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人马前后脚杀到敌营中军大帐,但没有逮到要害人物,就见中军大帐附近一片狼藉,所谓的上师、蕃人丞相以及数以百计的喇嘛都不知道早逃哪里去了,他们这时候也发现大营中的蕃兵已经彻底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从缺口往平坝两端逃命……
第五十三章 偏师
也不知道哪顶帐篷最先点燃,但随着回旋于岭谷间的劲风,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徐惮纵马在一顶顶点燃的帐篷间奔驰,长槊翻腾如蛟,一道道凛冽的寒芒毫无留情的往还试图抵抗的蕃兵头顶挥斩而去。
“咔嚓!”
徐惮正咬住一名蕃将杀得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借助一面铁盾勉强抵挡,却不想手里今日承力过度的槊杆在这时断裂开来。
蕃将见徐惮落了单,将铁盾弃于一旁,露出狰狞的面孔,与左右数名尚有勇气一战的番兵各举锋利长刀就朝徐惮扑过来。
他们人数还是太少,溃敌太多,一顶顶帐篷点燃后,为了更有效追杀溃敌,只能分作小股人马分头追杀。
徐惮杀得性起,更是不管不顾往前猛杀猛冲,却不知何时与身后的侍卫拉开一段不短的距离。
徐惮却是夷然无惧,冷冷一笑,便将断裂槊杆弃于一旁。
徐惮腾身跃下鞍座,丝毫不看两侧扑杀过来的几名蕃兵,眼眸只是盯住举刀劈来的那名蕃将,斜步迈出,长刀出鞘有如一道雷光,以更为凶猛、迅捷之势朝蕃将左肩重劈而去。
蕃将也是悍勇之徒,虽说徐惮斜步迈出,令他斩劈之势难以为继,但使手中长刀转劈为削,以更快的速度往徐惮腋下削撩而去。
瘊子甲或许会畏勇武之人重劈刀势,但撩抹等势难以使力,更多需要借助到刀刃的锋利——蕃将手中长刀也确实是一柄良刃,在阳光下刃口闪烁寒芒,却不足以破开瘊子甲,听着“咔嚓”一声响,刃口为坚韧的甲片弹开难以寸进,更不要说在徐惮的左腋下拉开大血口子了。
徐惮的刀势是要稍慢一线,却毫无障碍的将蕃将左肩连同肩甲劈断开来。
“嗷!”蕃将弃刀捂住鲜血喷涌的左肩转身往后狂奔,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下来。
几名蕃兵再没有勇气围杀徐惮,转头想逃,数骑从斜里杀出,枪矛攒刺,铁蹄践踏,将这数名蕃兵踩翻。
张雄山将长矛捅进一名蕃兵的胸膛,将一面铁盾掷给徐惮,叫道:“你给我悠着点,不要真以为吐蕃就没有勇武之辈了!”
徐惮回到大汗淋漓的战马身旁,看箭囊早已射空,手里的刀刃也砍卷了,捡起一柄形制相仿的蕃刀插回刀鞘,随张雄山往西边的坡岗驰去。
围于诸山岭之间的平坝,整体上就像一只底口皆小、肚子开阔的大瓮,然后通过南北两侧的宽谷,与外围的平坝、丘原连接起来。
成千上万蕃兵像潮水一般往两侧的宽谷逃亡。
南下残兵此时已成强弩之末,还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整,体力难以支撑他们长时间作战,除了孙延观所部稍稍往纵深冲杀,萧泫、邬散荣所部更多还是重点围歼峡口附近的溃敌。
徐惮、苏蕈所率援骑人数又太有限,太过分散追击,看到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伤亡,苏蕈这时候也只能下令收兵,赶过来参见萧燕菡:
“苏蕈奉使君之命见过萧郡主,希望没有来迟!”
“没有来迟,没有来迟,刚刚好!”邬散荣哈哈笑道。
虽说南下已经承受极其惨烈的伤亡,但那也是南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了,徐惮、苏蕈及时出现,杀溃十数倍之众的蕃兵,解了南下残兵之围,当然不能说迟。
要不然,总不能指望援兵绕到洮源去接应吧?
“使君这次调了多少援师南下?”张雄山振声问道。
苏蕈说道:“泌阳得知萧郡主率一部分族众经洮源南下,使君就下令以王举将军为首组建武装商团,包括励锋堂武X卫、马夫以及选锋军、新附战兵在内,总计四千人马南下。途中有大批人马染疾难行,于月前三千人马抵达大理国西善巨郡境内——之后,史珣率五百人众留守善巨郡,王举、史琥率两千步骑走南线往康延川寻找萧郡主,我与徐惮率五百骑大体沿泸水北上——却不想还是我们先遇到张参军与萧郡主你们……”
“朝中怎么会这么快就授旨你们南下大理的?”张雄山疑惑的问道。
遣信使赶回泌阳报信,张雄山能预料到制司一定会派出援师接应,但考虑到朝中牵制,张雄山以为再快,援应人马也要到年底才有可能赶过来会合。
虽说援应人马赶到比最初所预料的极限速度,还是拖慢了两个多月才碰上头,但这个速度也已经出乎张雄山的意料了。
“朝廷怎么可能授旨?”
徐惮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嗤笑道,
“我们赶到静江府后停留了半个月,明确朝中不会下旨,就伪造了一封诏书,然后安排人冒充传诏使臣,假模假样也赶到静江府。广西监司也是愚蠢,竟然不能分辨诏书与使臣真伪。当时又有大理国使臣正好在静江府商谈茶马榷卖之事,我们骗过广西监司之后,又哄骗大理国使臣跟我们离开静江府一路西进。”
萧燕菡能想象徐怀定是下令王举等人要不计一切代价突破阻碍南进接应,朝廷同意京襄派援师南下最好,朝廷拖后腿,伪造诏书也不是什么难以下决定的事——想到这里,萧燕菡心情又禁不住起伏起来。
“广西监司未必就不能分辨诏书真伪。”
苏蕈可不觉得广西监司官员都是不能分辨诏书真伪的蠢货,说道,
“更可能是静江府当时仅有两千驻兵,即便识得诏书真伪,却只能故作不知!不过,我们是从静江府顺顺利利离开了,但广西监司不愿承担干系,事后也一定想办法将矫诏之事捅破,估计制司与使君正为这事头痛呢!”
张雄山猜想苏蕈所言更接近真相。
徐怀之所以千方百计游说契丹残部克服一切困难南下,一个原因是契丹残部在岷山以西的空间极其狭窄,西迁的通道又被锁住,不南迁极可能会迫于生存的压力投降赤扈人,这是徐怀不希望看到的。
还有一个核心原因,就是徐怀早就考虑到大越西南方向的防御空虚问题。
静江府作为广西监司所在,府城之中仅有两千驻兵,其他城池更是仅有百余、数百县兵、府军以守,实难想象一旦赤扈人派偏师穿越吐蕃高地南下,又或者先征服吐蕃诸部及大理国,令吐蕃、大理从西南出兵,大越要如何在西南方向守住静江府以及邕州这些重镇?
此时的静江府仅有两千驻兵,战斗力还极其稀松,当然不敢跟武备精良、人马规模高达四千人众的武装商团翻脸,只能一时捏着鼻子认下伪诏,将武装商团送入大理再说。
当然,广西监司假装认不了诏书的真伪,但这事也不可能隐瞒多久,也肯定会有后患,但这已不是他们远在万里之外要考虑的。
徐惮也满不在乎的说道:
“只要一时半会咬不到我们就行了!”
萧燕菡、邬散荣、萧泫等人也无暇替制司头疼矫诏之事,他们现在还不清楚王举、史琥率领援师主力循南线走到哪里了,而蕃兵也随时会卷土重来,还得先决定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才是关键。
“我们应即刻南下——布曲寺在我们的北面,现在南逃蕃兵不多,布曲寺对神玉山以南的朵甘思地区影响也有限……”萧泫主张即刻南下,除了前路没有强敌拦截外,也希望能尽快跟援师主力会合,才能真正松一口气。
“此等蕃兵何需惧?”徐惮满不在意的说道,“我们就陈兵于此,还怕蕃兵敢再来咬我们?”
“蕃兵是完全没有预料我们是接应萧郡主的援兵,几乎没有提前加以防备。而围追萧郡主的以骑兵为主,没有步战主力,但不意味着就没有。朵甘思北部的朵思麻诸部蕃兵,早年为党项人效力,也曾响应我朝熙河路的征募,并不缺擅长使盾矛步战的武勇蕃兵,神玉山以东的岭国故地冶铁铸器水平也很高。”
苏蕈没有被之前的大胜冲昏头,比较谨慎的比较去与留的优劣,说道,
“当然了,蕃兵新败,一时半会儿想重新集结大军也难,我们在这里停留月余,等王举、史琥他们赶来,也无不可。”
“倘若徐怀在这里,会如何决断?”萧燕菡此时还未能摁下胸臆间的激越情绪,在众人意见有分歧之时,禁不住徐怀在此会如何决断。
“使君若在这里,多半会赞同徐惮的主张。”张雄山说道。
徐怀的根本目的,还是希望契丹残部都能南下。
现在他们为了避开以布曲寺为首的朵甘思北部吐蕃势力南下,实际上并没有打通朵甘思与洮源的通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赤扈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从南线吸引住朵甘思北部蕃兵的注意力,或者争取再多打几场胜仗,然后尽可能说服萧林石派遣更多的契丹兵马循着他们走过来的道路……
第五十四章 神玉山
十月上旬,神玉山麓峡谷之中,气候要相对温润些,但半山腰往上则已大雪纷飞——晴冷苍穹之下,神玉山巅的冰川光芒闪耀,世人谓之“神玉”,真是名符其实。
王举、史琥率援师主力以及史珣率领留守善巨郡的人马也相继抵达神玉山,与驻扎于此的契丹先遣残兵会合。
照着原计划,王举、史琥等人率武装商团在接应到契丹先遣人马之后,就应该立即踏上返程,准备参加京襄抵御赤扈人中路进攻的战事,但从来都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从泌阳组建武装商团出发时,虽说已经预料到契丹族众从洮源南下会极其艰巨,但也没有想到伤亡会如此惨重。
契丹南迁族众有逾一半人永远倒在途中,而护卫兵马在经过一个月休整之后,减员犹高达六成,此时恢复战斗力的尚不足一千五百人众。
倘若不是寸草不生的高寒荒原,倘若不是举目皆敌,分散逃亡绝无侥幸之理,南下的契丹族众说不定在南下途中早已分崩离析了。
即便在神玉山麓峡谷之中休整一个月,在举目皆敌的朵甘思地区,契丹南迁族众也根本谈不上具备自保之力,更不要说接应更多的契丹族众从洮源南下了。
而这才是契丹先遣兵马以及武装商团最为核心的任务。
契丹残部需要生存下去,目前看来也只有在朵甘思南部甚至大理国西部寻找空间。
京襄则需要有一支精锐战力封堵住赤扈人经吐蕃高地南下的通道,无需担忧大越的西南部大后方有朝一日会被外敌袭入。
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战马。
天水陷落之后,大越已经彻底丧失从西北边疆交易获得战马的可能,大越西南设于静江府及邕州,与大理国商队进行盐铁马布等商货贸易的榷场,则将成为大越所需战马的唯一外部来源。
除了静江府及邕州的榷场,目前主要为朝廷控制之外,大理国用于交易的马匹,实际上也主要来源于朵甘思地区。
牧养战马,需要大片的草甸、草场,京襄人口众多,地势最为肥沃、开阔的南阳盆地及荆北平原,发展粮棉种植还略有不足。
京襄目前依托桐柏山、伏牛山等山地草甸以及马场饲养,虽说每年也能新育三四千匹马驹,却远远满足不了畜力上的需求与作战的消耗。
以往契丹残部据守秦州,铸锋堂虽说艰难,但维持秦州经汉中往楚山的商道,每年多少能填补两千匹优良战马。
现在这条线断了,制司必须考虑换购马匹新的途径。
要不然的话,京襄有朝一日有实力组织反攻,或许可以攻取近在咫尺、山川起复利于步甲大规模作战的河洛地区,但没有足够规模的骑兵部队掩护侧翼,又要如何在地阔千里的关中、河淮平原,与机动性极强的赤扈骑兵决一生死?
问题在于,就算不考虑以布曲寺为首的教派及吐蕃部族在朵甘思中北部地区的势力,通天河中上游高寒地区,对普通族众以及大规模的牧群转移依旧是极其严峻的考验。
还有一点就是吐蕃分裂成大小数十股势力已经有一两百年了,迄今尚没有一派势力能再次统治整个吐蕃高地,但契丹残部强势插入朵甘思地区,会不会诱发难以想象的变化?
这是谁都难以预料的事情。
吐蕃诸部虽然四分五裂有一两百年了,但之前经历吐蕃王朝长逾两百多年的统治,文化、宗教信仰高度趋同。
现在他们相互间是快要打出脑浆来,但一旦有外部势力强势介入,很难说不会促进吐蕃诸部的再次融合。
契丹残部相对分裂的任何一股吐蕃势力,都不算弱小,甚至还有余力进行压制,但相比较整个吐蕃高地之上栖息的部落,又是绝对弱小的。
“你们说萧郡王能否说服其余的部落首领南迁?”
王举站在高崖之上,眺望远处的雪山,看到张雄山、史珣、孙延观等人从后坡走过来,徐徐问道。
王举本身不擅谋划,主要还是这次南下援应,需要有人坐镇,他才亲自出马;这主要也是王举平时在制司也不大插手繁忙的军政事务能脱开身;而在南行途中,绝大多数的商团事务,都是史珣出面处置。
张雄山说服萧燕菡率领先行南下的族众驻留于神玉山,以待其他契丹族众南下,王举却没有太多的信心。
“这条道付出这么大的牺牲走通了,相信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张雄山他不担心能否说服萧林石及其他契丹首领,他更担心时间上能不能来得及。
这时候有一队骑兵从北面的坝原徐徐往南而行,看着像是他们之前派出去的侦察骑兵。
孙延观说道:“也不清楚布曲寺这段时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不对,人数好像比我们派出去的单股斥候要多!可能有什么新情况?”
为摸清楚周边吐蕃部落的动向,他们从神玉山派出多支侦察骑兵,每支侦察骑兵以二十将卒、四十匹马为一队,往不同的方向进行搜索侦察。
遭遇蕃兵可能会导致减员,通常不会多支侦察骑兵同时返回。
从北面过来的这队骑兵有三十一人,不仅有战马,还有牦牛等牲口,马蹄迟迟,显得非常的疲惫甚至狼狈。
“我们下去看看便知!”王举说道。
众人走下高崖,视野就被山嵴挡住,一炷香后走到峡口营地,这时候邬散荣率领十数兵马从营地里驰出。
张雄山拦住邬散荣问道:“是谁过来了?”
“是石海将军与二公子!”邬散荣振奋的说道,“必是带来萧帅新的令旨,我这就前去迎接!”
“不对啊!”张雄山疑惑的说道,“也许洮源发生什么变故了吧?你快去将石海将军与二公子接过来!”
萧燕菡是在徐惮、苏蕈率部击溃以布曲寺为首的蕃兵之后,才派信使赶往洮源报信的,此时过去一个多月,就算途中一切顺利,轻车简行的信使此时可能刚好才赶到洮源。
很显然石海以及二公子萧纯裕是在接到他们报信之前,就已经从洮源出发南下了。
张雄山一是不知道萧林石出于什么原因,再度派石海、萧纯裕率部南下,第二个石海、萧纯裕南下侍卫不可能太少,但此时仅有三十余骑抵达神玉山,想必是途中也是吃了大苦头。
张雄山等人先陪王举走进营地见到萧燕菡,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邬散荣将疲惫不堪,满身伤痕的石海、萧纯裕迎进营帐。
“洮源发生什么事情了?”萧燕菡等不得石海、萧纯裕歇一口气,焦急问道。
“我们八月率领二百骑兵南下,一切还好,但现在什么状况,还很难说……”石海坐下来,忧心说道。
萧燕菡率先遣人马、族众南下之后,初时还派人信使联络洮源,之后就实在顾及不上了,萧林石、石海差不多年后就再也不知道先遣兵马的踪迹。
洮源初时是平静的,进驻河州的赤扈骑兵规模有限,威胁也就有限,但春季过后,赤扈人的河西都总管府进攻武州失利,意识到短时间内难克西秦岭的天险杀入川蜀,就将重心放到对关中地区的接管以及加强对河西、陇右等地的统治。
其时在河西、陇右的南面,朵思麻吐蕃诸部以及一部分羌族部落分裂已久,难以对赤扈人占领河西、陇右产生什么威胁,但河西都总管府怎么都不可能忽视掉契丹残部在洮源地区的存在。
入夏之后,赤扈人就开始往洮源东北方向、岷山以北的熙州聚集兵马。
萧林石那时心里就很清楚,契丹残部在这个冬秋必然面临最后的残酷选择:
要么率领十万族众在前路都没有摸清楚的情况下,仓惶南下,要么据洮源死守,与赤扈人的精锐骑兵血战,要么就只能选择投降……
已经等不及萧燕菡派信使联络,石海、萧纯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率两百骑兵仓促南下探路。
他们人少,又都是健锐,赶到神玉山仅仅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但为了快速探路,途中遇到拦截都是强闯,死伤更是惨烈,只剩三十名侍卫追随他们走到神玉山。
“石海将军,你们是遇到我们派出的信使,才赶来神玉山的?”萧燕菡问道。
“我们没有遇到信使,是在距离此时五日路程的隅曲河口遇到郡主派出的斥候兵马,才知道郡主你们在这里落脚,还打败了布曲寺的数千蕃兵,”石海说道,“萧帅说不定已经见到信使了!”
为保证消息送达洮源,萧燕菡前后派出六拨信使分道而行,但荒原太开阔了,石海他们与信使错过,很正常。
萧燕菡现在就担心最终都没有一名信使能安全走到洮源,又或者说赶到洮源时已经来不及了……
第五十五章 朵甘六岗
萧纯裕与石海此行也是九死一生,最终能在神玉山麓与先遣兵马会合,情绪也是激荡万分,此时看到萧燕菡担忧信使途中都有可能会遭遇意外而无法赶到洮源报信,脱口说道:“报信之事勿虑也!”
不过,下一刻萧纯裕就意识到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又赶忙闭上嘴,左右顾望想要岔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