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口中喃喃，心中震惊到难以复加。

　　他望着眼前这片世界，终于明白了违和感在何处。

　　“一切都只是梦境？源自于伟大存在太蒙的梦？”

　　不！

　　吕仲轻抬起左手，一枚灰蒙蒙圆环悄然浮现。

　　正是元始道环！

　　不是梦。

　　旋即他一声苦笑。

　　“就算不是梦，这真相也委实过于惊人了吧？”吕仲站在废墟边上，望着下方绵延无尽的时代残骸，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自己所处的世界，不过是某位存在为寻求超脱，所构造出来的无尽轮回。

　　本以为知晓了一切，殊不料又被现实狠狠给了一重锤。

　　方才明白以前所知不过冰山一角。

　　“如果说，深渊起源于埋葬无数时代的此处，一切便也就彻底说得通了。再就是仙桥的彼端，怕也正是这处世界。若昔年仙庭未开辟前路，走出真仙之上的大罗之境，只怕结果也只能跟其他时代一样，沦为废墟中的一份子。”

　　吕仲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在见识到真相之后，他明白了之前为何仙庭宁可自欺，也要维持黄金树的存在了。

　　站在大罗金仙的角度来看，一个秩序时代自从诞生后开始，便好似开始燃烧的火把，只要未能寻得“真正超脱”，那么结果就只有燃尽可言。想要避免这一注定结果，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增添柴薪，使得火把能够继续燃烧下去。

　　他虽不知仙庭是如何维持“燃烧”状态，但原理必定是如此。

　　“那么通天仙桥真正通往的是……”

　　吕仲猛地抬起头，目光透过虚空之上的无尽灰雾，在极深处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光泡。其孕育于深渊混沌之中，一切皆源自于被吞噬的旧时代。随着旧时代的逐渐衰败，光泡仿佛得到了养分，也在一点点壮大着。

　　总有一天，它也会诞生新的秩序。

　　“所以，这便是所谓的新世界群吗？只怕诸方、光宗等所谓的世界群，也都是曾经存在过，并繁盛一时，有过光辉灿烂的文明，却最终归于尘埃的秩序时代。”

　　“拨开重重迷雾，看来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吕仲转而看向自己。

　　只见得体表微微泛着金光，正在抵御着来自外界的影响。

　　“呵，原来这就是不朽！”

　　可这所谓不朽，仅是相对而言。

　　也对，未证得真正超脱，哪来的彻底不朽。

　　君不见，连太蒙都未能不朽。

　　“我早该明白的。”吕仲苦笑摇头。

　　按照他的估算，自己所得不朽金性应是远胜同阶，足够护住自身度过十数次轮回，时间跨度数以十亿年计，存在极其悠久的一段岁月。

　　在某种意义上，足够他活到认为自己活够了为止。

　　由此可见，仙庭迈出的一步的确重要。

　　若是在之前的时代，都只是在自己的时代内不朽，其代表性的境界就是“真仙”，寿命已算得上是悠久，能与天地同寿。

　　大罗金仙已是完全不同。

　　然而，一旦金性被磨损殆尽……

　　除非能更进一步，否则无论你曾经如何辉煌，缔造过何其之多传说，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化作尘埃，随时代一同被埋葬。

　　第885章 门前之战

　　“嗡――！”

　　一声轻响，静室中蓦然闪烁起银光。

　　紧接着，一道人影浮现。

　　“总算回来了。”

　　吕仲望着熟悉的周围，松了一口气想道。

　　只是自己勘破虚妄，成功脱离现实，抵达了那个布满灰烬的世界后。如今再看身边事物，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不管怎样，还是先行突破罢。”

　　明悟真实之后，吕仲已不再继续纠结于“柴薪”，也即是大道本源。

　　那东西早有定数，正常想要得到难之又难。

　　他之前还盘算着，是否能扮猪吃老虎，可在斩杀那无名大罗后，之前聚集而来的觊觎目光，如今全部都隐去不见。

　　显然这些大罗都不是傻子。

　　“如今之计，看来也只有……”

　　吕仲心念一动下，掌间浮现出一道圆环来。

　　正是元始道环。

　　望着这枚灰扑扑的小小光环，眼中若有所思起来。

　　此环的来历神秘，自穿越之初便与他相随，开始是以灰雾空间姿态呈现，在后来更是凝聚成了道环的形态。

　　可吕仲怀疑，它的真实形态远非如此。

　　挥袖一扫，一片银灰光芒弥漫。

　　他再次穿越现实，来到了灰烬弥漫的灰界。

　　再将元始道环祭出，它仍旧还是之前那般模样，就静静地躺在吕仲手心，一动不动，甚至连光芒都未有变化。

　　仿若虚无缥缈，根本不存在一般。

　　“若我所料未错。”

　　吕仲喃喃一句，将太阳道环及生息道环祭出。

　　跟元始道环不同的是，后两者一经出现，便立刻沸腾起来一般，表现出极不稳定样子，随时都有解体的可能。

　　果然！

　　看到这里，吕仲眼中闪过一抹金光。

　　毫不迟疑的，就将三枚道环凑在一起。

　　下一瞬，惊人的事情发生。

　　只见得一阵灰光闪过，三枚道环竟融合……确切说，该是被元始道环所吸收了。

　　“看来我猜得没错，世间法则本该是融合为一，只是有存在将之剥离，方才形成了一根根法则之丝。在此基础上，诞生了法则之道，更有了后来道环的凝聚。”

　　“可实际上，真理便是真理。”

　　吕仲一抬手，一团金色火焰在他手中燃起。

　　这绚烂的纯净金色，本该是火行法则真仙才能凝聚，可他如今一通百通之后，已是能够随意凝聚出来。

　　不止于此！

　　诸如风之法则、速之法则等等。

　　他都一一信手拈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此涌现在吕仲心头。

　　“或许，我该这般突破。”

　　心中涌现一想法，他恨不能当场盘坐。

　　可就在这时，大量满怀恶意的视线投来，只见得一处处废墟间，不知何时爬出了一道道衣衫褴褛的身影。他们本该是被埋葬的存在的，如今竟都一只只重新爬了起来，目中泛着红光，散发着可怖气息，朝吕仲袭来。

　　“深渊……”

　　吕仲口中吐出一词，望了眼时代废墟最深处，那里的黑暗已浓郁得化不开。

　　显然这些深渊化的强者们，就是受它所赐。

　　无有半点迟疑，他掐出一道法印。

　　一瞬间，无不尽的风火雷电喷涌而出，犹如一场大潮，席卷往四面八方。

　　任你是最初的原王也好，亦或者是道祖，又或者是其他至尊存在，此刻在惊人的伟力面前，都如同沙子般渺小且脆弱。

　　待光芒冲刷而过，一切尽都化作齑粉。

　　未曾料想，下一刻黑暗阴云笼罩，更多的存在站了起来。

　　吕仲神情仍旧平静无比，心中亦未生出半点波澜。

　　吸纳彼端称之为“仙桥之力”的力量，他缓缓掐出一诀，紧接着指尖处凝聚出一枚有着无数个面的光球，屈指弹向身前的深渊怪物。

　　又一场呼啸向四面八方的光之洪流！

　　所到处，被深渊唤醒的存在们消散。

　　不过随即，它们重新站起。

　　“没完没了是吧？”

　　吕仲面色变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之处。

　　自己虽然抵达了灰界，可对事实真相仅限于眼中所见，及对信息碎片整合之后，根据过往事实所得出的猜想。

　　“或许，真该去仙庭一趟。”

　　吕仲想到这里，看了眼极远处那些铺天盖地的身影，身形缓慢消散不见。

　　回到现实，他转身来到了仙界。

　　尽管多年未来，这里依旧还是老样子。

　　黄金树的时代虽即将落幕，可处处仍还可见它的影子，无论是曾经飘落的金叶，以及过往所仙庭所留下的种种痕迹。

　　漫步期间，虽处处皆是欣欣向荣。

　　可在吕仲眼中看来，一切都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不知觉，他已来到仙庭大门前。

　　让吕仲预想不到的是，就在仙庭入口那扇高逾万丈，有若纯金铸就的紧闭大门之前，此刻正站着一道持剑身影。

　　“妙庄子。”

　　看着这道熟悉身影，吕仲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说起来，二人间还曾有过交集。

　　只是没想到，如今再次在这里相见。

　　跟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也已是大罗金仙之境，而妙庄子仍旧还在原地，不过是斩三尸之道的善尸境而已，两人已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是你？”

　　看清楚来人，妙庄子面上露出意外之色，可很快又坚定下来。

　　“不管是谁，都休想跨过这扇大门。”

　　吕仲闻言，瞥了眼妙庄子身后大门，它纯净无比的门扉上，有着一条近乎贯穿巨大剑痕。从其上所遗留的气息可得知，出手之人定实力非凡。

　　若无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黄金道主。

　　“换做是之前时候，我还会畏惧数分，可如今却是不同……”他在心中暗暗想到这里，无视了妙庄子的阻拦，径直就往大门处走去。

　　或许。

　　妙庄子有他守门的理由，可吕仲也有非进不可的道理。无论是为了知晓真相，还是往前更近一步，面前这扇通往仙庭的大门，他都有必要进去一趟。

　　“唉……那就得罪了！”

　　妙庄子幽幽一叹，缓缓拔出刺入地面的长剑。

　　随即，一股绝强法则在他身上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