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亩地的棉花产量不高,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张公瑾就站在这里,他看着这些棉花赞叹道:“能长出如此洁白的之物倒是少见。”
收获的时候,总是让人高兴的,张阳一边采摘棉花道:“把今年的种子再好好培育一下,来年的收成会更好。”
“听说这一次魏征举荐你。”
“我也不知道这位老先生为何举荐我,难不成他看我骨骼精奇。”
张公瑾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你和魏征有相同的地方。”
“老师,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我也是一双耳朵,一双眼睛,一张嘴。”
“老夫的意思是你和魏征一样,在朝中都会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孤臣。”
张阳停下采摘棉花的动作,站在原地思量好一会儿,“我在朝中有朋友,比如许敬宗。”
张公瑾无奈摇头道:“许敬宗和你终究不是一类人,如果你能继承魏征的衣钵倒也是一件好事。”
“魏征是一个不要命敢指着皇帝鼻子骂昏君的人,我成不了这样的人。”避开张公瑾尖锐的目光,张阳妥协地长长一叹,“老师,你知道我,我志不在此,我的志向也不在朝中。”
“一个皇帝没有人管着也会成为一个昏君,陛下想要做一个明君,他需要魏征这样的人。”
“老师也说了,魏征是皇帝想要做一个明君才需要的,如果他不想要做明君了,是不是也把魏征砍了,难不成我也要像魏征那般管着皇帝?天天骂皇帝?皇帝但凡要做一件什么事情我就要跳出来反对?这未免也太为难人了。”
张公瑾反而笑了,笑得很舒心,“有老夫做你老师,再有魏征做你的引路人,以你的天赋只要有你上进心,你也能到魏征那样的位置。”
张阳惆怅道:“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愧于心
“哈哈哈。”张公瑾朗声笑道;“看你一脸犯难的模样,老夫反而痛快了。”
“您老在痛快什么?”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犯难的模样。”
棉花收成不是太好,倒也应付够用。
上官仪远远看着张阳在地里忙碌,“牛兄弟结识张侍郎多久了?”
牛闯站得笔直双手背负,“有两年了,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几贯钱拿出来都着急的人,从一开始的那家小酒肆,那就是牛某建出来的。”
上官仪感慨道:“张侍郎的眼光总是很不错。”
“嗯,某虽然不清楚,可在村子里花的银钱至少也有近万贯了,长久以来张侍郎有多少银钱谁又知道呢。”
上官仪无奈笑了笑,“即便是家产如此多,张侍郎的日子过得还是这么清贫。”
牛闯点了点头,“魏王殿下之前说过,之前在村子里所花的银钱,就算是有这一次的秋猎也没有挣回来。”
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上官仪整了整衣衫走上前来到棉花地里,“张侍郎,家里都这么富裕了,穿着与普通民户这般?”
“这不是下地摘棉花,这种麻布衣服也挺好的,破了脏了也不心疼。”
“那倒也是。”
地里棉花收拾完试了试分量,大概只有十多斤,这收成有些差强人意。
临近过年,村子里很热闹,如今的村民都有了一些银钱,孩子们穿着新衣裳玩闹着。
师母做出第一件棉衣就交给张大象穿。
杀鸡宰猪,全村人都在为了过年忙碌。
李渊也加入了杀猪队伍,这个老家伙忙呵呵地提着刀砍向那头不知所措的肥猪。
长安城也热闹起来,张阳回到家中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雪。
李玥坐在炉子边安静地看着书,小声道:“婶婶去工部过问了,说是现在户部也没有多余的铁料。”
张阳把棉花放进家中的杂物房,小熊上前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地扭头离开。
不知不觉已经贞观五年十二月了,寒冷的北风掠过整个长安城,让人直打摆子。
正天寒地洞的,小熊倒是越来越活跃了。
原本就是在北方的动物,这种寒冷反而唤醒了它的本性。
趁着下雪前把棉花收了,家里的棉被暂时做不了,要做也要等天气放晴了,棉花要嗮过才行。
夜里,正睡着就看到李玥穿着她宽大的睡衣跑入了房间。
然后她熟门熟路进了被窝。
张阳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
蜷缩在被窝里,李玥抓着夫君的手臂探出小脑袋看着,“又是西域送来的信件?”
油灯下,张阳的神情带着淡然的笑容,“高昌马上就要出事了,前些日子让许敬宗送信过去,叫阿达兰收着点,可我们的信还没送到,西域的信又送来了,这种信息传递的滞后性挺无奈的。”
李玥把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夫妻俩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那也是无可奈何。”
“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也只能等他再次来信,给高昌的毒药也到了发作的时候了。”
很少看到夫君这么严肃的表情,李玥知道上一次夫君有这种神情的时候,李元昌就倒霉了。
到现在李元昌还在他的封地,不敢回长安。
靠着夫君的肩膀,李玥又往夫君的怀里蹭了蹭,一种踏实感让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长安城内积雪不少,小熊在雪地里欢快地蹦跶,时不时又把头埋在雪中。
工部既然拿不出来铁料,只能用自己的存货。
把家里的铁料煅烧好,打成一根根长方形的铁条,家里的炉子上装着风箱,推动风箱就能够让火焰烧上来,这和热气球是一个原理。
土灶不大,自己自用足够。
把这些铁块都固定在木桶的四周,原料铺在桶中。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今夜长安城解除宵禁。
“今年不做小炮仗了,我做了一个大的。”
李玥坐在马车中,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大桶,“这也太大了?”
张阳咧嘴笑道:“江湖传言,口径即是真理。”
眨了眨眼,李玥不解道:“有这句传言吗?”
“当然有了。”
夫妻俩赶着马车一路来到渭水河边,这一次就连两位婶婶都没有带上。
张阳点燃木桶的引线,然后赶紧带着李玥躲入马车中。
“要这么谨慎吗?”
“我哪儿知道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威力有多大,万一炸到了我们自己怎么办。”
闻言李玥又往马车里躲了躲,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木桶。
引线足够长才安静,俩人的目光盯着小火花一直烧进了筒中。
“嘭!”
一声炸响,吓得李玥一个激灵。
一团火焰射向夜空,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多了一朵非常显眼的火花。
张阳死死抓着缰绳,以备到时候马儿受惊。
“嘭!”
夜空中一阵炸响,一朵巨大的银色花朵在夜空中盛开,像是一朵火树银花,李玥抬头目光所及,都被这银白色的烟花笼罩,这是她此生看过最大的烟花。
与此同时,正在太极殿前与群臣庆贺新年李世民也看到了这朵巨大的烟花,目光呆滞地看向远处的夜空,他怔怔低语道,“又来了,又来了!”
袁天罡看着夜空,手中的酒碗落在地上疯疯癫癫的自语着。
仿若整个长安城都在这朵巨大烟花的笼罩下。
烟花只有一刹那,也足够震撼整个长安城了。
好似在这一瞬间,这座城都安静了下来,去年也有一次,只是去年的更多,更小。
今年只有一朵,可这一朵非常大。
烟花稍纵即逝,李世民举杯道:“诸位,可知此等异象是何意。”
李淳风站出来道:“此等是祥瑞之兆。”
袁天罡跪在地上,“陛下,去年有此异象有了今年的丰收,今年再有异象,是祥瑞之兆。”
其实袁天罡压根就没有见过这等动静,从去年开始袁天罡就疯疯癫癫的。
李世民心中很清楚,这件事肯定是人为的。
去年李君羡就带人去查探,只是对方走得很快,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抓到人。
马儿终究还是受了惊吓,张阳死死拉着缰绳也拉不住飞奔的马儿,一路跑回了长安城它才停下。
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李君羡带着兵马从城中出来。
李君羡看到张阳疑惑道:“张侍郎,你这是?”
张阳下了马车,安抚着马儿,可马儿还是不安地踏着马蹄,面对李君羡的问话拱手道:“我带着公主殿下刚刚从封地回来。”
李君羡行礼道:“末将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告辞。”
张阳笑道:“这大过年,大晚上的还练兵?”
在此行礼,李君羡带着这队兵马急匆匆而去,一路朝着烟花的方向而去。
放烟花的桶早就沉入了渭水河,除了散落满地烧过的硝石,你李君羡什么都找不到。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齐走入城中。
两位婶婶在家里总算是把棉被做好了,有了村子里做棉被的经验,她们做棉被比之前顺手。
“公主殿下,这些棉花也只够做一床的棉被。”王婶低着头道。
李玥眯眼笑着抱着柔软又有些厚重棉被,有些抱不过来,她把脸贴在柔软的棉被上,“我可以和夫君一起睡。”
看到公主脸上幸福的笑容,两位婶婶心里也高兴。
贞观六年,二月。
李世民下了旨意,封了一堆的国公和勋贵,魏征授左光禄大夫、太子太师,封郑国公,程咬金封左领军大将军,封卢国公,尉迟恭封吴国公。
李世民更是赐长孙无忌《威凤赋》,追思当年平定天下不易。
至此,李世民又收拢了大部分兵权,朝中更是有了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位主持朝政,现在天可汗的权力也到了最鼎盛之时。
群臣向李世民行礼。
李承乾看着父皇脸上欣喜的笑容,没想到当初张阳说的市井小民之伎俩也能被父皇所用,一直以来父皇所在乎的兵权也重新回到了手中。
这一切都是父皇想要的结果,圣明的天可汗。
长安城的二月天气候很不错,又过了一年,李玥已经十六岁了,她跟着王婶的动作舞动横刀。
这把横刀也是秦琼所赠,那时候是自己辛苦锻造出来,放在铁匠坊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落入了李孝恭手中。
转手落到了秦琼手里,再是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想到李孝恭,到现在还是一样,他还是不敢回长安城。
张阳看着媳妇舞着横刀,身高几乎一年一个样,如今的媳妇十六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尤其是她的细腰越看越想搂住她。
知道两位婶婶当年从过军,更是当初李秀宁手下的女将。
只是李秀宁命运多舛,她是大唐唯一一个以军礼下葬的公主。
明德有功曰昭,谥平阳公主为昭。
这就是后世称她为平阳昭公主的由来
李玥身体底子并不好,舞了小半个时辰她的额头就有了细汗,小脸有些泛白,只得先放下横刀放松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