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是繁华的,骊山如仙境一般美丽。
有人说道:“你看,骊山上有绿色,骊山的树到了冬日里还能发芽。”
他们的虔诚之心更重了。
那位住在骊山不显于人前的县侯慢慢就被传唱成了仙人。
这位仙人可以将人送上天,也可以写出传世文章,更能够让大唐拓边万里,这样的人不是仙人又是什么人。
当一片山川有了传说就成了人们向往的地方,当一座山上有了仙人,这座山就成了仙山。
张阳在关中的名声很复杂,有人说他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有人说张阳治理民间,骊山是权贵,更是外戚,但骊山不搞土地兼并,甚至对土地兼并的蝇头小利嗤之以鼻。
所以张阳是个能够造福关中的圣人。
但在西域与吐蕃,或者是波斯,张阳已然成了一个仙人,他能够造出火器,那是能平山川的利器。
能够在冬日里种出绿色的蔬菜,逆天时而行,改地利造化。
唐军有了火器之后,已是天下无敌。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着波斯的战报,大唐联合了吐蕃,突厥,西域,回鹘人……
这一战大唐必胜,唐人是无敌的。
日子到了隆冬时节,这份期盼没有辜负任何人,裴行俭与梁建方带着十万大军攻灭了哈立德的三十万大军。
从夏季到冬季,裴行俭他们先后攻灭了欧麦尔的十六万大军,秋季出征到了冬季又是一份捷报送入长安城,他们杀了哈立德,三十万大军就这般被唐人给屠灭了。
这份战报从波斯送到了长安城,西域人,吐蕃人皆在为大唐欢呼,为唐人欢呼。
此战大胜灭了大食五十万人口,很多人都觉得这一次大食人不能再嚣张了。
只有唐人的将领指挥吐蕃人,回鹘人,西域人都能旗开得胜。
长安城传唱着天可汗圣明,不论是唐人,还是关外小国,皆是对承天门方向俯首参拜。
裴行俭,王玄策,薛仁贵也终于踏上了归途,接下来的战事就交给朝中的其他将领,他们的功劳足够了,也足够挥霍一辈子了。
贞观十三年的隆冬,李世民放归一批西域人,他们是昭武九姓的旧人,赐他们在碎叶城居住,从此可以经商而活。
李世民会见了西域诸国旧人,在礼部尚书张大安的主持下,他们签订了向大唐交出领土的国书。
至此大朝会还未开始,自咸海为界,南下到阿姆河支流,以兴都库什山脉为界,都归唐土,整片西域划为真正意义上的唐人领土。
其实这件事很早就可以做了,安西都护府落成之后,西域的人心逐渐归附,愿意接受唐人的治理,当初许敬宗几次进谏天可汗都觉得时机未到。
现在裴行俭,梁建方,张士贵等人在波斯大胜,这才准许了这件事。
骊山上,张阳看着如今的大唐版图,向西延伸一直到了后世的阿父汗境内。
这些都是唐人领地,碎叶城能够进入修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这个信号也表明了吐蕃人的北面皆是唐土,早晚吐蕃人也会归顺大唐。
高句丽的安东都护府也已经落成了。
现在的高句丽人正在学习唐人的文字和礼仪,正在实行大唐的郡县制。
第十三卷 唐人的故事
第八百四十一章 唐人的故事
一队西域人正在朝着长安城而来,为首的正是安延偃,当裴行俭与薛仁贵在吉尔干山脉与哈立德决战之时,他就先一步离开波斯,他认为愚蠢的大食人必败。
结果不出所料,大食人败了,他们败给了唐人。
在波斯四年了,安延偃身上多了不少白发,天可汗与骊山县侯行守承诺,放归了昭武九姓的旧人,让他怀着无比敬重的心情来长安城。
自从许敬宗不再是礼部尚书,也就再也没有人盯着松赞干布了。
松赞干布想要去哪儿也不会有人拦着,有不少吐蕃的孩子来到了长安城,他们要在长安城的四方馆读书。
现在这些孩子正围着,吵闹着,“我们要听唐人的故事。”
松赞干布又道:“唐人的故事讲不完,你们为何不听吐蕃的故事?”
有孩子道:“吐蕃的故事不好听,我们就要听唐人的故事。”
“以前族中长辈说过吐蕃的故事,早就忘记了。”
松赞干布又对吐蕃的孩子讲道:“我与你们说吐蕃与大唐之间的故事。”
“只要是唐人的故事,我们都爱听。”
松赞干布想了片刻,就从禄东赞出使长安开始说起。
安延偃走入了驿馆中,第一眼就见到了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刚给孩子们讲了一段故事,报以微笑。
“你就是昔日吐蕃的赞普,松赞干布?”安延偃说了一句,又是点头道:“该就是你了。”
此刻的松赞干布变化很大,他依旧穿着吐蕃人的衣裳,年过三十正是壮年之时,眼底里却有无尽的沧桑。
当初统领吐蕃十年,那十年是他最风光的时候,而与大唐掰手腕三年,与张阳谋斗又是三年。
六年时间看到了吐蕃的兴起,又看到了吐蕃几度就要重新分裂,现在的吐蕃人都听着唐人的故事。
那十年仿佛就是他的一辈子,从他见过儿子,也就是现在吐蕃的小可汗贡日贡赞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结束了。
别人的一生或许有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
而他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只有那短短的十年。
再看骊山上的那位,松赞干布才有一些慰藉,现在的骊山成为了仙山,现在的张阳成为了一位仙人,他的人生好像也停下了脚步,长安城只有他的传说,再也没有新的事迹了。
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也有一种无尽的沧桑感,这十年间,天下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多到有讲不完的故事,说不完的回忆。
安延偃坐下来,付了一块金子,这块金子是从波斯带来的,驿馆的小厮接过金子喜笑颜开,这巴掌大小的金子足够让安延偃在驿馆有一间可以住一辈子的房间了。
他看向松赞干布低声道:“我姓安,名唤安延偃,是昭武九姓的旧人。”
酒水下肚,他又道:“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出名号,正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们族人做梦都想要这里的人认可是中原人,我们以前也是中原的一支血脉。”
安延偃又道:“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说出我们是昭武九姓的后人,我们的祖先是祁连山北昭武城的人月氏人。”
言罢,他又喝下一口继续道:“唐人的酒水果然好喝!”
“我就是松赞干布,他们说我是吐蕃的赞普。”
松赞干布也坐下来,小声道:“以前在西域听说过你们,张阳当初对你许诺了什么,让你这般为大唐人卖命。”
安延偃笑道:“现在昭武九姓也是唐人了,西域都是唐人的,自当是为大唐付出血汗,为社稷而出力,卖命有什么,只要大唐能够强大,夫复何求!”
松赞干布又道:“以前听说你们这些人想要自立的。”
安延偃叹道:“我是我,前人是前人,前人的野心与梦想与我无关,现在的昭武后人也是唐人,没有区别,没有区分。”
松赞干布低声道:“张阳想让吐蕃人说关中话,学关中礼部,让吐蕃人也成为唐人。”
“西域人已是唐人,你是当年吐蕃的雄主,可现在呢?做一个唐人难道不好吗?”
“你是张阳的说客?”
“不,我不是张阳的说客,我是唐人就该说唐人该说的话。”
松赞干布心情悲凉,笑着:“以前觉得吐蕃还会再有强大的一天,现在想来张阳不会给吐蕃有这一天的,他想要吐蕃的孩子也听着大唐的故事长大,唐人的故事啊……”
他苦涩一笑,又低声道:“唐人的故事太动人了,吐蕃的孩子听之不厌。”
一个西域人快步跑来,他咿咿呀呀说着话。
松赞干布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笑道:“原来是高句丽的王族被除名了,天可汗颁布了旨意,高句丽重回汉时四郡之地。”
安延偃又道:“以后的高句丽也会是大唐人的地界。”
松赞干布低声道:“嗯,他们一直在做这样的事,张阳的手段从来没有变过。”
“你难道不觉得庆幸吗?圣明的天可汗让你留在了长安城。”
松赞干布颔首道:“那是因为吐蕃旧人还没有死绝,他们还觉得自己是吐蕃人,天可汗需要让我活着。”
“嗯,想来也是如此。”
关中以东,从天寒地冻的辽东一路到了新罗地界,何必跟随金春秋来到新罗已经有半年了。
这半年以来,温挺自封百济王也好,还是他到底睡没睡新罗女王?
这些都不重要,何必只是觉得温挺快疯了,他杀人不眨眼,跟着金春秋路过百济的时候,他见到的遍地尸骸,百济人都快死绝了。
这些天新罗人一直都在欢呼,金春秋带来了唐人的书籍,粮食与布匹,对新罗人来说这是莫大的好事。
何必目光平静地看着新罗女王带着自己的臣民,跪在地上。
之后金春秋指明了长安城的方向,众人参拜。
何必问道:“温兄,新罗女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温挺抱着一把横刀,面色冷峻,“你问这做什么?”
眼前的新罗女王还带着臣民,向遥远的长安城方向行礼,那新罗女王一声声高呼着对天可汗的敬仰。
甚至这个时候天可汗一句话,她都愿意为天可汗去死。
何必又道:“期间只有你一个男人去见过新罗女王。”
温挺小声道:“那金春秋一心想要成为新罗的王,新罗女王见不到天可汗,又不想金春秋得势成了新罗王,她想要一个唐人子嗣。”
何必重重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忧,金春秋成不了新罗王。”
温挺又道:“事先不知,失算了。”
等新罗女王的大礼,结束了,她宴请了温挺与何必。
唐人在新罗成了比新罗女王更高贵的人。
甚至有很多新罗婢想要在夜晚进入这两个唐人的房间,直到何必朝着自己的门前大骂了几句话。
一群新罗婢仓皇而逃,再也不敢在天寒地冻的夜里,等在唐人的门前。
其间说起了东征倭奴的计划,新罗的壮年男子并不多,只有寥寥两万人。
新罗的房子很矮,何必很讨厌进房子也弯腰的行为。
新罗人长得都不高,他们地处沿海导致了这些人没有足够的肉食补充,多是吃鱼肉的。
何必最近一闻到鱼腥味就想要吐。
温挺有自己的兵马,一共八百人,这些兵马都是当年征讨高句丽留下的。
只不过大部分都回到了关中,当初的两千人此刻只留下了八百人。
忍无可忍之后,温挺让金春秋写了律法。
金春秋抚着细长的胡子,又道:“这些新罗人做梦都要成为大唐人。”
温挺提刀怒吼道:“你们新罗人的教化不好。”
金春秋又道:“我新罗人对唐人的仰慕是在骨子里的。”
温挺还在懊恼那一晚喝多了,他神色痛苦,“你们新罗人教化太差了,如再有新罗女人爬进我的院子,我就杀了你。”
金春秋笑起来很难看,尤其是他的谄媚,简直不能直视,现在他的更丑了。
“温将军受的骊山县侯的命令,不是天可汗的旨意,我们新罗愿意成为大唐的狗,但新罗律法应该让天可汗来制定。”
温挺板着脸拔出了自己的刀。
金春秋这才执笔而起,写下了一条新罗女人不得夜里靠近唐人的律法。
“早点去打了倭奴,我就回中原,这新罗某家一刻也不想多留。”
金春秋又道:“下臣也想去长安城,长安城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说罢,金春秋看到院外泥泞不堪的道路,不住摇头,多了几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