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的是柳飘飘。
对自己人下杀手,她也是没办法,身为见元山大掌卫,她要考虑的是大多数弟兄的性命,不能容一个中了邪的弟兄发作起来扰了大家那口气的消耗节奏。
南竹和牧傲铁一起回头看着,看着那小妖的尸体慢慢变成了一只狼。
柳飘飘已闪身到了开挖的洞口,朝里面喝道:“速度太慢,再快点,拖拖拉拉休怪我不客气!”
里面有意放慢点节奏的庾庆没办法,只好拿出了开山的劲头,大刀阔斧猛劈。
又熬了那么一阵后,又开始有其他修为不济的妖修扛不住了,不得已之下中招了。
为了不连累其他人,柳飘飘别无选择,还是杀。
杀的南竹和牧傲铁大气不敢喘,怕惹来群妖的嫉妒。
两人任劳任怨,老老实实埋头干活。
之后,不时有妖修倒下。
而柳飘飘也不时派人去洞内看开挖的情况,每隔一段距离,便会逼庾庆三人往隔壁平行的通道方向横挖,打出小破口,发现隔壁还是有石球堵着,又让继续平行挖掘。
碎石在充满邪气的空间越堆越多,死在自己人手上的妖修也越来越多。
换人挖掘的时候,庾庆会趁机跟接替的师兄嘀咕几句。
就在七十多名妖修死到只剩二十来人时,横向开挖的牧傲铁一斧子下去劈出了个空洞,摸出萤石往洞外一探,发现已经挖通了。
大喜之余,不敢露出什么端倪,按照庾庆的交代去做,继续开挖,保持动静不停,扩展洞口。
待到洞口足以容人进出了,牧傲铁终于喊出了信号,“斧子钝了,换个趁手的家伙来。”
下面滑石洞口清理碎石的两人精神一振,相视一眼,庾庆偏头示意南竹先撤,他来断后。
南竹绷着脸颊,拎了另一把斧子钻入了洞内。
很快,开挖动静又起,庾庆观察了下群妖,趁着不注意,轻身猫进了洞口。
斜坡洞内的石头还在继续往下滑,也是根据现场妖修的情况总结出的布置方式,掩护最后一个人脱身。
庾庆蹿到位置,钻入了横道,师兄弟三人一碰头,立刻二话不说,赶紧钻出了洞,率先逃之夭夭。
突然安静了,盘膝打坐的柳飘飘骤然睁眼,发现那三个家伙也不在现场了,顿感不对,一个闪身持双剑冲进了洞内。
等她从逃生口子钻出,哪里还能看到庾庆三人的影子,一路疾追到一个岔路口,已不知那三个家伙逃往了哪个方向。
不一会儿,仅剩的二十来名手下也追来了,修为能扛到现在的,也算是精英。
“可恶,竟被那三个家伙跑了。”一名妖修恨恨一声,不过大口呼吸的感觉确实不错。
被人犯轻易逃脱了,也说不上什么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在尽力自保,可谓自顾不暇,被人钻了空子很正常。
某种程度上也感到庆幸,劫后余生的庆幸,若不是那三个家伙能像没事人一样持续干活,凭他们自己开挖逃生通道的话,他们一口气是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
咔!柳飘飘却是一剑劈在了石壁上,带出一道火星,脸上颇有恨意。
感觉自己被那三个家伙给耍了。
那三个家伙为何不怕邪气?为何敢甩开他们逃跑?
问题又回到了最早先的问题,那三个家伙势单力薄为何敢进入这座古墓?
必有所倚仗!
那三个家伙必有不怕邪气的办法,她感觉自己被骗了,导致了这么多手下的枉死!
一路乱钻乱逃的师兄弟三人感觉自己跑了很远,感觉不会再被追上了,才终于停下了。
南竹担忧:“这若真是再被抓到了,我们怕是要死定了。”
庾庆不屑,“之前在转圈的通道里被堵了个正着,那是没办法,如今进了这纵横交错的地宫,想再抓到我们可没那么容易,他们还是想想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吧。”
南竹叹道:“凭他们的实力若都不能活着离开,我们岂不是更危险?”
“那可未必。”庾庆颇为自信,腰间抽出了一支供香,摸出火折子点燃了。
南竹和牧傲铁面面相觑,心里闪过同样的念头,又要请祖师爷了?
萤石光芒照耀下,青烟袅袅飘荡,略作观察的庾庆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符合他之前的判断,钟粟没撒谎,这地宫其实是通气的,只因地宫通道太过曲折漫长,不容易被察觉到而已。
他转身朝上风向去,“走,去这地宫逛逛去。”
迎着上风向走,可保平安。
如果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上风向,会导致气流产生微弱变化,对烟气的影响能让他察觉到,可提前规避。下风向他则完全没办法判断,这和在烟雾弥漫的地窟里利用观字诀抓火蟋蟀是两回事。
然并未走出多远,他便愣住了,凝神观察着烟气变化。
“怎么了?”南竹问了声。
“撤,前面有人,后面的那个路口换条道。”庾庆扔下话,带着两人扭头便跑。
只要有人,不是妖修就是此间邪物,反正肯定不是他们一伙,肯定要避开。
南竹和牧傲铁有些惊疑,不知真假,若是真的,难道祖师爷能保佑帮忙到这个地步?
三人刚跑到之前经过的十字路口附近,便紧急刹停了,又被堵了个正着,前面一群妖修刚好堵在了那十字路口上,为首的正是冷眼盯着的柳飘飘。
再回头,后面一群妖修也赶到了,断了他们的退路。
庾庆无语,这都能被堵上,这得多倒霉?
柳飘飘冷冷道:“还不束手就擒?”
三人能怎样?庾庆只能是苦笑着放下了双手,实力相差悬殊,反抗立死,束手就擒可能还有条活路。
南竹和牧傲铁也束手认命了。
南竹尤其怨怨扫了庾庆一眼,发现就这厮喜欢瞎搞,喜欢折腾,挖出了逃生通道本可好好的,非要跑,这下好了吧,不死也得遭罪。
“笛笛笛……”
就在一群妖修前后靠近之际,庾庆马尾辫里的大头突然又发出了铿锵鸣叫。
庾庆一愣,目光一扫眼前的柳飘飘等人,尤其是盯上了柳飘飘的长剑,发现并非柳飘飘原本款式的双剑,陡然一惊,唰一声拔剑,喊道:“假的,砍他!”
一个闪身而出,剑光连闪,绿汁飞溅。
从一群妖修中间过的庾庆如砍瓜切菜般,他停在了十字路口时,“柳飘飘”等妖修则已经倒了一地现形,一群鬼胎。
南竹和牧傲铁一看这情况,也拔剑冲向了背后一群妖修。
打斗快速结束了,庾庆三人却是后怕不已,好险,这真要是束手就擒了,被一群没什么战斗力的垃圾近身捅死了的话,那才叫死的冤。
原地不宜久留,三人再次前行,闯到一座地下山崖时,又齐齐止步,前方的石桥上站了一位白衣女子,似乎早已在等着他们。
第192章 仙人
这哪来的这么个白衣女子?
师兄弟三人都能确定,前前后后进来的人当中肯定没这般穿着打扮的人,除非后面还有其他人进来了还差不多。
白衣女子侧颜站在石桥边缘,石桥没有扶栏,让人担心一失足会掉下去。
有点距离,光线也不太好,看不清女子长什么样。
是人?是鬼?是妖怪?
牧傲铁手中萤石往庾庆眼睛上送了送,表示眼睑上的东西早就没了。
不需要说话,师兄弟三人立马掏出“蓝色妖姬”往自己眼睑上抹。
之后三人再去看那白衣女子,诡异的是,没有人气不是人,没有妖气不是妖,没有阴气也不是鬼。
浑如死物。
南竹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这应该是什么雕塑吧,活灵活现真像那么回事,谁摆在这吓人的?”
这个问题问也是白问,无人能回答,就他废话多而已。
三人当即继续前行,登上了石桥,不时观察四周,同时也警惕那白衣女子雕塑,毕竟这是邪门地方,直接无视也做不到,心理上还是暗藏了防范。
说实话,打量四周环境的三人很意外,没想到这地下还有这样类似山崖峡谷的空间。
就在没几步就要走到石桥正中,也就是快要到那白衣女子雕塑的位置时,白衣女子动了,缓缓偏头看向了他们,神情淡漠。
这一幕差点把三人给吓一跳。
“笛笛笛……”
庾庆马尾辫里的大头也在这时又发出了铿锵鸣叫声。
根据之前的经验,师兄弟三人几乎是同时挥剑,同一个动作,高、胖、瘦呼哈哈一起上,砍她!
依旧是不堪一击,只是师兄弟三人的反应有些过激,谁叫这么个黑漆漆的场景中,桥上站个白衣女人吓他们。
白衣女子当场被三人联手砍烂了,绿汁四溅,变回了恶心的鬼胎模样,迎面掉下了石桥,落向了下面的山谷。
稍后,能听到山谷下面有噗通声传来。
南竹呼出一口气,“这‘鬼胎’在搞什么,之前还能变化成咱们认识的人,现在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这不是摆明了引人警惕吗?”
牧傲铁提醒,“和以前的‘鬼胎’不一样,以前的没有人气也有妖气,这次的什么都没有,像是死物。”
庾庆和南竹沉默了。
“人气?妖气?”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山谷中回荡响起。
师兄弟三人突然有汗毛竖起、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个女人的声音他们不陌生,虽只听过一声短暂叹息,却是印象深刻,此时一听就想起了早先刚进古墓时的情形,和那声叹息是同一个人,语气中有略带幽怨的感觉。
三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出来了,不是幻听,也不止自己一个人听到了。
三人环顾四周,旋即一凛。
石桥的另一端洞口,走出了一个人影,稍近些能看出,就是一个糊满了黏液的恶心毛猴子。
公然以真身模样走来的“鬼胎”在变化,体表蠕动变化,很快又变成了那个白衣女子。
师兄弟三人还是头次眼睁睁看到“鬼胎”是怎么变化成人的。
这也就罢了,更令三人惊疑的是,步步走来的白衣女子身上,人气,妖气,邪气,在不断转换着,似乎在回应牧傲铁的话,你想要什么气我都能给你。
“这什么怪物,看来以前进过古墓的人对这‘鬼胎’了解也不多呀!”南竹的声音略有点紧张。
都明显感觉到了,这次的“鬼胎”露面好像不太一样,好像有什么别样花招要冲他们来。
尤其是感觉到那一声叹息的人应该是朝他们来了。
庾庆一个手势,师兄弟三人某方面的默契真不用说,立刻转身飞掠而去,直接脱离石桥,冲向了来时的洞口。
遇上这样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躲远一点再说,俗称安全第一,再俗点就是逃跑。
然而相逢就是缘,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冲到洞口的三人忽急停下来,且慢慢后退。
稍后,洞里又走出一人,又是一个白衣女子。
师兄弟三人不断回头,后面的白衣女子还在,两边的白衣女子是一模一样的。
庾庆突然一个闪身而出,只一剑就将前面的白衣女子给斩杀了,还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甚至是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又倒地变成了“鬼胎”的尸体。
他还是想除掉拦路的先躲回迷宫似的通道去。
“我随时能让那些妖修找到你们。”
白衣女子简简单单一句话回荡在山谷,顿令除怪欲跑的庾庆僵住了,南竹和牧傲铁措手不及反倒冲到了他前面,又双双停下,双双回头看向庾庆,怎么不跑了?
这时,洞内走出了一群白衣女子,令二人不得不往回退。
同时,石桥的另一端也出现了一群白衣女子,全部长的一样。
两边洞口的一大群白衣女子都在向石桥中间集中。
师兄弟三人被逼得后退,南竹和牧傲铁想动手杀出去,这次是庾庆挥剑张臂阻止了二人,挡着二人一并后退,同时大声喊道:“你想干什么,想吓唬我们吗?”
此话一出,两边走来的白衣女子突现异常之举,突然疯了似的,从石桥两边飞扑,纷纷自尽似的跳桥了。
一直后退的师兄弟三人错愕,只见前方只剩一名白衣女子朝他们走来,再回头看,桥上空无一人。
对方似乎展现出了某种程度上的善意。
迎面走来的白衣女子右手抬起,长袖迎着山谷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