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何必与牛闯还有上官仪几人正在议论着。
自打李孝恭不回长安城之后,整日闲着无事就加入了村子的建设中。
一张地图铺在眼前,上官仪纠结道:“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秋猎一旦开始会有很多人涌入骊山,我们的商业街这么小,会出乱子的。”
秋猎开始确实是骊山最热闹的时候,而且跟着来秋猎的人不是权贵就是宗室皇戚,这些人也是最有消费力的,都是大唐有钱人呐。
商业街就在村子的北面,渭水河的下游,多出的一百亩的封地用其中三十亩作为商业街,如今的商业街也只有,一家医馆,一家卖家具和抽水马桶,一家何必与丁溜管事酒馆,还有一家李泰搬来的奶茶店蛋糕店。
商业街的规模小得可怜。
原本土地就不够,大唐的商业发展也没有这么繁荣。
一切都还在起步的阶段。
村子和商业街相对独立,相距十亩地的距离,就算是商业街热闹村子里也会保持僻静。
因为有太上皇在这里,出了这里的村民,外人不能随意进村。
李孝恭摸着下巴的胡渣,“以老夫多年领兵的经验,只要在商业街南面和西面各布置一支斥候队伍,就可以维持好这里的秩序,一旦其中发生什么变故,斥候队伍也可以及时从侧翼驰援。”
一个安保的工作被李孝恭安排得像是行军打仗一般。
上官仪看着地图疑惑道:“街中是不是也要安排人驻守。”
李孝恭自信道:“十余人足矣。”
瞧了一眼地图,张阳闷声道:“街道口和街道尾安排一个出口一个入口,有序进入有序离开,就像是河流一般顺畅流动,堵不如疏,河间郡王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好似恍然大悟,李孝恭放声笑道:“果然少年出英雄,与老夫不谋而合。”
张阳拱手道:“惭愧惭愧。”
听得一旁的李泰直挠头,张阳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把好处使劲往外送的人,把李孝恭哄得有些得意忘形,越看越市侩,反而看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心里别说有多不痛快了。
李泰凶狠地嚼着一根腊肠。
看着自家的地盘心里却是挺舒服的,尤其是带着媳妇看着属于自家领地的时候,就是这个封地小了一些。
要是以后可以再大一些就好了。
李玥看了眼两个刻字老工匠,这俩人现在也已经住在了村子里,按照他们每天刻一百个字左右的进度,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将欧阳询字帖上的字刻下来。
因为要把字一个个模板的小格子中,长时间这么劳作眼睛是非常疲惫的,要是放在以前但凡刻错一个笔画整个雕版报废。
活字印刷没有这么大的成本,就算是刻错了一个字,只需要把坏的一块取出来,重新换上好的就行。
两个工匠也成了村子里的长工,将这个两个老工匠留下来,以后的或者印刷需要长久用,也需要一直有人维护,长期有人刻字才行。
夫妻俩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秋猎的这些日子,也不打算再出门,要在家专心研究纸浆的配方。
李玥看着自己的夫君反复用着活字印刷的夹具,也不见换纸,好奇道:“夫君,这是做什么?”
拉动拉杆,夹具合拢。
张阳一次次地尝试着,“工部做出来的铁夹具,还挺牢固,也不知道可以印多少次。”
“应该可以用很多次。”
“等之后我们多做几个,要知道这个东西的使用极限,一天可以刊印多少,这样的夹具可以使用多久,也要做到心中有数才好。”
李玥眯眼笑了笑,有时候很难明白夫君的一些行为,夫君的意思是这个东西会不会坏,用多少时日会坏。
其实这种事情等到什么时候坏了不就知道了。
夫君偏偏可以试验出来。
与其去理解着这种古怪的行为,不如先接受。
李玥也已经习惯了,也不想再多想了,在她的认知里,不论夫君做了多么离奇的事情,到了最后夫君都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很多时候,李玥都是放弃思考这种事情,因为自己的夫君有一个很特殊的本领,不论多复杂多么难修理的东西,到了夫君手里都能轻而易举地修好。
以至于家里的家具都是夫君做的,就连自己的床都是夫君设计的。
在生活上,夫君有绝对的话语权,乖乖听话可以过得很舒服,平日里看书思考问题好累,放弃思考的感觉真的很好。
秋猎开始了,寻常人家的秋猎都是走进深山之中,多数都在邙山一带。
而李世民的秋猎场面阔气得多,浩浩荡荡上万人的护送队伍就在城外。
难得今天李承乾登门拜访,李玥捧着一碗热茶,“今日是父皇秋猎的日子,皇兄怎么来这里了?”
看了看张阳,他正哼着小调,鼓捣着一桶不可名状的糊糊。
李承乾收回眼神,“一个时辰之后父皇会随军前往秋猎,而且父皇还会住在骊山行宫,你们夫妻二人不准备吗?”
张阳依旧哼着小调,这种哼哼着的小调听着很有活力。
李玥懂事地站在一旁,“我们不打算前往秋猎,这些日子也不打算离开长安城。”
再看张阳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再看那桶里的糊糊,李承乾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张侍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阳停下搅和的动作,“随便搅和搅和。”
李承乾错愕一笑,“这是你的爱好吗?”
“算是吧。”
“果然自古奇人异士,总有一些常人不可理喻的举动。”
自认自己算不上什么奇人异士,我只不过比你们晚出生一千多年,又经历过十多年良好又充实的读书生涯而已。
李承乾抬眼看着张阳,“此次,孤还是要留守长安城,只可惜不能同父皇一起秋猎,城外已经有数万大军集结,不如一同去看看如何?”
当初去一趟仁寿宫避暑已经对李世民的随行队伍长了眼界,李世民的秋猎队伍肯定也不小。
夫妻俩相视一眼,张阳明白了媳妇的意思,“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小熊留在家里交给王婶照顾。
夫妻俩人跟着李承乾走出家门,一路来到长安城的南城门,一路走到城墙之上,就能看到呜呜泱泱一片大军集结在这里,从城墙居高临下看,排列整齐的一个个方阵,很是壮观。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有朝一日孤也要统领千军万马。”
少年的热血总是会在这种场面沸腾起来,李承乾也不例外。
听说李承乾前些日子病倒了,这个太子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光是看气色就有一种排毒不畅的情况,嘴的颜色很深,面色也显得暗沉。
张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媳妇白里透红的小嫩脸,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捏捏,捏一个时辰的那种。
“其实这一次孤请你出来,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商谈。”
听着他的话语,心说大清早登门,你李承乾果然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厚道”太子
护送李世民的队伍走在朱雀大街上,李世民的马车就在队伍当中,一路从朱雀大街正向长安城外行进着,队伍走得不快。朱雀大街上的行人都被清退。
热闹的朱雀大街,人们都挤在小巷里等着皇帝的队伍走出朱雀大街,再继续忙一天的生计。长安城的城墙刚被翻修过不久,站在两丈多高的城墙上望去,也看不尽整片长安城。
见张阳久久不答话,李承乾整了整衣袖又道:“孤时常与人探讨用人之道。”
张阳一脸惆怅,“太子殿下有话能直说吗?一定要把气氛搞得这么销魂吗?”
李承乾嘴角使劲抽了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一句话。
李玥捂嘴笑道:“夫君没有把皇兄当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也罢。”李承乾一脸痛苦喃喃自语道:“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开口。”
李承乾终归还是一个厚道的少年,他不会和许敬宗那样不要脸又能睁眼说瞎话。
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李承乾开口,直到李世民的护送队伍走出长安城,张阳又敲了敲他的眼色:“太子殿下要是实在说不出口,我们改日再谈。”
见张阳要离开,李承乾连忙上前一步,“慢着。”
“太子殿下现在想说了?”
“高履行之前有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与许敬宗他们相处并不好,是不想看着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张阳咧嘴笑了笑,“在下与高公子素来没有交集,何来矛盾。”
李承乾怔怔点了点头,“孤考虑过,是否可以请许敬宗,张大象他们与高履行共谋一醉,或许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消除隔阂。”
高履行在礼部的种种作为已经触怒了张大象与许敬宗。
“太子殿下,许敬宗和张大象不过是侍郎而已,而高履行暂代礼部尚书本就是他们的上官,在下离开礼部之后也听闻过一些事情,一开始是高履行刁难张大象他们,更是直接赶走了李百药,这些事情难道太子殿下没有耳闻吗?”
李承乾的神色有些尴尬。
张阳稍稍拱手接着讲道:“太子殿下,谁是谁非其实我们都清楚,但凡做了坏事都会自食恶果,大家都会认这个道理吧。”
李承乾点头。
“我也不想说高履行是自找苦吃,可他高履行身后有许国公高士廉,尽管现在犯错,高履行依旧仕途无虞,可许敬宗和张大象呢?他们能够有什么选择吗?”
李承乾也是一阵无言。
“太子殿下此次前来约见是出于心中人的一种善念,希望我们这些同辈人可以和睦相处,放下芥蒂其实并不难,谁犯错了谁来认这么简单,敢问太子殿下,高履行愿意认错吗?”
“他……”李承乾欲言又止,“孤会劝说的。”
“将来他们或许会同朝为官。”张阳望向远处上万大军一个个的方正,“将来谁会在朝堂之上大展才能未尝可知,太子殿下若是希望我们去向高履行认错,我们也会照办,因为这是太子殿下说的,也是太子殿下要求的。”
李承乾神情闪过一些慌乱,“孤没有这么要求你,孤只是觉得大家可以各自退一步。”
“高履行可以退一步,因为他的家世足够他退让,若他不退让许敬宗他们也退无可退,因为他们的身后没有势力可以依靠。”
“孤知道,你也是爱看书,学识渊博之人。”
“太子殿下过奖了。”
李承乾低声念道:“当初朝堂久无举荐,非不尽心,父皇常说但于今未有奇才耳!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古之致治者,岂借才于异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诬一世之人,这些话语孤一直铭记着。”。
“哈哈哈。”
听到张阳的笑声,李承乾不解道:“何故发笑?”
“在下的学识与眼界或许不如陛下,要说用人之道我只知道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
“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留下一句话,张阳便带着媳妇走向城墙。
李玥回头看了看还愣在原地的李承乾,“皇兄好像有很多心事。”
“那也是你皇兄他自己的心事,不要轻易帮他人做判断。”
“嗯。”李玥稍稍点头。
李世民终于离开了长安城,浩浩荡荡的秋猎队伍离开了。
长安城的居民也开始走回了朱雀大街。
皇帝要出行需要护送的队伍,需要清退朱雀大街的商贩和居民。
皇帝但凡要做点什么事情都是劳民伤财的,就这么一次出行,就耽误了长安城这么多人半天的活计。
现在的李承乾还是一个听话的太子,也是大家传闻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是很多年轻人的榜样,好学,谦虚,还懂礼数又能尊重长辈和朝中大臣。
少年心性总是心向正义与善良,李承乾会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的善良与厚道。
高履行真的有才能吗?李承乾会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他重情义。
寻常人重情义是好事,程处默也是重情义的人,李泰也是重情义的人,可这种重情义的品质偏偏不能出现在太子身上,这种情义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
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他们与寻常人不一样。
他们都应该是唯利而行,而不是唯心。
历代做皇帝的不像个人,甚至有些皇帝到了扭曲的地步。
龙须草不难找,在寻常的驿馆就能买到很多,这是改良纸浆的重要材料。
夫妻俩买了不少菜,李玥双手提着整整一篮子的肉菜,“夫君,还要买吗?”
张阳又买了十多根白萝卜,“入秋过冬,就是囤粮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