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庆嗤了声,“这不是学的你么?我现在算是找到了点龙少当初横行霸道的感觉,还挺爽的。”
龙行云歪了歪嘴,不语了。
密道只比正常人高一头,宽最多也就能容纳两人并行,并不宽敞,下行了一段路后,开始平行……
来往路过的客人,不知情者大多都会讶异,这间成衣铺的生意怎么这么好?有人想进去看个究竟,结果人实在太多了,只能作罢,等回头有空再说。
柜台后的陶掌柜自然看出了情况不对,客人虽多,却没什么人真买的,挂那的衣服倒是被人翻来翻去摸了无数遍,伙计们被一群人缠着,也被折腾的无心其他。
再看看那几间进去后人迟迟不出来的试衣间,他坐不住了,终于走出了柜台,一路上对客人们拱手借过,直奔那间通往隔层的关闭大门。
一直守在门前留意动静的安邑注意到了,立刻有了反应,突然一声大喝,“大胆,敢摸老娘的屁股!”
她转身就是一脚,直接将一名三仙堡人员给踹飞了出去,咣当,将那扇门给撞了个粉碎。
现场一静,纷纷扭头看去,某试衣间里的南竹也开了道门缝,伸了个脑袋出来往外瞅。
陶掌柜一愣,旋即快速穿过人群,到了那扇崩毁的门前,脸色发沉。
从碎屑中爬起的三仙堡人员连连向安邑道歉诉苦,“安当家的,我真没摸你屁股,是人太多了,人挤人,我无意中碰到了,您想啊,我哪敢呐。”
安邑一副想想也是的样子,“今天姑且信你一次。”转而又对陶掌柜拱手道歉,“掌柜的,是我鲁莽冲动了,您不要往心里去,该赔的我一文不少赔给您。”
陶掌柜牵强一笑,颔首道:“好说,好说。”
话毕不愿过多纠缠,迈步进去了,踩着一堆的木屑看了看扶梯楼下的区域,如今遮掩的大门被毁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暴露自己在知海阁挖地道的事,不敢再打开查看了。
他看了眼楼上,又快步上楼,准备上楼看看试衣间里的庾庆等人还在不在。
这时,苏秋子突然大声道:“刚才不是有人嚷嚷着人太多,试衣间轮不上吗?你们看,这上面还有阁楼遮羞,轮不上的都去楼上换吧。”
说着,他先拽了件衣服,迅速闯了进去上楼,后面立刻跟了好几个。
已经上了楼的陶掌柜听闻动静当即在上面楼梯口张开双臂拦住,“诸位,诸位,先听我一言,这里是私家小筑,不对外迎客。诸位,抱歉了,请回,请回。”
苏秋子立刻嚷嚷道:“掌柜的,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这么多人试衣服,下面那几个试衣间怎么够,我看这上面也就普通阁楼,不像放有什么珍贵东西。不如这样,你给我们这些客人行个方便,真要丢了什么东西的话,由我一力承担。”
陶掌柜拦住不放,“诸位,这里真的不是用来待客的地方。”向苏秋子作揖求饶状。
苏秋子瞪眼道:“你若非要这样做生意,非要店大欺客,那我们也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大不了豁出去了将你这铺子给砸了!”
后面一群人是很习惯这种风格的,都用不着招呼,那劲就跟着上来了,此起彼伏地跟着叫嚣,“对,店大欺客就把这铺子砸了。”
陶掌柜有点懵,头回见到这样的一伙。
苏秋子一把推开了他,直接溜达在了隔层上,当众换衣裳。
他可没有开玩笑,陶掌柜若真敢强行阻止的话,他真敢招呼人手把这铺子给砸了。
不为别的,就是有底气,庾庆交代过的,真遇上那情况,那就真砸,有事他探花郎担着,就算相罗策亲自来抓了他们,他也保证能把他们给捞出来。
换了别人说这话,苏秋子可能还会怀疑,但是对庾庆这位大才子的话,就算不考虑关系背景,他也是有点盲从的。
不过庾庆也笃定了陶掌柜不敢强行对抗,真要闹起来,把琥珀海的官方人马惹来了,试衣间的人消失了,真要搜查起来,结果是这铺子承担不起的,在别人家里挖地道,说得过去吗?
能这般强势,首先是笃定人家不敢违逆,其次是想堵住地道这个秘密联系渠道,逼这里对幕后禀报情况,出了这样的事能不紧急上报吗?三仙堡还有人手在外面布控呢,正等着呢。
其他跟在苏秋子后面的人也跑上了楼,装模作样试穿起了衣服,还有人把灯给点亮了。
陶掌柜果然只能绷着张脸在那看着,并不敢违逆硬来,他想等这些人换好了衣服下去,谁知这帮家伙显然是预谋好了的,轮流下去,轮流上来,上面始终保持几个人在。
他能怎么办?当着众人的面趴地上偷窥顾客在试衣间脱衣服换衣服不成?
他只能转身下了楼,出门前又瞥了眼留下的密道入口,外面一堆客人看着,他也没机会打开检查。
回到柜台后面,他立刻开了后面一扇小门进去了,关门后,迅速奔一张案前摊上了笔墨纸砚,提笔火速写下了一份密信,吹干后塞进了一颗珠子里,又快速开门出去了。
回到了柜台后面,他招了个伙计过来,交代道:“人太多了,不能再进人了,挂牌谢客。”
那伙计立刻照做,往门外挂了牌子。
很快,对面一家商铺的掌柜溜达了进来,半趴在柜台前乐呵,“老陶,我说今天这是怎么了,生意怎么这么好?”
陶掌柜无奈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掌柜看了看现场情况后,便又溜达回了自己的铺子里。
不多时,他铺子里来了个客人,那掌柜亲自上场招呼,趁旁人目光没看到,一颗珠子转到了那客人手中。
客人负手在其铺子里转了圈,没看上什么东西,溜达着离开了……
密道中的庾庆等人停了下来,因遇上了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平行,另一条又开始下行。
庾庆当即建议道:“咱们兵分两路探查。”
“不行。”龙行云果断拒绝。
庾庆苦口婆心道:“上面那样搞,人家又不是傻子,消息很快就会传递出去,咱们在跟人家抢时间懂不懂,在成衣铺的幕后察觉前抢到些线索很重要,再说了,四个人兵分两路,我这里也有你的人,你怕什么?”
龙行云却对黄、凤二人道:“他奸诈的很,我早就领教过,咱们不能上他的当,不能分开。”
黄、凤二人对此没什么意见,在他们看来,安全才是首位的,小心无大错。
“……”庾庆顿时无语,好吧,这里不是吵闹争执的地方,他也懒得多说了,先往下行方向去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发现尽头被海水浸没了,几人潜下去一看,结果没有出乎猜测外,推开尽头封堵,已经到了海中,浮出水面一看,天已经黑了,能看到岛上灯火。
几人又潜了回去,原路返回,去探察另一条通道……
一座酒楼上,庞无争和青衣妇人对坐小酌,案上摆着四五样菜式。
有人敲门而入,放下一颗珠子道:“霓裳成衣铺启用紧急传讯传来的。”
一听是紧急传讯,青衣妇人立刻打开了珠子,取出了密信查看,看后一脸错愕抬头道:“老陶估计,探花郎已经摸进了成衣铺的地道。”
庞无争惊疑道:“他怎么会找到成衣铺密道的?”伸手一把抢了密信到手查看,看后略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这厮还真有够肆无忌惮的。”低头看了看脚下,“也就是说,人应该就要摸到这里来了。”
青衣妇人:“老陶估计,龙行云、黄须雄和凤官云也可能进了地道,密道已经彻底暴露了,不能用了,咱们也要赶紧撤了。”
庞无争盯着密信哼了声:“就这么几个东西,还不够瞧的。我们正要找探花郎,他就自己送上门了,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刚好当面谈谈。”
青衣妇人想了想,“能行吗?就算没有其他高手介入,一旦让龙行云那些人看到了怎么办?”
庞无争:“放心,我会处理,你先去找林龙,待会儿面谈,还得林龙证明你的身份,快去吧。”
“好。”青衣妇人立刻起身离开了。
没了旁人,稍作静默的庞无争咚咚敲了下桌子。
很快,有人进来拜见。
庞无争道:“通知另一条出口附近的船只做好准备。记住,不管地道里有什么动静,阿玉问起来,你都要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出现,明白吗?”
“是。”来人领命。
庞无争目露期待已久的兴奋,“看来我得亲自去地道走一趟了。”
话毕将密信扫成了飞灰,起身大步而去。
知海阁,垂纱道道的房间内,盘膝打坐的小师叔骤然睁眼,目泛冷厉,缓缓放下双腿起身了。
他在重点盯着庞无争那边,因为他早就对庞无争的行为存疑,追求地母遭辱,假死隐身于此,若是真心归隐,花精力弄这么大的产业干嘛,何况人家摆明了要找仙府,又是针对庾庆那边,他岂能不防?
故而,他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也因刚才的对话听出了庞无争压根不是想跟庾庆谈谈那么简单,想背着那个阿琅大姑搞事,说白了就是要对庾庆动手。
他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所有人,没想到一个不防就出了这种事,要不是听到刚才的谈话还不知道。
现在的麻烦是,老十五那家伙钻进了地下深处,对他的音字诀有相当的隔绝作用,他的音字诀根本联系不上。
他倒是能联系上向兰萱那些大势力的人马,可是会暴露自己的音字诀,那后果会更严重。
再联系虫儿他们去找那些大势力,现在的情况那样辗转,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随时可能会出事。
唰!他手突然在腰间带出一道寒芒,一支软剑从其腰带中出鞘,屈指一弹,布满细孔的剑身震颤,发出奇异的嗡嗡蜂鸣,正是玲珑观的镇派之宝――走空剑!
第1050章 调离
持锋在前,他忽又闭目,貌似呢喃地唤了声,“东连玉!”
眼一睁,剑锋倒转,直接插向了自己的腹部,宛若自尽,却听唰一声,剑已消失,归入了鞘,缠回了腰间,人也扑向了窗口,飞足蹬了一脚窗台,跳下了高楼,宽袍大袖在风中翻舞,宛若夜幕中的蝙蝠,一路滑翔向地面。
此刻的他,顾不上了有没有人在监视,也顾不上跟相海花这边的人打招呼。
没办法,实在是发现情况不对后,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那个庞无争和老十五已经处在了随时可能会遭遇上的瞬间,他目前修为的音字诀探察范围有限,以庞无争的修为,速度之快,一旦把人带远了,后果难料……
酒楼地窖库房内,庞无争推开了一个摆满了物品的厚重物架,掀开了一块厚实的地板,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他摸出了萤石,照出了下面一层层的台阶,目光探查着,一步步走下台阶。
密道内,庾庆还是多了份小心,眼前有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依旧让黄须雄在前面探路,他们在后面跟着,凤官云在最后面护着一行。
走在中间的庾庆和龙行云则比较轻松,不时拿着萤石照一照壁上的痕迹。
突然,庾庆忽低声唤道:“停!”
前前后后的人全部暂停,走在前面两三丈外的黄须雄回头看来,有点莫名其妙。
殊不知,就是因为他走在前面,稍微带起了一些灰尘留给后面的人,在萤石光芒中的飘舞迹象令庾庆察觉到了异常。
他的观字诀感察到了,出口大概就在八九十丈外,已经被人打开了。
“怎么了?”龙行云问了声。
庾庆食指竖于嘴边,“小声点,有人。”
龙行云顿高度警惕了起来。
凑了回来黄须雄和凤官云则目露相觑询问眼神,读懂了彼此的疑惑,彼此并未听到和察觉到有人来的动静。
两人看向庾庆的眼神流露出了不解,虽说这厮修为也突破到了上玄,但修为肯定是没有他们高的,所以对庾庆的反应抱怀疑态度。
庾庆的观字诀察觉到了打开入口的人正在走下来,遂再次低声提醒,“朝这边来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现在退回去躲起来?
麻烦都是其次的,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捏住了手中的萤石,遮住了亮光。
边上三人立刻有样学样,现场瞬间陷入黑暗。
一行四人静静等着……
一步步走入地道的庞无争,冷目打量查探着,防备人已经摸到了入口。
就在他肩膀要沉入地道口的刹那,耳畔陡然听到一声呼唤,“东连玉……”
就这么轻轻一声,却惊的他汗毛竖起,心神颤乱,猛回头环顾四周,沉声一喝,“谁?”
并没有任何回应,又是幻听不成?
堂堂修士,体躯正常,没有任何毛病,一次错觉还说的过去,接连错觉,他觉得不可能,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骤然充斥心头。
仔细观察整个地窖,确实没有任何人影。
于是他又在内心自我安慰,可能确实是错觉,希望能把自己给骗过去。
回过头,继续往地下走去,却总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从天而降,俯冲向地面的小师叔,凌空一个翻身,飘然落地,单手后背,踱步而行漫步游逛,手中折扇潇洒甩开,貌似悠哉扇风,实则半遮在脸前,挡住了嘴形,再次呼唤,“东连玉……”
这次的声音少了呢喃味,多了深沉和刻薄意味。
脑袋要消失在地道入口的庞无争顿步,全身都僵住了,寂静在那,看着下面还没躺直的地道拐角。
他手拿萤石僵硬在台阶上,另一伙则高度警惕在漆黑的黑暗中,中间隔着一段并不远的距离,凭两边的实力,也许一个闪身就能遇见。
“东连玉……”
深沉呼唤声再次响起,庞无争一把捏灭了手中的萤石光芒,也沉寂在了黑暗中等待,以不变应万变,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张。
“东连玉……”
仿佛就在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庞无争摊开了手掌,光芒再次绽放,照亮了他紧绷的腮帮子。
他肯定了,自己必须面对现实,这根本不是什么错觉和幻听。
他慢慢回头看向身后,台阶上面只有自己的身影,并未看到其他人影。
他忽然一个闪身而出,落在地窖内环顾,地窖就这么点大,肯定没人。
“东连玉……”
叫魂似的声音再次响起。
庞无争忍不住试着问了声,“什么人?”
小师叔:见了自然知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来田字巷。
庞无争震惊,能跟自己对话?他喉结耸了耸,“我为什么要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