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人们对土地兼并趋之若鹜。
可这些人并不明白,也从来没有去想过,执掌骊山的人是何来路,那阳光又和善的脸下藏着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灵魂。
骊山的主人就是一个怪物,这个怪物开始搞工业了,搞大集团,整顿产业了。
那些搞土地兼并的人甚至还没发觉,他们的认知落后骊山一千多年。
李玥看不上土地兼并这点财富,财富没有新的增长点与坐吃山空没什么区别,土地兼并只会让家国越来越穷。
工业能够给骊山带来的财富,是土地兼并比不上的。
以现在骊山的经营实力,你家搞土地兼并十年都追不上骊山一年。
李玥只是看看女儿的神色就知道她跟着魏王舅舅去吃了烤羊肉。
张阳闻着味就能知道土地兼并的事终究会发生。
只不过现在,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下张阳就有近忧,暂时考虑不到那些远虑。
身为太府寺卿对土地兼并这种事,有一定责任。
可太府寺的位置就是这么尴尬,没有处置之权,只有过问之权。
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了,自己又毫无办法,只能看朝中要如何解决。
张阳将骊山的资产图表放入奏章的夹层中,“麻烦魏王殿下将此奏章送入朝中。”
李泰应声收下,这张图表就是骊山资产总览,以及运作方式。
通过这张图表,就可以看到骊山产业的五脏六腑,也能够知道各项作坊各项利益所在,准确地来说骊山每年都要向朝中交重税,如此说来皇帝也算是合伙人,这些言官还弹劾?有本事连陛下和皇后一起弹劾了。
说清楚蓝田县的鸡鸭圈所属,通过这张图表就能明白骊山所做的究竟为何,弹劾也能迎刃而解。
有些事情不能让皇帝出面,一旦皇帝出面了,骊山就会被李世民这个皇帝拿捏住,那是他做梦都在等待的机会。
在保护家业的方向上,夫妻俩的立场相同,不能向皇帝服软,该争取的利益必须要争取,不该退让的绝不退让,骊山的一切经营对大唐来说都是合规合法的。
而且每年所缴纳的赋税也是最多的,给予朝中的帮助也是最大的。
朝中若再为难骊山,朝中不要脸,就别怪骊山翻脸。
李泰感慨道:“上官仪已为将来要建设的书院想好名字了,正是蓝田县,渭南县,骊山三方出力建设,以后就叫三县院。”
“三县院?”
“上官仪想的,姐夫以为如何?”
张阳不住摇头,“这上官兄的品位实在是不怎样,不如就叫职业技术学院吧,简单点听起来也容易让人们理解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可既然是三家一起出人出力,各家都希望在这座书院内留有名字,这是上官仪与两县的县丞与乡绅商议过的,还有往后三县的子弟要率先入学,这是上官仪给他们的承诺,往后三县的子弟入学都是不用花钱的,这是上官仪他们的条件。”
从商议到承诺,再到条件都已经有了,上官仪的能力是好的,能够说服渭南与蓝田两县,而且还能招募到有经验的老农,这办事水平没得说。
“那就在书院前立碑,将三县的名字都刻上,但凡入院的人都可以看见这块石碑。”
“姐夫所言甚好,这就去告诉上官仪。”
见李泰风风火火地就要离开,张阳又叮嘱道:“慢着!”
“姐夫还有什么吩咐?”
“田地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掺和,就算是让你去求情,你也要拒绝。”
“谨记姐夫教诲。”
说罢,李泰脚步匆匆的离开。
第七百三十一章 休沐间的琐事
张阳坚信靠双手才能制造财富,通过劳动能够获得财富,那些搞着土地兼并的豪门大族,他们就是一群既不上进又很愚蠢的土财主。
除了给家国制造贫困和负担,他们不会给社稷带来一星半点好处,也不会让财富增加一星半点。
当一个王朝安定下来,土地兼并的事情屡屡发生,朝中三令五申,地方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最后往往都是朝堂与那些拥有千亩万亩田地的豪门大族谈判,而更多的乡民只能流离失所。
这种行为与吃人没有区别。
太府寺还要为了来年的耕种蔬菜做准备,今天的天气异常暖和。
在气象学上有这么一个说法,暖冬必有倒春寒。
通常这个倒春寒会持续带来低温和阴雨,而且是一波接着一波。
皇帝一家人在骊山住了下来。
深夜,夫妻俩人正在下棋,夜风呼号作响,又过了片刻便传来了沙沙雨声。
张阳打开屋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冻雨又开始了。
最近时常关注天气,记录下冻雨前后的天气变化。
李玥写下今天的天气变化,颔首道:“嗯,不出夫君所料,果然后半夜下雨了。”
张阳笑道:“气象经验是需要积累的,这对我们家有很大的用处。”
屋内,棋盘上的棋局还未结束,黑子白子对垒的局面僵持着。
夫妻俩也没有了下棋的兴致,棋盘就这么摆放着,家里的玩具还散乱一地。
记录了当下的天气变化,便休息了。
翌日早晨,雨水下了一夜还没有停,天空阴沉沉的。
看了眼家里乱糟糟的玩具散乱一地,还有昨夜下到一半的棋,棋子就这么凌乱地摆放着。
也没有心思收拾,张阳拿起洗漱的杯子和布巾打开屋门,坐在屋檐下洗漱着。
天气依旧寒冷,昨夜的雨水落下地面,便在低温下凝结成冰。
不一会儿,李玥也睡醒了,她舒展着懒腰,经过昨夜的折腾头发乱糟糟的。
再看家里的凌乱,简单地梳理一番自己便开始收拾家里。
张阳洗漱完,也开始准备早饭。
小清清昨晚与两位婶婶一起睡了,看来是她昨晚太玩闹,两位婶婶比平日里醒得晚一些。
刚过除夕,正是过年,李玥对女儿的管束也放松了一些。
早晨,张阳还在自己的实验室忙活着,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就知道弟弟妹妹们回来了。
现在她们是住在骊山,与宫里越来越生疏了。
其实这样也好,宫里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养孩子,尤其是皇宫中那些扭曲的三观,天知道那些三观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什么影响。
至少在骊山,张阳觉得自己可以给他们一些正确的引导。
张阳戴着自己做的口罩,看着调配着火药。
在骊山这个实验室就是家里的禁地,平日里也只有姐夫能够进入。
李治好奇瞧着,等姐夫从实验室走出来,又见到门没有关。
直到姐夫又走入了车间,李治连忙走上前,悄悄往实验室张望了一眼。
实验室内很昏暗,只有一张桌一张椅子。
不多时,李治皱眉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高阳也好奇跑来,“稚奴,实验室里有宝贝吗?”
孩子们都是好奇的,有冒险精神。
李治的小脸上神色纠结,低声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是吗?”
高阳很是好奇,甚至带着清河一起走入了实验室中,好一会儿之后,她们两人也出来了,实验室内确实什么都没有,只有椅子和桌子。
桌子上也都是空无一物。
姐夫是个手艺很高超的人,他一定藏了很多宝贝。
事与愿违,这个实验室内竟然什么都没有。
三个孩子站在华清池边,都陷入了沉思。
这个神秘的实验内竟然空无一物,而现在姐夫又去了车间,但车间的门总是开着的,也没有大家随时都可以进去,车间内的事物也是一览无余,没什么特别的。
高阳怀疑姐夫有个宝库,那个宝库里一定都是宝贝,不然姐夫的那些宝贝都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皇帝在骊山休沐,对很多人来说陛下今年格外地勤政,就连避暑都没有去骊山,只有入秋之后去了一趟泰山,甚至没有登上泰山。
先前关于陛下要去泰山封禅的话语便消弭,朝野也不再议论这些事情。
如有陛下这般功业的人都没有去泰山封禅,往后如何其他的帝王如何还敢再轻言泰山。
与许多人之前的预想一样,光是收复安西四镇并不足以让陛下动泰山封禅的心思。
如今收复了高句丽的,陛下也只是远远地面朝泰山祭拜了一番。
人过四十越发清醒,如果做一件事只会给自己的徒增负累,李世民宁可不做。
一个务实的皇帝自然是好的,皇帝能够将心思都用在实际的事情上,朝野上下很是欣慰。
就连魏征在休沐之后,对陛下说了几句赞赏之言。
李世民来了骊山过冬,甚至都没有引起朝中的弹劾。
这天,一个门下省典仪小吏照常来皇城中办事。
正是休沐时节,还有各地零散的奏章送来,这些奏章分类好之后,还要送到朝中六部。
寒风吹过时让人直哆嗦,他的脚步匆匆来到门下省的官邸内,今天来当值的只有他一人。
朝中已经休沐了,但还有三两官吏在这里皇城内当值。
他拿起奏章便没有多看,而是匆匆看一眼,准备将这些奏章送到了各部去。
只是看到了太府寺的奏章先是愣神半晌,平日里这些奏章都不是他能看的。
可当下四下无人,他稍稍打开眼神好奇瞧了一眼,这个太府寺据说做了不少事,还有那位太府寺卿,正是如今长安的话题人物。
任谁都会好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会在奏章上写什么。
他的目光看到太府寺奏章内的冗长的图表,很是好奇,又看后续奏章内的话语,便明白是什么意思,匆匆忙忙收起奏章送到了中书省。
雨水飘落在这座古老的长安城,皇城内有不少地方还未修缮,也有坑洼与积水的地方。
这小吏顶着雨水一路来到中书省。
正当休沐,平日里最忙碌的朝中中书省,现在也只有三两官吏当值。
刘洎便在中书省当值,这位出身南阳刘氏的文官,今年刚被陛下升任治书侍御史,来处理尚书省政务堆积的现象,也是从除夕忙到现在。
尤其是自张阳离开尚书省之后,度支郎的位置空悬,现在堆积了不少事情。
当初陛下是将这些事情交给褚遂良在办的,只不过褚遂良本就是一个行事比较散漫的人,陛下又照顾他爹是当初武德的重臣褚亮,便给了几分情面。
刘洎则不同,他没有显赫的出身,乃当初在岭南萧铣败亡后投效的大唐,那时候李渊还在位。
种种遭遇让刘洎对褚遂良颇有怨念,可是陛下的安排又只好听之任之。
虽说半生遭遇不算好,但还算顺利,累迁至治书侍御史,为御史台御史大夫次官,主掌奏事,官级与御史中丞相当。
有言官弹劾骊山县侯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他的手上。
看着骊山回复弹劾的奏章,刘洎蹙眉好一会儿不语,收拾了一番便也急匆匆出门,按着奏章匆匆离开了皇城。
本是休沐时节叨扰房相不好,一直以来房相都牵挂政事,想来也不会计较这个时候递交奏章。
经过门房的禀报,是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直亲自来迎接。
刘洎脚步匆匆走入府内,将手中的奏章送到了房相。
房玄龄看了许久皱眉道:“此事就此揭过吧。”
刘洎不解道:“房相,那弹劾之事该如何回复?”
房玄龄抚须道:“骊山县侯的意思已经都在奏章了,鸡鸭圈本就是蓝田县的,只不过骊山在经营而已,也没有阻碍村民,另拟奏章说明,至于这份奏章就不要让他人再看到了,也不要让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