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你的大清亡了 第103章
这一堆“组织”中的精武学堂、维新学堂、维新学会,原本都是依附在两广总督衙门下的。它们得靠着两广总督衙门的资助才能维持。
而在王忠孝夺取濠澳圣保禄城堡后,他已经有了支持这些学堂、学会的财力了。
一来,是有了濠澳这个海贸中心后,王忠孝就可以把粤海关道这个收钱的衙门给支楞起来了——濠澳这边本来就有一批替葡萄牙总督府收税的白皮或是混血税官,都是精熟海关业务的,直接留用就行了。
二来,濠澳除了是贸易中心外,还是宗教和金融中心……其实贸易、宗教、金融是相辅相成的,因为贸易有很大的流水,宗教有大量的“化缘收入”和什一税收入,金融业正好为这些“流水”和收入服务。
结果王忠孝一来,存在澳门总督府金库和主教府金库中的金银和信贷凭证,全部都归了粤海关道。王忠孝甚至收编了一下总督府金库和主教府金库的管理人员,直接办了一个“南洋华侨银行”!
除了张罗海关道和银行的事务外,王忠孝就在精武学堂和维新学堂两头跑,忙着和底下的学员见面,忙着给两所学堂中已经加入了天地会的骨干们讲革命道理。
他讲得那些革命道理也不是来自后世马大胡子的大道理,就是黄宗羲、王夫之的道理。黄宗羲的道理是“原君”、“原臣”、“原法”,其实就是反对君主专制——要造反,当然得反对康熙这个君主了!要不然造哪门子反?
而王夫之的道理更加实在,就是三个字——均天下!其实就是均田地,把土地分给老百姓,让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道理不复杂,但是要做到却不容易。
首先,要“均天下”就得有稳固的地盘,当流寇是没有办法均天下的。
均天下的道理其实不用王夫之这样的大儒提出,李自成都懂!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当流寇,而好不容易有了稳固的根据地后,又急于争夺天下,忽略了根据地建设,所以只有短暂的免赋,而没有实行均田。因此李自成就没有缔造出一个庞大的,可以和他共命运的基层。一旦遭遇军事上的惨败,就没有办法源源不断地从基层汲取力量和敌人持久抗衡。
其次,要“均天下”还得有一个得力的干部集团……要均田,就得先查田、查户口,没有得力的官吏,或官吏干脆和地主士绅沆瀣一气,这活也干不了。
而在封建社会要干成这事儿,就得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了,得有大批外来的官员去执行……自古,均他人田易,分自家田难嘛!
某个在大陆当中央的集团连减租减息都办不到,跑到小岛上去照样三下五除二就把田均了!
早就知道这个理儿的王忠孝手底下就有一群来自直隶和浙江的骨干,而精武堂和维新学堂在两广招收的学生又是以肇庆、梧州两府籍贯为主。跑到广府下面的香山、新宁、新会去均田,也算是均他人田。
第三,均田制要想顺利开展,最好能有足够的人口和荒地……有人才有均田的需求,而有荒地则可以让均田运动开始时候的阻力没那么大。
而广东沿海地区很巧,正好是人多、荒地也多……简直就是开展均田分地的最佳地点!
王忠孝要不好好干他一场,都对不起D在前世对他多年的教育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家一起来革命!
“校长,这个新会县境内最大的地主就是鹅塘都黄家村的黄万霖黄老翰林。他家不仅在新会占有大量的土地,在新宁、新安两县也有不少庄子。拥有的田亩总数超过五万亩,多半是香山、新宁、新会三县最大的地主了……只要咱们用雷霆手段拿下了这一家,那其他田主就不敢反抗咱们了!”
新官上任没多久的新会县知县周昌,正坐在一条航行在西江上的官船船舱内,很尽职的和王忠孝说着新会县的均田形势。
王忠孝这次是会集精兵强将外加杀鸡的牛刀,还挟着濠澳大捷的余威,专宰香山、新会、新宁三县的土财主!
之所以要“宰”他们,当然是为了闹革命了。
王大校长现在要搞的,可不是一场换汤不换药的造反,而是一场革命,一场均田革命!
而均田革命的目的,从来都不限于通过均分土地,让百姓都有田可耕,可以安居乐业。均田制对于统治者而言,最大的用处则是同士绅地主或是士族地主争夺人口和土地的控制权!
换句话说,就是统治者要通过均田制,直接掌握一部分的土地和上面的人口!
也就是说,要一脚踢开士绅地主和士族地主这样的中间层,直接从掌握的土地、人口那里获取财富和兵源。
通常情况下,朝廷直接掌握的土地、人口越多,财力和兵力也就越强。反之,朝廷的财力、兵力也就越弱。
中国古代的许多王朝都会实行抑制兼并的政策,目的也在于减缓人口、土地被少数豪强地主所控制的趋势,以保持国家的兵力和财力。
历史上许多一度强盛的王朝,在其初期都实行过均田或是以控制部分土地和人口的政策……其中也包括大明!
大明初年搞起来的卫所制,就是为了将大量的人口、土地置于朝廷的直接掌控之下,并且指定用途——军事!
所以明初的那些年,明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有保障的,而且那一代打遍天下的明军老兵,对于土地的渴望也一定是相当强烈的。
土地嘛,谁也不会嫌多,特别是农耕民族。
但是由于朱元璋所执行的保守的对外政策,使得明初的明军战斗力无法转化为新的领地或新的朱姓藩国……
当然了,受限于统治集团自身的种种局限,其可以直接而且有效控制的土地、人口总是有限的。
如果超出这个限度,那么中央集权的帝国就必须引入更多的分封制的成分了……
不过王忠孝现在实际控制的地盘只有香山、新会、新宁三县。暂时还没有管不过来的问题。
根据粗略的统计,三县户口总共不过数万户,数十万口。在沿海迁界之前登记在策的良田数目也不过一百数十万亩,户均不过三四十亩。
这个数目,完全是王忠孝的拉扯起来的军政集团可以充分掌握的!
数十万人口可以提供的兵力和一百数十万亩良田(其中包括大量的优质水浇地)可以提供的粮食,对于天地会争夺两广统治权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必须牢牢掌握!
所以新会黄家这样的“恶霸地主”,那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只有斗倒了新会“黄霸天”兼“黄扒皮”,王忠孝才能震慑住香山、新宁、新会的其他大地主,迫使他们接受天地会提出的“换地均田”方案。
所谓的“换地均田”,其实就是类似于汉朝“迁陵”的损招!
就是把各县最大的恶霸地主直接给你迁走,连根拔!不仅人要赶走,土地也给你置换了!
不过王忠孝现在还没有“陵”,所以他就计划用扩大后的“粤海关道直辖澳门商市”内的土地再加上还没有“收复”的香岛商市内的土地,置换恶霸地主们的良田。
一比一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二十比一或十比一……如果黄恶霸愿意拿澳门户口,那就二十比一了。可以拿点濠江两岸的土地(濠江西岸的一部分土地也被划入商市了)搞个码头,也许还可以搞个赌场什么的……
如果黄恶霸愿意等等,等将来香岛收复后拿香港户口,也许可以给个十比一的置换比。
以后黄恶霸的子孙后代可以混个中环收租、半山看海的待遇……不过前提是黄恶霸家能拿住这些土地。
当然了,如果黄恶霸愿意再多等几年,也许可以给块淡马锡岛的土地——就不知道荷兰人是否愿意那这块地换澳门商市内的一小块租界了?
虽然王忠孝拿出来置换的利益,其实是足够的——他也不是不好意思明抢,而是他也需要把资本集中到濠澳、香岛、王家坡……这样才能促进资本主义发展呢!
不过,那些利益现在的人是看不到的!
他们只会看到王忠孝抢了他们的利益……抢人土地,犹如杀人父母!大清的恶霸地主可都是孝子!
所以这个斗争是不可避免的!
“黄老翰林?他是什么时候的翰林?我可不记得翰林院里面有姓黄的掌院学士或试读、试讲学士。”王忠孝听见“黄老翰林”这四个字儿,就有点犯糊涂……有这个人吗?没听说翰林院有姓黄的。
周昌笑道:“哦,他当过翰林院编修,还当过一阵直学士……学问还是很好的。”
“直学士?本朝有翰林院直学士?”
“本朝没有直学士,这个黄老翰林的编修是明朝的,直学士则是闯贼的……所以他在北京官场上还有一个不大好听的绰号,叫‘贼翰林’。”
“原来是李自成的翰林啊!”王忠孝脸色一沉,“必须得好好查查,得看看他是不是李自成的党羽!对了,他现在在籍吗?”
“在籍,在籍,”周昌说,“他在家结庐守孝呢!”
“守孝……”王忠孝想了想,“那他有什么把柄吗?”
“有!”周昌笑道,“这个贼翰林的儿子叫黄植生的,是康熙三年的进士,去年好像当了澧州知州。”
“澧州?前两天好像说被我老丈人吴国贵打下来了?”王忠孝说的事儿是从邸报上看来的——广东这边对于湖广的战局非常紧张,就吴三桂拿下湖广后和孙延龄、祖泽清、吴三畏、鳌拜一起围攻广东。所以凡是湖广的消息,都在官场上到处传播。
“那个黄植生一定是当了贰臣!”周昌道,“这个黄植生的父亲和祖父都是三朝家臣,投过李闯,又投了大清。而且他的祖父,也就是黄万霖守孝的那个,还曾经认过魏忠贤当干爷爷。”
“哦,还是魏公公的后人……看来那个黄植生一准是当了贰臣!”
“校长英明!”周昌道,“咱们不如就拿这个事儿来发难!”
“好!”王忠孝笑道,“培公,这个恶人我来!等到地方就发兵抓人……先扣个反贼的帽子,然后把老黄家的人打包发去香岛交给何天然,在香岛给他们分几千亩地就行了。”
王忠孝这次可不是两手空空去新会的,而是领着抽调广东新军精锐组成的精武堂学兵标的一个营一起上路的,整整五百名来自陕甘的精兵跟着,动起手来是不会留情的。
另外,现在吴三畏和何天然已经拿下了新安全县!
而他俩的军队,实际上也是天地会的武装……队伍上的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军官,都是天地会的门徒。
而新安县,当然也是天地会掌握的根据地了。
和香山、新宁、新会三县相比,新安遭受沿海迁界的伤害要大的多,除了县城还有点人口外,其他地方几乎没什么人口。香岛上的人口更少,有大量的土地可以分配……所以王忠孝就打算把香山、新宁、新会三县最顽固的地主都发去香岛。
……
王忠孝的计划终究是赶不上事情的变化,因为他想抓的那个黄万霖黄老太爷压根不在新会,而是在澧州和他的儿子黄植生一起,现在也正在斗地主呢!
不过这对父子现在还没想到有报应这回事儿……
“姓黄的,你和你爹都会遭报应的!”
“姓黄的,你个三姓家奴……不得好死!”
“姓黄的,你刚收了我们三千两说要抗贼,现在却带头从了贼,还要帮助贼人分我家的土地。你你你……你家不也是广东大田主吗?”
黄植生这个时候正在澧州城外的合口市上斗地主呢!
合口市也是个商市,就在澧江岸边,澧江两岸出产的稻米要往外卖,首先就会运到合口市来。所以澧江两岸的许多大地主就会在合口市上搞个大宅子,平日就往那里一住,吃喝玩乐方便,要回乡作威作福也比较近。
可惜,他们这些土豪劣绅的好日子现在就算到头了!
今儿一大清早,黄植生就领着一百名凶神恶煞一样的“小营兵”——就是老营兵的二代们,他们没有父辈的作战经验,但是却比父辈们更凶!
他们是差一点拥有一切的“贫二代”,现在有了翻身的机会还不得加倍努力?
所以他们人一到,马上就照着名单抓人,一下抓到几十个“恶霸地主”,全都给拎到一处巡检衙门,交给黄植生发落了。
黄植生有点同情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他也没办法!
他现在已经“投错降”了,只能为虎作伥,一条道到黑了。
这个时候巡检衙门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乡民,都是来看热闹的……这些被抓的土豪劣绅当然都是为富不仁,作恶多端的主儿。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明清交替的乱世中累积起那么多的财富啊!
实际上,这些地主都是可以发动乡勇的!他们现在被抓的原因,只是没想到那个“浓眉大眼”的吴三桂真的要均田分地了……这个吴三桂有一整个四川的土地,还不够分?跑湖南来分什么地?
“奉西王令旨,迁澧州富户往重庆府定居!”黄植生板着面孔咬着牙,就开始“假传令旨”了。
吴三桂压根就没下过这样的旨……这都是李自成琢磨出来的阴招!
李自成多恨吴三桂?如果不是吴三桂开山海关引清兵进来,他现在还是皇爷呢!
所以在阴吴三桂的问题上,李自成可不会留手,所以他就来了个假传令旨——要迁湖广富户往重庆府定居!
把澧州的富户赶走,均田不就容易了?
嘿嘿,这损招又不是新鲜出炉的,谁还能不知道?
至于湖南其他地方的地主会不会在得知自己要变成四川人后组织湘军对抗吴三桂的养子吴国贵,李自成才不管呢!
他现在就想着尽快把澧州根据地搞起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在澧州设立军府和节度使司——李自成的大顺朝抄了不少唐朝的制度(都是老李家嘛!),所以在地方上搞均田府兵和节度使的组合……好像也挺正常的。
黄植生咬咬牙,收起来他的不值钱的同情心,然后提起嗓门大声对着看热闹的百姓们道:“西王令旨,将在澧州行均田府兵制……设立澧州、石门二军府,然后再计口授田……分田当兵!
凡入府当兵者,优先于本乡授田,在册府兵先授丁口田三十亩,职田八十亩。府兵上番服役之后,另有口粮赐下,也不需要自备器械甲胄……建立功勋后不仅可以赐予勋田,还可以做官!有人愿意入府当兵吗?”
“有!”
“愿意……”
“愿随西王反清复明!”
立即就有不少声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澧州,后来也是出过不少湘军的,民风还是相当尚武的!
……
汉中府,南郑县,西王行辕。
刚刚抵达南郑的吴三桂,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和地主阶级对着干了——他虽然也准备分田分地,但他没打算直接把有主的土地分了,他要分的是四川的无主之地。
而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的次子吴应麒、庶孙吴世琮一直都在汉中府张罗着成立“分田卫所”的事儿。
吴三桂是明军将领出身,自然最懂卫所制度的利弊了。所以他照着《天朝田亩制度》设计出来的田制,其实是改良版的卫所制。
他的卫所制取消了卫所军官的世袭制,而是改为考核加军功晋升的办法。同时还在卫所内部实行“均田”,以确保军户的利益——每个军户授田一百到一千亩不等,具体授田多寡,根据军功和职位来确定,而授出的土地不得买卖,但允许继承……如果卫所官兵拥有爵位,则可以得到更多的土地!
实际上,吴三桂设计出来的卫所制,就是一个个封建土地军事贵族集团!
每个卫所都有四千至五千之数的卫所军户,如果出兵作战,则可以最多组成一个四五千人的“镇”,在不充分动员的情况下,也能出兵一营、一标、一协。
而根据吴三桂的命令,他麾下的十五万大军将会组成三十个卫……每个卫都有一个大将军、上将军或将军统领。而吴应麒、吴世琮两父子则各自得到三个卫,两个总共拥有六个卫,成了吴三桂手底下仅次于他本人的大山头。
另外,吴三桂还打算给吴应熊也搞六个卫,给吴国贵分四个卫……这样三个儿子一共掌握十六个卫,各自负责一个方面。
将来吴应麒、吴应熊之中,谁能脱颖而出,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而没有脱颖而出的那两个(包括吴国贵),就让他们带着自己的卫封得远远的……要么去安南,要么去朝鲜,总之别自相残杀就行。
现在,吴三桂自己也领着刚刚组成的八个卫来了汉中,和吴应麒、吴世琮汇合后,总共十四个卫,将近七万大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兵攻打大清了。
他的这些个卫,都是可以随时移动的“移动卫”!
不过就在吴三桂即将出兵的当口,几个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也从直隶、湖广和两广这三方面传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吴应熊,你去威震中原吧!
“王爷,三爷发来的启本上说世子爷家的二公子被王大头所救,和他妹子小艽一起跟着王大头到了广东,还被王大头送进维新学堂念书了,目前人在濠澳……看来他和王大头处得还不错。”
南郑的西王府内,刚刚封了西王府长吏,实际上当了吴三桂首辅的胡国柱正在向他老泰山报告刚刚收到的吴国贵派人发来的关于吴世璠和两广方面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