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不解道:“好似朝中没有这条规矩。”
李玥继续朝着宫外走着,“那也不好,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难免会被人议论夫君是攀附这太子,这才坐上礼部尚书之位。”
“开什么玩笑,这官是你父皇塞给我的。”
“也不知道高昌的棉花种了没有,回家之后夫君要写信问一问才对,工厂还要等着今年的棉花给来年做棉布。”
……
贞观七年的五月,春种也结束了,村子里又开垦了五百多亩地用来种粮食。
按照上官仪的和蓝田县县丞的斡旋,这才争取到五百亩地用来种粮食,其他土地用来建造作坊。
一地的粮秣赋税要是少了,人家县丞也交代不过去。
为了今年的赋税,最少要种五百亩地的粮食,这才能应付秋收的赋税。
李玥坐在村子的账房中,账房墙上挂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细节更好一些,而且在这张地图的不少地方都画了圈,这是矿产的所在。
“小虞,你从钱箱子拿一百钱出来。”
“公主殿下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李玥看着账本温柔笑着,“这是给夫君的零花用度。”
小虞应声去数铜钱。
本来正和武士彟,牛闯和一群工匠商议着建设事宜,却被一件事搅了兴致。
禄东赞来访骊山。
李泰当即提着一根棍子来到村口,指着禄东赞道:“本王给你十息时间,你要是不走,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李泰的护卫也都跃跃欲试。
禄东赞行礼道:“外臣是来向礼部尚书张阳辞别的。”
张阳走过来小声对这个小胖子讲道:“其实我也很想揍这个人一顿。”
“要不要本王把人捆起来,让姐夫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呵呵呵……”张阳干笑着,“魏王殿下要是把他的腿打断了,这件事闹到了朝中,人家就有了查我们骊山的借口。”
“那好,等他离开骊山,再动手。”
“也可,别闹出人命,我先去会会这个家伙。”
李泰郑重点头。
挂起一张笑脸,张阳走向禄东赞,“你这是要回吐蕃了?”
禄东赞朗声道:“离开吐蕃已有数月,想念家乡了,这一次领教了张尚书的手段,来日相见,外臣在与张尚书较量。”
“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们长安的特产。”
禄东赞点头,“那是自然。”
李泰提着一根棍子,在村口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姐夫和这个家伙有什么好讲的,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李泰的身后除了魏王府的侍卫,还有一大群也提着棍子的孩子,这些都是村里的男孩子。
自从李泰混成了这里的孩子王,很受孩子们的拥戴。
只要李泰一声令下,这些不知死活的熊孩子也敢把禄东赞打残废。
禄东赞感慨道:“这几个月,外臣记录很多在长安的见闻,回去之后一定要呈给赞普,长安繁华与富裕让吐蕃羡慕,在你们关中人眼里,我们吐蕃就是一个苦寒之后,外臣有句话想送给张尚书。”
“好话还是坏话?”
“其实在我们吐蕃苦寒之地一样也有力拔山兮的猛将,也有无畏的战士,更有雄才伟略的赞普。”
张阳拱手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自信。”
禄东赞闻言点头,“自然会一直有自信,等到大唐与吐蕃交手,下一次相见就不知道是在朝堂之上与张尚书过招,还是在战场之上与张尚书交谈。”
“我倒是希望我们不要见面了。”
禄东赞闻言尴尬一笑,“你与赞普年纪相仿,也有才略,外臣很佩服你,岁月很漫长外臣会一直让人看着长安城,看着张尚书如何号令礼部。”
张阳揣着手,“希望你一路平安,路上不要被人打死了。”
俩人互做告别,等禄东赞与自己随行的人翻身上马离开。
李泰这才走上前,“可以动手了吗?”
张阳惆怅道:“这才走出几里地,魏王殿下就不能忍一忍?”
李泰闻言点头,“那就明天派人追上他们,好好教训他一顿,给姐夫出一口恶气。”
“那下官多谢魏王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理寺卿
离开长安城地界,禄东赞一行人朝着陇右方向而去,到了一个驿馆便下马住店休息。
深夜时分,禄东赞一行人酒足饭饱正歇下休息,就听到有人走入驿馆的嘈杂声,以为是远道而来要去长安的商队。
禄东赞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打开,一阵冷风倒灌进来。
刚刚睁开眼的禄东赞就看到一个麻布袋子迎面而来,紧接着就是棍棒不断打在身上。
驿馆内一片叫骂与喊叫声,乱成了一团。
驿馆的人第一时间叫来官府。
听到是吐蕃使者禄东赞被人打了,而且还是吐蕃的大相,行凶之人都已经逃了。
此刻看着遍体鳞伤的一群吐蕃人,赶来的县丞眼前一黑,叫来县衙的文吏,“此事我们管不了,马上把消息送到长安。”
禄东赞浑身是伤,连下地走路都困难,县丞找来了大夫前来医治。
再看房间内被翻得一团乱,很多财物都不见了,县丞做了结论,“此事多半是劫财的劫匪所为。”
禄东赞咬牙切齿,“如果只是劫财,为何要拿走卷宗,那是要交给赞普的!”
县丞又道:“或许是他们顺手拿的。”
“此事一定有人事先预谋。”
“使者何出此言。”
禄东赞眼神阴翳,“如若劫匪,为何只劫了我的房间,其余人的房间没有劫掠?”
县丞闻言又道:“已经把此事写下送信去长安城,说不定明日就有朝中官员前来查问,还请使者等候一日。”
天色已经亮了,禄东赞心中有了担忧,就怕是不能活着出关,低声道:“此事交给大唐查问,我们就不久留了。”
忍着伤痛,禄东赞让他的仆从扶着离开驿馆,便继续赶路离开。
吐蕃使者禄东赞就这么离开了,而使者遇袭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长安城。
事关使者体面,李世民也下旨让大理寺查办。
大理寺戴胄经过几番查问也知道了禄东赞临行前去过骊山,见过张阳。
戴胄带着大理寺的官兵走到礼部前。
此刻张阳坐在礼部内和李泰两人吃着茶叶蛋。
整个礼部只有三人,其余人都不在这里。
李百药正在写着文书,而张阳与李泰吃着茶叶蛋有说有笑。
戴胄拄着拐杖,板着脸走入其中,“见过魏王殿下,见过张尚书。”
张阳先是抬眼看了眼前的老人家,起身行礼道:“敢问当面是……”
李泰连忙行礼,“见过大理寺卿。”
戴胄抚须道:“不知道禄东赞遇袭的事情,张尚书可否听说了。”
仔细剥着鸡蛋壳,张阳不解道:“没听说呀,遇袭了?他不是昨天才离开长安城吗?”
“正是如此,得知离开之后与张尚书见过一面,特来相问。”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李泰心虚地低着头,额头流下些许汗水。
张阳笑着讲道:“不知道吐蕃使者眼下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戴胄沉声道:“倒是没有性命之忧,眼下赶往吐蕃了,当地的县衙经过查问说是劫匪所为,可事有蹊跷,不排除所有人蓄意为之,张尚书主持礼部更经常与外臣使者来往,是否知道禄东赞与长安城什么人有过节?”
张阳思量着,“没有印象,我们平时都不关注外臣平时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找人盯着他们。”
戴胄看张阳神态自若便带着人又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李泰坐在了地上,“这个戴胄还真是不简单,这么快就来礼部查问了。”
张阳思量着,“既然是劫匪所为,怎么会怀疑有人蓄意为之?”
李泰咬着指甲琢磨,“估计是手底下人没有做好事情。”
“以后这种敲闷棍,揍人的事情可以交给处默,他的人更加专业。”
“失策了。”李泰使劲挠着头。
“事主禄东赞已经离开,本就不好追究,揍了就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完一番话,李泰镇定了许多,“姐夫,你是礼部尚书,事涉外臣你也可以插手的吧。”
张阳点头,“你放心,我会让处默尽可能帮你收尾,把一些蛛丝马迹都擦去,以后做事不要冒冒失失,要谋定而后再行动,这个戴胄是什么来头。”
问到这话,李泰诧异道:“姐夫任职礼部尚书也有些日子,还不认识戴胄?”
“我平时和其他官吏没有来往,也没有接触。”
李泰盘腿坐好,低声讲着,“听说这个戴胄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可是生于乱世,父皇以前讲过如果戴胄再晚出生几年,眼下一定也是治世良才,只是可惜如今也是一大把年纪了。”
“当年这个戴胄在王世充手下办事,后来做了父皇的参军,父皇登基之后便让他担任了大理寺卿,历任户部,吏部,封为郡公。”
张阳笑着,“难怪觉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
三日后……
因为禄东赞的案子,戴胄也被李世民召见。
对这个朝中老臣,李世民亲自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让他老人家坐下。
“陛下,老臣还是先行礼禀报。”
“不用,戴公坐着禀报即可。”
戴胄的手还撑着拐杖,“禄东赞遇袭一案经过大理寺查问,遇袭地界没有劫匪出没,而遇袭的驿馆距离长安城也就一天的脚程,老臣以为是有人等着禄东赞离开,一路跟着,等离开长安城之后就动手。”
“老臣还以为行凶之人一定是长安城权贵或者朝中官吏,若是寻常人在长安城或许就动手了,对方等人离开之后一定是在顾虑,或者是顾虑动机,又或者顾虑自己的身份,按照禄东赞离开前的行址,老臣也查问了几家权贵,除了张尚书,没有人与禄东赞有过节。”
“张尚书口口声声说不知道,但老臣在外几经查问得知禄东赞和张尚书一直都有矛盾,等老臣还要继续追查,就发现有人提前抹去了蛛丝马迹,就连遇袭驿馆的伙计都离开了。”
李世民拍案道:“好大的胆子!”
见皇帝生气,戴胄就要站起身行礼。
看他又要站起来,身体还有些哆嗦,李世民连忙搀扶,“朕都说过了戴公不用行礼。”
戴胄又是点头,“老臣怀疑张尚书。”
李世民闻言点头,“朕以为这件事不会是张阳所为,此子虽然年少轻狂,但行事十分谨慎,若是他动手不会留有这么多痕迹让大理寺去查。”
注意到戴胄的神情,李世民又道:“戴公不要误会,朕不会想要包庇他,想到了当初的事情……”
将张阳买下高昌的事情和戴胄说了一遍。
戴胄抚须道:“用一文钱买下了高昌,既能避开律法,又能名正言顺地拿住高昌,还能再与陛下做交换……”
再是一番思量,戴胄点头道:“老臣想错了,看来此事不会是张尚书所谓,若是张尚书所谓,想来禄东赞多半会死无全尸。”
听到这话,李世民一阵诧异,好像这种结果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戴胄接着讲,“眼下看到禄东赞遇袭这件事多少有点孩子气的意思,老臣无能,没有找到真凶让陛下失望了。”
李世民点头道:“无妨,您老年事已高,不如回家休养,朕安排其他人查问。”
在戴胄见过李世民之后便他辞去了大理寺卿一职。
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只是刚刚过去了一个月,六月中旬,消息送入了朝中,戴胄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