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勋贵宗室子弟时常在一起走动,大家也都是靠着父辈的功绩成了长安城内最有名的公子才俊。
“有了红楼梁祝之后,没想到张阳再次著书了。”说话的是李景恒,他是李道宗的儿子。
本来大家都是同辈中人,张阳也该是同辈中人,照理说大家一起走动也是正常的。
可张阳就是一个异类,大家属于同辈,他却从来不与众人走动。
唐观看着书卷讲道:“小郡王此言差矣,这卷聊斋最后写的著书人明明是个叫蒲松龄的人。”
“蒲松龄又是何人?”
底下一片议论。
长孙冲喝着茶水,“或许是唐兄多想了,张阳写红楼之时就借他老师之名,这次的聊斋自然也是也是假借他人之手。”
唐观不屑道:“你们未见其人,是真是假,又能说出几分。”
高履行板着脸,“唐观!你别忘了,你爹唐俭就是因为张阳才会被贬官。”
唐观怒拍案而起,“高履行!你敢直呼我家父名讳!”
“你亲爹都被贬官了,你还以为是当初?”
“高履行你欺人太甚。”
言语不和很快就打了起来,场面很乱。
魏叔玉匆匆离开,这一幕正好被长孙冲看在眼里。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因为张阳而导致现在的处境,高履行现在在朝中处处碰壁,只能在弘文馆做个生员。
唐观因为张阳,家中父亲被贬官。
长孙冲再看自己,因为张阳……与太子不相往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大家聚在一起便是商议这件事。
此间楼阁有人打架也不敢去管,在场的都是勋贵之后。
好半晌,唐观提着两卷聊斋正要离开,回首怒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卷聊斋入长安城不到半日,便传遍了坊间。
两百卷印刷出来的原本,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张阳就是长安城的金字招牌。
有了红楼与梁祝,只要一听说张阳著书,很快就会被哄抢一空,当即就有人抄下来,传阅给别人。
好似此刻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了下来,有人在抄录,有人在翻看。
聊斋就是一本闲散读物,强在故事深入人心。
它不像红楼与梁祝讲的是一个故事。
聊斋分为上下两卷,一卷八个故事,这些故事仔细读过才发现其中深意。
聊斋的故事直戳人心,将人心的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甚至有人读完了前两个故事,不忍再看下去。
高士廉坐在自家的院落内,他已经看完了聊斋两卷,“从此世间又多了一部奇书。”
“读书人当为君子,以礼法礼制为此生所向,而不该读这等怪异之谈。”
一旁有个士子低声讲道。
高士廉笑道:“老夫年迈了,见过的人多了,经历过的事情多了,越是经历多读聊斋才有更多的感悟,才更不敢去直视,其中的怪异倒没什么,故事中的人心却让老夫冷汗直流。”
他苍老又显瘦的手指想要再去拿聊斋,一伸手又收了回来,甚至有些不敢再拿起这两卷书。
这两卷好似有一种禁忌,越是经历多的人,越是不敢去看,不敢直视其中的故事。
高士廉痛苦地闭上眼,苦涩笑着,“这世上竟然还有老夫不敢去看的书。”
一旁的几个年轻士子,本就是来拜访高士廉的。
高士廉也是名仕,在仕林中受人敬重。
他们看着聊斋倒没觉得什么,不过是一本猎奇的故事书而已。
闷热的长安城内,本就没什么行人,街道上安静得出奇。
聊斋两卷入长安城,让这座城更安静了。
数匹快马离开长安城,聊斋被人带离了长安城,送往中原各地。
李承乾坐在东宫看着聊斋,心中唏嘘不已。
太子妃苏氏递来茶水,“太子殿下,张阳又著书了吗?”
李承乾缓缓点头,“你且读之。”
苏氏好奇地拿过书卷看着。
李承乾拿着茶碗的手有些颤抖,“你说人心可怕吗?”
苏氏看着故事缓缓点头。
“以前倒没什么,孤以为这一次张阳会名扬天下,青史留名。”
苏氏放下书卷,眼神里都是敬畏,“名扬的天下的会是这位蒲松龄先生吧。”
“是否有蒲松龄这人都尚未可知。”
关中因为聊斋,人们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骊山。
而在中原的西北方向,因安延偃在长安城失去了消息,一时间不知道死活,此刻的西突厥,叶护可汗与泥孰可汗之间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西北荒漠上,因安延偃失去了联系,又无法联系到昭武九姓中人,在西突厥的内乱中叶护可汗逐渐失去了优势,想要寻找救兵,他只能寻求在西突厥的另外一支兵马,那就是阿史那杜尔。
先前一直找不到由头,这一次阿史那杜尔开价一万贯,帮助叶护可以抵御泥孰可汗。
叶护可汗没得选,拿出自己的金银珠宝交给阿史那杜尔。
为了回报张阳,也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一次阿史那杜尔将所得银钱全部交给了盯着自己的高昌人。
这笔银钱很快就被送到了骊山。
张阳看着阿史那杜尔送来的信件。
李世民站在一侧。
君臣俩人站在村口,两人之间便是这箱金银。
李世民喝着茶水问道:“你以后还会著书吗?”
张阳看着信件,“写完聊斋便是江郎才尽,再也不写了。”
要说君臣,两人都是同一类人,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做过的事情不后悔。
皇帝对书中的故事无感。
张阳本就没想做个多么君子的人,问心无愧。
再看眼前这箱金银,再问道:“这便是你让阿史那杜尔去西突厥所做的事情?”
当着皇帝的面,张阳也没有否认,直接将信递上,又道:“其实西突厥的使者是被我拿下的。”
“你抓了他就是为了今朝的银钱?”
“安延偃是叶护可汗身边的助力,是他在暗中作祟才有了现在的西突厥祸乱,外交院不能眼看着他祸乱一方,便将他拿下了。”
李世民憨厚道:“朕也不能坐视不管。”
“陛下是天可汉,天下诸国都以您为尊,这世间的太平也离不开陛下。”
“杀了安延偃以儆效尤!”
“我需要一颗棋子,帮大唐遥领西方。”
“那便不杀他,朕派人去杀光昭武九姓的族人。”
张阳叹道:“陛下英明。”
第五百一十章 大理寺的案子
王公公带着三两侍卫而来,几人合力抬着一口大锅,锅中是沸腾的肉汤。
架好了锅,再给生火。
李世民一脸享受地闻了闻肉汤,“在你们村子里天天吃着鸡鸭鱼肉,还有猪肉,朕许久没有吃这么香的鹿肉了。”
王公公笑起来老脸上都是皱纹,“牛进达将军带着人在外面驻守,说是闲来无事打了一头鹿。”
李世民用筷子捞起一块鹿肉,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还有些烫嘴,“你也尝尝。”
张阳瞧着这一锅鹿肉,“臣不知道如何下嘴。”
王公公倒上两碗酒水,“今年这麦酒准备得多,魏王殿下特意安排的。”
皇帝喝麦酒喜欢带着冰块,畅快一口喝完,“朕绝不容许那什么昭武九姓祸乱西域。”
张阳揣着手站着,“我觉得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有用些。”
李世民撩起自己袖子,坐着吃着肉,“细说。”
“那臣就细说了,我们可以杀一半留一半,余下的一半活人关押起来,兵法有云,围师必阙。”
皇帝的目光看着他,一言不发。
张阳的话语继续,“当陛下杀光了他们族人,若只有他一人活着便会和敌人拼死,这便是穷则死战。”
“有道是穷寇勿迫,你也懂兵法?”
“当年陛下让臣时常看书,我都是在书上看到的。”
李世民嘴里还嚼着鹿肉,“朕也时常看兵书,没想到前隋的藏库中也藏有兵书。”
见张阳只是站着也不拿筷子从锅中捞肉吃,王公公让人拿了一个碗,知道张阳素来都有个讲卫生的怪规矩。
捞出几块鹿肉,放入碗中,将其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张阳笑道:“多谢王公公。”
“县侯不用客气,老奴应该做的。”
陛下身边的这个老太监办事周到,这等人才应该来骊山办事才是,骊山缺少的就是管理统筹的好手。
“陛下,绝望不痛苦,希望才是最折磨人的,若是给他们绝望他们反而会奋力反扑,要是给他们一线希望,这依稀的希望会压着他们,他们才能乖乖听话。”
李世民擦了擦嘴,“你是一个歹毒的人。”
张阳笑道:“陛下过誉了。”
李世民又道:“朕以为与其这样,将他们的族人全部抓起来,每个月杀一个,直到他乖乖听话为止,也不用一次杀一半的人。”
从腰间拿出扇子,张阳不停地给自己扇子,“陛下比我歹毒。”
李世民笑道:“难道你老师没有教过你,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
“会被人骂的,他们会说陛下不是人。”
王公公小声道:“县侯放心,这件事老奴会安排,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与天可汗与县侯有关。”
一阵夏风吹过,正是酷暑天莫名觉得这阵风有些凉。
这就是和皇帝商量的结果,对天可汗来说一切与社稷不稳定的因素都要抹除。
君臣两人又商议了一番。
等张阳离开,李世民看着他的那只碗,碗中的鹿肉他还是一口未动。
王公公连忙行礼,“陛下,军中将士手艺太差,怕是不合县侯的胃口。”
又吃了两大口,李世民也吃饱了,“余下的就分给村外的将士们。”
“喏。”
重新站起身,李世民打了一个饱嗝,“你随着朕去看看骊山新建的工厂”
王公公快步跟上。
其实陛下早晨刚刚去过,现在又要去。
陛下不论要做什么事,作为侍奉陛下的内侍都要听之任之,绝不过问,这都是本分,陛下的一言一语皆是旨意。
此刻骊山的新工厂还在修建中,李世民总是会站在不远处目光火热地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搭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