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袤摇头,不太认可这说法,“她的成长环境不会为一样东西心事重重……今天除了送灵宠的事,还有别的吗?”
“三小姐今天也就来回折腾这事了。”
“不是说想将那养灵宠的家丁招进内院帮忙养着吗?”
“这恐怕不行,这人,家里按规矩是不会要的。”
“不能破个例?”
“老爷,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但凡主动接近咱们家的,一律不要,要破例的话,怕是得调集一些精力去严查。真遇上有心人的话,查出来的结果也未必是真的,您确定要破例?”
“人都已经开始和丫头接触了,还是查一下吧。”
“正常的调查已经暗中展开了。”
“详查。”
“老爷,莫非您怀疑这家丁有问题?”
“我说了,她不容易因外物心事重重,许是因为人,就怕人心难测呀。”
“明白了。”管家闻魁应下,然又有些迟疑,“老爷,三小姐她们可能不懂行,灵宠怎么能给别人养,不阻止吗?”
他的意思是,阻断了灵宠和那家丁的来往,不就能免去某方面的担心吗?
闻袤:“魁子,这个家,这么大,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什么人和事都想捏住不合适,免不了有些龃龉,非必要,在边上冷眼旁观就好,做个看热闹的,轻松自在点不好吗?她们不懂,有人懂,让她们自己处理去,玩嘛,天塌不下来。”
“是。”闻魁点头,这次算是心中有数了。
杂物院。
天黑了,小狗子也醒了,又跑去了库房,扑进了铁锅里呱唧呱唧吃了起来。
“这饭桶不是灵宠是头猪吧?”
双臂抱在脑后,靠在椅背,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庾庆嘀咕了一句,没有多管,任由,这样小狗子自在,他也自在。
小狗子吃完后,因为吃太饱了,挺着几乎拖到地上的大肚子,摇摇晃晃出来了,过排水沟时因大腹便便没跳过去,摔了下去,庾庆冷眼旁观也没帮它,看着它费了好大力气才挣扎着爬了上来。
喘着粗气好累的样子,跑到了庾庆脚下侧躺下了,不时用头蹭蹭庾庆的脚踝。
“脏死了,别碰我。”庾庆一脚将浑身饭菜的小狗子给撩了个滚。
顺势滚了一圈的小狗子立马不动弹了,一副我死了的样子,后又悄悄回头,发现庾庆是真的不理它,且直勾勾看着月亮,它也顺势看去,后也就摊尸般躺那看月亮了。
白天睡够了,现在也睡不着了,躺着化食才叫惬意,偶尔摇摇尾巴,舌头舔一下唇上的饭菜味道。
感到安静安全的大头也从庾庆衣袖里爬了出来,绕空在院子里飞了几圈。
小狗子似乎发现了,忽翘首抬头,爬了起来,脑袋跟着飞来飞去的大头转圈。
大头落在了屋檐上,小狗子也悄悄摸到了屋檐下,然后坐地蹲,盯着大头不放,有那么点准备捕猎的味道。
大头在屋檐上不动看着下面,小狗子坐在地上翘首不动盯着上面。
“吃饱了撑的。”庾庆骂了声。
明月在夜幕中移形换位,熬到戌时中的样子,庾庆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头和小狗子还在一动不动,宛若雕塑,皆不露任何破绽,对峙上了的感觉,庾庆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搞什么鬼,估计不会有人再来的他起身了。
屋檐上的大头立刻闪身飞来,钻进了庾庆的袖子里,小狗子也立刻跑来,却被庾庆一把揪了后脖子皮给拎走了。
被抓的小狗子四爪挠动,去挠大头钻进去的那只袖子。
进了卧室,庾庆一根绳子上手,将小狗子的嘴给绑了,连同它的四肢也给绑了,把闷声呜咽的小狗子给扔进了铁笼子里去关好,免得搞出什么动静惹来外面人。
拿了准备好的东西,出了卧室,一块石头放在了屋檐下的院墙上,一根枯树枝歇在了门脚下,然后悄悄拉开了门栓。
再去库房,飞身到一堆杂物堆上,老办法开启了地道入口,摸进地道安静了许久,才点亮了油灯前行。
这次,他有轻车熟路的感觉,在已知路线上快速前行,心头默默计算着步数。
遇到岔路口,他立刻摸出纸张和炭笔,画出简易走向,记下步数,然后再继续前行。
南竹和牧傲铁已经警告他了,说地道里面可能暗藏杀机,让他不要再下来了,可他还是忍不住下来了,想弄清地道路线图是一方面,另就是惦记脑海里的那个倩影。
地道里摸去的第一个点,就是那座假山镇住的出口,又悄悄趴在了那条缝隙里往外窥探。
看到了那座亭子,但是亭子里却无芳影,甚至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盏灯笼蒙蒙亮。
无人,孤灯一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狗子放在了自己那养的原因。
他静静趴那等着,其实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看看闻馨,哪怕看上一眼也是满足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盯着闻馨打量。
这一等,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也未能等到闻馨出来,估摸着要休息了,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就在他满心遗憾准备撤离时,外面突然来了两人,两个男子,明显是主仆二人的穿着。
衣着得体的年轻人进了亭子里,负手而立等着,仆人则候在亭子外面束手站立。
已有玉园下人跑去书房敲了房门做通报。
很快,闻馨、小红都相继露面了,快步朝这边走来。
见到闻馨露面,庾庆目露喜色,然一瞧闻馨高兴的样子,再看看亭子里的年轻人,又目露狐疑。
心里暗暗嘀咕,这人是谁?就是闻馨的那个未婚夫吗?见未婚夫这么高兴的吗?男未婚、女未嫁的,大晚上的相见,还真是不知羞耻。
闻馨喜迎来客的样子,令庾庆心里泛起阵阵酸味。
进了亭子的闻馨笑道:“五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一听这称呼,庾庆一愣,这就是那个五少爷闻言安?
他当即盯着年轻人仔细打量,这么一看的话,没错,发现还真是有点眼熟,可能还真是在京城见过的。
见夜会的不是情郎,他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负手而立的闻言安叹道:“馨儿召见,我敢不来吗?”
闻馨走近了可能是闻到了酒气,立刻提袖遮了遮鼻子,“好大的酒味,五哥你喝了不少酒。”
“身不由己。”闻言安略苦笑,摆手不说这事,“刚去给爷爷请安,爷爷让我过来见你,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闻馨嫣然倩笑,“我得了样好东西,自然不能在五哥面前藏私。”
闻言安:“哦,什么好东西能让馨儿如此高兴?”
闻馨:“青莲山掌门送了我一只灵宠,名曰紫龙,是我取的名字,请五哥一起观赏。”
“呃……”闻言安愣了愣,还当是什么,哦了声,抬手道:“行,来都来了,那就拉出来给我看看吧。”
闻馨:“不在这里,我送到西杂院那边找了专人喂养,现在天晚了,明天上午请五哥一同前往如何?”
“这……”闻言安面有难色,迟疑道:“馨儿,你知道的,我刚回来,到处是见不完的礼,今天我就跑了五六家,明天还得继续跑,明上午我可能真没时间。”
闻馨抬手掐了一丢丢的意思,“要不了多久,一点点时间就行,不会耽误五哥太久。”
闻言安默了默,想到这位是爷爷的掌上明珠,最终叹道:“行吧,明早上吃了早饭后吧,我来找你,看过你的宝贝后,我再出门,如何?”
闻馨兴奋点头,“嗯,就依五哥的。”
“行啦,我乏了,父母可能还在等我,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回了。”闻言安扔下话就走了。
闻馨快步跟上,闻言安让不用送,可她还是将其送到了门口。
回来后,她并未休息,又去了书房。
趴在假山缝隙间目送的庾庆慢慢转身,有点傻眼,什么鬼?闻言安要去杂物院看小狗子?
他对闻言安是没什么印象的,见到也认不出了,可闻言安见到他就未必了,谁叫他当初是那个什么探花郎,又是什么四科满分的会元。
他算是服了闻馨这女人,好好的,人家说了没时间,还非拉人家去杂物院干嘛,这不没事找事嘛。
第233章 坟墓青楼
当然,他心里是不忍心埋怨闻馨的,主要还是觉得闻言安不懂事,好歹是个八品小官,正事不去办,跟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般见识,瞎凑什么热闹?
假山外面的庭院没了人影,消停了,他见到了闻馨,今晚也算是安心了,又悄然潜回地道内。
至于明天闻言安来杂物院的事,他也没太放心上,稍一转念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闻言安不是没时间么,不就是来看看么,他恰好不在就行了,只要错过了那个碰面时段,今后闻言安便不太可能再去杂物院了。
心绪定了,注意力总算从儿女情长上收了回来,开始忙活正事,拿着纸张和炭笔一路画图。
顺路的,那个死人坑地方,他又过去看了一趟,吊着的骸骨没了,地点记在了纸上,标记了步数。
之后走了一条未曾走过的路,一路前行。
走着走着,发现了不对劲,这条地道未免也太长了些,应该早已走出了闻府的范围,但地道依然没有丝毫要到尽头的迹象。
他好奇这地道是通往哪的,继续前行,然越走心里越没底。
走了一万多步,还没有到头时,他就忍不住停下了,前后观察着。
明摆着,闻府是很大,但也没大到这么大的范围,而且这条道几乎没拐过什么弯。有过冠风扬古墓的际遇,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兜圈子。
难道闻府下面也藏了古墓里同样的邪门事?
犹豫不定之际,又下了狠心,继续前行。
道理简单,若真是又着了道的话,回头也未必能兜出去,若没着道,那就肯定会有尽头。
一直走,走到他手里油灯的灯油已经不多了,已经注定没了灯火照明回去,就在他自己都快绝望了,又走了六千多步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拐弯的地方。
他赶紧过去一看,是弯道,依然没到尽头。
拐弯后,再走了一百来步后,终于见到了向上的台阶,台阶比较长,顺台阶走到尽头是一堵石墙。
走了这么远的路才到尽头,不可能是死路,这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耳朵贴在石壁上,凝神静气,听了许久,未闻有丝毫的动静。
油灯四处照了照,见到侧面石壁上有一个金属灯托,根据之前的经验,他上手抓住金属柄发力试了试,向下确实有活动空间,向下一拉。
咔嚓一声,石墙松动了,又是一道旋转门。
他轻轻推开了往里看,是一个黑漆漆的空间,灯光照去,入眼是一具棺材,而棺材停放在一个小石室内,两边摆放有一些陪葬的器皿。
他进了小石室,空间确实很小,一盏油灯就能照出全部轮廓,墓室进入密道的两边墙上也有两只金属灯托,他过去上手试了试,发现和密道那只靠一边的是同一个机关,也就是说从墓室里也能进密道。
挖这么远的地道就为了修这个墓室?得埋了什么样的大人物才对得上如此庞大的工程?
他忍不住摸到了棺材旁,手摁在了上面,运功往里查探,感觉里面好像确实是有一具尸体,当即将油灯放在了墓室灯托上,之后上手掰住棺材一角,运功用力,硬生生掀起了从周边打入的棺材钉,掀开了棺材盖,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他又拿了油灯往棺材里面照,有具收殓后的白骨,边上放了些金银细软陪葬。
庾庆觉得不对劲,看得出这墓室主人像是个小富人家,但对比上闻家的家底,如此大的工程对应这规格明显不对。
四周看了看,发现密道对面的石壁上也有两只金属灯托,中间的长条石墙下还有几级台阶,遂过去上手试探两只灯托,有一只果然咔嚓一声,长条石头墙松动了一下。
庾庆立刻去推,发现推不动,反倒重新将松动的地方给推的咔嚓一声复位了。
他又拉那灯托机关,石墙再次松动,这次他扣住松开的口子往里掰,果然轻松就掰开了,才知这不是旋转门,就是一侧固定的石门。
石门一开,外面便是星光月光。
庾庆一怔,迅速掐灭了油灯,然后才慢慢钻了出去。
四处望,山风徐徐,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处荒林山岗,山岗上有好多的坟墓,而他就是从一座外表破旧的坟墓的墓碑后面钻出来的。
一侧是一条蜿蜒而过的大河,月光下明晃晃。
山脚下还有一条小河,波光粼粼,注入大河。
此地就在小河和大河交汇的三角地带。
回头看,远处的泞州府城,灯火阑珊,闻氏居然从府城内挖了一条地道通到城外这地方,途中就不怕有何施工开挖之类的撞破?
念及此,忽一怔,他慢慢回头看向脚下的墓室出口,墓室背后正对的正是那条小河,离这里的距离大概也就是一百来步。
他又立刻估算拐弯的角度,目光顺着小河走向而去,骇然发现一个可能,这一路而来的漫长地道应该是修建在了那条小河的底下,有可能是顺着那条河一路挖过来的。
如此一来,自然是不用担心年长日久之下无意中有人会挖到地道。
可地道在河下的防水防漏,还有如此漫长的距离,工程量之巨大,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得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悄悄搞出这么一条地道来?
稍作惊叹之后,他又转身在内嵌式墓碑的外面一阵摸索,相信外面也有进入的机关开启。
后来发现就在墓碑门楣的下面,梁上石块中的之一,向上用力能按动,正与开启机关勾连。
回到墓室内,关上墓碑时,照着外面的月光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说是乡绅合资出钱葬的无名义士。
合上的墓碑咔嚓一声,算是复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