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技术上可以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之后再继续改进。
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最踏实的办法。
在骊山村口,有一批货物被运出了村子,这些货物要运到河西走廊贩卖,这是骊山下一阶段的发展方向。
不能眼看内需被满足,要趁着骊山还有尚好的底子的情况下,开辟新的商路,将骊山的货物送往关外,以此来增加骊山的收入,同时也能够增加出入关的税收。
在税收方面上,能够增收,天可汗是准许的,也是满意的。
自从漠北平定,夷男可汗恢复了汗位,而他那个篡位的儿子,多弥可汗,又被自己的亲爹给驱逐流放,听说他驱逐到了北方苦寒之地。
至于回鹘人,对天可汗来说他们必须臣服,并且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这是天可汗的野望,朝中又有人说泰山封禅的事情,这一次天空又没有答应。
今天,李世民下了早朝,定下了突厥教化事宜,这件事交给了魏征去主持。
路过三清殿,看着眼前的凌烟阁,迈步走入。
王公公一直陪在一旁,等候着这位天可汗的旨意。
走上凌烟阁的二楼,李世民看着一幅幅的画像,有长孙无忌,有房玄龄,杜如晦,还有尉迟恭,李孝恭,李靖……
细数这些功臣,李世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乱世,那个英雄好汉林立的年代。
这位天可汗坐了下来,他颔首道:“张阳的琉璃不是从外界采买的是吗?”
王公公点头道:“老奴去查探过,中原的琉璃本就不多,也有权贵人家拥有些许的琉璃造物,但没有如骊山这般拥有琉璃的薄片。”
李世民皱眉再问,“关外呢?”
王公公再回话,“今天骊山又运了一批货物去了关外,关内外货物流动关隘都是有记录的,并没有发现有人运送琉璃,若有发现也会被官府当场拿下。”
“如此说来张阳的这些琉璃来历不明?”
“回陛下,老奴也无从得知。”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不再追问这件事了,骊山的生活再奢靡,就算是他张阳再有钱,也是骊山的事情。
“承乾的坊市如何了?”
说起这件事,王公公神情上终于有了笑容,他回道:“东宫送去了奏章,请骊山县侯谋划,说是请了房相与赵国公去了崇德坊,崇德坊的文人士子们便汇聚在了崇德坊,如今崇德坊有不少人在议论政事。”
越来越多人为江山社稷出谋划策了,唯独这个张阳躲进了骊山,很少再过问政事。
凌烟阁内很安静,偶尔还有风吹入,吹得那些挂在墙上的画像晃动。
这些画像中多数人还在朝中,也在长安城。
有些人已经离开了人世,陛下每每看着这些画像来缅怀当年的时光。
李世民喝下一口酒水,“当年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尘土,浩浩荡荡,乱世豪杰意气风发,朕与你们驰骋沙场,只可惜如今能够留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朕的功绩你们泉下有知,可曾听闻。”
这些话语天可汗说得很豪迈,他起身挥袖又走下了凌烟阁。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赶来,他朗声道:“陛下!刘洎,张行成等诸多官吏请陛下择日前往泰山封禅。”
李世民沉声道:“朕自知功绩还未够,你告诉他们,往后不必再提这件事了。”
“喏!”
那小太监又匆匆离开。
收复安西四镇才多久,河西走廊也刚刚开始建设,薛仁贵和王玄策刚刚扫平了西突厥,天下失地还未收复,怎可言封禅之事。
李世民现在正值壮年,更是天可汗,天可汗大道从天山一路到了漠北瀚海。
就算是这样,陛下依旧不去泰山封禅,朝中不少人在议论。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站在一起,俩人低声说着话,“陛下将教化突厥的事情交给了魏征去办。”
房玄龄闻言点头,“当初教化突厥人本就是郑公的政见,陛下让他去办这件事也是情理之中。”
中书省内文官进入很忙碌,长孙无忌面色忧愁,“玄龄,陛下屡次拒绝泰山封禅,想来是还有更大的图谋。”
“或许吧。”房玄龄低声回道。
“今年那温彦博回来了,他又说起了收复高句丽四郡之地,那四郡之地。”
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失败了,多少将士埋骨他乡。
要说陛下不想出征高句丽这种事情,房玄龄自己都不信,比肩汉武一直都是陛下的夙愿。
功绩不够如何封禅?
这才是陛下的心中的忧虑。
此刻的安西四镇,裴行俭任都护,坐镇安西都护府。
薛仁贵和他的妻子一起策马来到这里,不消片刻王玄策也到了。
几人落座之后,薛仁贵妻子柳氏是个豪迈的女子,她将戴着的铁盔取下重重放在桌上,言语道:“我夫君为朝中扫平了天山,朝中为何迟迟不给封赏,没个将军名号?”
裴行俭以前是个嫩生的小公子,来到西域之后,人被嗮得很黑,这半年以来,他的皮肤也越发粗糙,更像个汉子模样。
而薛仁贵显得更孔武高大。
倒是王玄策没有变化。
身为都护,大唐安西的第一任都护,裴行俭很年轻,也被外交院寄予厚望。
裴行俭坐在上座,“朝中军报与朝议任命都需要时日,就算是朝中不封赏,待我等回去,我也会亲自给薛大哥请功的。”
那柳氏又不言语了,便坐下来。
薛仁贵干笑道:“婆娘莫要粗野,朝中自有主张,不会忘了我等功劳。”
柳氏盘腿而坐,“如此,也该给我夫君一个将军名分。”
裴行俭劝道:“自然会给的。”
王玄策懒散地瘫坐在地上,“从天山一路赶来,真是累人,某家现在就想回长安城了。”
薛仁贵闻言一拍桌案,“某家可不像你,某家要立大功。”
“西突厥不过是些老弱病残,我们是乘人之危,赢得不爽利。”王玄策双腿搁在桌案上抖着,“裴都护要治理西域,我们眼下的事情,只剩下整顿安西军。”
波斯王子卑路斯前往波斯已经有些时日了,照理说他和阿史那杜尔已然到了波斯地界,大食人就要开战了,这一战关系着波斯的存亡。
裴行俭看过张阳的密信,他一拍案怒声道:“王将军!我们要做的可不只是整顿安西军。”
这裴都护这么一喝,别看这小子年轻,才识胆略都不缺。
这小子敢让薛仁贵带着三千兵马就能扫平天山,很果决也没有犹豫,确是个将才。
领兵之将要当机立断,换而言之,裴行俭有当一个大将的潜力。
还有薛仁贵,王玄策亲眼见过他们夫妻俩冲杀的样子。
柳氏别看她是个女子,她身手端是了得。
薛仁贵拍案道:“大食人将波斯首级送到了西域,那些大食人太过嚣张,还请都护下令,某家愿领一千兵马,灭了大食人。”
说是一千兵马就要灭了大食人,这是在说笑?
王玄策摇头道:“薛兄此言不妥,安西军还未建立,我们手中也只有五千兵马算上高昌兵马也不足两万人,如何与大食三十万兵马抗衡?”
话音落下,都护府内又陷入了安静。
大唐与大食的恩怨要从苏定方杀了一个大食贵族说起。
他们打下了波斯,就会派兵来攻打西域的。
唇亡齿寒的道理众人都明白。
第六百一十四章 李玥所求更高境界
几个西域仆人端来的黍米饭,还有一些肉干。
王玄策接过碗筷,便开始大快朵颐,出征在西突厥的这些日子,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黍米饭了。
还有用麦子做的饼,吃着很香。
关中最多的就是粮食,接连几年的丰收,还有现在河西走廊源源不断有粮食送来。
太多的粮食卖不出去,安西都护府积存了十万石。
这些让安西都护府所在的领地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繁华起来,因为西域人知道这里有粮食,有数万大军都吃不完的粮食。
现在这些粮食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这场面西域人平生没见过。
王玄策将碗中的黍米吃得很干净,一粒都不剩下,吃完后手中的陶土碗干净如洗。
一顿饭饱,王玄策站起身道:“裴都护有何吩咐?”
裴行俭也放下了碗筷,深吸一口气,“王大哥派几个斥候借道吐蕃去查探天竺情况,并让吐蕃人将那玄奘和尚带来。”
王玄策得令高声道:“喏!”
声音中气十足,回应得很响亮。
只是回应完,王玄策又道:“去天竺做什么?不对付大食人吗?”
裴行俭犯难道:“某家怎知?这是张尚书安排的。”
又是灌下一口凉水,裴行俭又道:“现在是雪山冰雪消融的季节,张尚书说过吐蕃有一条古道可以直通天竺,先让人将路摸出来。”
关中来的人不论是兵马还是在场的几位,在西域都过得不好,一旦进入了荒漠,风吹过的时候就要吃沙子,只能与西域人一样蒙住口鼻。
裴行俭又道:“薛大哥走一趟安西四镇,继续操练兵马战阵,以防备大食人,派出斥候盯着大食人情况。”
“喏!”
薛仁贵大声回应。
薛仁贵夫妻俩人得令离开了。
王玄策还站在都护府内,他好奇道:“某家还是不明白,为何要去查探天竺。”
裴行俭低声道:“天竺可能要发生内乱了天竺四国中的中天竺王已经病重,命不久矣。”
“什么?这是哪来儿的消息?”
“外交院的人送来的消息,难道王将军不想开疆拓土吗?你也知道我们远道而来,可不只是为了平定西突厥,也不只是为了组建安西军。”
远道而来,大家都想要求一份功劳,也不忘这些日子以来吃的沙子。
王玄策又道:“末将得令!”
裴行俭站起身,继续整理安西都护府与安西四镇的情况。
要在这里组建兵马就要有足够的民力人力,在这里有做不完的事情。
裴行俭写了一份需要人手的奏章,让人送入外交院。
到现在裴行俭还是想不明白,那手中这支五千人的兵马如何与大食人打,还要盯着天竺的动静。
张尚书简直就是个疯子,他想要拿下波斯的国祚,想要将波斯彻底控制在外交院的手中。
更想要借此拿下天竺,将天竺与波斯都拿在手中,才能够抗衡大食,甚至打败大食人。
裴行俭读书十余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疯子,也没见过这般疯狂,图谋这般之大的人。
因此裴行俭也希望自己的野心可以大一些,开疆拓土的事情谁都可以做,身为臣子自然要争先。
这泼天大功就像是一张饼。
现在还不知道这张饼要怎么啃,要有一口什么样的牙才啃得动。
西域奏章送入关中,关中已经到了深秋,骊山上,李玥看着枯萎的牡丹花,她的心情很失落。
张阳正十分高兴地将这块地刨了,用来种菜。
这是第二次了,李玥撩起自己的裙摆,拿起地上的一朵花骨朵,“它们已经准备要盛开了,可惜时光过得太快,等不到它们开花。”
张阳奋力铲着土,“一年四季都有各自的光照规律,花朵盛开是需要光照时长的,夏天的光照时长最久,而冬日里的光照最短暂。”
“我只能改变温室内的温度,却不能改变太阳。”
李玥气馁地站起身,也不顾自己的布鞋沾上泥土,“人力无法改变四季,夫君能够种出菜已是很了不得。”
丢了手中的花骨朵,她神情上有失落但也有收获,擅长数理的她对农事还是没有经验。
不过她也有了些许收获,知道了光照与作物的关系,李玥抬着光洁的下巴,“往后我再也不会失败了,因为不会在冬天种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