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庆点头,“听明白了。”
也许是面对陌生男人的原因,闻馨一直没怎么说话,走时才又对庾庆客套了一句,“麻烦你了,有劳了。”
庾庆还没开口,冯长典笑道:“三小姐客气了,哪有什么麻烦,这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三小姐能给他这件差事,那才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闻馨矜持一笑,斯斯文文点了点头,才带着玉园的人离开了。
出了大门的小红长吐出一口气来,“这下好了,总算是能松口气了,晚上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宋萍萍双手握拳举天,也是一副解脱了的样子,“师父和师兄也出门了,这几天应该回不来,可算是自在了。”
杂物院内,没了其他人,冯长典看了看笼子来后就躲着的小家伙,对庾庆感慨道:“有福之人呐,你这次还真是走了大运,三个月后若留用你的话,有三小姐关照你,你这辈子算是赶上了。”手指小狗子,“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它就是你这辈子的倚仗了,要好好照顾它,它身上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刘贵解决不了的,就找我。”
一旁的刘贵目露艳羡。
“是。”庾庆应下。
“我还有点事。”冯长典说罢就走了。
庾庆和刘贵一起将人送到了门口。
待冯管事走远了,刘贵有点兴奋地拍着庾庆肩膀,“只要来路清正,三个月后你肯定能留下了。牛兄,将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兄弟我的好啊!”
庾庆陪笑:“都是刘头关照。”
刘贵晃着他肩头,“叫‘刘头’听着别扭,以后都是一起的弟兄,咱们私下兄弟相称就好。”
随便,庾庆客气着应付了一阵。
好不容易把人给应付走了,小狗子又跑到了他跟前,在那摇头摆尾,且眼巴巴。
别人也许不懂,庾庆一看就懂,又在讨吃的,当即扯开了“狗粮”袋子,抓了四颗出来,蹲下了喂它。
吃这东西?小狗子不干了,连忙后退。
“不吃?你想吃什么?我早饭都被你给耽误了,想给你吃都没有。”
庾庆骂骂咧咧起身,先去把大门给关了,回头突然闪身出手,一把抓住了小狗子,才不惯它毛病,捏开它嘴,把“狗粮”直接往它嘴里塞,完事后直接将小狗子给塞进了笼子里关好。
简单粗暴,没有丝毫爱心可言。
回头先去搬了一摞地砖,先把排水沟的两条出口给堵了,防止哪天不小心让小狗子跑了。
给了他养,跑丢了可是要他交差的,自然要防范漏洞。
等他堵了狗洞回头,发现小狗子还在笼子里发出“咔咔”声,走近一看,刚好看到小狗子将一颗“狗粮”给吐出来。定睛一看,不止一颗,笼子里有湿漉漉的四颗。
庾庆才发现这小家伙的性情好刚烈,只要是不吃的,你硬塞给它吃了,它就要吐出来。
“嗷……嗷……”
小狗子摇尾乞怜一阵后,见没反应,又开始在笼子里翻滚闹腾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哭湿了眼角,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蹬着小短腿在那惨嚎不停。
庾庆被它搞了个人心惶惶,他可不是闻馨,他担心被人听到以为他虐待了灵宠。
为了避免麻烦,他赶紧将铁笼子拖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狗子给抓了出来,一根绳子上手,快速将狗子的嘴巴给绑了起来。
再被扔回了笼子里关押的小狗子终于安静了,叫不出来了,只剩爪子在那扒嘴上的绳子,扒不开。
咣!庾庆直接一脚将笼子踢进了床底下,眼不见心不烦,重点是避免被外人看到的。
再有人来,他肯定要看清了是什么人才放进来,若是闻馨她们,得先把小狗子嘴上的绳子给解了。
暂时解决了小狗子的问题,他又去了库房,找到了一大卷糊窗户的纸,裁了一大块回来。
回来揭开了榻上的被褥,大块的纸张铺在了床板上,提了笔墨出来,画闻府大概地形。
闻府的整体轮廓,他们师兄弟三人还没进来时,就绕圈走过,是一个大大的四方形。
画了大四方,标了东南西北四道门,再标了杂物间的位置,最后大致划出了自己能记住的地道位置走向,便暂停了。
从今天开始,他要让两位师兄在图上逐渐填补闻府地表上的地形物,而他自己则逐渐完成地下的地形,届时找到最接近文枢阁的地道出口,为不得已之下偷进文枢阁做准备。
开了个头,拿走笔墨,被褥盖回,覆盖了图纸。
至于床板下扑棱不停的动静,不管,也没办法,他暂时也没办法安抚,只能采取强制手段。
中午饭点一到,庾庆端着饭碗出现在饭堂打了饭菜就走。
饭堂内用餐的南竹和牧傲铁相视一眼,也相继起身了,采取一个跟一个的方式。
师兄弟三人,梯次进了杂物院,门一关,南竹立刻追着庾庆问:“早上我怎么见到三小姐也来了你这里?”
牧傲铁也很好奇,他是听南竹说的。
他早上也想来打探老十五昨晚有没有进地道,结果被南竹给堵了回去。
庾庆嘴上没回,人往床底下钻,将铁笼子给拖了出来,打开了笼子将绑着嘴挣扎的小狗子又给抓了出来。
两位师兄一脸错愕,南竹惊讶道:“这小东西又跑你这来了?又给我送银子来了?”
庾庆没理会,拎着小狗子的脖子,直接去了库房,将本已收起的铁锅又翻了出来摆在了地上,回头对跟来的两人道:“你们还吃不吃?不吃都倒锅里来。”
两人正有此意,立马将碗里没吃完的倒进了铁锅里。
泪汪汪的小狗子当即目放异彩,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快,待庾庆把它嘴上绳子一解开,放了它,它立马饿虎扑食般扑进了锅里,跟着圆锅一起转,在饭菜里打滚,身上顿时脏的没法看了,站稳后立马狼吞虎咽。
南竹和牧傲铁看呆了。
“你给灵宠吃这个?”南竹指着问。
庾庆:“该吃的它不吃,还要死要活的闹腾,我能怎么办,我哪有别的东西给它吃,它不吃这个吃什么?”
牧傲铁问:“究竟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让我养它……”庾庆把大概情况讲了下。
两位师兄一脸无语,没想到还能遇上这样的事。
南竹忽兴奋道:“那个三小姐说不定有机会进文枢阁的,既有机会接触,何不找机会试试?”
庾庆:“看看再说,目前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对了,就因为养这狗东西容易接触到闻馨,闻氏搞不好要查我底细,你们再过来要小心了,非必要尽量不要跟我接触。”
两位师兄默默点头。
庾庆招手,带着两人跟他回了卧室,掀开了被褥,露出了盖在下面的图纸,笔墨也给两人拿了过来,催促道:“你们不宜久留,赶紧的。”
不难理解,南竹和牧傲铁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当即围在图前你一笔、我一笔地对地图做补充。
之后免不了问到地道的事。
这个,庾庆没有瞒他们,除了自己偷看闻馨的事,其它的都大概讲了一下。
听闻跟青莲山弟子通奸的人可能是闻氏二房的主母,南竹和牧傲铁万分震惊,难以置信。
两人也知道老十五不会拿这事乱说,南竹立问:“两人长什么样,我们两个留心注意找机会核实。”
“女的徐娘半老,面貌艳丽,身段丰腴,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男的看起来还算年轻,一身白衣,剑眉星眸的,颇为俊逸……”
庾庆话一落,南竹便忍不住拍了下大腿,“草,你说的男的应该是我见过的那个,那应该是青莲山驻闻氏的长老樊无愁的弟子,名叫邹云亭!娘的,看起来挺体面的一个年轻人,真看不出来呀!”
第230章 草稿纸
庾庆:“这么一说,那就对上了,那妇人说他师父在闻氏,能影响青莲山那边。”
南竹口中依然是啧啧不停,“年轻人怎么跟老娘们搅一块去了,这胃口够重的。”
听那口气,好像有点可惜,好像在可惜自己没有一起去欣赏那画面。
牧傲铁:“地下竟有死人坑,定暗藏杀机,不要再下去了,还是在地面想办法吧。”
闻听此言,南竹默了默,亦颔首道:“老九说的在理,老十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庾庆只“嗯”了声。
南、牧二人也是午间抽空,不宜逗留太久,井里打水快速洗碗后就走了。
送走两人的庾庆去了库房,再见小狗子差点吓他一跳,两位师兄的剩饭居然全被它干掉了,肚子撑的那叫一个圆鼓鼓,竟还趴在锅里舔锅底,身上脏的不像话。
饿死鬼投胎吗?这德行怎么跟大头吃东西一样?
他赶紧将小狗子给揪了出来,扔在了井旁,提桶打水。
小狗子确实吃撑了,舔着嘴唇也不愿动了。
井水打上来,一桶井水冲去,一冲再冲,哗哗哗,直到将其给冲干净了才罢。
不时甩动一身水花的小狗子似乎也很痛快,这种洗澡方式也是它从未有过的经历,水太大,不时将它冲翻了,还呱唧呱唧在地上舔水喝。
庾庆将它从湿的地面拎开,扔到了有太阳的地方。
小狗子也懒得动,打着哈欠,朝庾庆摇了一阵尾巴后,便呼呼睡着了,晒着太阳,慢慢睡了个四脚朝天,哪还需要用什么铁笼子,彻底安静了。
回屋的庾庆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有零星的猪肉,有零星的羊肉,这还是沾了闻家进士的光,奈何厨子是个人才,确实做得不好吃。犹豫了一阵后又去了库房里,饭菜也倒进了锅里,让小狗子自己量力而行看着办,他不可能把精力全部放在小狗子身上。
下午来了两拨家丁领东西,没人注意到屋檐下晒太阳睡觉的小狗子,此地在帮三小姐养灵宠的消息也并未声张,被刻意隐瞒了。
白天偶尔会有人来敲门打扰,也不好安心修炼,闲着无聊时,庾庆也就扯了点纸随笔写写画画,就当是练字了,反正库房里不缺纸张。
临近傍晚时分,有人敲门,庾庆起身去开了门,门外一家丁高兴挥手道:“快走,冯管事让通知大家去饭堂门口领东西。”
庾庆不解,“领什么东西?”
那家丁嘿嘿笑道:“沾了五少爷的光,大房主母又发好了,给每人发两双鞋子。”
庾庆没啥兴趣,嗯声道:“好,我知道了。”
那家丁提醒道:“我说,得快点,去晚了,合适脚码的鞋子被人挑完了的话,鞋子这东西可不好凑合,只能送人了。”说完就跑了。
手上摸过几百万两银子的人,哪还看得上了两双鞋子,庾庆刚把门一关,忽又沉吟一阵,之后又打开了门,将门带好后,还是奔饭堂去了。
没办法,就如同他明明不想吃这里的饭菜,还得硬着头皮去打饭菜一样,区区一家丁连两双新鞋都看不上,这正常吗?所以还是得去领。
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一路小跑着去的。
饭堂门口已经很热闹了,一群人典型的干活不积极,领东西很积极,南竹和牧傲铁也在其中瞎混。
门口停了辆板车,上面堆了好些个装满鞋子的箩筐,有人负责登记,刘贵负责分发。
见到庾庆来了,躲在队伍后面排队,刘贵当即挥手,招呼了他过来,问:“你怎么过来了,回头我给你送去就行。”
闻听此言,不明原因的家丁们纷纷看向庾庆,都很讶异,上下打量他,不知冯管事身边的红人何以如此高看这位。
庾庆欠了欠身,“不敢劳烦刘头,我自己来取就好。”
来都来了,刘贵也不好说什么,对下一个当领的家丁挥了下手,“你先等等,他有要紧事,让他先领。”
那位不敢不从,也不急在一时,点头。
刘贵当即让庾庆报上尺码先做了登记,之后亲自挑了两双给他,并拉了他到一旁耳语,“牛兄,你那院子里有宝贝,可不能久离,快回去吧。”
“好,这就回。”庾庆欠了欠身,在一群人的注视目光下离去。
转身的刘贵吆喝一声,“继续。”
可谓威风八面。
而杂物院门口已经有三个女人登门,不是别人,正是闻馨、宋萍萍和小红。
没办法,做不到将灵宠一扔就不管了,也会担心灵宠在这边习惯不习惯,会不会因不适出什么问题。
其实中午的时候就想过来,就是感觉来的太勤不好看,这快熬到傍晚了,还是决定来看看比较合适,也好放心。
小红一阵砰砰敲门,结果直接把门给拍开了,伸头往里面打量着喊道:“牛有庆,牛有庆……咦,人不在吗?”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牛有庆,牛有庆……”
小红又连喊几声,还是没任何人回应。
三人入内四处看了看,宋萍萍直接进了庾庆的卧室,喊道:“牛有庆。”
她进去看了看,没看到人,倒是看到靠墙边的桌子上有一堆凌乱的草稿,随手拿了张看了看,“你们看,这个看杂物间的家伙居然还会写字。”
小红道:“这里有杂物库房呢,入库出库都是要做登记的,别看是个杂物间,不识字的还做不了呢。”
“这字看起来似乎写的也不错。馨儿,不是我说你,那什么探花郎、摘花郎的,那就是你们舞文弄墨的人炒出的名声,我看这看杂物间的牛有庆写的字也不会比那个探花郎差嘛。”宋萍萍随手将手上字抖给门口二人看。
她其实是品鉴不来字的好坏的,完全是凭眼缘和感觉来随口说的。
小红随便扫了眼并未在意。
闻馨起先也并未在意,被宋萍萍那么一说,才定睛看了看,结果目光一触及宋萍萍手上晃过的字迹,顿有心跳暂停的感觉,明眸当场瞪大了几分。
她一眼便感觉到这草稿上的字迹似乎与自己最近研学的字迹神韵相似。
宋萍萍将草稿扔回了桌上,转身就走,“这牛有庆也不知去哪了,不会把紫龙也带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