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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嬉事 第41章

嘉佑嬉事 血红 5042 2024-03-23 01:34

  “不用省钱,从九曲苑出来的时候,陛下还赏赐了一些宫锦贡缎,够我们开销一阵子的了。好酒好肉,肥鸡肥鹅,全都准备上。”

  卢仚莫名很快活的,向身边跟着的几个小太监发号施令。

  大半夜的,三百多号人想要填饱肚子,而且还要大鱼大肉的,这可不容易。

  但是他们是守宫监。

  别人没办法,他们总归有办法。

  两个小太监带着一队人,兴致勃勃的跑去了二号码头附近的市集,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直接跳墙而入,打开大门,登堂入室的唤醒了酒楼的厨子、小二,风风火火的忙碌了起来。

  卢仚则是坐在了正堂大厅里,招来了下属的小太监头目,和三个百人队的百夫长,点了灯烛,坐着闲聊。加强感情的同时,顺便加深对这四位下属的了解。

  时间过得飞快,派出去的人,带着大量的酒肉赶了回来。

  大半夜的,也没办法讲究什么‘脍不厌细’,想要做得精致,也没这个道理。

  但是按照卢仚的吩咐,肥鸡肥鹅、肥鸭猪腿,全都炖得熟透,还有一坛坛的老酒,也都流水一般送了进来,三百多人嬉笑着,在房间里摆开了酒席,尽情的吃喝起来。

  在九曲苑的时候,羽林军身为天子近卫,规矩森严至极,平日里想要嗅到点酒味都不可能。

  跟着卢仚,却能在忙碌了一天后,尽情的大吃大喝。

  这些羽林军专职的监丁们,心中最后一点不情愿,也就这么烟消云散,隐隐觉得,跟着卢仚似乎也是件快活畅意的事情。

  三个百夫长开始,监丁中的小军官开始轮着向卢仚敬酒。

  卢仚来者不拒,一碗碗老酒不断的灌了下去,不多时就灌了能有三五斤老酒,双眼依旧清明,惊得这些下属不断赞叹‘大人好酒量’。

  吃着,喝酒,外面起了大风。

  高空中,隐隐有模模糊糊的‘炸的稀碎了’之类的幻音飘过。

  一名在高楼上放哨的箭手,突然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南面的园子着火了……哎,哎,这火头怎么一下子起了这么多?这火势怎么上来的这么快?”

  “耶,耶,这么多光屁股的人跑了出来?”

  “何其壮观!”

  能够入选羽林军的精锐,最弱都是踏入培元境的好手,中气充沛,嗓音极大。

  眼看新邻居家里着火,放哨的箭手忍不住趁着嗓子大吼,一时间惊动了四方。

  卢仚猛地一跃而起,他大声咋呼道:“怎的?怎的?怎么好生生的就着火了?”

  “呀,大冬天的,天干物燥,这大火若起来了,牵连到左邻右舍,又是一桩大祸。”

  卢仚大声吼道:“敲铜锣,鸣警哨,召集巡街武侯和街坊的救火队来救火,派人去通知左右邻舍的家主,让他们派出人手,相助救火!”

  “快,快,快,我等身为守宫监所属,职责就是忠君爱国、牧守百姓!”

  “邻居家着火了,我们得帮忙救火啊!”

  “快,快,快!”

  卢仚大声叫嚣着,带着一群有了几分酒意的下属‘哗啦啦’的冲了出去。

  ‘轰’!

  卢仚一脚踹碎了‘蓝田园’的北门,顺势一肩膀撞在了门框上,将半截院墙撞得坍塌了下来。

  那些监丁有样学样,见到自家上司这般做,他们也就喊着号子,大吼着‘救火’的口号,三两下将蓝田园的北墙打了个稀碎。

  四下里铜锣声不断响起,尖锐的警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昨天夜里,四极坊才着了一场大火,朝堂大人们震怒,镐京城内各处坊市,早已暗暗的做好了各种预警。

  尤其是,雨顺坊这里居住的都是豪门贵人,暗中的警戒越发森严。

  蓝田园这边大火刚刚冒起来,四面八方就有大队的武侯、衙役、救火队等,以及全副武装的驻军士卒狂奔而来。

  卢仚一马当先闯入蓝田园,正好当面几个光溜溜的英俊男子狂呼着跑了过来。

  卢仚一通耳光抽得脆响,将几个男子打倒在地,同时放声怒喝:“荒唐,荒唐,大冬天夜里,不穿衣物满地乱跑,不是妖人就是疯癫,给我捆了!”

  就有一群监丁扑了上去,将几个男子三下五除二捆得和粽子一般。

  远处,传来白阆的怒吼声。

  “救火,救火!”

  “护卫何在?看住四方,不许闲杂人等混入!”

  第51章 血腥

  子夜时分,白家的大火还没烧起来时。

  风调坊禁军大营一角,一片方圆数百亩的小丘陵深处,一座用大青石搭建而成,缝隙间浇铸了铁汁的四四方方大屋子,精钢铸成的门户紧闭。

  屋子里,烈焰升腾。

  大火中,一口铜鼎被烧得通红,鼎中沸腾的粘稠药汁散发出刺鼻的腥味,隐隐可见一些五颜六色的蛇骨、鳞甲、角趾之类的物件在药汁中翻腾。

  乐山光着膀子,脖颈以下的身体浸泡在药汁中,头面被药汁可怕的药力冲得通红,瞪圆的双眼隐隐闪烁着猩红色的诡异光芒。

  他低沉的喘息着。

  因为四极坊的乱子,他耽搁了两天功课。

  所以今天,他在铜鼎中加了双倍的药力。

  对身体的负担,对身体的淬炼,以及自己承受的负担,都是平日里日常功课的数倍。乐山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时刻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剧痛袭来,让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

  每一次深吸气,屋子里的空气都掀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屋子微微颤抖着,好似乐山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将整个巨石筑成的屋子撕成粉碎。

  屋子外面,十几名乐山的绝对心腹身披重甲,静静的站在黑暗中守护着。

  他们都是拓脉十二重圆满的高手。

  他们当中几个为首者,甚至已经踏入了开经境。

  但是感受着地面隐隐的颤抖,这些人的脸上,无不流露出无比狂热的表情——唯有他们知道,自家将军有多么强大。

  在他们心中,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鱼长乐,也绝对不是他们将军的对手。

  什么‘采阴补阳’,什么‘吞噬人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在乐山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片。

  唯有他们知道,乐山真正的实力有多强。

  那是一种让他们无法反抗,不敢面对,哪怕稍加碰触就粉身碎骨的‘强大’。

  或许,整个镐京,就没有人能是乐山的对手吧?

  蓦然间,‘嗖’!

  一道狂飙飞驰而过,十几名禁军高手的头颅同时爆开,他们身披重甲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十几名拓脉十二重以上的高手,居然只是一弹指间,就被击杀!

  一条魁梧的人影伴随着风声,突兀的出现在屋子的门户前,他伸开双手,按在了厚厚的合金大门上,厚达一尺的合金大门当即无声无息的崩塌,粉碎,变成了铁砂洒落地面。

  魁梧的人影大步走进了石屋。

  浸泡在药液中,被大鼎蒸煮,浑身剧痛难当,一时间难以起身的乐山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闯入自己练功禁地的不速之客。

  这是一名身高九尺开外,皮肤漆黑,壮硕如山,身披古色斑斓黄铜战甲,甲胄样式极其古拙,甚至有点粗陋的虬髯大汉。

  大汉的步伐极大,从门口只是三步,就走到了铜鼎前。

  他低头,俯瞰着坐在沸腾铜鼎中的乐山,低沉的嘟囔着:“风调坊禁军驻军左将军乐山?”

  乐山眯了眯眼睛,不吭声。

  大汉用力的抽了抽鼻子,伸手沾了沾铜鼎中色泽诡异的药汁,放进嘴里吧嗒了几下。

  “千毒炼体汤,而且,不是删改后的伪劣货,是原汁原味的正宗方子。”大汉‘呵呵’轻笑着:“这种东西,可不是卖狗肉的屠夫后人,有机缘、有资格弄到的。”

  乐山依旧没吭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寒风透过空荡荡的门框,‘呼呼’的闯了进来。

  大汉双手按住了烧得通红的铜鼎,皱着眉,看着乐山露在汤汁外的双眼。

  “好吧,我是来寻仇的。”

  “但是,既然你在用千毒炼体汤炼体,就是同道喽?”

  “所以,我今天,不动你。规矩嘛,还是要遵守的。”

  “不过,你记住了,你欠我一条命。这条命,以后你要还。”

  乐山已经收敛了体内之前如火山一般沸腾的气血,他缓缓站起身来,露出了浑身铁块一般的肌肉。他看着大汉,冷笑道:“你杀了我的人,还说我,欠你一条命?”

  两人互瞪了一眼,然后同时举起右拳,朝着对方的头颅一拳砸下。

  ‘嘭’!

  一声低沉的闷响,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

  闯入的大汉身体纹丝不动,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得意的怪笑:“乐山,你太嫩。”

  乐山用力的抿着嘴,但是他的鼻孔里,两条血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犹如小溪一样不断滑落,顷刻间就染红了他的前胸。

  “我,欠你一条命。”乐山用尽力气,将涌到嗓子眼的血水强吞了下去,这才咬着牙冷声道:“熊顶天,居然有你做靠山?”

  这大汉的体型,模样,让乐山感到莫名的熟悉。

  而这两天,和他乐山有仇的,又长得和这大汉颇为相似的人,唯有被乐山打得半死的熊顶天。

  冷笑一声,乐山摇头道:“真可笑,他居然出卖苦力,帮人家做打手,你不觉得,寒碜么?”

  大汉黑漆漆的面皮蒙上了一层红晕,他咬着牙低声嘟囔:“哪家没几个不成器的废物后人?”

  “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寒风吹进屋子,大汉的身体骤然化为一道狂飙冲了出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乐山‘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将铜鼎里的药汁染得通红。

  他狼狈的从铜鼎中爬了出来,好似软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身体哆嗦着,在地上喘了好一阵子,乐山才喃喃咒骂:“我……这是走的什么背时运。熊顶天,这么个混账废物种子,怎么和这种人有牵连?”

  “我……”乐山愤愤的骂了一句极其精彩的粗口,哆嗦着,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挣扎着走出了屋子,一脸扭曲的看着地上十几具无头尸体。

  “我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心腹,混账东西,不当人子。”

  他又是一通破口大骂,然后急匆匆的找出自己的衣服穿上,踉跄着冲进了黑暗中。

  黑夜里,隐隐传来乐山的嘟囔声:“夜猫子进宅,有祸事……镐京,要乱了。什么女鬼,什么逆党,什么九阴教,这才刚开始呢。”

  白家蓝田园里,大火烧得正好。

  这火,是卢仚的大鹦鹉从天空喷下的火种引燃,整个蓝田园,几乎同时燃起了上千处火头,再加上寒风一吹,大冬天的那些房屋材料都干透了,这火一烧起来,就变得无比喧闹。

  数十栋精巧的精舍楼阁,迅速烧成了火头。

  白长空的那些孙儿,还有这些孙儿的侍女、书童、仆役、小厮们,一个个满地里乱窜。

  也不知道白长空的家风是如何约束的,他的二十几个孙儿固然是光溜溜的满地乱窜,那些侍女、书童、仆役、小厮,居然也大半都光着身体从各处跑了出来。

  四周大火烧得热闹,附近邻居派来帮忙救火的人,也打着灯笼火把,更是平添了几分光亮。

  蓝田园被照得和白天一样,整个园子通透极了。

  好些人,包括卢仚的下属,还有左右邻居派来的家丁、仆役等,将园子里乱跑的人影,全都看得真真切切。

  尤其有邻居家好事的公子哥,裹着棉被,在护卫的簇拥下跑来看热闹。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几个平日里玩得好的白家公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家伙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哎呀,诸位白兄,何其雅兴?”

  白阆、白奚,还有白长空的几个儿子,带着护卫、家丁急匆匆的从前院跑了过来。

  看到满园子的精舍烧得和火窑一般,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无非是几座房子,烧了再盖,算得了什么?

  但是看到被人围观的儿子、侄儿们,白阆等人差点吐血倒地。

  尤其是,他们看到了被卢仚的手下捆绑在地,正嘶声呼救的几个子侄。

  白阆气得直跺脚,他嘶声吼道:“还不救人……你们怎敢,怎敢,这么辱没斯文?”

  卢仚‘呵呵’笑着,他上前了两步,任凭火光照亮了自己。

  “辱没斯文?难不成,他们都是白家的世兄?”卢仚大惊小怪的叫道:“哎呀,我还以为,这是趁乱闯入白家,图谋不轨的妖人、匪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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