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爹娘脸色已青,屋内的土地上有拖拽的痕迹,而且满屋子充斥着一股子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尿骚味儿,闻了之后鼻子发麻,脑瓜仁儿都他娘的疼得慌。看着爹娘僵硬地躺在炕上,我双目热泪齐下,想呐喊出来却没有任何的声音,我知道我爹娘的这种死法,很明显是遭了两头乌的道儿了。
今儿个早晨刚刚我娘还要我去找我爷爷料理王胖子的事,怎么转眼间我爹娘就落到了这个下场,难道两头乌昨天就没有走,一直留在这里偷听我们全村儿怎么对付它们的吗?那可真是成仙儿嘞!看这现场吃完我爹娘内脏,还又拖到炕上盖好被子,难道还想掩人耳目!
我心说这两头乌刚下的黑手,定是没有跑远,我立马强行压下内心的悲痛,狠狠地攥起拳头,开始提鼻子寻着尿骚味儿的来源,看看该死的两头乌会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突然,我果然在炕的边缘发现有一个小土堆,周围有一条约一尺且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的隆起,一直顺着门口通向院子里,我抄起门口的锄头就开始顺着这条隆起往外追,我的心口嘭嘭直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我家大院门前的大洪水沟的边缘上。
这条大洪水沟早已干涸,现在里面生一些榆柳灌木,这村儿子的老一辈们在这十几米宽十几米深的洪沟上搭建了一座大木头桥,这木头已经发黑,我也辨认不出是什么木料,只知道在小时候,这条洪水沟就是我们儿时玩伴童年的噩梦,有一些老爷爷跟我们讲,这条洪水沟是当年大禹治水时期留下的,有一条蛟从黄河出发游经这里的时候,留下的这条洪水沟。
这条洪沟源自西方,一直通于东方土丘陵的地下,不知道通往何处。这十几米深的洪沟,以我普通的肉眼又因为光线晦涩,我是很难在下面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的,我只看到那条隆起在我脚下有个破洞,是新的土洞,因为有新土被翻出来,我趴下一看,居然有水缸口的大小,而地面上只显示出一条一尺左右的微微的隆起,真是诡异!
啪!
村东头响起了一声枪声,我往东头一瞭望,看见一排的身穿绿色军服的日本鬼子,开始往这边缓缓前进,他们手里都有从村民家里搜刮抢来的马匹、年轻的壮丁和粮食,幸好村里的那几个姑娘没有被他们抓住,但是现在情况不明确,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他们拿刀砍死了。
忽然,那些日本鬼子发现了我,那个狗汉奸翻译官指着我高声喊道:“小次郎太君!您看!那就是老郭家的娃子,虽然纤瘦,但是也胜在身高马大,也是个大大的好旷工哇。”
为首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举起手刀冲我落了落,喊道:“八嘎呀路!阿奇哇嘞逮!吆七给!”
小次郎一声令下,那些日本鬼子或骑马或徒步的开始向我追来,我一看大事不好!得赶紧通知我爷爷去,我开始往院子里跑,跑着跑着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竟看见我家三座大瓦房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是一种偏蓝色的火苗,我爷爷、史大婶、还有王胖子,正在院子里,史大婶已经哭的虚脱了,跪在地上不成样子,我爷爷被王胖子扶着,看样子我爷爷承受的打击也是非常巨大的。
我攥紧拳头跑过去,上去就踹了王胖子一脚,骂道:“你他娘的,往这跑什么!现在好了,全村人都被你害死了!你这个扫把星!”我不解气,上去就是一通狂扇他耳光,连打带踹不知道打了他多少下子,被我打得摔倒在地,我爷爷也跟着跌倒在了地上,我赶紧去扶他老爷子。
我爷爷抹了抹眼泪儿,叹了口气,说道:“娃……娃子,事不宜迟,俺们……赶紧走!你这条命必须保下的。”
话刚说到这,日本鬼子已经冲进来将我们团团包围了,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我们,那个虚胖的汉奸翻译官对我爷爷说道:“哎哟嗬!俺白先生在赵家屯子远闻郭大仙儿的威名,今日一见怎如个落汤狗,你们这些农村老头总以为活的久点就了不起,吹牛逼不上税!”说着还吐了一口我爷爷。
腆着肚子指着我,回头朝那些日本鬼子点头哈腰地说道:“太君们,您们可以把这两个小娃子抓嘞,黑山有待开发嘞。”
我刚死去爹娘,现在家里又起了大火,全村人死的死、逃的逃,我愤怒地站起来,对着这个姓白的狗汉奸就是狠狠地一大嘴巴子,转身就对着旁边噘着小黑胡的小次郎就是大力地一脚,把他给踹完了腰,我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狗日的,从唐朝以后就开始对俺们泱泱大国觊觎窥探,现在搞得俺们国家如火如荼,犯人国土,必遭天谴!还有你这个狗汉奸,今日图害俺村老少,俺定要杀你全家,屠你九族!”
这话说的狠毒,那白汉奸听后火冒三丈,上来就要打我,我脚尖一勾,将地上的锄头勾到了手里,甩起锄头对准他脑袋就是一锄头,他一偏头倒是闪的快,但还是被我锄头的铁刃给刨掉了一只耳朵,砸的他鲜血崩飞,溅了他身后的日本鬼子们一身,鬼子身后村儿里的年轻人都吓得瑟瑟发抖,我眼含着热泪,攥着锄头把子的手青筋暴起,还要继续打。
突然,那个小次郎在腰间的皮套里掏出漆黑的王八盖子,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见地上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的胖子窜了起来,挡在了我的身前,抱住我护在了我的身前,啪地一颗枪子儿擦着他的肩头,贴着我脸颊就飞射了过去,胖子的肩头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飞,鲜红的血液溅了我一脸,这小子在关键时刻居然救了我一命。
马上,我看着这些日本鬼子开始陆续上起了枪栓,开启了保险,那小次郎捂着肚子又要放枪,我一用力把胖子甩到一边,大喊道:“日你娘的!来啊!”骂完我就举起锄头对着小次郎的脑袋劈了下去,只听着忽地刮着风声就砸了过去,由于力气过大,锄头已经脱开了我的双手。
这小次郎别看个头小,使枪干净利索,往后一哈腰,抬起王八盖子,啪地就是一枪,咔嚓一声,锄头被打成了两截,旋转着摔在了地上,院子的土都被砸起来多高,小次郎红着眼睛后退一步,只听他用非常蹩脚的中文高声命令道:“准备全体射击!八嘎呀路!”
就在感觉我要我命休矣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爷爷的手不知道何时伸进了他腰间的皮囊里,大声喊道:“娃子们!趴下!”我头一次在我爷爷眉宇间发现了极其愤怒的神色,我向来信我爷爷,甩脚将旁边的胖子踹翻在地,再一转身把早已泣不成声的史大婶扑倒。就在这时我身后鬼子群里爆炸了开来,我转头去看我爷爷,只见我爷爷双臂呼呼生风,指间夹着黑色的弹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向鬼子,这些黑色的弹子一碰到鬼子的枪或者脑袋,就炸了开来,一下子十几个鬼子都被炸翻在了地上,而我爷爷竟然毫发未损地屹立在院子中央!
我也来不及思考,胖子和我窜起来抢过鬼子的长刀,分给后面村里的年轻人,二赖子接过刀,甩着青鼻涕就开始上去狂刺那些地上半死不活的日本鬼子,我们更是恨得牙床都痒痒,跟着二赖子就狂猛地往下劈砍,鬼子的血宛如喷泉一般向上迸溅,他们身上的长枪短枪在我们的愤怒下都被砍得粉碎,那个姓白的翻译官被我爷爷拽到了一边,估计我爷爷要训他话。
我招呼村里的好哥们,去院子里的柴火垛抱柴火,放在鬼子尸体和正在着火的房子中间,我爷爷投了一枚黑弹子到鬼子的尸体堆里,腾地一团大火将这些强抢残害中国人的日本鬼子,彻底而猛烈地焚烧!就地正法!
我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幸免于难的娃子们,赶紧扶着史大婶跑路喽,这旮旯是不能再待下去嘞!娃子都有点良心喃!史大婶虽然是个寡妇,但是你们小时候可是把你们当做亲儿子疼了,你们一定照顾好她嘞。”
说着我爷爷拿出十年前积攒的一袋银元,分给了这些我儿时的玩伴,说道:“娃子们,你们都是跟俺家阿葬一起长大的,爷爷相信你们的人品嘞,俺相信你们能照顾好史大婶和全村的老人们嘞,还有,俺家院子的东西,一会俺们走了,你们大伙都平分了去。还有哇,现在庄稼刚种上,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们不要走远喽,平常多回来料理下庄稼,还有多去大的集市上探听探听情况,要是小日本鬼子投降了,你们也还是可以回来安家嘞。”
二赖子打头问道:“郭爷爷,您们要去哪里噻?这地方俺们可不敢再回来嘞!那两头乌可怕得很嘞!这……庄稼还是要嘚,毕竟俺们大伙盯着太阳脸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大夏天嘞,不要就对不起俺们的辛苦嘞。”说到最后慢慢变成了哭腔,眼泪儿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爷爷拍了拍二赖子的肩膀,回答道:“嗯,娃子懂事嘞,两头乌不要怕嘞,这次俺和阿葬就是去葬了那些两头乌嘞!那座黑山肯定是这些瘪犊子的老家噻!俺把黑山炸了也就消停嘞,给它们来个一窝端!等我们大功告成,就派人告诉集市上的茶老板嘞,你们多去听听信儿,要是俺们成功嘞,你们也就可以回来嘞,老祖坟都在这里,你们还想跑去哪里喝西北风嘞!”
然后我爷爷又对着我问:“娃子,都这种时候嘞!你爹娘跑哪里去嘞?”
我脑海上空咔嚓就是一个大霹雳!我整个人都怔住了,原来爷爷还不知道我爹娘已经被两头乌害死的事情啊!现在我爹娘的尸骨早化成灰嘞!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告诉我爷爷,但是现在这个形式又是隐瞒不了的,我哭着吞吞吐吐地就把我爹娘被两头乌害死的消息如实跟我爷爷讲了。
我刚说完,我爷爷嘴里顿时喷出一口血箭,这口老血都有些发紫,胖子也挺眼疾手快,我们大伙呼啦一齐将我爷爷扶住,大伙听我讲完,都眼含着热泪望向已经燃烧大半的大瓦房。
我爷爷倒是活得久,叹了口气说道:“俺也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尿骚味儿,这火是蓝色的,要比平常的火温度高多嘞!恐怕那两个娃子已经尸骨无存化成灰嘞!”
我连忙跪下冲着爹娘的屋子,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身后的儿时玩伴哥们儿们,也纷纷跪下磕头,我说道:“爹!娘!孩儿一定给您们报仇雪恨!”
我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好啦!事不宜迟,你们这些娃子,赶紧搀扶着史大婶和剩下的乡亲们走,我和阿葬去趟赵家屯子,灭了小日本鬼子的余障,再去炸那座黑山!”
我知道这时候也不能啰嗦,我跑去马圈去牵来三匹山丹大马,这山丹大马腿长尾厚,警觉性向来优于其他马种,我爷爷骑一匹,王胖子骑一匹,我把姓白的狗汉奸往我身后的马鞍上一绑,快马加鞭一溜烟儿就赶到了村东头,因为这条洪沟上的大木桥就在村东头儿,我们要过桥到南街,往西南方向赶路才能到赵家屯子,骑到南山山头的时候,我又回头望了望家乡,只见大部分老乡的院子里都起了蓝色的火焰,转眼间村儿里人都穿麻戴孝起来,收拾起亲人的尸体来。
这时候,我一停下来,我身后的狗汉奸哼哼呜呜的清醒了过来,我爷爷回头看着我,说道:“娃子,发啥子愣!俺们赶紧炸了黑山,省的那些畜生祸害百姓噻!”
突然,我身后的狗汉奸喊道:“不得了不得了,哎呀,郭大仙儿,您可不能炸了黑山啊!那些两头乌都是小菜,杀了也就杀喽,宰了也就宰嘞!可是那黑山还住着一个成了仙儿的老妖怪嘞!俺可不是打诳语,这事要从明朝戚继光抗倭寇时候讲起嘞,要是听完嘞,您也会三思而后行噻。”
我爷爷牵了下受惊的马,“吁——”指着姓白的狗汉奸说道:“你这祸国殃民的狗杂种!还不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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