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一阵意外:“三营?我还以为你会把他安排到一营!”
“那可不成!”李云龙正着脸严肃的回答:“一营那是主力营,一打起仗来不是冲就是杀,啥都在前头,小东北这宝贝疙瘩要是搁里头,出了问题就划不来啦!”
赵刚哈哈笑了起来:“我说李云龙,你也有藏私的一天!”
这李云龙可从来都是一有好兵就使劲往主力营塞,用他的话说,就是好兵不去主力营,那还能叫主力营吗?
这一回,却一反常态的把小东北往三营塞,可不像他的性格。
“那可不?”李云龙乘着赵刚不注意又给碗里添了些酒,然后乐呵的回答道:“谁都可以不藏,这小东北是说什么也得藏着揶着!人家怎么说也是值三箱手榴弹十发子弹的人哪!我想,首长那八成也是这么个意思!”
“哦,怎么说?”赵刚不解。
“你想哪!”李云龙把脑袋一晃:“小东北在兵工厂那出头了,救了指挥部一回,首长他还能不看在眼里?”
“首长可不是藏私的人!”赵刚反对道:“他那是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赵刚了解首长,首长公私分明,对自己都不会有半分偏袒,何况还是小东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云龙歪着头摇着手,回过头来就像说什么秘密似的凑上来压低声音道:“这么说吧,你以为人家小东北在兵工厂干得好好的,首长为啥要把他调部队来当排长?”
赵刚想了想,就明白了:“你是说,首长有意培养小东北?”
“哎……这就对啦!”李云龙竖起拇指回答:“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苗子哪,咱部队缺的就是这样的苗子!要我是首长,我也这么干!”
赵刚点了点头,暗道李云龙说的有道理,这还真是首长的风格,他特别注重实战经验,老挂嘴边的话就是“实践出真理”,把小东北放部队历练一下也合情合理。
赵刚想了想,又问了声:“要是这样,你打算把小东北分到哪个连?”
李云龙迟疑了下,就说道:“我看七连就合适,上次打李家坡七连伤亡比较大,一排排长方虎那小子打仗还行,带起兵来就毛手燥脚的管不住他的兵,他娘的滚回去当班长!”
别看李云龙咂咂呼呼的,全团上下其实都在他心里头搁着,明白着呢!
赵刚则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七连指导员负伤了,还不知道啥时能回来呢!”
李云龙不耐烦的回道:“指导员算啥,只要能打仗不就成了?”
“这可不成!”赵刚马上就顶了回来:“老李,别忘了这小东北是怎么成长起来,你当初还说要把人家赶出部队呢,现在看看!”
这么一说李云龙就没声音了。
这说的还真没错,当初李云龙这要是把小东北赶走了,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小东北还真是在赵刚这些政工人员的坚持和工作下转变成现在这样子的,这点李云龙心里只有一个服字。
见李云龙不吭声,赵刚心下就一阵舒坦。
要说往常,李云龙天天喊的就是“你们这些搞政工的,磨磨嘴皮子还能把鬼子磨死喽?老子不信这个邪!这个团没你们老子照样带兵,照样打胜仗!”
可是小东北冒头后,李云龙要再说这话,赵刚就用小东北顶,那是一顶一个准,每次都能把李云龙顶得像没子弹的机关枪,哑火了!
一想到这,赵刚就觉得自己还得感谢下小东北。
这要是没小东北这个榜样,他们这些政工人员在独立团就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现在那个叫扬眉吐气哪,这小东北几乎就可以说是一面旗帜,一面政工人员在独立团打了胜仗的旗帜,一面政工人员不是废物的旗帜,一面用来堵李云龙嘴的旗帜!
所以,这要是把小东北调到七连,怎么能没有指导员呢?
更何况这还是首长要培养的好苗子,要是没有指导员,万一这苗子长歪了可咋整?
想着,赵刚就说道:“我看敌工部的指导员吴铮就不错,他已经跟我提过好几次意见了,说在敌工部没有工作对像,鬼子俘虏用不着做工作,伪军也用不着做工作!小东北的事还多亏他的指导,把他调到七连去当指导员吧!”
“这事你说了算,我没意见!”李云龙回答。
他心里其实依旧觉得这指导员可有可无,所以调不调都无所谓。
这通知一下,李大锤就不答应了,他心急火燎的冲到团部,对李云龙说道:“团长,您这一口气从敌工部调出去两个主心骨,那还不如把敌工部拆了算了!”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李云龙一句话就顶了回来:“这都是革命需要,你当干革命打鬼子是小孩子扮家家哪?想要谁就要谁?咱得有点整体意识不是?要从大局考虑不是?要有组织性纪律性不是?”
李大锤当场就愣了:“团长,您这话……咋跟政委一个味呢?”
“废话,都是一个理,能不是一个味吗?”李云龙没好气的回答。
转头就嘀咕了一声:“真他娘的近墨者黑,连味都一样了!”
完了把袖口凑近了闻一闻,就担心有穷酸味。
第56章 调动
知道被调去七连后,指导员心里那个乐啊!
两年了,他在敌工部整整熬了两年了,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这使他扣风纪扣时手指都在发抖,几次都没能扣上。
吴铮其实知道,这次之所以能调到七连任指导员,很大一部份原因是沾了小东北的光,否则迟不调早不调,就在小东北要调往七连时他也就跟着调往七连?
想着,指导员就将目光转向正坐在炕头发愣的小东北,上前问了声:“小东北同志,有什么心事吗?”
“不不,没呢!”王学新瞄了下周围,还有敌工部的几个战友:“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了!”
虽然王学新之前也有过类似调动的情况,比如从这个排调到那个排,但从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
王学新认为,这应该是自己与敌工部这些战友一起面对过敌人经历过生死,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有了同生共死的友谊。
“诶!”指导员宽慰道:“在哪都是革命嘛,都是为抗日事业做贡献!都是一样的,组织上需要我们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比如组织上如果还需要我在敌工部……”
指导员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乌鸦嘴呢?
于是指导员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何况我们还在同一支部队,低头不见抬头见嘛!我们应该往前看,想想怎么把将来的工作做好……”
这时李大锤回来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去找团长要个说法,但也都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
不过大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不自觉的起身,小喇叭还紧张的问:“咋样?团长怎么说?”
李大锤叹着气摇了摇头,大家又都不声不响的坐了回去。
李大锤握了握指导员的手,然后拥抱了王学新一下,说道:“指导员、王学新同志,你们能走上新的战斗岗位,我也为你们高兴。团长说得对,你们更适合在战场上跟敌人战斗,多杀几个鬼子,给咱敌工部长脸!”
说着,李大锤就整了整军装,然后挺身向指导员和王学新两人敬礼。
其它人也纷纷起身,立正敬礼。
王学新和指导员默默的还了个军礼,然后就拎着行礼出发了。
这只是部队很普通的一个调动,甚至就像指导员说的那样还在同一个团里,王学新知道自己不该过份纠结,但在离开的那一刻,还是感到鼻子一阵发酸。
七连连长叫吴磊,是个苗族人。
他之所以会在三营任连长并非他不会打硬仗,而是在一场战斗中,当他将刺刀扎进鬼子胸膛时,鬼子的刺刀也扎穿了右肩。
之后伤虽然治好了,但每逢刮风下雨右肩就生疼,手指还会不自觉的抖动。
像他这种情况,原本已不适合在战场继续战斗了,因为那可是握枪、扣扳机的右手。
但吴磊偏偏就不死心,他说:“我这一辈子都在战场上,这要是下去了我能上哪?能干啥?锄头都握不住,与其饿死不如死在战场上!”
因此,他咬牙苦练,硬是练出了左手握枪打盒子炮的本领,在战场上一点都不输其它人。
李云龙考虑到他的伤势,就把他安排在三营任连长。
副连长陈建国找到吴磊的时候,他正指挥部队训练埋雷。
陈建国兴匆匆的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连长,团长来电话了,你说他调谁来当一排排长?”
“管他调了谁来呢!”吴磊一边练习用左手抓刺刀布雷一边回答:“反正哪,能调到咱们连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这回您就猜错了!”副连长得意的说:“听说过小东北吗?”
“能不听说吗?”吴磊没好气的回答:“这又是俘虏鬼子又是搞这子弹雷的,咱部队谁还不知道他的大名哪?”
接着吴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问:“你是说……团长把小东北调来咱们连?”
副连长重重的点了点头。
吴磊眼睛一亮,但也只是那么一亮,接着就“哦”了一声,转身继续手里的活。
他不是左撇子,虽然练会了左手枪且长期使用左手使其更灵活,但布雷这样的细致活还是有些困难。
看着连长这态度,陈建国就有些奇怪了,刚要问就见指导员带着小东北一起上来。
陈建国赶忙上前又是敬礼又是握手热情的招呼着。
吴磊只站起身,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就朝旁边叫了声:“虎子!”
“到!”一名虎背熊腰背上背着把大刀的战士起身跑上前来。
吴磊朝指导员和王学新扬了下头,道:“带他们去连部,交接下工作!”
“是!”
等几人离开后,陈建国就有些奇怪的问着吴磊:“连长,您似乎对他们不太满意哪?你怕是没听说吧,这小东北最近可抢手了,后勤部长张万和,还有那个鼻孔朝天从不正眼瞧别人的警卫连连长陈福军……都抢着要他呢!怎么您这还……”
吴磊打断了陈建国的话:“我这不是对他们不满意,那小东北是块当兵的料!能干下这么多事,早就值当了!”
“那您这是为啥?”陈建国就更糊涂了。
吴磊笑了笑,回答:“你就没想过……像他这样的兵,为啥会被调到三营而不是一营?”
陈建国茫然的摇了摇头。
“所以说你只能在三营哪!”吴磊扭头瞪了陈建国一眼,一边刨着土一边说:“你就认命了吧,这辈子都得呆在三营!”
“三营有啥不好?”陈建国不服气的把头扭到一边:“小东北都来咱三营了!”
“哟,这马上就用小东北来给三营撑场子啦?”吴磊继续用刺刀扎地,他得练习让这刺刀怎么一刀扎到位,否则深了费时间也费劲,雷还不敏感,浅了雷就埋不进去。
他一边扎着一边解释道:“人家就是知道小东北是个人物,所以才把他往三营送,明白吗?你以为团长是送他来打仗的?得了吧!这是送一了尊佛来,让咱们给侍候着呢!”
这么一说陈建国就明白了,马上就急了:“这么说,咱们……这不能啊!”
“怎么不能啦?”吴磊把刺刀重重往地上一扎,训道:“别有事没事在旁边咂咂呼呼的,有本事你找团长评理去,在这叫唤算啥本事!”
一听“团长”俩字,陈建国马上就蔫了。
谁还敢去惹李云龙哪?
第57章 混编
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军部,第一军司令筱冢义男中将陷入了困境。
究其根由,就是前段时间山崎大队在李家坡被八路军围歼。
如果仅从兵力而言,一支七百余人的部队被敌人围歼算不上什么大事。
问题在于最近的局势有些微妙:
筱冢义男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多田骏,一直对八路军的态度不屑一顾,他也因此遭到来自东京的多方责难,他们认为八路军能发展壮大都是因为多田骏的错误政策。
偏偏在这时候,山崎大队被八路军围歼的消息传遍了全军接着传到了东京。
一千多人的独立团,居然能围歼七百多人的皇军精锐?
筱冢义男至今还是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他认为肯定有其它原因。
但在东京那帮吃闲饭的家伙可不这么想,尤其是那些少壮派。
他们抓住这点大做文章:
“如果八路军的战斗力已经达到这种程度,那是不是说华北方面军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
“多田骏一直在强调八路军不堪一击,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多田骏应该为他犯的错误负责,是他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我们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
言下之意就是要撤换华北方面军司令。
多田骏的日子不好过,筱冢义男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筱冢义男至今还记得多田骏在电话里近乎恳求的声音: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在这段时间打一场有说服力的胜仗,否则……”
筱冢义男知道否则会是什么情况,多田骏中将将会因为能力不足而被撤换,这对日本军人而言是莫大耻辱,尽管他们很可能会晋升多田骏的军衔以示安慰。
筱冢义男没有迟疑,马上再次动用了特工队。
他希望能用特工队摧毁八路军的指挥中心,紧接着发起大扫荡,这样就能一举歼灭八路军主力,或者至少给他们造成惨重的伤亡。
这么做,一来可以做为对八路军围歼山崎大队的一种报复,二来也可以给东京方面一个有力的回复:华北始终都在我们的控制下,八路军并不像你们想像的那么强!
然而,此时的山本一木却站在他面前,告诉他特工队并未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