边。
“徐惮,听令行事。”徐灌山见徐惮低头不语,严厉喝斥道。
徐灌山乃是徐氏族中长辈,徐惮多少还是畏他的,低声嘀咕道:
“真他娘晦气!”
徐惮虽然满心不服,但还是灰溜溜的来到张雄山、徐灌山身边。
见苏蕈转过头来笑他,徐惮恼怒的挥了挥拳头,大叫道:“留几个虏兵给我!”
他们从舞阳出发,抵达襄阳府樊城之后,乘船溯汉水而上,抵达汉中上岸,转走陆路跋山涉水西行到武州,再折转北上——他们出发时就已经知道赤扈两路大军杀入党项腹地攻城略地,速度极快,在他们抵达武州时,赤扈二十万大军已经对党项国都兴庆府完成合围。
虽说兴庆府(今银川),位于秦州西北九百里开外,但赤扈铁骑在党项境内已无招架之敌,赤扈人即便这时还没有真正攻陷兴庆府,分兵往党项国南境扫荡,乃至兵锋直指秦州,都不是什么难以相象的事情。
古坡渡距离秦州城仅一百余里,可以说是契丹残部控制的核心地区,其西北、北部必然有相当规模的契丹骑兵防守、警戒。
这时候却在古坡河以北发现大股敌军出现,除了赤扈骑兵,徐惮也想象不出会是哪股敌人能在秦州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其北部的防线掩杀过来。
张雄山并不因为他们在古坡河南岸就觉得安全了。
要知道在古坡河以北,更为辽阔、水势更迅猛的禹河(渭水正源)在陇西高原上奔流,相距此地仅二十里,两河差不多平行东流,然后在秦州城西侧合流。
哨探如此紧迫示警,表明遭遇到的敌军已经渡过禹河,出现在禹河与古坡河之间,才令人如此惊惶——而一直以来赤扈骑兵都惯用整张羊皮制成的浮囊泅渡溪河。
现在他们的视野被禹河与古坡河之间的山岭遮挡,不清楚袭敌到底有多大规模,但敢直接杀入契丹残部控制的核心区,即便这支奇兵规模不大,想必也是极精锐的。
契丹在古坡河渡口也有数十驻兵,此时多少有些惊惶,仓促时下令南北渡口处的舟船都往南岸集结,防止有敌骑杀至抢船。
不过渡口驻兵知道徐灌山他们的身份,也早就接受到命令,要给予楚山商队方便。
徐灌山派人去交涉,驻兵犹豫了片晌,最终还是安排渡船将六名哨骑接回到南岸来。
“大潭城东、兴国山下、黄羊堡附近有数千虏骑杀至,不知从何处掩杀而来,困守军于黄羊堡,分作数股,沿峡谷山径往南、往东掩杀,我等行踪暴露,不敢深入侦察,只得仓皇逃回。有两百余骑衔尾于后追击,或许不需一炷香就能杀至古坡河北岸,其他敌骑走向不知,也不知道他们有无渡河手段!”
哨探禀报他们在大潭县境内遭遇大股赤扈骑兵的敌情。
因为他们并非专门的军马斥候,主要责任仅仅是为骡马队的行进探路,去刺探一些不必要的风险,而禹河与古坡河之间的地形又极复杂,他们仓皇之间没有办法探察清楚所有的敌情;这也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责任。
徐灌山之前三次抵临秦州接洽,对秦州西部的大潭、伏羌寨等地较为熟悉。
张雄山虽为契丹旧将,却没有等到随萧林石率残族抵达秦州,在蒲州时就决定与陈子箫等人投附楚山效力,因此还没有机会亲自到秦州看一眼。
徐灌山拿出地形图,倚马鞍铺开,指出大潭城、兴国山以及黄羊堡的具体方位,简略介绍黄羊堡附近禹水两岸的地形状况。
作为渭水正源的禹水,主要是在陇西高原上蜿蜒流淌,虽说地势不如东面的陇山、东南的西秦岭雄奇巍峨,却也是山势连绵不断,峡谷断续曲折……
“萧王将兵马主要部署在通渭、陇城、鸡川等寨以备赤扈人,赤扈骑兵应该是从更西侧、很可能是从党项和南监军司境内穿插南下,渡过禹河之后沿南岸峡谷潜行到大潭境内……”
张雄山虽然没有亲自抵临秦州,但作为军情司左参军,对大越及党项在陇西地区的诸州县寨堡还是了如指掌的,而且他的军事素养也远非徐灌山所能及,当即便分析出赤扈骑兵掩袭的几条可能路线。
秦州、熙州主要与党项人的和南监军司(相当于大越的路,军政合一统领地方军政大权)辖域接壤。
党项国都兴庆府此时已被赤扈兵马死死围困住,可想而见和南监军司辖区即便没有陷落,也必然是混乱一片,说不定都有可能已投降赤扈人了……
第二百零七章 进城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敌骑就从坡谷间驰出,出现在古坡河北岸,奔趹的马蹄在坡谷间的土路上卷起漫天的烟尘——要不是哨骑已经探得第一波追袭的敌骑仅有两百余众,看这架势还以为有千军万马杀来一般。
扈卫骑兵却不惊慌,在指挥使及三名都将的率领下,分作三队,往左右河岸逼近过去。
虽说赤扈骑兵有泅渡溪河的手段跟经验,但古坡河入汛后水流如此汹涌,河床又深,泅渡绝非易事。
而骡马队的扈卫骑兵也绝非易予之辈。
一方面是行动于楚山与秦州之间的这支骡马队,承担着往秦州运输盐茶精铁以及往楚山运输良马的重任,维系楚山与契丹残族的联络,关系极为重大。
一方面两千余里的行程,以崎岖山道居多,所遇多深山密林。
如今兵荒马乱,不知道多少盗匪以及流民势力藏匿在巴山秦岭之间,还不断有新的饥民、流民以及附近中下层贫民迫于生计而落草为寇,不会因为骡马队一两次击退贼匪的劫掠、袭扰,从此就能变得太平。
事实上,骡马队从略阳往西,进入官府控制力薄弱的山地,几乎每一次都会遇到盗匪的劫袭。
同时徐怀也极其注重选锋军超长距离的迂回穿插作战能力的培养,希望军将拥有应对复杂地形的经验及能力,希望将卒更坚韧耐劳。
因此这次骡马队往返秦州与楚山之间,徐怀是直接从选锋军轮调精锐护送,还基本上都有由指挥使以上的军将负责统领。
现在哨骑确认第一批追击过来的敌骑仅有两百余众,不要说身前还有汹涌的古坡河遮挡了,即便是在一马平川的旷野,也是完全无惧的。
更何况他们身后骡马队四百多辎兵集结列阵,还有徐惮、苏蕈等五十多人规模的学员军将队——这批学员军将可不是一般的嫩瓜子,都是已经担任一定级别将职,再次被举荐到武士斋舍修习的武将,有一些人甚至都已经担任指挥使一级的军职,都已经是较为成熟、皆有一身不凡武艺的武将了。
张雄山站在平岗之上,也是脸色沉毅的看着两百余敌骑驰至北岸勒住马,以较为松散的阵列,控制住渡口北侧的缓坡。
这时候在兴国山以东数里有一炷狼烟腾空而起,仿佛一枝黑色长枪直指苍穹,但理论上作为秦州城西部屏障的大潭城,却毫无动静。
附近的牧民看到狼烟,这时候才警觉起来,纷纷上马,一部分将放牧的牧羊赶回部落,一部分也往古坡河这边集结过来。
张雄山困惑不解的盯着大潭城方向注目看去。
“大潭城完全没有示警,是不是已经陷落了?”苏蕈打马回到张雄山身边,疑惑不解的问道,“以大潭城的重要性,萧郡王不应该不安排驻兵重点防守,而但凡有几百千余驻兵,即便遇到偷袭,也不至于连点燃狼烟的时间都没有啊——难道说大潭城里的驻兵早就被抽调一空,才给偷袭过来的虏兵偷了空子?”
张雄山眉头紧蹙,他身为契丹旧将,对契丹的征兵制非常了解。
目前西迁秦州的契丹残部仅有两万多青壮男丁,为了更好的休生养息,萧林石不可能从中征调太多的兵力:
局势紧张时,以五抽一、以三抽一,在秦州附近地区保持五千到八千人规模的骑兵部队才是正常;而到局势松缓时,征兵规模甚至还下降到以十抽一,才能更好的促进休养生息。
赤扈大军已经对兴庆府实现合围,党项其他地区也没有抵挡之力,这时候契丹残部不管是准备死守秦州,还是计划从秦州西迁,另找栖息之地,都必然要进行全面的、彻底的动员,进行备战。
也就是说秦州此时拥有调动一万五千甚至更高的骑兵规模的能力,张雄山都不会觉得意外。
秦州进行彻底的动员之后,至少在赤扈主力往秦州杀来之时,兵力是足够用的。
看之前渡口附近牧民及驻军的反应,很显然赤扈主力还没有奔秦州杀来,作为秦州西屏障的大潭城,这么轻易就陷落了,这意味着什么?
张雄山猜测了几个可能,但都没有直接说出来,跟苏蕈说道:
“秦州往西往北,皆坡谷幽壑,大股骑兵行动,很难做到悄无踪迹,突袭杀到大潭县境内的敌骑,可能只有数百或一两千前锋精锐——秦州城应该有足够的兵马应对,我们且在南岸观战便是!”
看到南岸有这么多人马集结,追击到渡口北侧的敌骑没有仓促渡河,在控制渡口北面的山地之后,分出少量人马逐杀分散的牧民,抢夺牛马羊群。
约一个时辰之后,一支骑兵于古坡河北岸,从东面往这边奔袭而来,像一把利刃,直接往散于坡谷间的敌骑之中杀去。
敌骑潜入秦州腹心之一,显然不是想要打硬仗的,更应该是一次刺探秦州防御虚实的军事侦察行动。
在看到这支秦州骑兵来势凶猛的杀过来之后,北岸两百多敌骑即往四面散开,双方以弓弩对射,寻找削弱、歼灭对方的机会,但从秦州杀出来的骑兵,骑射也显然不弱,甚至专找对方身下的战马射击。
纠缠片晌,敌骑见占不到便宜,就从坡谷间分散撤离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