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今科神童状元高璋。”
“我的娘哎,他怎么来了……”
这位杨都知直接就跳了起来,朝着屋外冲去,那赵押班也是将筷子一丢,刚冲出去两步,又回头吩咐下属赶紧把酒菜给收拾干净,这才继续狂奔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高璋就看到了一位宦官抄着前襟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人还没到近前,就已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哎呀……咱家内侍省都监杨光参见状元公,没想到状元公居然会到我们这小衙门来……”
“原来是杨都监……”高璋正要行礼,这杨光已然提前朝着自己行了一个大礼。
然后又凑到了近前,小声地道。
“咱家的干爹乃是官家身边的杨戬,所以状元公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咱家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高璋看着这位怎么也得有三十出头的杨光,想想那杨戬的年纪怕是四十五六就顶天了。
好吧,这只是干亲的关系,再说了就算是亲的也跟自己无关。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官来此,正好有要紧之事,需要劳烦皇城司……”
那匆匆赶来的赵押班打了个酒嗝,低眉顺眼地笑道。
“哪里的话,我们皇城司能够给状元公办事,那可是咱们皇城司上下的荣幸。”
富安与那陆谦满脸诡色地打量着这两位皇城司大佬见到了自家公子之后那副恨不得跪在地上舔鞋子的架势。
再抬起了脑袋打量着那块阴沉沉的皇城司官衙的牌匾,怎么都觉得透着一股子浓浓的违和感。
臭名昭著的皇城司主官,居然跟自家公子在这里有说有笑,似乎相谈甚欢,这要是传扬开来,定会对自家公子的名声有损。
富安忍不住瞄了一眼身边的陆谦,陆谦感受到了富安的目光传递来的压力,赶紧回以眼神示意。
意思就是陆某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或者说,借自己俩胆,自己也不敢泄露一字半句。
……
“既然二位这么痛快,那么本官也就不客气了,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
“希望你们能够派出最得力的手下,前往这里,也就是之后辽国使节即将要入住的驿馆……”
杨都司与赵押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异想天开的状元公,不过这还不算完。
高璋又在那张纸上,写下了一间勾栏的名称。
“另外,还有这间勾栏,我需要你们在这间勾栏里安插大量的人手……”
“总而言之,我需要皇城司的这位得力细作探子,把他们听到的,见到的都一一记录下来,汇总成册……”
此刻,屋子里边,仅剩下了高璋还有那杨都司与赵押班。
这二位大宋特务机关的头子,生生被高璋这种出格的行为给整懵逼了。
虽然皇城司在朝廷的诸多机构与衙门里边都安插探子,但问题顶多一个衙门有个两三个。
可现在,听这位状元公的意思,恨不得那接待辽国使节的驿馆内连清理下水道的杂役都要换成皇城司探子。
至于那勾栏这种地方,居然让那些皇城司探子去里边打杂。
嗯,毕竟皇城司探子绝大部份都是大佬爷们,去了那种地方,不去打杂难道还能描红抹绿干接客的勾当?
可问题是,方才高璋亮出来的官家的手谕,就让这二位明白。
不管自己二人情愿与否,这位官家跟前的红人小高状元的命令,他们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另外,我还需要一些人,打扮成西夏人,最好能够说一口地道的西夏官话……”
“还有就是,我需要皇城司在辽国使节团来到东京汴梁之前数日,给我散播西夏人已然与我大宋暗中结下攻守同盟的流言……”
“那个状元公,这消息会不会太虚假了点?”
“呵呵,假又如何?不管真假,只要你们能够让这个流言散播开来,最好能够传到那辽国使节团的耳中。
哪怕是散播到那些在东京汴梁的辽人商贩的耳中,都是大功一件……”
……
高璋在这里一直呆到了天色黄昏,这才在杨都知与那位赵押班的恭送之下,离开了这臭名昭著的皇城司。
看着这位才十一岁的状元公登上了马车,然后由着一票高家人簇拥着渐行渐远。
赵押班忍不住朝着身边的杨都知小声地道。
“都知,这事干系甚大,虽然这位状元公有官家的手谕,可是咱们皇城司,可不是一般的衙门啊……”
“你说的这个,咱家焉能不明白?”杨都知牙疼地吸了口气。
“倘若这位状元公让咱们办的事正经一点,咱们悄悄的也就给他置办妥当了,可是你看他今日想要让咱们办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那依都知之见,接下来该当如何?”赵押班亦是一脸蛋疼。
需要动用那么多的人手,万一出点什么纰漏,可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还能如此,你且在此等候,咱家现在就入宫,去见我干爹……”
杨都知看了一眼天色,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这个时候,也只有干爹才能够给自己指点一条明路了。
之前,干爹就告诉过自己,但凡是关于这位神童状元的所有消息都要递送入宫。
并且还吩咐过,让皇城司这些万万不要得罪这位甚得官家欢心的状元公。
可是现在,这位状元公居然把恶名远扬的皇城司当成普通官衙来用,这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不找干爹拿不主意,心头着实不安……
半个时辰之后,杨戬听闻了干儿子杨光的禀报之后,也是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路浪过来的萧奉先
“干爹,倘若只是一些少量动用人手的事情,儿子自然不必来寻干爹。”
“可问题是现在这位状元公要皇城司做的事情,实在是有点……”
“儿子实在是不敢拿这个主意,所以还请干爹您给拿个主意才是。”
杨戬抹了把脸,扫了一眼这位已经做到了皇城司都知位置上的干儿子杨光。
他也是听得头皮发麻,这位小高状元可真是,居然连直属于官家的爪牙都这么动用。
可问题是,高璋那位小状元公又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但是,倘若这样的大动作,自己不向官家知会。
等回头出了事情,官家知晓了自己隐瞒不报,呵呵……
自己可不像那些朝廷臣子,还能够让官家顾忌祖训国法,不敢下手。
天子家奴,生死都不过是在官家的一念之间而已,就像之前那个想要将自己弄下来的李彦。
如今都已经不知道尸体被拖到哪里的乱葬岗埋了,堂堂内宫二号人物,就这么悄无声息,连个泡泡都冒不起来。
“你就先在此等候,咱家亲自去禀报官家,请官家裁断。”
听闻了干爹要直接把消息捅到官家那里去,杨光总算是暗松了口气。
只不过,干爹去了也就约莫柱香的功夫,就再一次来到了杨光的跟前。
“干爹,官家那边是什么个态度?”杨光迫切地迎上前来问道。
“……官家口谕,既然状元公觉得事态紧急,需要你们大力支援。”
“那着令皇城司全力配合状元公,不得懈怠渎职,违者,重重惩处。”
听到了干爹说出来的这番话,杨光赶紧拜倒谨遵官家圣谕。
“官家的态度,你明白了没有?”杨戬将杨光搀起来之后,语重心长地道。
“儿子明白了,定然不敢懈怠,全力配合好状元公。”
目送着杨光脚步匆匆的离开,杨戬站在原地,回想起官家吩咐时那郑重的表情。
不禁有些唏嘘,真特娘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话说回来,官家对高璋的那些吩咐,想要让高璋解决辽国大使前来大宋交涉,意图让宋夏议和的问题。
杨戬觉得,可能性约等于零,毕竟大宋面对辽国,可以说一直都是处于弱势地位。
可转念一想,这位智计百出,老谋深算的神童状元却偏偏担下了这个重任,难道他真的有把握不成?
……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高璋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天天都往那樊楼集团下属的那间叫快活楼的地方溜达。
进行各种指导,当然,有些东西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进行指导。
但没关系,师师姑娘身边那两位婢女也是跳舞的好胚子,只要高璋指点了这二位。
再由着她们去快活楼那里去指点那些姑娘便好。
一晃眼,时间转瞬而过,而在距离东京汴梁尚有两百多里地的滑州城内。
昨天夜晚,又是一夜风流,整个人软绵绵,感觉骨头都软了的萧奉先顶着两个发黑的眼圈。
在亲随的搀扶之下,上了使团队伍里那辆传供他休息的马车。
软绵绵地靠在马车里边,萧奉先犹自在美滋滋地回味着昨天晚上旖旎的场面。
南人果然要比辽人的身子软,这是萧奉先这一路南来,经过了反复地验证得出来的结论。
可眼下,距离大宋东京汴梁越来越近,萧奉先伸手摸了摸自己腰畔的钱囊,表情不禁一僵。
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不但让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虚弱,就连自己的钱袋,都有越来越空瘪的趋势。
这让萧奉先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忍不住幽幽一声长叹。
看样子,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自己得省着点花了,毕竟其他方面虽然不需要自己这位大辽使节开钱。
可是到那种勾栏馆阁去找宋国女子好好的深入交流,终究还是要掏财帛的。
毕竟堂堂辽国大使,倘若因为那啥不给钱,这要是传扬开来,岂不有损大辽天使的形象?
何况妹妹萧瑟瑟可是反复叮嘱了自己,这一次南下,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招惹出是非。
只要自己把差事给办妥当了,等回头回了大辽,高官厚禄就会向自己招手。
可问题是,自己刚刚这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种夜夜笙歌的享受日子,感受到了那些宋国勾栏女子那温润的妙处。
接下来,难道自己又要过上那种一个人孤枕难眠的日子不成?
躺在那里,看着自己那钱袋里边最后那点储蓄,萧奉先甚至都开始后悔,自己离开大辽的时候。
为什么不跟妹妹萧瑟瑟多要点路费,好歹能够让自己一路向西(西南),爽到飞起。
就在萧奉先在自怨自哀中,昨天几乎整夜都没怎么休息的他歪倒在马车里边沉睡了过去……
……
胙城外,高璋这位大宋的神童状元正在一大票的高府下人护卫的簇拥之下,正在城外的驿站处,跟那位周邦彦闲坐于此。
周邦彦打量着今日高璋的穿着打扮,这小子一身绯色官服,再加上他那过份年轻的年纪,当真是有些惊世骇俗。
这让周邦彦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绿色官袍,神色无比复杂地轻叹了一口气。
想想自己以太学生入仕至今,干过不少的官职,去庐州当过教授、在溧水当过县令等职。
还在东京担任过国子监主簿、校书郎等职,而今,亦是以太乐令之职,提举大晟府。
嗯,这辈子几十年来干的官职,就没有超过正七品的,这身绿,已经跟了自己一辈子。
可高璋这小子,初入仕,便以科举神童状元,被官家直接授予从六品的起居舍人,直接绯袍加身。
短短不到一年,就已经著作郎、直史馆,加任左拾遗。
这让周邦彦感觉自己的政治生涯跟这小子相比起来,这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都有,可是偏偏自己又不敢得罪这个官家跟前的红人。
似乎注意到了周邦彦直勾勾的眼神,高璋扭过了头来,朝着周邦彦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前来接待辽使的一少一老
周邦彦挤出了一个笑容陪笑道。“状元公,那位辽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周大家还请耐心一些,毕竟咱们是主人,辽使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