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怎么回事?
邓珪也是脸色阴晴不定,迟疑了许久,才招手喊徐怀到近前说话。
“徐武富可还活着?”邓珪压低声音问徐怀。
“活蹦乱跳的,还能到处蹦哒骂娘哩,邓郎君要是不信,可以将唐盘、仲和他们喊过来问话。”徐怀瓮声说道。
“我却非不信,实是匪患太凶烈,我与徐武富多少算有些情谊,现在世道艰难,难免要多关心他的安危。”邓珪说道。
“徐武富安危有什么好关心的,邓郎君今日不拿他抗匪不力事问责,明后天他多半会派人翻山越岭去泌阳,反过来告邓郎君您一状呢。”徐怀说道。
“徐武富还能去告状,那便好说。”
只要徐武江他们在玉皇岭还没有大开杀戒,剩下的事无非“官”字两张口,邓珪却还不用太担心什么,清了清嗓子,扬声对跪在庭前的徐武江等人说道,
“陈子箫、潘成虎等部贼众抢掠烧杀,残害地方无恶不作,徐节级能为朝廷分忧,屡屡斩杀贼寇,谁眼睛瞎了还能说你们投虎头寨匪?可恨,我邓珪以前竟然也受奸人蒙蔽,不能早日上禀州县替尔等洗清冤情,实在是愧见尔等。而徐武富懈于抗匪,凿实可恶,他与徐伯松、徐仲榆等人,已不能再胜乡役,徐武江你愿统领玉皇岭乡兵,为巡检司分忧,以抗凶寇?”
见邓珪说得如此义正辞严,徐怀都想给他竖个大拇哥。
“徐武江愿为邓郎君驱使杀贼!”徐武江振声说道。
邓珪朝晋龙泉、唐天德二人看去,沉声问道:
“……二位都头,徐武江今日归来,你们心里可是欢喜?”
晋龙泉、唐天德迟疑起来。
徐武江所犯之事,在诸大姓宗族看来绝对是大逆不道,与贼寇并无二样。
即便此时邓珪此时捏着鼻子认可,待桐柏山匪寇靖平,大姓宗族必然也会翻旧账,交相攻诘,绝不可能轻轻放过。
邓珪替徐武江背书,等任期一到,拍拍屁股走人,留在桐柏山里的他们要怎么办?
“晋都头、唐都头还是真磨叽,”徐怀不满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嘟嚷道,“照我说,十七叔掌握四五百能战精兵,直接扣徐武富一个通匪的罪名,杀了了事,哪里需要管别人喜不喜欢?”
晋龙泉、唐天德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是啊,徐武江已经掌握徐氏四五百族兵,徐怀这无敌莽将也事事都听从徐武江的,徐武江甚至都不需要下毒手,只需要将徐氏族兵以及通过徐怀这莽货,将乡营都拉走,他们要如何处之?
到时候他们性命都不在了,还管得了大姓宗族日后会如何攻诘徐武江,还管得了大姓宗族责怨他们给徐武江背书?
想透这节,晋龙泉便先说道:“徐节级屡屡斩杀贼寇,当然不可能与贼寇暗中勾结,他为奸人诬害,实是确凿无疑。而徐武富不仅身为徐氏族首,更为州府书吏,当为邓郎君分忧,而畏贼不战,请邓郎君权宜行事,以徐武江代之!”
“我,我,也是这个意思!”唐天德见晋龙泉这么快就变通了,他也不敢再迟疑下去,磕磕巴巴附和道。
唐盘、唐青、唐夏这些人,他已经差使不动,他在这军寨之中孤立无援,要是惹得邓珪、徐武江、徐怀等人不快,被他们按着通匪的罪名砍下头颅祭旗,能找谁喊冤去?
徐怀撇了唐天德一眼,见他见风使舵都远不如晋龙泉,便真有些瞧不起他了,当下跟邓珪说道:
“我做不得乡营都将,之前邓郎君硬是赶我这只鸭子上架,此时十七叔回来了,这等麻烦事当由他来干!”
唯有徐武江等人拥有正式的名份,才能最大限度的叫徐氏子弟兵安心,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将他们拉出去,与白涧河东岸的贼众力战。
而徐氏族兵都编入乡营,乡营将立时扩编到六百人众,其中还有二百多能快速机动、兵甲装备相对较强的马步兵。
而这才是最短时间内遏制匪患进一步发酵的根本。
邓珪既然担下替徐武江洗脱罪名以及逆夺徐氏族权的一切干系,他也属意徐武江接替徐怀统领乡营。
而事实上只要州县默认徐武江出领乡营都将一事,逃军罪名自然就不会有人再去提及了。
要不然怎么办?
陈实、程伦英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令解除徐武江的职务、解散乡营,任桐柏山的形势彻底糜烂下去,使贼军继续势大,直至膨胀到去攻打泌阳城?
邓珪也是果断之人,他担心自己声望不够,派人去请没有露面的王禀一起赶去河东街市,主持乡营扩编、人员任命等事,还令晋龙泉拿上两千多贯钱银,徐氏族兵按人先发放五贯赏钱。
除徐武江接替徐怀任都将,晋龙泉继续担任监营之外,徐怀改任副都头,择选善骑术之精锐,编一百五十名马步兵,唐盘、徐心庵、殷鹏、徐武坤、唐夏、韩奇任节级佐之;另编四百名刀盾兵及弓手及持矛手,以苏老常、徐武良、徐四虎、周健雄、唐青、仲和等人任节级统领诸队。
乡营扩编五百余人,事务倍加繁杂,兼之还要安抚、激励徐氏族兵,忙碌起来,当真是一刻不能停歇,徐怀将事情都推到徐武江的头上,也真正能专心致致的统领马步兵。
一百五十名马步兵,有之前乡营骑队的底子,有徐武坤在金砂沟寨调教的人马,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徐武江、徐心庵在歇马山选编的马步兵;额外从徐氏族兵挑选的四十人,也多为徐武江、徐心庵、徐武坤他们在徐族所交好的下房徐子弟。
整体来说,马步兵要单纯得多,徐怀也只容他们午前稍作休憩,日上三竿时就直接拉出街市,在诸路贼寇的注视下,进行整合编训,只待徐武江对乡营武卒整编完毕,就再次撕开贼军在白涧河东岸脆弱的封锁线,赶回玉皇岭再次找徐武富摊牌……
第一百零七章 贼酋谋略
巡检司最初的驻地不在淮源,而是在淮源西偏北四十里外、北岭深处的淮渎寨中。
历朝来都以源出太白顶的龙浦沟为淮水正源,战国时就在龙浦沟畔的一座河谷里,修建淮渎庙,以祭祀淮神,历朝以来都有修缮,也曾是桐柏山里最为壮观的寺观建筑。
淮渎寨就挨着淮渎庙,还有二三百户人家在此居住,但偏离走马道十数里,一直以来都不及淮源繁荣。
二十多年前,淮渎寨为贼匪攻占,巡检司公廨、淮渎庙连同附近二三百栋民居都被一把火烧成灰烬,巡检司随后就迁往交通便利、商埠更为繁荣的淮源,在白涧河西岸建造了军寨。
不过在很多传统老派的乡人眼里,淮渎才是桐柏山的中心。
唐氏聚族而居的十八里坞,之所以如此命名,便座落在距离淮渎旧寨整十八里外的北岭山谷里。
从淮渎旧寨到十八里坞之间,早年仅有一条险僻小径。
唐氏为出山方便,这些年耗费不计其数的人力、物力,开山凿道,使车马可行;如今道路却是要比玉皇岭到淮源的土路还要平整、宽阔。
然而这条山道两侧相对平缓的坡地里,今日却已经建成好几座营寨,营寨里人头攒动、刀枪如林;还有不少贼寇直接卧地而睡。
却非这些贼寇狂妄轻敌,不知营寨的重要性,实是连必要的斧锯都缺,如何去伐木建造营寨?
陈子箫、仲长卿、高祥忠三大寇率部齐至,四千余兵马将十八里坞前的山谷塞得满满当当,将其与外界的联络完全切断。
淮渎旧寨也成为诸寨联军的后军大营,不计其数的粮食正用骡马从玉山、太白顶、磨盘岭等地集中过来,以支撑数千兵马即将对十八里坞的围攻。
然而令诸寇万万没有想到的,就在强攻十八里坞前夕,他们的腚却被人从后面狠狠捅了一下!
“郭君判、潘成虎、周添这三个怂货,都是吃屎的,两千人马被三五十马兵吓得魂飞魄散,还一次被割去四十多颗头颅?看郭君判以后还有脸自诩神鸦弓,呸,鬼鸦弓、狗鸦弓,丢人!”
诸贼酋这些年能在桐柏山里生存下来,当然都知道坚忍之道。
然而一早被拉回淮渎旧寨来,被告之郭君判守跳虎滩东岸小寨遭遇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败绩,脾气再好,也要跳脚骂娘。
“郭君判守着老鸦潭,整日就想着从左邻右舍搞个粉嫩的小娘们玩弄,跨下功夫早就不知道稀松成什么样子!我看当初就不应指望他能成事,果断出大漏子了!”
“潘成虎也是稀松怂货,被徐氏那头莽虎杀得如丧家之犬,大将军你当初就不应该收留这样的废物!”
也不管郭君判派来的人还在屋里,诸贼酋毫无顾忌的冷嘲热讽。
诸贼寇说得好听,便是都有傲气、桀骜不驯,说得不好听,便是都一种舍我之外皆傻逼的目中无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子箫头痛的安抚众人急躁的心情,不要再揪住郭君判说事,说道,“淮源守军既然敢杀出来,我们眼下最急迫的,还是要先商议对策——这么一个状况,要如何应对?”
诸家山寨联合到一起,人马在短时间内急剧膨胀起来,看上去气势凌人,但陈子箫心里清楚,他们目前所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缺少兵甲,新寇多乌合之众,以及粮秣调度、拨给混乱。
诸贼酋都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事顺时则争利抢利,稍遇挫折又横加指责、嘲弄。
陈子箫虽说被推为大将军,联军及诸贼酋都听他号令,但他心里很清楚,仲长卿、高祥忠这些人心里未必就真服庸于他。
“还能怎样?十八里坞什么时候不是打,这时候当然是将兵马集结到淮源去,总不能看着他们在后面捅我们的腚!”
高祥忠肤色黢黑,脸皮子皱巴巴像山里风化多年的山石,深陷的眼珠子却不时阴戾的透出一抹寒芒,叫人不敢忽视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寇。
郭君判、潘成虎、周添三人跟吃屎一般没用,两千人马都挡不住淮源四五十马兵横冲直撞,他哪里敢放心将后路交给这三人看守?
这些年石溪庄能屹立桐柏山里不倒,高祥忠的人生准则就是该狠时狠、该苟时也绝不要去争什么意气。
仲长卿手指敲下高椅扶手,说道:“联军看似成势,但此时实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绝无二途。是继续进攻十八里坞,还是将兵马拉去攻打淮源,我都没有意见,但一定要择一而攻之,不能迟疑不定,却致进退失据。”
在诸多凶神恶煞般的贼酋之中,仲长卿身形颀长,脸面白净,此时他也刚过三旬年纪,要不是身穿铁甲,更像是一名游历天下的士子——而幼时家境富庶,在被族人驱赶出来之前,仲长卿也确实用功读过几年书塾。
联军当前的状况,他看得比较清楚。
他无意指责郭君判等人的无能,即便此时担心后路不稳,不宜再强攻十八里坞,也应该立即对淮源展开围攻,而不是像高祥忠那般,仅仅拿后路不稳当借口,实际上只是想着撤军,挑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窝起来观望形势。
倘若联军仅有两三千人马,退可守险地,进则快如飓风,没有什么拖累,当然可以耐着性子观望形势。
然而现在诸寨联军都快有上万人马,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候形势但凡有点变化,他们想要退居险地,粮秣补给就会成大问题。
而这么多人手,很多人甚至还拖家带口,一旦朝廷兵马围剿过来,也极难快速脱离出去,换个地方打开局面。
在仲长卿看来,即便要观望形势,也必须其二择一,先攻下十八里坞或淮源再说。
唯有如此,他们控制的地域才有足够的纵深,粮秣补给才相对充足,也才能震慑徐晋等大姓及州县不敢轻易妄动,从而赢得从容去整合、操训各部兵马的时间。
此时的联军,就像舟行到险滩处,在湍急的水流中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怎么可能停下来?
“郭君判也不能说是无能,实是没有料到淮源乡营兵马敢如此冒进行事,才在措手不及间被徐氏那莽将钻了空子,”郑恢此时认定徐族莽虎徐怀是幕后夜叉狐所操控的棋子,站出来说道,“而淮源乡营如此冒进行事,定是邓珪这些人确知我们要攻打十八里坞,想要用这种手段,将联军主力牵制回去,以解唐氏之围——我们岂能明知其计如此,还要中其计乎?”
“那请问子晖先生,我们不愿中计又能如何?徐氏四五百族兵连夜潜往淮源,邓珪这厮手里现在有七八百能战之兵,他倘若决心从淮源大肆杀出来,郭君判、潘成虎、周添这些蠢货能抵挡得住?”高祥忠二三十年前就看郭君判、潘成虎这些人不顺眼,以为他们没有资格在桐柏山里跟自己并驾齐驱。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郑恢、董其锋等人在诸寨联军里当然不会以真面目示众,而是伪造别的身份作为陈子箫邀请来的客卿与众人相处,参与对联军的整合、指挥。
他们在诸寨联军之中,明面上的地位当然不可能跟高祥忠、仲长卿等自居将军的贼酋相比,因此他开口说话,也只能是建议,说道,
“然而也恰如仲将军所言,联军此时已是逆水行舟,非要淮源与十八里坞拔其一,才能有更多的转圜余地。徐氏为何悍然出兵去淮源接受邓珪的调度,我们是暂时想不明白,但恰恰如此,我们回师去攻淮源,胜算更低。依我看,唯有以最快的速度打下十八里坞,打通太白顶与玉山驿、仲家庄之间的堵点,使我们在桐柏山西片所控制的地域连成一片,到时候要粮有粮、要地有地,也可以多征募成千上万的丁壮,再去收拾淮源,已先居于不败之地……”
郑恢当然猜此时淮源所发生的一切,是夜叉狐藏身幕后操纵,这也叫他更加肯定,绝对不能让陈子箫、高祥忠他们这时候从十八里坞撤军。
不去打内部已分裂的十八里坞,而转头去打徐氏与巡检司彻底联手的淮源或玉皇岭,郑恢对诸寨联军这支乌合之师得有多强烈的信心,才会如此建议?
然而诸多密辛不能便向诸寇挑明,郑恢起初也是暗暗焦急,担心陈子箫未必能说服其他贼酋。
没想到仲长卿却有如此远见,郑恢当然也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在仲长卿议论的基础上,进一步说服诸寇坚定信心继续进攻十八里坞……
不错,郑恢听到郭君判所部被徐氏那头莽虎杀得丢盔弃甲,他也震惊得手脚冰凉,直到这时他嘴里也感到苦涩。
不过,楚山夜叉狐此举意图将联军的注意力吸引回来,是那样的昭然若揭,他怎么可以轻易上当?
事实上,哪怕郭君判、潘成虎、周添他们暂时被从白涧河东岸赶出来,联军也一定要拿下十八里坞。
拿不下十八里坞,他们极可能满盘皆输!
是的,即便联军快有上万人马了,但随蔡铤在军中多年的郑恢,怎么可能看不到这支乌合之师实际有多脆弱?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支乌合之师在真正成气候之前,去强攻士气、民心皆可用的淮源,危险有多大?
第一百零八章 好气
三日过后,贼军并未往白涧河东岸增兵;潘成虎、郭君判、周添诸部贼众在白涧河两岸,也没有再敢逼近淮源进行扰袭,而是驱使胁裹的民众伐木取土、加固据点。
贼军主力执意先攻十八里坞的意图,徐怀、王禀、邓珪、徐武江等人又怎么可能还看不明白?
七月既望,桐柏山里暑热稍解。
乡营除留两百人马,在苏老常、仲和等人率领下,与巡检司武卒共守淮源外,其他近四百步卒、马兵,再次沿白涧河东岸的土路,从跳虎滩贼军营寨前通过。
“小青,今日没有猎得贼寇,你将郑屠烹煮熟的羊头,送给咱们的老朋友!”
徐怀将马鞍旁的烧羊头,摘下来递给唐青。
“我的爷,你知道我半夜起身,在这羊头里我下了多大功夫,怎么就扔给贼寇?”
郑屠这次却捞到随军出征的机会。
徐怀昨日叫他连夜收拾、烧熟一只羊头带上,他还以为徐怀馋他的烧羊头肉,想带在路上解馋,花了好一番气力挑选上好羊头,用上好酱料,半夜起床来认认真真煨了一个半时辰,却不想徐怀竟然要将这烧羊头扔贼营里去。
唐青喜滋滋的将羊头抓起来,绑上绳索。他留了一个心眼,找到一颗大树旁,奋力将羊头往跳虎滩贼营甩掷过去,郭君判真要受辱不过,拿弓箭射他,他还能及时躲树后去。
“这是做甚?”邓珪勒住缰绳,看着徐怀、唐青戏耍似的将一只上好烧羊头扔到贼营里,唐盘、殷鹏、唐夏等将都嘻嘻哈哈的围看,他好奇的问道。
虽说唐青能甩掷这么远,但他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郭君判上回送我们四十多颗头颅,从邓郎君你那里换得七百多贯赏钱,我们当然要礼尚往来,”徐怀拽住缰绳说道,“你看郭君判多激动啊,身子都在抖,可惜我们这次出发还是太匆忙了,就带着一颗烧羊头出来;要是多送一颗,郭君判指定又要派手下送头颅给我们!”
徐怀又跟郑屠说道:“你烧羊头有功送礼有功,下回郭君判送贼寇头颅回礼来,你要算首功。”
“爷,你可不要诓我。”郑屠喜滋滋的说道。
遥看郭君判此时正气急败坏的以掌击栅,邓珪笑着劝戒徐怀:“我们此去见徐武富,你可得给我收敛一些,莫要将他给气坏了场面不好收拾!”
“有啥难收拾的,咔嚓几声而已!”徐怀说道。
见徐怀对自家族人都不敛杀心,邓珪只能摇头而言,觉得跟这样的莽将谈不到一块去。
这一次邓珪亲自陪同徐武江、徐怀他们同行,目的就是说服徐武富接受现实。
这不仅是要避免日后徐武富抓住这事纠缠不休,同时也唯有徐武富接受现实,这四百徐氏族兵才能彻底的放下后顾之忧,在徐武江、徐怀等人的统领下成为抵抗贼军的中坚战力。
倘若徐武富强硬对抗下去,不仅玉皇岭容易为贼军抓住机会分而击之,而四百徐氏族兵的家小都落在徐武富的控制之下,徐武江、徐心庵、徐四虎等留在狮驼岭、歇马山及金砂沟的家人也将受到徐武富的威胁而寝食难安,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心无旁鹜的去跟贼军作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