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之我的命运图鉴 第86章
来自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师靠在椅子上,扭过头去,用他那讥诮的眼神扫视著面色慈祥的神父:
“神父,你认为你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你指什么?”
言峰璃正不动声色地关上教堂的门,缓缓朝著男子走去。
“当然是指你和远坂家结盟这件事情。身为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务必保持公正的神父,你却与参战者结盟——”
依旧是毫无防备地坐著,可自卫宫切嗣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宛如刀剑一般锐利:“【追求邪恶的,必致死亡】。”
“【而恒心为义的,必得生命】。”老神父语气温吞地回应。
“这是《旧约·约伯记》的话语,没想到身为魔术师杀手,你竟然会阅读吾等的教义。”
“只是路上随手翻了翻而已。”男人道,“那么,你的答案是?”
“是的,与远坂家结盟这件事,正是我内心认定的正义。”
教会派来的监督者,言峰璃正,这般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然后带著一般无二的果决,朝著背对著他的魔术师挥出了拳头。
而回应他拳术的,是枪口喷出的火光。
“砰!”
第158章 消失的令咒与探监者
很久以前,教会就已经掌握证据,证明出现在冬木的圣杯与‘神之圣子’的圣遗物是不一样的物品。在冬木争红了眼的东西只对魔术师有用,与教会毫无任何渊源。
可是因为冬木的圣杯太过于强大,教会也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再怎么说它仍然是一个许愿机器,要是落入包藏祸心的人的手中,谁知道会招致何种灾难。
而若是把圣杯当作异端加以排除的话,免不了要和魔术协会发生冲突,这样教会付出的牺牲就太大了。
——倒不如退一步,如果能把冬木的圣杯托付给‘合适人选’的话,那是再好不过。
这便是教会选择了远坂家的理由,只是因为远坂家的家主远坂时臣,自始至终秉持著‘前往根源’的大愿。
然而这一份结盟的契约,就到此为止了。
枪击的响声震破神圣之地的宁静,手握杀人凶器的男子盯著老神父颓然倒地,却仍保持著出拳姿势的尸体,半晌后撇了撇嘴,脸上的伪装散去,露出了白发金眸的青年模样。
“看来无益的愧疚心可以丢掉了。”
打了个响指,黑影般的从者浮现,走上前去,掀起老神父右臂的袖子,然后手起刀落。
“噗嗤。”也不知百貌用了什么手法,虽然斩下了言峰璃正的右臂,可伤口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液喷出。
朔月伸出手指,与画满了令咒的右手臂触碰,回忆著路上翻阅过的,《约翰福音》第四章第二十四节里的内容。
“神是个灵。所以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
仿佛是呼应这句话一般,璃正冰冷右手上的所有令咒又重新发出淡淡的光芒。
圣言解除,伴随著一阵刺痛,朔月看著令咒如蚂蚁般一道跟著一道攀附到自己的手腕上,在昏暗的教堂中,红色的纹路如同鲜血,散发著妖异的光芒。
十数枚令咒,那便是前三场圣杯战争中参战者留下的遗产。
而现在,尽归朔月一人所有。
“要和小安一样缠绷带吗?”这般嘀咕著,朔月合上老神父死不瞑目的双眼,站起身来:“走吧,。”
“遵命,主人。”
将言峰璃正的右臂彻底毁灭,恭敬的颔首,和朔月一起消失在圣堂之中。
远坂时臣是在一个小时后发现老友的死亡的。
突然感到心神不宁,因此从魔术工房里走出,踏入礼拜堂的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要学习魔术,最先要学会接受并认识死亡——这是每个见习魔术师修行的第一课,也正因此,在察觉到死亡的那一瞬,远坂时臣接著便感受到了血腥味以及些许残留的硝烟味。
一定有某个人在教会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
远坂时臣握紧手杖,谨慎小心的移动脚步,穿过信徒座位——就在他来到祭坛之前的时候,发现了坐在最前排信众席上,紧闭双眼的言峰璃正。匚
在教堂一片肃穆的气氛中,老神父坐在信众席的最前端,身体连著座位一起深埋在黑暗里,脸上却被阳光映照的无比神圣。
“神父——”
冲口而出的呼喊声被压制回去,远坂时臣看到璃正神甫的同时,也已经看见了他中弹的额头,以及消失不见的右臂。
远坂时臣清楚,璃正神甫的右臂上,是御主们梦寐以求的令咒。
也就是说,杀死自己这位老友的,正是圣杯战争中的某位御主。
据他所知,璃正神甫托管的令咒有强力的圣言保护,没有本人的许可,几乎不可能被魔术剥离——或许,这就是神甫右手臂消失的原因。
那个恶贼,此时一定在为了得到令咒而大伤脑筋吧,就像是吃不到碗里肥肉的流浪狗一样令人作呕。
满怀著恶意和杀意地诅咒著杀人凶手,远坂时臣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宛如冷酷的机器一般搜寻著教会里的任何痕迹。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老神父身边勾画著的魔术纹路,正闪烁著触发时的光芒。
“这是……以特定气息为条件的触发式魔术!”远坂时臣一眼就认出魔术的正体,但为时已晚。
定时魔术触发,象征着“十一”的深红色光芒腾空而起,在天空中闪烁。
在塔罗牌大阿卡那牌中,第十一号牌代表的是——
正义。
于是在时隔数小时后,众使魔再度齐聚一堂,
然而这一次,教堂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有的只是四只使魔,以及一具尸体。
远坂时臣早已躲藏起来,但他并没有藏匿老神父的尸体,因为杀人凶手既然已经布置好了魔术,他画蛇添足的行为,便有可能将自己陷入众矢之的。
就当四只使魔来齐之时,不等众人开始交流,又一道触发式魔术激活了。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记录好的魔术影像。
在无比清晰的画面中,身穿黑衣的魔术师杀手坐在信众席上,与璃正神甫对话几句后,抬起手枪,在后者攻击命中之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所谓的现行犯,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曝光出来,卫宫切嗣瞬间就被推到风口浪尖。
哪怕教会人员的行为再怎么不端,但其本身存在的意义远大于监督者的作用——杀死老神父,也就意味著打了圣堂教会的脸面。
卫宫切嗣怎么敢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那些珍贵的令咒?
更加重要的是——那别有意味的信号,这则记录著真相的光幕,又是谁放出来的?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推动著这场圣杯战争走向更加混乱的境地。
“原来,是你吗,卫宫切嗣。”远坂时臣心知这样的影像疑点众多,但仍不妨碍他将众人的敌意引导在卫宫切嗣身上,“杀死神甫的,就是你吗!”
不只是他,就算是雁夜和韦伯,也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了沉默不语的蝙蝠,也就是卫宫切嗣的使魔身上。
他们并不知道圣言的事情,因此璃正神甫被杀,右手臂被夺这一事实,也就意味著此时的组,拥有著远超其他组数量的令咒。
他们没有为言峰璃正复仇的打算,可是持有众多令咒的组,却是必须要最先清除的对象。
……就算是误会,拥有强力职介的率先退场,也同样对他们有利。
面对三组人的敌意,卫宫切嗣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解除了与使魔的共感,开始默默收拾起手头上的装备。
“不解释一下吗?神父不是我们杀的啊。”爱丽丝菲尔担忧道。
“没有意义。”切嗣平静地回答,“想给一个人泼脏水很容易,但是给自己洗白却很难。与其和这群揣著明白装糊涂的人白费口舌,不如养足精神,率先出击。”
蛰伏已久的魔术师杀手目光如炬,眼神锁定在了地图的某个点上。
那是久宇舞弥偷偷跟踪了间桐家的御主,所找到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里正是间桐雁夜,以及他的从者的藏身之地。
“舞弥,去找。”
“是。”
而与此同时,被关进派出所的言峰绮礼,也迎来了第一位探监的人。
“怎么样,这种阴暗污秽的地方,可是很适合你啊,言峰绮礼。”
?”
第159章 觉醒的言峰绮礼
伴随著嘲弄与怜悯的冷笑声,刺眼的金光盘机散了监牢里的黑暗,也让注视著虚空的言峰绮礼不得不将目光转向牢房之外。
就算只是站著,那位英灵仍然毫不掩饰自己身上释放的惊人压迫感,踏进现代暴力机关的敬畏与自律与他毫无关系。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思索著什么?就算再迟钝也要有个限度啊,绮礼。”
“是时臣老师让你来的吗?。”
“时臣?这家伙可没空处理你的事情,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伱的事情吧?”血红色眼眸肆无忌惮地打量著言峰绮礼,就好像一开始就确定并期待著他接下来的反应一般。
什么意思?”
“告诉你吧,绮礼——他现在正在处理神甫言峰璃正的丧事呢。”
神甫?言峰璃正?言峰……璃正……?
父亲?
当说出的信息终于被他理解之时,泪水滑落脸颊的触感让绮礼一阵愕然,不由自主地按住脸部。
因为血亲的死讯而落泪……对一个人来说,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吧。可是绮礼这时候却好像在万丈深渊旁一脚踩空似的,陷入近乎恐惧的混乱情绪当中。
绝对不可以直视——内心的声音严厉地告诫自己。
言峰绮礼,你绝对不可以理解,也不可以认同现在内心涌起的这股感情。因为那是——
“遗憾吗?”黄金英灵欣赏著绮礼空洞而挣扎的神情,嘴角露出了嗜虐的笑容,“不是因为亲人逝世而感到悲伤,而是因为没能在现场而感到遗憾,哦,这话说的还不够准确。
“确切来说的话,是在遗憾于——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人竟然不是自己吧?”
一道声音如钢针般扎入绮礼的心脏,捅破了他三年前的封锁和禁锢,言峰绮礼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湿润,看著自己流出的眼泪。
眼泪,他最后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
没错,就是在那难忘的三年前。那个女人,他的妻子克劳蒂亚伸手掬起绮礼流下的泪水,说道“你很爱我呢”。
这种离别与他期望的结局完全不同——那时候他也是这么想。在那病入膏肓的女人病褟边,绮礼不是已经领悟自己所追寻的事物是什么了吗?
希望让这个女人更加地■■——
想要看她更■■的模样——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言峰绮礼再一次感受到了三年前那份狂乱到不知所措的心情。
至少在父亲死前让他体会最极端的
“灵魂会追求愉悦,就像野兽会循著血腥味一样——”
如同红宝石般的双眸盘据在心中,一边露出邪恶笑容一边对他轻声说道。
“现在,你应该可以给出答案了吧?关于那件事。”
言峰绮礼知道在说什么,那是在失去的夜晚,要求他参加的“消遣活动”,也就是满足他想要知道每位御主追求圣杯的动机的无聊好奇心,为此这位英雄王还豪爽地将自己珍藏的宝具交给了他。
其中一枚被言峰绮礼安置在教堂里,揭露了朔月偷走灵气盘的事实,而剩下的,也确实被绮礼放出去用作监视,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可是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怀揣著近似于逃避的心情,绮礼隔著铁窗,终究还是张口缓缓讲述起来。
他讲到了为魔术师荣誉而追求胜利的御主,讲到了曾经与他老师一样,如今却似乎有了新觉悟的御主,讲到了的御主,那个神秘莫测又对他怀揣杀意的青年,又因为没能掌握到御主,卫宫切嗣的行踪,于是用谎言搪塞了,然后接著讲述的御主,间桐雁夜。
“一名半路出师的魔术师负担一个疯狂化的从者,原本是摆出了和组同盟的架势,但最近似乎又划下界线的样子,而且他过去似乎与时臣的妻子葵还有一段因缘,远坂老师的两个女儿现在都被他收留了……”
忽然间,开口,打断了绮礼的叙述。
“那么绮礼,接下来假设一个状况——假设奇迹发生再加上侥幸,万一的御主当真存活到最后的话。你能够想像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吗?”
假设。如果只是虚构想像的话……
假设的御主打赢所有人,甚至获得了圣杯,到时候雁夜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不用说,他要面对的就是自身的黑暗面。打著替葵抢回女儿的正义大旗,却必须从她身边夺走丈夫的一大矛盾。雁夜的内心当中并没有发现这项矛盾……不,他是故意忽略。这也代表著他欺骗自己,隐瞒心中的嫉妒与低劣情欲。
站在染满鲜血的胜利顶峰,间桐雁夜将会被迫面对自己内心中最为丑恶的一面。